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季讓樑成去傳信,腦海中理清着宗室脈絡,太子司馬遹以及他的三個兒子,已經分別在賈后、趙王和這一次的歷次變故當中先後死亡。皇帝司馬衷已經沒有直系的後人,往小一點說現在皇帝的弟弟都有資格繼位,要是往大一點說,任何一個宗室都有資格奪權。
處在洛陽是司馬冏其實日子並不好過,除了他自己之外,力量最強的當屬在關中的司馬穎,司馬冏眼皮子底下還有長沙王司馬乂。這兩個成年的武帝親子不死,按理來說是輪不到他的,當然司馬冏可能有沒準備篡位。
不入宮朝見,只在自己的府邸處理政務不能說明什麼,宗室誰不知道天子的真實情況,好生奉養讓皇帝頤養天年也說的過去。
司馬季在這裡陰晴不定的推演,司馬宣華坐立不安,還沒從太孫夭折的消息當中回過神來,司馬季突然開口問道,“下一代的王侯當中,年長者最大的是誰。”
“是楚王的兒子,現在的襄陽王。”司馬宣華一愣忙不迭的開口道。
哦!司馬季點頭,事情其實算是很難辦,他都替司馬冏窩火。現在皇帝的直系子孫全滅,最近的親屬最好是立皇太弟,但就司馬穎和司馬乂兩人。司馬冏敢立麼?身兼皇太弟的成年藩王,齊王不是給自己找個爹?
可下一代的子侄輩,年齡最大的竟然是楚王的兒子,如果要是立楚王的兒子,長沙王司馬乂肯定雙手贊成,新的儲君肯定和他關係好。楚王和長沙王算是宗室當中少見有兄弟情義的兩人,在大多數恨不得把親兄弟弄死的宗室當中,算是一股清流。
可同理,司馬冏要是立楚王的兒子做儲君,一樣是把權利拱手交給司馬乂。所以太孫夭折的事情在這個時候出現,最難受的是司馬冏。從司馬冏進入洛陽之後的表現來看,他現在還不至於對一個小孩子下黑手。
有些時候不是一個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要看大環境對你是不是親兒子的待遇,顯然司馬冏不是大環境的親兒子,老天出了一個他幾乎無法解決的難題。
立弟弟還是立子侄,最靠前的受益者都是司馬穎和司馬乂兩人,如果兩人都在洛陽,司馬冏大可以一不做二不休把兩人都幹掉,可司馬穎在關中,順便也保住了司馬乂的命。
這個問題解決不了,就算不會馬上成爲討伐司馬冏的藉口,也會成爲理由之一。司馬季記得,似乎首先發難的是河間王司馬顒。
現在之所以還沒有爆發,那是因爲司馬穎和司馬乂還抱有幻想,一旦司馬冏把兩人和子侄輩和兩人關係相近的人選排斥掉,翻臉就是瞬間的事情。
“叔王,你爲何要聯絡鮮卑人,他們可靠麼?”司馬宣華看着臉色陰晴不定的司馬季問道,“是不是要打仗了?”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可靠的人,親兄弟尚可以反目,何況其他什麼人?鮮卑人麼,看你怎麼用,幷州王浚知道本王因爲太子的事情對其厭惡,現在幷州轄區有匈奴人五萬戶,如果和司馬顒起了衝突,王浚給本王一個側擊,這反而不美。”司馬季用很明顯的態度告訴大侄女,沒錯,不出意外,就是要打仗了。
從八王之亂的過程中來說,鮮卑四部整體實力肯定超過昨日黃花的匈奴,但單獨拎出來一個倒並非劉淵的對手,最強的段氏鮮卑尚且不敵,其他部更加指望不上。
幷州就緊緊挨着幽州,司馬季可不願意裝作一無所知,自己的大舅子、老丈人能夠幫着自己拖住劉淵,自己專心收拾司馬顒。
這一次頭一次,司馬季需要面對動員力量超過自己的對手,以前的戰事他都是管洛陽要錢要人,敵人有五萬,自己恨不得帶十萬,十萬都不夠,還要號稱五十萬。
幷州冀州人力遠遠超過幽州平州,再者他早就打着注意,自己拉攏鮮卑用來對付匈奴,現在的情況也算是部分實現了當初的設想。
“用不用通知石超小心一點司馬顒?”楊馨一聽司馬季說出密信上的事情提議道。
“不是一直在小心麼,提醒一下也行,爲夫心裡有點亂。幷州王浚在眼皮子底下,看一眼就挺礙眼的。”司馬季不得不承認,看地圖確實影響心情。
有點第一次看見帝俄地圖的感覺,這個國家怎麼這麼大?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看起來是時候把地圖開疆的成果拿出來,讓自己的對手感受感受這種感覺了,一旦開戰燕王的地圖就會出現在大晉的每一個角落。
這一天司馬季陪着幾個波斯姬妾去了襖教的神廟,幾個波斯姬妾在低頭思故鄉的時候,燕王睡着了,效果就像是腦子混亂的時候開着電視睡覺一樣好。這種噪音反而能沖淡腦子裡面的混亂思緒,出來之後的司馬季顯得神采奕奕。
“殿下的風采如舊,看來神廟還是有些作用的。”樑成在襖教神廟之外等候許久,一見到燕王神采飛揚的出來,很是好奇的看向裡面。
“本王只是睡了一覺,你要是不想腦袋搬家,最好別亂說話。”司馬季冷幽幽的咬牙笑道,“本王再說一遍,本王的姬妾思鄉情有可原,你要是敢信這玩意,本王有句話你聽着,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爲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要不要打造幾塊聖火令,有朝一日賣到波斯去?反正將作監的工匠勞動力度已經很大了,也不在乎燕王在給他們加一點任務,債多不壓身嘛。能擴大出口也是好事,後世的義烏不也總做這種事嘛。
司馬季正覺得事情大有可爲,幾個姬妾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燕王的商業計劃只能暫時作罷。“大王?爲什麼把人綁在柱子上?他們犯了什麼錯?”幾個波斯姬妾頭一次陪着司馬季出來心裡很是歡呼雀躍,見到什麼問什麼。
司馬季一看被掛在立柱上的步卒,無奈的解釋道,“這些步卒恐高,綁着他們是對抗恐高症,省的攻城的時候心裡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