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作戰,最重要的便是結交盟友,讓他們爲己所用,司馬季奔着斬盡殺絕的目標而來,馬韓、辰韓變成了刀下亡魂。這種想法燕王不感冒,但東安王卻知道分享這個手段的好處,從洛陽流放的事情之後,司馬繇的一些想法就不同了。
上次就是太明顯的靠攏楚王,才招致了被流放的結局,現在的司馬繇顯然變得圓滑一點,至少吃獨食的毛病已經改了,東征三韓的統帥是燕王,他必須要調整自己的步驟,配合燕王達成目的,最終回到洛陽京畿。
所以就算是他有獨立攻佔王都的能力,也不會去這麼做,更何況他根本沒有,力排衆議選擇安營紮寨,他相信司馬季遲早會趕來的,不過就是時間慢了一點。
這一等就是半個月的時間,剛從金山城出發的時候落葉紛飛,而現在到了東濊王都的時間,整個森林已經光禿禿的,除了松木之外整個山區一片蕭索,黎黎原上草一歲一枯榮,又到了萬物凋零的季節。
兩個宗室合兵一處,晉軍大營的士卒出現又變成了兩萬多人,駐紮在東濊王都的山崗上,依山傍水平視東濊王都,登高觀看,城中的環境一覽無餘。
“此戰過後,半島的形勢便大定,你我就無後顧之憂了。”站在半山腰的燕王和東安王並肩而立,遙遙望見遠處東濊王都的情況,炊煙陣陣,顯然城內的還算過得去。目前爲止圍城的效果不大,圍城這種辦法,顯然就是在時間的掩護下,取得最後的勝利。很熟啊,司馬氏總是這麼做,很有家族傳統的戰法。
可是司馬季從春天就已經開始東征,到了現在已經過了半年多,糧草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還不着急的圍城,堅持不下去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城中東濊士卒,估算約兩萬人,如果算上逃入城中的壯丁,強攻的話可能不會順利。”司馬繇嘆了一口氣悵然道,“這座城很小,裡面人口過多時間長了糧食一定供應不上。如若帶方、樂浪能夠調配糧草的話,圍城不失爲一種選擇。”
“不論是從什麼路線,運送糧草都是難上加難,這點本王是深有體會。”司馬季現在一想到自己是怎麼過來的,腦袋都嗡地一聲,回憶起來都是一把心酸淚。
如果從樂浪郡、帶方郡調配糧草的話,多少糧草消耗在路上,多少能送到大營,根本估計不出來。要知道沿途都是山地,這和攻滅高句麗完全不同,高句麗舊地雖說也是森林密佈,但卻沒有連綿不絕的山地。
“看來青玄還是準備強攻了,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準備。”見到司馬季已經打定主意,司馬繇也就不再多說,而是想着如何攻取這座城池。
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城小人多本就適合圍城,強攻乃是下策。他們兩人知道這個季節絕對不能在這裡耗着,城中的東濊首領當然也知道,肯定打着堅守的主意。
可沒有辦法,條件一直都是這個條件,司馬季就算是撤軍,明年過來只會給對方更加充足的準備時間,到時候說不定更加不好辦。
話雖這麼說,可現在辦法不多,計策在此時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的,什麼火攻水攻統統沒用,北方河流和南方不同,一般都是兩山一溝的地形,複製水淹七軍是難上加難。鑑於燕王出爾反爾殺了接受冊封的新羅王,估計對方也不會理會善意,那就只能選擇強攻了。
“此時還是要凝聚士氣,把我們的困難告知軍中將士。”司馬季慢慢地走下山坡,一字一頓的道。
這點東安王就有些不能理解了,他就沒見過像是燕王這種和普通士卒時刻保持溝通的統帥,普通士卒還需要這樣麼?古往今來善待士卒的統帥並非沒有,但大部分統帥是不會這麼做的,不然統帥的權威何在?
“讓他們知道真實的環境,他們纔會拼命。”司馬季看了一眼司馬繇,冷幽幽的道,“東安王應該對此有自己的認識!”
要知道在司馬繇被流放之前,他可是掌控了很大一部分的洛陽禁軍。可是後來的事情表明司馬繇根本就沒有發揮出來禁軍的力量,被汝南王一個決議就流放到了帶方郡。這樣領軍有什麼用?士卒和你都不是一條心。
另外一個例子就是後來的長沙王司馬乂,司馬乂後來雖說被背後捅刀身死。可在這之前,他禮賢下士深得禁軍將士的愛戴,才能以僅僅不足千名的士卒,頂住數萬大軍的圍攻還反殺了齊王,他要是和司馬繇一樣,剛開始就被齊王殺了。
所以說愛戴士卒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救自己一命,燕王是沒有解放軍那種讓你知道爲何而戰的理論體系,能把一羣土匪、降兵拉到朝鮮硬剛美帝。可一些真誠他是不缺乏的,派出數百名麾下的騎兵士卒監視王都動向外,其他晉軍士卒都集中在大營。
回到晉軍大營之後,司馬季便開始召開爲期數天的洗腦大會,對於自己的手下們,經過大半年統領,司馬季指揮起他們來,已經像大腦指揮手臂一般好使,歷練之後,更放心讓其中幾人獨當一面。他需要激勵的,是剛剛經歷過一次戰事,已經進入疲憊期的兩萬大軍。
此時此刻,大談國家、朝廷、榮譽、爵位是沒有屁用的,司馬季甚至承認了晉軍目前的處境,和盤托出了目前的困難,甚至帶入城中東濊人的想法,不掩飾的告知衆多將士,對方就是打着死守等着退軍的主意。
“現在騎虎難下,只有攻破東濊王都纔有一條生路,如果我們做不到,不論是冬季來臨,還是糧草不足,到時候都會要了我們的命。”司馬季壓低聲音,但裡面的憤恨卻很是明顯,“此戰若敗,我等皆會埋骨於此,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贏。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比全軍覆沒要強。戰敗,我們就永遠不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