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之南二百里,整個城市喧囂無比,男女熙熙攘攘的走在城中。這些人皮膚黝黑,身材按照晉朝人來看並不高大,但不少男人赤膊上身,臉上有一絲兇悍之氣。南蠻傳記載,林邑人性兇悍,果於戰鬥,便山習水,不閒平地。
一座厚實的土牆將內城王宮和城市的普通百姓隔開,裡面石雕林立,充滿了異域色彩,王宮之內還有數座高塔,陣陣傳經之聲傳遍四方。
一個身披金飾的男子從高塔當中出來,微微昂頭似乎躊躇滿志,眉宇當中滿是堅定的信念,身後則是一個老者,明顯不是林邑人的長相,卻有種豁達的氣質,平淡的跟在範逸的身後,不緊不慢的悠然而行。
“大王似乎心情不錯,要知道晉軍可是大兵壓境。”吉加拉瓦悠然開口,“一些將領說,這次北方大晉再次徵發援軍,不遠萬里而來。大王就不擔心麼。”
“已經聽說了,大師!不過事情似乎不至於變糟!”範逸帶着敬重之色看着家鄉遠在萬里之外的婆羅門,灑然一笑,“整個橫山以北都傳遍了,大晉換帥,派了一名皇族掛帥南征,又從極北之處徵發騎兵,冬日出發向南開進,此時已經到了廣州,相信沒多長時間就會帶抵達交州,到時候又是一場大戰。”
“皇族掛帥?又徵發騎兵,大王不擔心麼?”吉加拉瓦眼中慧光涌動問道,“上次交戰,聽說軍隊在橫山以北,面對洛陽騎兵一戰既潰,這次又是騎兵。”
範逸哈哈一笑道,“北方之騎兵固然強大,上次楊珧來犯,我沒有重視所以損兵折將,但這次不同了,本王對老老實實的守着橫山關。一旦曠日持久晉軍自然會退去,本王料想,如果這次皇族掛帥也拿我們沒有辦法,大晉就不會再次進犯了,到時候我們上表朝貢,這次的事情就會過去。”
“對了大師,你知道麼?聽說這位大晉皇族才十七歲,而且從來沒有來過南方,所帶領的騎兵更是北方人!本王料想,這次的戰鬥不會太過於艱難!而且人還沒有到交州,所發詔令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交州,這麼年輕卻不懂得內斂,想來不會太難對付。”
範逸一五一十的在吉加拉瓦面前直言不諱,可見林邑王並沒有輕敵,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對手只有十七歲,囂張跋扈一點也不靠譜,也打着死守橫山,讓晉軍頭破血流的主意。
“想來大王也對早先襲擾日南郡後悔了吧,就算是大王勝利了,也註定有不少人會喪命!”吉加拉瓦嘆了一口氣道,“溼婆之怒雖然令人神往,但梵天的慈悲卻更讓人可敬。”
“如果這裡有晉人的話,絕對不會同意大師的看法。”範逸長出了一口氣微微搖頭道,“日南郡的絕大多數都是我的族人,身爲王,我和我的族人應該在同一個國家當中。哪怕這個國家很小,但他卻是我們自己的,不用被不知道從哪來的官吏橫眉冷對。”
“這樣吧,能不動刀兵讓對方知難而退也是好的,我會派出我的弟子去北方一趟,就算是和談失敗了,大王也可以利用這種蔑視,更好的讓百姓和你站在一起。”吉加拉瓦忽然停下想了一會出口道。
“那就謝謝大師了!”範逸也知道吉加拉瓦是一片好意,但該準備的還是會多加準備。
司馬季正在一片金色的沙灘上行走,手裡面拿着馬鞭,而不遠處就是廣州灣的一列列戰船,這楊珧真有意思,就算是對方已經回到洛陽,他還是想說,能把好端端的水軍變成存在艦隊,對方也真是被颱風嚇得夠嗆。
不遠處陸機也急匆匆的走來,詢問道,“不知道殿下觀之,水軍成色如何?”
“放着有點可惜了!”司馬季又回頭看了一眼,才轉過來對着陸機道,“不過鮮卑匈奴騎兵都是北方人,這種船還是不行的,在大海上搖晃兩下,別說打仗了,上岸不會被俘就不錯了,這樣吧,用鐵鏈將戰船五艘連在一起,這樣提升了穩定性,便水爲陸,胡騎就如履平地了,這樣上岸就能戰鬥。”
司馬季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是天才,然後看着陸機還站在原地不懂,賤次次的道,“陸兄一定是害怕火攻?一則大海不是大江,二則麼?只是運送胡騎的戰船連接起來,其餘廣州水師仍然做好護衛作用。”
一件軍用裝備製造出來,總要一個方面的優點,料羅灣大海戰當中,鄭芝龍可是出動數百艘戰船,對陣荷蘭的十一艘戰艦。荷蘭戰艦質量沒有優異到頂住這種數量優勢,晉朝和林邑對比,晉朝不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佔據絕對優勢,這要能被在海上火攻,司馬季肯定把指揮水師的將領連坐。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司馬季和陸機並肩而行問道,“散播的謠言想必現在整個交州,都已經是本王的傳說了,年齡不過十七,一次戰沒打過,囂張跋扈,看看,多好的酒囊飯袋啊,估計現在林邑軍士氣爆棚,就等着給本王一個教訓呢。”
陸機嘴角掛上一絲苦笑,無奈的道,“殿下又何必如此呢!”
“本王散佈的言論可是以事實爲基礎,哪有一點是錯的。”司馬季很是自滿的道,“謠言止於智者,但這不是謠言,大多數林邑人也會相信的。本王之所以遲遲不去交州,相信陸兄你也看得出來,本王對交州軍有些偏見。當地人口不少是土人,聽聞楊珧上次進攻,林邑早已經得到消息,最終進攻被攔截在了橫山,可見不少土人心不在我大晉。”
說到這司馬季深深地看了一眼陸機,“很多土人懂我們的語言,抓也抓不完。一旦大肆抓捕還容易動搖民心,可他們不懂鮮卑語吧!”
司馬季之所以拉來鮮卑人,其中之一就是防止這一點。陸機聽聞纔回過神來的點點頭,“殿下,還沒有正式開戰,就已經騙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