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在天上一朵一朵地爆開來,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盲目的人開始忘記了爲何事興奮,各自去尋歡作樂。我推開了身邊的幾個人,撥開了大膽少女往我身上**的手,閃進了橫街去,一陣奔逃後,遠離了‘擁護’我的羣衆。在我鬆了一口氣時,心中警兆忽現。
這時我是在一條僻靜黑暗的橫街裡,羣衆的叫囂喧鬧聲,隱隱從大街處傳來。
在我的前後出現十多條人影。我感到殺氣迫近,他們手中的長劍反映着天上煙花的彩光。
“篷!”前後均有火把燃點起來,將整條窄巷浸浴在跳動的紅色火光裡。我心中冷哼一聲,劍已來到手上。
兩邊迫近的武士裡,其中一兩個我省起是與納明一道走的人。原來是爲納明報仇的。
我不想陷進腹背受敵的劣況,悶喝一聲,豹子般往較多人的一方衝去。在一般情形下,人手少的一邊,亦應是武技較強的一方。
兩把劍迎面奔至。我一聲不響,凝聚起心中的殺機,只略閃過要害,長劍閃電般向兩人的咽喉抹去。在這隻容三人並肩而過的窄巷裡,閃躲困難,劍勢亦難以開展,動輒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故極不利人多的一方,我這種以命搏命的戰略,就是要考驗納明這羣朋友爲友報仇的決心。他們當然不能下得這口鳥氣,但我卻相信還未到肯爲納明犧牲性命的階段。
那兩人果然大驚失色,放棄了傷我,自保地抽身後退。這一退成了勝敗的關鍵。
我劍勢開展,一連數下重擊,招招不離他們要害,那兩人兵敗如山倒,狼狽向後退去,立時將後面要涌上來的人撞得潰不成軍,三支火把有兩支掉到了地上。
我得勢不饒人,趁另一端奔來的人離我還有七、八步的距離時,衝進了對方的陣營裡,長劍展開近身搏殺的手法。在窄小的空間內如毒蛇般鑽動。
十多人剎那間倒下了六七個,其他敗軍之將往巷口涌逃而去。
後面的人亦已追至。我長嘯一聲,離開窄巷,來到了寬大的長街裡。回劍卓立。
追來的人爲我氣勢所懾,煞住衝前之勢,臉上露出驚懼的神色,這時他們才真的知道我能殺死納明,靠的是實力而不是僥倖。
“住手!”一聲女子的嬌喝從左側傳至。追殺我的人一鬨而散。
我循聲望去。一對明亮的美目,深注在我臉上。華茜!罷才隨麗清郡主一道退走的女武士頭頭!她身後隨着一批女武士,威風凜凜,她曾對我行援手之恩,對她我並無惡感,尤其是她自具一種剛健動人的美態,英風凜凜,綽約動人。
華茜走到我身前,冷冷地打量我。男性的自尊,使我毫不躲避她的目光。她眼中閃過奇異的神笆,皺眉道:“我曾在什麼地方見過你?”我心中一懍,知道她認出了我的眼神,目下只能祈禱她看不穿我的假面具,我冷冷道:“望月城誰不識我。”華茜俏臉一沉道:“就算你取代了納明,言語間最好小心點,納明的下場就是你的鏡子。”
我一聽,心花怒放。計劃終於成功了,麗清郡主已下了命令,召見我這勝足一百場的**,華茜的話正指出我成爲了郡主的新玩物,但只是玩物,一天我像納明般死了,她絕不會爲我淌下半滴眼淚,就若她現在召見我這殺死納明的人那樣。
我目光轉作溫柔,深望她一眼,淡淡道:“冬天來了,春天亦將不遠,人生就是如此,多謝指點。”
華茜愕然,想不到我居然說出了幾句這類帶着哲理的話來。
我道:“現在應到哪裡去?”華茜從思索中驚醒過來,一招手,一輛華麗的馬車向我們駛來。
我和她一同坐進車廂裡,馬車在女武士和黑盔武士護翼下向位於望月城中心處的郡主宮馳去。
我感到有點奇怪,她爲何也坐進車廂裡?這顯示了她是郡主極端寵信的人。
華茜在車廂裡蹙起秀眉,陷在深沉的思索裡,我樂得不被查探,目光溜往馬車外的風光。路上行人愈來愈少,馬原曾告訴我望月城共有七個軍營,三個布在城西分隔帝國和魔女國的‘望月河’一帶,兩個紮在城東,餘下的兩個則在郡主宮的周圍,由七名黑盔武士的統領指揮,以彩虹的七色紅橙黃綠青藍紫命名,所以望月城市民又稱他們爲七色營和七色統領。總兵力達七萬人,是望月城對抗魔女國的常規力量。華茜的女武士系統只有千許人,直轄郡主,不歸七色統領,所以人數雖少,權力卻非常大。
