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造出來的東西,都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東西。”司馬季開口提醒着眼睛發亮的女人,省的被這種琉璃所迷惑,轉而問道,“嫣兒沒哭鬧吧。”
“沒有,很聽話呢!”巧惜移步款款來到司馬季身邊坐下,輕聲細語的道,“這些琉璃真漂亮,奴婢一時之間被迷惑,殿下不要怪罪。”
哪漂亮?司馬季低頭看了一眼一點沒感覺到,雜質太多,也不是透明的,仔細看有種偏綠色,這和漂亮沾邊麼?咧了咧嘴一臉怪相,“這個稱呼是不是改不過來了,什麼殿下?什麼奴婢,都是自己家人,怎麼一說話像是外人一樣?以後別這麼說話,我對稱呼並不在意。”
“夫君,巧惜知道了!”巧惜臉上閃過一抹羞色,甜蜜的點頭道。
“來讓夫君抱一下!”司馬季張開手把女人摟入懷中,自從生下女兒,巧惜在燕王府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誕下子嗣是這個年代女人的一條出路。
都不要說巧惜這個普通女人,現在賈氏一門的榮辱,其實都在賈南風一個人的肚子裡,現在賈南風叱吒風雲,但只要不誕下嫡子,隨着司馬遹一天天長大,賈氏遲早有睡不着覺的一天,可今天的結果又都是賈南風自己造成的。
“如果是要水銀的話,我們幾人已經弄好了,殿下,是不是回到龍虎山了。”幾個專門從龍虎山趕來的道士此時求見,表示已經完成了司馬季交代的任務,現在想要回去修道。
水銀也是一樣,在古代水銀還是一味藥材,得到水銀也不是難事,製備水銀也很簡單,就是加熱硃砂得到水銀和硫。而硃砂這種東西,時常可以在道士煉丹的丹方中看到,可見常見之程度。
這些龍虎山出來的道士,顯然心中認爲靜心修道比在這裡要重要的多。如果按照司馬季平時的卸磨殺驢的個性,說不定一點頭就同意了。但今天燕王恰恰心情不錯,一時之間沒有卸磨殺驢的想法,反而開始挽留起來。
遠在幽州裝死的司馬季,自然不知道最近洛陽焦頭爛額,京師地震,雖然並不嚴重,卻也讓洛陽的朝臣忙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到司馬季得知這件事上疏的時候,賑災都已經完事了,洛陽已經恢復到了一片祥和當中。
如果是一般的地方出現災禍,可能還不會引起什麼震動,但京師畢竟不同。皇帝下旨各州遭地震災害的地方予以赦免,免除稅賦。
“本將從洛陽離開之時,裂開的城牆倒塌的房屋都已經修繕,此次地震並未造成大礙。尚書令、中書令、中書監已經擬定了條陳,殿下也不比親自前去了。”燕王府中,剛從洛陽述職歸來的東夷校尉何龍一五一十的介紹着情況。
“哦,百姓遭難確實理應如此!”司馬季躊躇良久有些遺憾的開口,他確實有點遺憾,如果幽州也遭點小災的話,這次免除稅賦的名單當中,是不是也有幽州了?這樣的話,不是可以減輕一點負擔麼,不過麼?封國的稅收肯定是不會少的,燕王太窮。
不想這些煩心的事情,何龍剛剛還說了一件事一直困擾着司馬季,關中民變纔剛剛結束,京師地震也才過不久,正常說一點是民生不安,可竟然調了一萬關中軍進入西域,他記得在賈南風執政的時候,西域好像沒出過事情。
事實也是如此,西域確實無事,但洛陽卻下令加強西域的軍事力量。當然也不能說完全無事,因爲西域國家正在進行兼併,漢末之後西域出現了暫時的權利真空,於是,西域地區原有的數十個大小政權相互之間展開了激烈的兼併,形成了七國對峙的局面。
根源上還是匈奴勢力一落千丈,造成了草原上的權力真空,然後對周邊的地方造成了影響,只不過中原這邊畢竟是晉朝的核心,現在還盯得緊。而西域那邊小國林立,早已經被波及到,現在西域的情況,不過是幾十年後晉朝內部的預演。
是因爲西域不穩麼?司馬季思慮片刻覺得可能性不大,西域最亂的時候是三國時代,從晉朝統一天下之後戰亂當然也存在,卻已經消弭了很多。現在西域的情況有些像是三國後期,幾個主要的國家帶着一些小國對峙,處在一個平衡狀態。
現在這個情況應該不至於讓洛陽加大西域的軍事力量,這麼看來只有一種可能,洛陽只是單純的想要削弱已下秦王司馬柬的軍事力量,讓司馬柬的關中軍不至於對洛陽造成威脅。
