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段確實是比較下作,傳揚出去委實說不出口,可這又怎麼樣?權謀本身就是這樣的,只不過燕王恰好生在司馬氏,這個只問結果不問過程的家族當中,那就入鄉隨俗吧。
和羊獻容定下約法三章,小女孩也是天真,司馬氏的保證能相信麼?當初曹爽就是相信了司馬懿的保證,最後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站在泰山之巔登高望遠,司馬季以劍觸地好似一座雕塑,似乎想要從秦皇漢武身上吸取一些能量,希望這些以前的帝王能夠幫助自己達成目的。
“算了,封建迷信還是不可取。”司馬季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頭也不回的離開。
對羊曼一家人來說,燕王終於不再整幺蛾子,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值得慶幸的事情,羊曼下山的時候還暗地裡表示,總算是完事了,燕王真難伺候之類的話。
跟在後面的默不作聲的羊獻容,看着興高采烈的族兄,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如果自己的族兄知道,就差一點點就被殺全家,還會不會這麼高興?這都是你小妹犧牲自己換來的。
“小妹,你的臉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累了。”一見到羊獻容愁眉不展,羊曼關心的問道。
“嗯,是有些累了。”羊獻容興趣不高的迴應着,比起傻人有傻福的族兄,她心累。
司馬季一路上吹着口哨,興致之高身邊的護衛都沒有見過,不由得出口問道,“殿下還要在泰山郡住多久?”
“不久了,到時候離開本王會告訴你們。”司馬季笑眯眯的道,“現在本王一身輕鬆,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事情讓本王煩惱,以前可能有,現在絕對不會有了。”
再往後的事情會怎麼發展,這就要看司馬季自己了,他如果是一個廢物,多少佈局都會便宜別人,如果他自己本身有這個能力,不管是宗室、胡人,還是其他的亂世梟雄,自然都不是他的對手。
不需要想太多,能打贏一切好說,打不贏身死異鄉,這也都是他司馬季自己選擇的路。事到臨頭,於其心中惴惴不安,不如對自己的選擇坦然面對。現在他敢說,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有了面對的心理準備。
人還沒有離開,司馬季便給薊城寫了一封信,信中言明,讓顏嚴取得楊馨的同意之後,將王府積累的海量銅錢,以及布帛拿出來,大頭裝船運到佔州購買糧食,小頭則在其他州購買糧食以備後用,其中的取捨還是很明白的,佔州地多人少,糧食短缺後造成的危害小一些,要是北方的大州,就要把握好度。
真到了打仗的時候,銅錢就沒用了,亂世而言,不要說是銅錢,就是黃金也沒有糧食有用,手中有糧心裡不慌,古今至理。
“羊兄,其實本王一直心裡有一件疑惑,不知道該不該問。”司馬季找到羊曼看似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問道。
“殿下總是這樣折煞羊曼,有疑惑但說無妨,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羊曼趕緊回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燕王從泰山下來之後,對自己便客氣了許多,和燕王的名聲在外並不相符,羊曼覺得司馬季一定是發現了自己身上,不爲人知的閃光點,起了愛才之心。
他想的有點多,司馬季和他客氣無非是在羊獻容面前做做樣子,體現自己非常重視女孩的感受,方便對方感恩,以後爲自己出力。
但羊曼這麼一想,反而一五一十的把泰山羊氏的莊園情況全部說出來,莊園一年能產出多少糧食,收穫多少水產,結下多少瓜果,一項一項的和盤托出,聽的司馬季眼睛越來越亮,脫口而出道,“好啊,真是令人神往。”