馬車駛進通往郡主宮的大路。哨崗林立,護衛森嚴。
望月湖遠遠在望。郡主宮建於望月湖心一個小島上,主殿高起,圓圓的殿頂,十多裡外也清晰可見,據說郡主下了命令,任何其他建築物也不可超逾郡主宮的一半高度,在心理上種下郡主宮君臨天下之勢,於此可知麗清郡主這人除了有美麗的身體外,腦筋亦大不簡單。
主殿外另有八個副殿,將主殿團團圍着,被縱橫交錯的亭臺樓閣、掩映的林木、長廊連結在一起,自成一體。主殿副殿外另有高厚的城牆,確是十分穩固,馬原說郡主宮真正厲害的地方,是地下還另有乾坤,即管望月城破了,要攻陷郡主宮,亦非容易。通往郡主宮是四條橫跨湖面的人造大道,馬車目下正走上其中一條大道,我要覆滅帝國的信心也不由動搖起來,究竟地圖上所說的廢墟,有什麼力量能做到這點?
湖水清澈見底,魚兒翻騰嬉戲。我心中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帝國兩個最主要的人物大元首和麗清郡主,他們的皇宮均築在湖心處,而據祈北所說,魔女宮也是築在魔女湖上,這是否一種巧合,還是另有驚天動地的大秘密。馬車速度轉慢。
不知不覺間已走完了長達半里的跨湖大道,從垂下的吊橋進入城門,穿進郡主宮的範圍內。
華茜的聲音傳入我耳內道:“你叫什麼名字?”猝不及防下,我幾乎脫口說出“蘭特”兩個字,幸好我也機靈之極,答道:“神力王。”
華茜冷冷道:“這那是名字?”我絲毫不讓,回敬她冰雪般的目光,道:“我已習慣了,名字只是讓人識別的記號,叫什麼也沒有問題。”
華茜出奇地沒有發怒,反而壓低聲音道:“我記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我將心中的震動隱藏在古井不波的臉容裡,甚至連眼也不眨一下,這是最關鍵的時刻,一個不好,便是殺身之禍,可是我卻知道華茜只是虛張聲勢,她若肯定了我假冒的身份,大可發出擒下我的指令,何用費神套我的反應。我露出一個微笑,溫和地道:“我們定是有緣,或者前世是夫婦也說不定。”
華茜臉色一沉,幸好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她冷哼一聲,先下車去,我隨她而下,馬車停在一座院落的正門處,幾名俏麗的宮女迎了上來,恭敬地向華茜鞠躬,眼睛卻有興趣地打量我這新寵男。華茜道:“你隨她們進去吧,若沒郡主親下的命令,絕對禁止隨處亂走,否則休怪我無情。”
我故意色迷迷地上下掃視了她數遍,在她臉帶怒容時,才大步踏進門內。
“停步!”華茜的嬌喝從後傳來。我停步轉身,那幾名俏宮女嚇得花容失色,縮在一旁。華茜左手搭在劍把上,杏目圓睜。
我冷冷地盯着她,剛纔看她的目光,是我故意爲之,直覺告訴我,她對我有種奇異的情緒,可能連她也不明白,而我正是利用這點,使她難以用冷靜和合乎常理的方式來處理我,以至識破我的僞裝,這雖是險着,卻是死裡求生的法門。
她寒聲大喝道:“用你的賊眼再看我一次。”我將冷臉化作陽光般溫暖的笑容,淡淡道:“劍是用來殺死仇恨你的人,而不是欣賞你的人。”轉身便走,直到我步進豪華的寢室裡,華茜也沒有再出聲,也沒有跟來。
俏宮女服待我沐浴包衣,最後躺在寬闊的大牀上,一睡便至日上三竿的時刻。睜開眼來,陽光從高可及人的窗戶射入來,照得雲石砌成的地面閃閃生光。
我舒服得幾乎嘆息起來,只希望這不是納明的房間,睡的也不是他的牀。
睡眠使我精神盡按,有信心應付任何的危機。我從牀上跳起來,踏出房外佈置得美輪美奐、金碧輝煌的大廳,在廳的一角處,昨夜服待我的其中兩名宮女正在奕棋,見到我驚喜地道:“你終於醒來了,昨夜郡主來看過你,見你睡着又走了。”
我嚇了一跳,因爲我一向即管在睡眠裡也非常醒覺,怎會麗清郡主來看我也不知道,這個原因,我一定要查出來,順口向道:“郡主何時還會再來?”