長安和洛陽相隔不遠,關中軍又是除了中央禁軍之外最強的軍鎮,秦王司馬柬躲在關中不出來,賈南風是不可能一直放任的。而因爲楚王的例子在先,想要把秦王騙到洛陽又不可能,所以就要想想別的辦法。
這麼一想這就是以朝廷的命令,讓關中軍去西域,削弱一下司馬柬手中的軍事力量。調離的軍隊並不多,可以說是一種切香腸戰術,在秦王司馬柬的容許範圍之內。
從此舉看來賈南風算是小心謹慎,沒有大動作要逼迫司馬柬的意思,但目的仍然只有一個,暗地裡面削藩,削弱關中的軍事力量。
想明白這點司馬季覺得也是好事,這麼多軍鎮強軍都內耗在八王之亂手中,確實也是太可惜了,能分出來一點鞏固在西域的存在,總比以後在中原自相殘殺要好。
如果要是撥出去一萬軍隊出去,司馬柬默認的話,沒準隔一段時間賈南風還會故技重施,這都是沒準的事情,不知道洛陽和長安的默契還能保持多長時間。
“關中民變已經鎮壓了吧,不然秦王可能不會同意讓關中軍去西域。”司馬季詢問着何龍,對方畢竟剛從了洛陽回來,很多事情比他這個燕王更加清楚。
“已經鎮壓了,秦王殿下平息了民變!”何龍的回答言簡意賅,顯然在他眼中關中民變不值一提,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
司馬季點頭,他好像記得周處最後的死亡就和關中有關,樑王司馬彤和周處關係不睦,最後友軍被圍不動如山,在晉朝來了一招常公兵法,看着周處全軍覆沒。
而現在秦王沒有不明不白的死在洛陽,一直坐鎮長安盯着關中,好處就是歷史上已經呈現不穩的關中,再想要此起彼伏的鬧事,也沒有這麼容易了。司馬柬坐鎮關中已經多年,對麾下的關中軍知根知底。不用像是後來樑王趙王,臨時指揮關中軍一點也不瞭解情況。
“不知道領兵進入西域的將領是誰!?”司馬季這時候纔想起來,出兵的到底是誰啊?問了半天沒問到點子上,這都尷尬。
“領兵之將軍正是周處,朝堂議以周處爲安西將軍!”何龍也很冤枉,你又沒問……
咳咳……司馬季一陣咳嗽,又是他,他纔想到周處死在關中,卻沒想到洛陽直接把周處弄到西域去了,趕緊故作掩飾的擺手道,“校尉舟車勞頓,先不要着急回到平州,本王晚上會爲你設宴,在薊城休息兩天吧。”
“感謝殿下,看到薊城日見繁華,本將也想要在這裡逗留兩日。”何龍起身拱手,薊城的變化確實太大了,和幾年前相比絕對是天翻地覆的轉變。
要是按照現在的趨勢下去,假以時日這裡必將會變成屈指可數的北方大城。
“將軍謬讚了!”司馬季一副很謙虛的樣子,屈指可數的北方大城從來不在燕王的眼中,他覺得薊城完全有不次於洛陽的潛力,只不過還沒有發揮出來。
作爲一個不讓石崇專美於前的王侯,司馬季有條件有資格在何龍面前腐敗一下,一衆人看波斯舞姬的舞蹈,眼中一副迷醉之色,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酒宴剛過,司馬季又帶着一衆侍女來到燕王府的花園當中,雖說今天不是滿月,但重要的是氣氛,天南海北的指點江山。
恰在此時,衆多女眷忽然嘰嘰喳喳的驚呼起來,指着黑暗的天空破壞了這種氣氛。司馬季覺得奇怪,走出涼亭擡頭一看,黑暗的天空當中,一顆白色的流星帶着尾焰慢慢的從天空當中劃過,從東北方向而來,橫貫天空。這麼明顯的流星相信今天會有很多人看到……
跟隨着司馬季出來的何龍也不例外,親眼看到了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也被震驚的說不出來話,“今日大星自從東北起,橫貫天空,真是百年難得一見,是不是有什麼預兆?”
有什麼預兆?司馬季頓時覺得何龍大驚小怪,不就是一顆流星麼?再說天空當中的東北方向,在宇宙當中能叫東北麼?剛想開口裝個逼,忽然面色凝固下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它怎麼就不能是一個預兆呢,古人就相信這個東西,慢吞吞的開口道,“也許真有什麼預兆也說不定,王府當中正好有幾個龍虎山的道士小住,待本王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