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不知走了多久,正在沉疆歌昏昏欲睡之時,齊舸喊了一聲:“到了。”
沉疆歌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靠着紀羽翰的肩膀眯了一會兒了。
她下意識地彈開,低頭咕囔了一句:“你怎麼也不喊我一下?”
紀羽翰一笑,緩聲道了一句:“我倒是覺得,能這樣依靠着一輩子,也挺好的。”
說罷,他便掀開了簾幃,先一步出了馬車。
留下沉疆歌在馬車裡愣了好一會兒,才匆匆下來。
她剛一下馬車,就有個身材瘦弱的婢女迎了上來,對她恭敬屈身一禮清脆地道到:“奴婢巧兒見過沉姑娘。先前王爺差人來府裡說過沉姑娘會暫住府中,由奴婢來照料您的起居。”
“呃?暫住府中?”
沉疆歌可沒記得自己說過這話啊……
她將狐疑的目光看向了紀羽翰,卻見始作俑者若無其事地一笑,一把環過了她的腰際,貼近了她的耳際低聲說道:“你這住攬星樓的日子不會少,攬星樓天字號的房可不便宜。你好意思讓那個賈洛溪一直給你續房錢?”
“我可以換別的客棧。”
沉疆歌白了紀羽翰一眼,掰開了他的手,轉頭就要走。
卻聽得巧兒急急在她身後說道:“沉姑娘留步!這汴京的客棧這會兒怕都滿了……您若是嫌棄巧兒不懂事,可以請王爺換個奴婢……”
巧兒越說話語聲越低,末尾還帶上了點哭腔,引得沉疆歌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再轉過身。
她細細瞧了巧兒一眼,再看向了一旁憋着笑的齊舸,心裡明白了個大半。
——敢情,這巧兒在這兒給她主子打苦情牌?倒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
“不必了。就你了。”
沉疆歌見既然推辭不掉,就大步朝前走去,一腳跨進了睿親王府的大門。
她身後的巧兒匆匆跟了上去,還時不時地提醒着“沉姑娘,這邊請”、“沉姑娘,請隨奴婢來。”。
齊舸則慢悠悠地走在了後頭,對紀羽翰一笑驕傲地說道:“我就說她吃這一招吧?你還不信。”
“嗯,這巧兒,倒是伶俐。”
紀羽翰遠遠地看見沉疆歌氣鼓鼓的樣子,脣角的笑意愈來愈深。
“不過,你讓她從正門進王府,怕是以後會招來麻煩。且不說你還沒納妃,就單單她的身份若是被太子或者紀寒查出來了,都是很棘手的一件事。“
齊舸邊走邊提醒着紀羽翰。
紀羽翰卻只是雲淡風起的一笑答道:“若是太子和紀寒要針對我,不多一個她,不是嗎?”
齊舸點點頭,又低聲說道:“清酒姐姐前些日子派人來送信,說太子府近來有一個琴師頻繁出入,她的人竟頻頻跟丟了此人,讓我提醒你注意。另外,太子近日夜夜笙歌,也不外出找樂子,似對一女子十分寵愛。”
“哦?能讓太子獨寵的女人?還有個武藝如此高超的琴師?”
紀羽翰的腳步微微一頓,稍加思索又問道:“我回京至今還沒去拜訪一下太子,正好,借這個機會,我們晚上去探一探太子府。一會兒我便讓人將帖子送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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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一刻,夜幕已悄然降臨。
廂房內,巧兒寸步不離地跟着沉疆歌,不斷地遞茶水遞點心之類。
沉疆歌從小便粗糙慣了,哪裡被人這般照料過?
她一來不習慣這樣的衣來伸手,二來……她今晚可是有事要做的人。 但這巧兒則看緊了她,這還怎麼行動?
她托腮想了一會兒,背對着從懷裡拿出了一包藥,快速將藥攪拌在了茶水裡,然後招呼着巧兒說道:“巧兒,你看看你,累了半天了,來,喝口水。”
巧兒惶恐地連連擺手,忙說着:“奴婢不敢,這是奴婢分內的事。”
沉疆歌則連嚇帶唬地說道:“你若是一直這麼忙,弄得我倒不好意思。說實話,我實在不習慣被這般照料。你若是不歇會兒,我回頭可要告訴你家王爺,就說你照顧不周咯?”
說罷,她把茶水往巧兒身前一推,示意巧兒喝掉。
“這……”
巧兒爲難地看了沉疆歌一眼,只能一狠心一閉眼,將茶水抿了一口。
剛喝完,巧兒便覺得眼前一陣眩暈,接着便毫無知覺地倒在了沉疆歌的懷裡。
沉疆歌的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
“放心,你睡一覺,姐姐就回來了。”
她將巧兒放在了牀榻上,然後從後窗一躍便落了地。
月光下,她的身影一躍上了高高的紅牆,再一個飛掠,便已經朝着太子府的方向飛快奔去。
廂房內的燭光被一陣風吹過,猛地一顫,屋內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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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明朗,星光璀璨,太子府內的燈光亦是通明。
大殿上的金瓦屋檐上,趴着沉疆歌的身影。
她輕輕拿起一片瓦,朝大殿內望去。
卻見牀榻之上躺着太子的身影,他的上衣已被褪去。
有一位長髮女子身着薄紗,正側坐他的身旁,纖纖玉手上是剛剝好的葡萄,正笑盈盈地要往太子嘴裡送去。
葡萄剛觸及到太子的脣,女子的手卻被太子一把拉過,整個人軟綿綿地跌進了他的懷裡。
女子適時地嬌.呼一聲,然後用粉拳輕輕敲打着太子的胸膛,帶着幾分害羞嬌.嗔說道:“太子殿下,你好壞~~~”
“怎麼,你不喜歡?”
太子在女子的脖頸處流連輕.啄,引得女子已有微微的喘.息聲。
“太子殿下,您彆着急啊,今晚,我都是您的人……”
女子欲就還羞地想要推開紀澈,下一秒卻被他一個轉身壓在了身下,身上的衣物也被紀澈的大手“撕拉——”一聲扯壞,露出了白皙纖瘦的肩膀。
於她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沉疆歌的眼眸一沉,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她的眼裡,充滿了詫異、懷疑和不解。
這股從腳底起的寒意令她整個後背發涼,令她的腳下一滑,一片瓦礫從屋檐之上飛快滾落,“咔擦——”一聲碎落在了地上,濺碎成了好幾片的殘碎!
“誰!”
大殿外的侍衛高喝一聲,迅速有數十名侍衛包圍住了整個大殿。
其中有一人飛踏過樹幹,持劍朝着屋檐飛來!
沉疆歌剛想着要拔出雙刀,卻覺身後一個身影晃過,一隻大手嚴實地捂住了她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