兩名宮女將我推回房內,服待我這寵男梳洗,一邊道:“帝國那面有大人物來了,怕她一時間沒空來見你。”誰來了?哥戰、黑寡婦,又或是大元首?
我探聽地道:“郡主宮這麼美麗,可不可以帶我四處走走?”
較高的俏宮女道:“你連我們的名字也不問,便這麼多要求。”
語氣帶着責怪,但眉目間卻春意盎然。另外那個園臉大眼的宮女掩嘴輕笑,用眼角掃視我的反應,我見她兩人如此風情,心中也不由一蕩,道:“敢問兩位高姓大名。”較高的俏宮女道:“我叫路易絲,她叫洛蒂。來!苞我們四處走走。”我隨着她們走到昨晚進來的大花園裡,樹木參天,景色怡人,樹木間,穿插着數條寬闊的馬道,通往花園四方同樣形式的建築物。
路易絲道:“這後宮分東南西北四宮,每一宮都住有一名男妃,但除非郡主的特許,否則不能離開後宮的範圍。”我啼笑皆非,想不到自己身爲一代劍師之後,現在陰差陽錯下,竟成了男妃的可笑身份。不過這並非自怨自艾的時刻,我默默審察形勢,利用在前方高高聳起主殿的圓頂,計算着屋宇間的距離,以備找尋智慧典時,不致摸錯了地方。洛蒂道:“不過郡主既讓你入住這一號後宮,顯然對你非常重視寵愛,說不定也會讓你像納明一樣,隨意進出郡主宮。”
我心中一動,是的,目下首要之務,就是用盡手段,先取得郡主的信任,否則在宮內勢將寸步難行。
一天就是那樣過去了。路易絲和洛蒂服待過我梳洗和換上睡袍後,眼角春意盈盈,似乎很想我將她們留下侍寢,看來郡主並不禁止她們與寵男有親密關係,否則給個天她們作膽,也不敢如此。在我沒有任何表示下,她們知難而退,卻掩不住眉目間的幽怨。洛蒂臨離開時,點燃了放在牀頭的香爐。我心中一動,說道:“我不要點香。”路易絲代答道:“這是郡主的規定,她最愛嗅這香氣。”幽怨地望我一眼,纔跟着洛蒂離開。
豪華的大房內,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來到香爐旁,迎着嫋嫋升起的煙氣,深吸了一口,頭腦間立時一陣昏沉。
我退後幾步,醒悟到昨晚一夜昏睡的原因,正是這爐香在作怪,但我又勢不能弄熄它,因爲這既使郡主看出我的高明,又使她對我生出疑心。
我想起祈北對付巫師迷香的解藥,連忙弄開包袱,從藏在衣角里一小包粉裡取了一點來,搽在鼻孔處,再嗅香氣時,已沒有了暈眩感。我估計得不錯,這迷香也是出自巫師可恨的手。
我在牀上躺了下來,不一會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地驚醒過來,但卻機警地不張開眼睛,因爲我仍要裝作被香氣迷倒。
輕盈的腳步聲來至牀前,聽聲音應是兩個人,女性迷人的體香隨她們的接近送進我鼻孔裡。
一把嬌柔的聲音道:“華茜,查清楚他的來歷沒有?”華茜的聲音響起道:“稟告郡主,應該沒有問題。”我鬆了一口氣,馬原神通廣大,若連‘神力王’的身份也弄不好,如何能與帝國明爭暗鬥。
麗清郡主嘆了一口氣道:“希望他能比得上納明。”華茜一言不發,我倒想看看她的表情,華茜道:“要否弄醒他?”麗清郡主沉吟半晌,幽幽道:“今晚應付哥戰和那黑寡婦連麗君,已使我非常疲倦,明天早上趁哥戰去看魔女國那邊情勢,你帶他來智慧宮見我吧。”
華茜答應一聲。一陣沉默後,麗清郡主柔美的聲音響起道:“他不算英俊,但卻非常有英雄氣概,劍術又高明,不如我將他送給你作丈夫。”
我的心卜卜狂跳,一方面怕聽華茜斷然拒絕,傷了我男性的自尊心,另一方面又怕她含羞答應,則偷取智慧典的大計將立時落空。
華茜好一會才軟弱地道:“這是否命令?假如不是,我便要拒絕了。”
