“這些高車人不用刻意的去命令他們做什麼,這場大戰還是要看我們本身是不是真的強大,現在他們是高車人,以後說不定也會成爲我們的一部分,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開疆拓土之後,一切也會起相應的變化。”司馬季安慰着有些自責的李山,高車人戰鬥素養低下又不是他這個護衛頭子的問題,女真居住在森林有步戰傳統,自然不需要多加訓練,高車人那大戈壁灘,沒有類似的環境。
自古以來雖然無恥而且站不住腳,這倒不是司馬季現在不主張的主要原因,而是對他真的已經沒用了,漢朝控制的所有地方,現在都在晉朝的版圖,他已經找不到可以自古以來的地方了,再說這種論據本身站不住腳。
後世的自古以來自清朝以來,誰都不能隔着一個朝代往前宣稱自古以來。再說也找不到比清朝更大的版圖了,司馬季現在面對的困難,就是漢朝的遺產已經被吃沒了,從現在開始往後,都算他開疆拓土。
“常山和趙國最近時常有流言蜚語,是不是已經平息了?”司馬季轉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他沒來之前石超的日子並不好過,畢竟面對對峙的局面,兩個地方也沒少被滲透。
李山眼睛一亮,豎起大拇指道,“燕王,地圖下發各城之後貼在城門之上後,民心一下子平穩許多,這招地圖開疆真是太厲害了。”
“什麼特麼地圖開疆,那是本王打下來的,你這麼說話容易得罪人,幽州平州的陣亡士卒的家屬要是對你有什麼不滿,本王可護不住你。”司馬季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麼叫地圖開僵,沒本事佔領光畫圖那叫地圖開疆,他明明都已經佔領了,怎麼就地圖開疆了?
“是末將失言了,燕王勿怪。”李山伸手輕輕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連連告罪,轉而開始拍馬屁,“末將只是說效果非常好。”
“百姓不識字還不會看圖麼,都是常規操作,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召集衆將議事,本王這一次是應該認真和叔王打一場了,不然他還以爲本王怕他。”司馬季伏案站起身來,冷幽幽的道,“這位叔王鄴城大軍在手,真以爲司馬穎第一,他第二了,身爲晚輩本王有義務讓他不要繼續做夢,真當本王徵北大將軍白來的?”
現在司馬季囤積大軍在趙國,距離鄴城其實在地圖上已經不遠了。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才把主攻方向放在這裡,而不是先掃平挨着范陽國的河間國。至於不在幷州南下,那是因爲幷州的地形對他手下的騎兵不友好,上黨那是什麼地方?秦趙長平之戰的起源,他瘋了纔會在幷州南下,那就真成了騎馬步兵了。
“司馬青玄已經囤積大軍在趙國境內,對鄴城造成了威脅,當然在燕賊面前還有襄國、邯鄲兩城在王浚手中,暫時可保無虞。”司馬顒召集麾下衆將道,“你們都看着,現在敵軍突進冀州,而背水列陣,西側是劉淵所部、而東側則是本王心腹張方所部,看起來對鄴城威脅很大,但是卻孤軍深入,本王三面佔優,一旦殲滅這支大軍,則河北可定,進而執掌天下。”
幾乎是在同時,司馬季也召集麾下衆將議事,自然是討論如何和司馬顒決戰。
啪!司馬季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鄴城的位置上,對着石超、張賓、李山、曹乾露出一口白牙,笑意盈盈的開口道,“你們沒有看錯,本王背對運河,常山、趙國深入南方,形成了一個突出部,南面直面鄴城、西面是劉淵所部、東面則是司馬顒的心腹張方所部,看起來是不是很危險,一旦被三面包圍,本王連同一萬水師、兩萬高車騎兵,十二萬幽州將士會死無葬身之地。”
“本王決意以令劉淵率領幷州四萬大軍東進襄國、張方所在本王的封國五萬大軍西進,抵達鉅鹿,從東面威脅司馬季的大軍,本王留下四萬士卒守鄴城,親率十六萬大軍北上一戰滅掉司馬青玄,到時候整個河北將再無對手。”司馬顒信心滿滿的道,“司馬青玄所依仗的,不過是麾下的幾萬胡騎,然而當初幽州公孫瓚還不是敗在了袁紹手中。”
