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季府邸內,小青鬼鬼祟祟的低聲道:“巧惜姐,你說最近世子爲什麼總往皇宮跑呢?”
“爲什麼?”巧惜一副茫然的樣子,傻乎乎問道。
“巧惜姐,你好笨啊。”小青彎手指在她鼻樑上颳了一下,自作聰明道,“我看肯定是皇宮裡面的宮女比咱們燕王府的侍女好看,要不你看世子在幽州對王府侍女不假辭色,剛來到洛陽就收了宮裡五十個宮女,范陽王的二十個侍女,這不是明白着麼。”
“是麼?”巧惜似乎若有所悟,瑩白的俏臉有些陰晴不定,聽着小青的話,好像是這麼回事。難道真是皇宮裡面的宮女好看,偷偷瞄了內室一眼,好像也沒強到哪去啊。
“巧惜姐,我聽主母說,男人都是一樣的,世子以後肯定和王爺一樣。”
巧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環顧了一下四周,只有樹上的柳葉隨風搖擺,這才湊到小青的耳朵邊,低低的聲音說道,“什麼和王爺一樣,世子說過,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
“要不我們去白馬寺一趟吧,聽說那的佛祖很靈驗……”小青踮起腳尖咬耳朵道。
“行吧,反正世子也不管我們,出去轉轉也好。叫上幾個護衛,不然真出了事就給燕王府丟人了……”巧惜輕咬朱脣有些猶豫的道,
“綠柳成蔭,不過這到底是幾月份,有空必須去太史局要幾個人,不然這一天天過的糊里糊塗的!”司馬季就靠在一棵柳樹下,柳葉隨風在眼前搖擺。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簡單的想法,現在是幾月了。他又沒來過洛陽,哪知道中原是什麼氣候,這次來到洛陽,違和感雖然不明顯但也有些不自在,總覺得時間有點對不上。
他本身不具備計算天文律法的能力,誰會沒事研究這玩意。晉朝開始禁止民間研究天文曆法,司馬季想要隨便從民間搜刮人才猶如大海撈針。懂天文的都在洛陽的太史局,但也不是說他就一點作用沒有,就像他知道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就相當於已經知道了結果,現在需要的是別人把過程給補充上。
不遠處,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在宮女的注視下蕩着鞦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司馬季絕對不相信這是賈南風的女兒司馬宣華,這形象上相差的略遠。只是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來司馬宣華長大之後,不敢說風華絕代,可也絕對當得起一個美字。
“青玄叔父!”司馬宣華揚起小手和司馬季打招呼喊道,“叔父,你過來推我……”
“好,宣華等着,叔父就來。”被打斷的司馬季回過神,一溜小跑跑到司馬宣華的身後,從後面推鞦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十分悅耳傳遞開來。
“叔父,宮裡的叔父們太嚴肅了,等我長大了要去幽州看你。”司馬宣華揚着小臉抱怨道,“宮女都是這樣,孫慮也是這樣,只有叔父願意陪我玩。”
“宣華身份高貴,叔父們的嚴肅很正常。哪像是我久居幽州,才這般無禮。”司馬季直接把大侄女去幽州的話過濾掉,貌似心不在焉的道,“童年就應該有童年的樂趣,等叔父下次進宮,給你帶來一點好玩的東西。”
司馬宣華眼睛一亮差點要從鞦韆上跳下來,趕忙追問道,“叔父不能食言。”
“那當然!”司馬季眨了眨眼睛正色道,“叔父說話決不食言。”
“怎麼什麼人都放入宮中,這成何體統?”賈南風的步履甚急,一路急匆匆的來帶後宮,心中鬱結之氣明顯,口中不客氣的訓斥道。
我哪知道你當時讓燕王世子隨時入宮只是隨便說說?董猛大感冤枉,但一邊跟着一邊不斷告罪道,“奴婢記下了,這是奴婢的過失。”
賈南風心情不佳,今天的朝會上太尉楊駿更換掉了司隸校尉和幽州刺史,舉薦許奇、許猛兩個兄弟,一個擔任司隸校尉、一個擔任幽州刺史。幽州刺史先不說,司隸校尉既是御史大夫之屬官,反過來又可以監察御史大夫,身份頗爲特殊。這種特殊的身份使其不依附於行政權力的制約,不會輕易受到行政權力的干擾,從而能夠更好的發揮監察的作用。
司隸校尉的位置特殊,幾乎在漢末以來的歷次事件當中都有角色,楊駿同時換掉了司隸校尉和幽州刺史,讓賈南風有芒刺在背之感。
心中有火氣沒處撒的賈南風一路來到後宮,就聽見女兒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入眼就看見司馬季和自己女兒在玩耍,眼中罕見閃過一絲柔色,馬上又消失不見,但心中的火氣不知不覺已經消去了幾分,輕聲喊道,“宣華,怎麼可以讓叔父做這些,母親怎麼教你的?”
還沒等小公主搭話,司馬季就把鞦韆拉住讓司馬宣華下來,不慌不忙的道,“皇嫂,這裡沒有什麼宗室和公主。宣華畢竟還小,當然你要是再說我的話,臣弟願意領罪。”
“母后,宮女都太悶了,只有叔父陪我玩。”司馬宣華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賈南風,小聲道,“叔父還說準備下次入宮的時候,給我帶很多新玩具。”
看得出來司馬宣華有些懼怕自己的母親,說話的時候透着小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反駁。
“好了!我又沒有責備你。”看到女兒小心的樣子,賈南風也於心不忍,只是表面上仍然冷着臉。
把司馬季召到不遠處的涼亭,賈南風貌似無意的道,“青玄,幽州馬上要上任一個新刺史,不知你對許猛有和了解?”
“知道這個人,談不上了解。幽州地處邊塞,在下對一些胡人部落倒是有些瞭解。”司馬季根本不接茬,堅決把十六年原裝幽州土包子的角色扮演到底。
簡直無懈可擊!賈南風也沒指望司馬季發表高論,只不過現在的形勢,她除了兩個宦官確實沒什麼心腹,只不過心中鬱結隨便找個人說話而已。
“許猛一介文士,幽州和胡人太近,我只是覺得太過於草率。”隨即賈南風換鋒一轉道,“不知道青玄對楊氏是什麼看法。”
“尚書令楊珧待人寬和,學識淵博,雖然沒有接觸過,但風評如此。”司馬季只說出了大衆的風評,事實他確實也沒見過楊珧,只能這麼說。
賈南風暗自點頭,她也沒指望司馬季發表什麼高論,只不過因爲司馬季剛來洛陽,沒有根基,不會欺騙自己才問的。三楊當中老二楊珧是最難對付的。她萬萬想不到,司馬季確實立足未穩就敢眼皮子不眨的撒謊,不算撒謊,頂多算是互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