連我也聽出她對我這假冒的‘神力王’大有情意,愛情是最難了解的事物,我多次開罪她,換來的卻是她的青睞。麗清郡主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道:“你是首次動心而對我這類要求加以考慮,可見此人非常有魅力。假設你在明天帶他來智慧宮見我前,改變心意,仍可以告訴我。”
華茜默不作聲。這是麗清郡主第二次提及智慧宮,既以‘智慧’命名,只不知與我要盜取的智慧典可有關係?腳步聲遠去。我不敢張開眼來,一睡至天明。兩個俏宮女服侍得我妥妥貼貼,到了快正午的時候,華茜獨自一人來到。她冷着臉道:“郡主要見你,跟我來。”她外表冰冷無情,但經過昨晚之後,我卻知她內藏那灼熱的芳心對我大大心許。當然,我絕不能有任何影響她昨晚決定的行動,否則全盤計劃將成泡影。
我故意裝出驚喜和渴望,道:“真的嗎!”她見到我渴望見郡主的神情,眼中閃過令人難以覺察的失望,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淡淡道:“馬車在大門等待着……”她話還未完,我便裝作迫不及待地往大門方向走去。這個舉動,保證令她對我死心。
華茜道:“且慢!”我愕然止步。
華茜向路易絲兩人道:“你們先出去,我有幾句話和神力王說。”
兩人有點奇怪,也有些憂慮,恐怕華茜整治我這曾開罪她的人,無可奈何地往大門處走去。
華茜緩緩走到我面前,一對俏目注入我眼內。我心知不妙,卻苦無他法。
華茜嘆了一口氣,目光轉作溫柔,道:“你見過郡主沒有?”
我道:“沒有!”華茜道:“你既沒有見過她,貪的必非美色,而是名利權位,但以你的才智身手,也是大有前途,何需成爲郡主的男妃,即管以納明得寵,雖能恃寵生驕,但其實一點實權也沒有,對你這樣的聰明人來說,不是挺奇怪嗎?”
我小心地道:“生命對我來說,只像過眼雲煙,喜歡幹什麼便幹什麼,哪能如此分毫計較,就像目前我最想的事,就是晉見郡主,其他一切,連想也不願想,至於明天怎樣,誰管得那麼多。”
華茜臉容轉爲冰冷,道:“我要說的話說完了,馬車在正門,你坐上去,便可見到郡主。”我硬着心越過了她,走出門外,坐上馬車,不一會在主殿旁另一座較小的宮殿前下了車。在四名女武士的帶領下,步入了莊嚴壯麗的智慧宮。
巨大的圓石柱,撐起了寬廣的殿堂,地面牆壁全以大型方石嵌成,予人堅固厚重的感覺。一個美麗的身形,揹着我臥在殿臺上一張雕金的牀上,枕着柔軟的獸皮。
我昂然卓立,朗聲道:“神力王參見郡主。”麗清郡主嬌軀輕翻,變成臉向着我手一拼,四名女武士退出殿外,並關上殿門。
我雖早有準備,仍給她的豔麗震撼得心湖波動。她的美麗是攝魄勾魂,尤其是那種成熟的風情,輕易地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慾望,難怪以納明的本領,仍甘心作她的寵男,又爲她付出了性命。
何令我震撼的卻不是她的美麗,而是她的年歲,大元首是我父親那一代的人物,這麗清郡主既是大元首的親妹,最少也應該年過四十,但橫看豎看,她最多也是二十四、五上下,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我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我。麗清郡主以她嬌柔的聲音道:“你不是很想見我嗎?現在見到了,你又有何要求?”春意從她眼內流進我的血液去。我剋制着自己的情緒,眼中射出森冷的光芒,淡淡道:“假設我見你的目的,只是想殺你,郡主的處境不危險嗎?”