“本王是故意的,本王在這裡屯下重兵,是威脅了鄴城,同時也把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這種情況下,司馬顒是不會視而不見的,因爲一旦將本王親率的大軍擊敗,整個河北將沒有他的對手,甚至可以這麼說,整個山東地區他就是實力最大的藩王,吸收了幽州的兵馬錢糧,說不定到時候司馬穎都不在他的眼中。”司馬季撇着嘴拉着長聲道,“他未嘗沒有把本王當成第二個公孫瓚,可他不比袁紹強,本王卻遠遠比公孫瓚厲害,想複製界橋大戰的結果,他沒有這個本事。”
司馬顒指着趙國的位置,信心滿滿的開口,“本王知道你們心中有疑慮,范陽國境內還有兩萬幽州兵馬,上黨以北還有數萬鮮卑騎兵,但是本王覺得,只要一戰滅掉司馬青玄親自率領的幽州大軍,其他兩個方向的偏師不值一提,上黨易守難攻,這位賢侄還是太年輕了,竟然放棄了這麼一個地方。張方面對的范陽國有運河阻擋,而且本王的封國也不是這麼好打的,調集各路大軍圍攻,滅掉他的大軍,整個河北大事可定。”
“本王在此,司馬顒要麼不動,如果他貪心的話,必然會傾巢出動讓本王死在這裡。本王知道所在位置地勢險惡,但只要司馬顒親率大軍北上,本王就會領兵迎戰,東西兩邊的劉淵張方都是悍將,比之這兩個地方,最爲薄弱的一點反而是司馬顒的方向。所以此戰的關鍵之處,在於大軍向南,正面打垮司馬顒,一旦司馬顒戰敗,劉淵張方都不值一提。”司馬季把所有的想法都說完了,開口詢問道,“本王已經說完了,誰贊成,誰反對?”
“太險了!”張賓聽完司馬季的想法,好半天才慢慢吐出三個字,他還沒見過司馬季打仗,真想問一問燕王以前打仗也是這個樣子麼。
“既然沒有,本王就不客氣的下軍令了,石超張賓率領兩萬步卒佈防,你們只需要固守即可,不戰敗就算贏,有張賓出謀劃策,本王相信狙擊張方所部應該是不難的。”司馬季就當沒聽見張賓的話,然後把目光放在了一個明顯還是胡人打扮的將領身上,用鮮卑語開口道,“大野盛將軍,你帶領高車騎兵沿途阻撓劉淵所部東進,高車輕騎全部歸你節制,只要延緩劉淵所部就可以,如若劉淵不來的話,原地待命便可。”
“大野盛領命,燕王是我們拓跋氏的乘龍快婿,大野盛一定會輔助燕王打贏這一仗。”大野盛同樣用鮮卑語賭咒發誓,一定要讓劉淵吃不了兜着走。
“五日之內鄴城有沒有異動,本王都要動手,其餘衆將隨同本王正面迎敵,女真騎兵在前、晉衛騎兵押後,龍雀營爲步卒核心,全軍南下直抵鄴城。”司馬季昂然道,“本王要讓這位叔王知道什麼叫疼。”
“三日後,各軍拔營北上,現在就派探馬去上黨、河間報信、讓劉淵張方隨同本王共擊之!”司馬顒殺氣騰騰的道,“本王親率步騎十六萬,讓司馬青玄浮屍在運河之南。”
整個河北的氣氛似乎都因爲兩個同族的藩王磨刀霍霍,而變得緊張起來。其實這個沉重的心情,從司馬季一夜之間讓幷州十萬大軍消失,就已經出現在了很多高門的心中。
司馬顒要帶領大軍北上並非什麼秘密,事實上他也沒有故意隱瞞什麼,反而大張旗鼓的準備,爲的就是要表現出來必勝的信心。
然而司馬顒的信心,還是沒能沖淡幷州大敗的影響,這個源頭在王浚身上,誰讓他誇大了當初司馬季的兵力,導致在一些人眼中,河間王的大軍根本沒有兵力優勢,純粹一個五五開的對壘。
一聽說河間王要帶領大軍北上,和北方的燕王決戰,衆多士族高門遠沒有河間王自己這麼有信心,就怕河間王戰敗,導致他們這些人也收到連累。
要知道就算加上在邯鄲的王浚兵馬,河間王也不過二十萬大軍,王浚口中的燕王不是也二十萬大軍麼?明明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交鋒。至於西面的劉淵、東面的張方,誰都知道他們能不能在最合適的時候趕到戰場?
不管這些害怕被打擾安逸生活的士族高門如何擔心,對這兩位同在河北的藩王而言,都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兩人早晚都有一戰,不如趁着現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主動進攻。
“本王要一戰定河北!”不約而同的,司馬季和司馬顒都在心中默唸這句話,在最終的暴風雨來臨之前,整個河北的天空已經滿是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