想想一個泰山羊氏就能積累這麼大的財富,這普天之下從蜀中到吳郡,更不要提北方這些士族,裡面蘊含了多少財富,粗略一算這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某個大晉首富現在剛剛投資出去了一筆錢,目前有些囊中羞澀,大晉首富的名號也變的名不副實起來,獨樂了不如衆樂樂,燕王賠了這麼多錢,自然需要從別的地方搶……賺回來,各大士族的領地,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個聚寶盆。
戰爭一定會破壞生產,一旦戰爭連綿不絕人口銳減,不一定非是各路諸侯殺了多少人,亂兵殺人當然也佔據一定的比例,但更多的則是因爲戰爭一起,百姓恐慌拖家帶口的逃難,沒有人種地自然無法產出糧食,打獵、打魚都不能滿足這麼多的人口,自然就會出現饑荒,饑荒往往喝戰爭同時出現,人口大批量的被餓死,這個數量遠遠超過死在兵刃之下的數量。
晉朝衆多小城池蕭條,某種意義上也是漢末以來的後遺症,百姓已經不相信城池能夠讓自己活下去。而晉朝疆域內遍地的士族莊園,則成了財富聚集之地。
到時候司馬季自然可以在各路亂兵的掩護下,一個一個的把這些士族莊園洗劫,補充自己這次買糧食的損失,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自然會有別的藩王這麼做,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自己。
“現在就要把搶劫的工具準備好,該走了!”司馬季打定主意,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該認真的做一番準備了,回到薊城做好應變的準備。
離開那天,羊獻容偷偷的跑出來,離開莊園和司馬季私會,犯罪嫌疑人就這麼走了,讓她心裡很是不舒服,掛着淚珠很有興師問罪的樣子。
“怎麼偷偷跑出來了,這還是世家女麼?成何體統?”司馬季滿是無奈,也不好再說重話,“不是說了麼,要是兩年無事,等你十六歲本王來接你。”
羊獻容也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女人,她出身高貴,祖輩都是朝中重臣。她美貌絕倫,可以說是晉朝第一美人。出身不俗,相貌出衆,這樣的女人被當做政治工具獻給了皇帝。可皇帝的情況他司馬季在瞭解不過了,對這樣一位美人並不感冒。
估計司馬衷和賈南風行房的時候,都要賈南風主動,司馬衷的思維完全在自己的世界當中無法自拔。
“你說的,到時候一定要來,十六歲我就出嫁了,要是你不來,我就沒法見人了。”羊獻容揚起笑臉看着司馬季,瑩白的臉上充滿了不安。
“只要不是連本王都對付不了的角色搶親,本王就一定來。”司馬季毫不猶豫的伸手指天,開出一張空頭支票。這個世界上比他出身還高的,只有皇帝,到時候做不到也不算失言。
“要是你到時候不來,反正我也是殘花敗柳之身,就像全天下揭穿你的醜事。”羊獻容盯着司馬季的眼睛,憤憤的道,“別想佔了便宜就不認賬。”
“好!”司馬季咬着牙答應下來,呲着牙反過來也讓羊獻容保證,“到時候只要本王活着,你就要守身如玉,不能不守婦道。”
“這是自然,盡婦道也是天經地義。”羊獻容點頭,臉上滿是鄭重道,“我也出身經學世家,知道其中道理。”
“你記住就好,誰也不要食言。”司馬季深深地看了羊獻容一眼,這個女孩不知道自己根本沒碰過她,以後要是用今日一幕找後賬,燕王自然可以驗貨。狸貓換太子,只有你賈南風會麼?我司馬季,做的你還隱蔽。
“本王身邊有護衛照應周全,你現在就回去,本王看着你離開。”司馬季冷着臉吩咐道,“悄悄的回去,不要讓你的家人知道你出來過,知道麼?”
事關名節,羊獻容也知道非同小可,點點頭,走了兩步不忘記回頭看了司馬季一眼,才快步上了馬車,馬車啓動漸漸消失在了司馬季的視線當中。
“我也該回去了,準備應變!”司馬季幽幽一嘆,金銀布帛、糧草輜重都要統計,至於秣兵厲馬麼,他應該想辦法怎麼把持節的權利弄出來,不然還是名不正言不順,操作起來還是有些艱澀。
剛到薊城城外,就聽見一聲鷹嘯,一隻神駿的海東青落在戰馬上,算是對主人進行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