麗清郡主呆了一呆,跟着卻花枝亂顫地嬌笑起來,喘着氣道:“你這人膽子也真大,竟敢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坦白告訴你……”
我打斷她道:“不用你告訴我,在你身後臺階之下,埋伏了十二名戰士,我聽到了他們的呼吸。”
麗清郡主神情一冷,厲視着我道:“果然有點門道,但這樣表現你的能力,於你並無半點好處。”
我仰人長笑,過了一會,胸有成竹地道:“我勝足一百場,除了想獲得你的身體之外,還另有所求。”
麗清郡主眼光在我身上溜來溜去,昨晚我得知她最欣賞我的英雄氣概,所以故意以此打動她的芳心。
麗清郡主沉聲道:“你劍術雖佳,但若觸怒我,保證你不能直着離開這智慧宮。”
她語氣雖硬,眼中卻閃過欣賞的神色,我知不能今她太難以下臺。“鏘!”
一聲將劍抽出,手一動長劍幻出千百道跳動的銀光,在她杏目圓瞪下,橫在頸項間道:“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立即橫劍自刎,以表示我對你的忠誠。”
麗清郡主愕然道:“真的嗎?”我眼中射出堅定的神色,牢牢地凝視着她。
她高聳的胸脯急劇地起伏着,顯然已給我的忽硬忽軟,奇兵突出,控制了情緒。
她嘆了一口氣,道:“放下你的劍。”我一言不發,將劍拋在地上,發出“當”一聲大響。麗清郡主盈盈站起,柔軟的長袍,緊貼身上,玲瓏浮凸,盡顯修長豐滿的動人體態。她一拍手掌,後十二名近衛一齊現身出來,然後魚貫從殿後一道隱秘的暗門離開,轉眼間,只剩下她和我。
麗清郡主道:“你有什麼要求?”我淡淡道:“我不想作你的寵男。”麗清郡主臉色一沉,冷冷道:“什麼?”我步步進迫道:“我只想做你的男人,而你是我的女人,”麗清郡主臉色一變,怒道:“斗膽!你算什人東西!”我見好就收道:“只要你一句說話,我可以死在你跟前。”
麗清郡主背轉了身,香肩微震,一時間失去了方寸,她一生掌管千萬人生殺之權,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她說話,我的進攻退守,着着令她難以招架,既感憤怒,又感新鮮刺激。不過話要說回來,若非昨晚我詐作被迷香迷倒,偷聽她吐露對我的觀感,我也不敢行此險着,以奪得她的芳心。我緩緩向她走去。
我來到了她背後,身體貼了上去,緊挨着她的背臀,雙手一伸,又緊摟着她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掌心貼着她柔軟而充滿彈性的小骯,一股灼熱傳入我手掌裡,我知道亦同樣傳進她體內。
她略掙扎了幾下,最後軟了下來,臉向後仰,剛好我的嘴脣迎了上去,封着了她嬌絕欲滴的香脣。我雖是對她別有所圖,仍忍不住陣陣銷魂,激起了男性最粗野的慾望。在心理上,她卻是我的敵人,仇恨從我深心處冒涌出來,我近乎粗暴地撕掉她的衣物,就在殿中心處像野獸般佔有她的身體。
在我的瘋狂攻擊下,她由郡主的千金之軀,變成一個只懂婉轉逢迎的淫婦。爲了復仇、爲了家族、祈北和西琪,我已變成一個不擇手段的人。
眼前的要務,就是將她徹底征服,取得她的信任,盜走智慧典,到魔女國去,然後從廢墟取得毀滅帝國的力量。道路雖漫長而艱苦,但我卻正在邁進着。
當晚我回到後宮,心中仍回味着和郡主翻雲覆雨的滋味,她的確是動人的尤物。從她看我的眼神,我知道我的戰略已成功了。
當天臨睡前,那兩名宮女在離開時又爲我點燃了迷香,這一次我早有準備,將留在掌心的解藥抹在鼻孔,果然,半夜時分郡主和華茜又來到牀前。默默地站在牀頭。
良久,麗清郡主幽幽一嘆道:“華茜,你看這人有沒有問題。”
華茜輕聲道:“郡主!我不知道,但他確是個很特別的男人,他的眼神憂鬱,像有很多心事。”郡主道:“既然這樣,你爲何不考慮他作你的丈夫?”華茜頓了頓道:“他心中想的是郡主你,勉強他有什麼意思。”
麗清郡主沉默片晌,石破天驚地道:“華茜,給我殺了他,手腳快一點,我不想他有無謂的痛苦。”
這句說話,幾乎將假裝昏迷的我從牀上嚇得跳起來,午間我才和她有合體之緣,十多小時後她便要宰了我,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華茜也愕然道:“郡主!”麗清冷漠地道:“這是命令。”“鏘!”華茜劍已出鞘。我心中痛苦之極,當然我不能繼續“昏迷”,讓人糊里糊塗地殺掉了。
自下唯一之計,就是在華茜一劍劈下之時,趁她猝然不防,制服了她,然後突襲郡主,再脅逼她帶我去取智慧典,只不過這是下下之策,不要說麗清郡主武技高強,此計不易成功,其次哥戰、黑寡婦等厲害人物均在此處,即使制住了郡主,仍是步步危機,動輒招敗亡之禍。華茜再叫道:“郡主,可不可以由第二個人去做?”她的聲音帶着顫抖,顯示出芳心中對我的情意。其實我和她的接觸極爲短促,真不明爲何她如此待我,可能因她一向高傲和看不起男人,所以一旦動情,反比常人爲烈。
麗清郡主冷冷道:“這是命令!”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華茜嬌叱一聲!劍掣起往半空。我立時全身拉緊,默估着她長劍劈下的位置,若要以最快方法送我歸天,最佳方法莫如斬我首級。劍已劈下。我正欲張目翻身。
“住手!”麗清郡主嬌喝響起。我硬將欲動的身形止住。劍落了下來,到了我咽喉上寸許位置,凝定不動,刃鋒的寒氣使我如入冰窖。
麗清郡主急促地喘氣。這時我心中反而大爲後悔,因爲只要華茜把劍往下略拖,我就是喉破命喪的局面,一點反抗的力量也沒有,生死再不是由我決定。
華茜的呼吸也緊張起來。麗清郡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收起你的劍。”“鏘!”劍回鞘內。華茜一語不發。麗清郡主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你知我爲何要你殺他?”華茜道:“郡主!我不敢說。”
麗清郡主道:“你做我的首席女武士足有四年之久,一向我都當你是我妹妹一樣,有什麼不可以說。”
華茜低聲道:“一向以來,男人在郡主心裡,都只是有趣的玩物,即管納明,也只不過是件較得寵的玩物,但這神力王卻顯示了有徵服郡主的能力,所以郡主想殺了他,不想成爲他愛情的俘虜。”
我暗忖沒有人比華茜更明白郡主這一點,因爲她本人也是俘虜之一,假若父親蘭陵知道了我這兒子竟要如此玩弄愛情手段,不知會作何感想?心中苦笑起來。
麗清郡主道:“那我爲何又不殺他?”華茜道:“這可令我大惑不解。”麗清郡主腳步聲響起,顯示她在來回踱着步,思索着這問題,每逢牽涉到這類男女問題,連局中人也很難清楚。麗清郡主停了下來,道:“假若殺了他,他將在我心中留下最好的形象,我會懷念他而失眠、消瘦,而且無論如何,他終是勝利者,而我卻是被征服者。可是若我留他一命,讓他有機會表現他的弱點,我會逐漸討厭他,到了那時,再一腳將他踢開,毫不留戀。”
我聽得呆了起來,世間竟有如此的女人!一般來說,女人都較男人更需要愛情的滋潤,但麗清郡主卻視愛情爲一種鬥爭,尤其她是如此動人的尤物。不過我也更清楚她對我的愛戀,對我盜取智慧典,大有幫助。
麗清郡主道:“華茜,你爲什麼不作聲?”華茜低聲道:“我不知說什麼纔好。”麗清郡主再嘆一口氣,話題一轉道:“大元首的大軍最遲明天黃昏便會抵達,你要好好準備歡迎的儀式,我真不明白爲何會爲了蘭陵的兒子這樣勞師動衆。魔女國雖比我們細小,但魔女卻是非常不好惹的人,七次交鋒下,我們都討不了半點便宜。”
我豎高耳朵,只希望她不斷說下去。豈知麗清郡主卻道:“夜了!休息吧。”華茜道:“要不要我弄醒他?”
麗清郡主輕聲道:“讓我來吧!”這是向華茜下逐客令。腳步聲遠去。
麗清郡主在牀邊坐了下來,伸出柔軟的纖手,輕輕撫摸我的臉,神力王這皮面具非常精緻,我一點也不擔心她察覺出其中的秘密。
一股辣從鼻孔處涌上來。我作狀地扭動了幾下,才猛地睜開眼來,恰好迎上麗清郡主故作冷淡的美目。
我知道她的真正心意,當然不被她冷漠的外表騙倒,一伸手臂,勾着了她的頸項,硬將她的俏臉向我拉來。
“嚶嚀”一聲,她的嘴脣已被我封着,我是真心地享受她的香吻,因爲她的確是使男人動心的可愛動物。
我心中想起公主、西琪、黑寡婦、華茜,比較起來,她毫不遜色,百合花雖未見芳容,魅力卻又遠在這些美女尤物之上。若有機會,我一定要一睹她的真貌。
接着是男女的極度歡娛,倒鳳顛鸞,我不知郡主和另外那些寵男在牀上的反應如何,不過在我身體下的她,的確是全心全意,一點也沒有保留地逢迎着我。
這時她只像個熱戀中的美女,一點也使人感不到她毒如蛇蠍的一面,父親蘭陵生前常說!每個人也有幾副臉孔和心腸,只要你找對了,最兇殘的人也有慈愛和仁心,郡主現在向着我的,無可否認是最迷人的一面。
我雖懷有鬼胎,仍是不能自制地迷失在她高燃的熱情裡。
到天明醒來時,她仍像八爪魚般緊纏着我,我嘆了一口氣。
她立時醒轉過來,美麗的大眼睨視着我。幽蛔地道:“你爲什麼嘆氣?”
雖然是剛睡醒,她仍是吐氣如蘭,可見她的體質遠勝常人。我深情地望若她道:“假若這世界沒有戰爭和仇恨,而只有愛,那有多好。”我的心中想到父親、家人、西琪、祈北,他們全是仇恨的犧牲者,一天我的身份被揭穿了,懷中這小鳥依人的女子,亦將以最狠辣的手段置我於死地。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郡主輕輕從我懷抱裡脫身下牀,在牀邊將昨晚拋於地上的長袍披上,她的背肌緊實,線條優美至不能改動分毫,嬌膚閃閃發亮,直至魔鬼般的誘人肉體隱於袍服下,我才能回覆正常的呼吸。她回眸一笑,宛如牡丹綻開了春蕾。我從牀上彈了下地,來到她背後。
她驚覺地移開數尺,情愛的迷霧離開了她的美眸,回覆冷靜和精明。我淡淡道:“郡主!我有一個要求。”
麗清郡主皺眉道:“不要恃寵生驕,我可以使你富貴榮華,也可以使你一無所有。”她仍在提防着我。
我知道唯一奪得她芳心的方法,就是首先要與以往只屬附庸品的男寵不同,無論在精神上和實質上,都不能像寄生蟲般依附她而生存。
我雙眉一揚,深深地望進她眼裡道:“人生彈指即過,假若你整天想的只是在計算着別人,還有何趣味?”
麗清郡主眼中閃過嘲弄的神色,冷冷道:“對你是那樣,對我卻不是,這世上有些事你在夢中也闖不進那裡去。”我心神一震,她這幾句話裡面大有文章,不過我一時間卻把握不到。
麗清郡主轉身往房外走去,邊行邊道:“在這仇恨的土地上,仁慈只代表軟弱,你不騎在別人頭上,便會被踩在別人腳下。”
“鏘!”麗清郡主愕然轉身,瞪着我抽出鞘的長劍。我淡淡道:“你若不聽我的請求,我這便殺出宮去,回覆我自由之身。”
麗清郡主眼中噴出憤怒的光芒,冷若冰雪的聲音道!”你闖得出去嗎?”
我道:“我有三不怕,就是不怕痛苦、不怕流血、不怕死亡。”麗清郡主眼中的厲芒更甚,道:“你是否想將我制住?”我長笑起來,顧盼豪雄地道:“絕不!你是我生平第一個感到愛情的女人,無論你如何待我,我也不會傷害你,闖出去只是我和你手下的事。”
麗清郡主默然望着我,溫柔取代了眼內的憤怒,軟軟靠在門旁,柔聲道:“世上竟有你這樣的蠢蛋,說出你的要求吧!”
我見好就收,跪了下來道:“我請求郡主還我自由。”麗清郡主嘆了一口氣道:“你又說愛我,爲何這便要走?”
我站了起來,微笑道:“誰說我要走了,只不過我不想只是你其中一個寵男,而希望能來去自如,而不是活在深宮之中,每日等你召見,每晚等你寵宰。”
麗清郡主道:“那你算是什麼身分?”
我聳肩道:“這要由你決定。”
麗清郡主道:“我真拿你沒法,你沒有任何戰功,我勢不能破格提拔你爲七色紙領,宮內的防衛,又有華茜打理,唉!就這樣吧,你便暫時做我的近身侍衛。”
我再次下跪,恭敬地道:“多謝郡主。”我的忽硬忽軟、忽然高傲、忽然卑恭,一定使她方寸大亂。
當然,我最大的本錢,是她對我仍相當迷戀,否則縱有千百般武藝,也派不上用場。
麗清郡主道:“華茜會來指導你一切,今天晚上,在主殿內會有盛大的宴會,歡迎我兄長大元首的駕臨,你要小心一點,若開罪了他,連我也護不了你。”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我的心仍在卜卜跳動,剛纔我行險着取得在宮內行動的自由,是邁向成功最重要的一步,我答應了百合花在七日內盜得智慧典,今天已是第二天,可說是時日無多了。
麗清郡主雖給予了我自由,但必會命人暗中監察我的行動,此後還須步步小心,一個不好,會惹來殺身之禍。我梳洗過後,華茜遣人將我帶到主殿,那裡上百的宮女和侍衛正爲今晚的宴會忙碌着,比起主殿,智慧宮只像個房間。參天的二十四條巨柱,撐起了圓拱形的殿頂,長形的臺子設在殿的四周,騰出殿心可容百人共舞的廣闊空間。華茜來到我身邊,神情複雜的眼睛打量着我。我淡淡道:“你好!”
華茜瞪我一眼,冷冷道:“怎及得上你這紅人。”她語氣雖不友善,但接下來卻非常細心指導我有關的禮儀,和宴會裡應恪守的規矩。可見她內心對我還是相當有好感,女人的心理真難明白,照計我舍她而取郡主,應是她恨之入骨的目標纔對。整天我便在華茜的引領下,巡視宮內的一切,當我們經過那天郡主初見我的智慧宮時,華茜特別提醒道:“這智慧宮是郡主指定的禁地,也是郡主休息的地方,除了郡主召見,否則誰也不得進入,違令者斬。”
我的心登時活躍起來,看來智慧宮的地下必另有密室,智慧典放在那裡的機會實在太大了,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在我心中形成。
我又見了很多人,都是宮中的侍衛,到了近黃昏時,一套近衛的軍服送到我手上,穿上後連自己也覺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