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羽翰剛到客棧門口,就看到凌允兒焦急地在門外張望。
一看到他回來了,凌允兒小臉上的喜色毫不遮掩。
但,當她看到紀羽翰抱着沉疆歌下馬的時候,她的臉色一變,嘟着小嘴不高興地嘀咕了一句:“怎麼又是這個女人?”
紀羽翰卻只是匆匆掃了凌允兒一眼,然後轉頭對一旁的李溫問道:“大夫到了嗎?”
李溫點點頭,忙說道:“大夫正在樓上等着。”
“好。有勞了。”
紀羽翰從凌允兒身邊匆匆擦身而過,抱着沉疆歌馬不停蹄地上了二樓。
凌允兒被晾在了一旁,滿眼的不可思議。
進了房門,紀羽翰將沉疆歌小心翼翼地放在牀榻之上。
大夫不敢耽擱,趕緊替沉疆歌把脈。
“這姑娘受的傷是皮肉傷,只要將傷口處理一下,多喝一點補氣血的湯藥就好了。”
紀羽翰聽罷點點頭,道了一句:“有勞老先生開些湯藥了。至於傷口,我來就好。”
大夫寫完了方子拿了診金就走了,房內只剩下了紀羽翰和沉疆歌。
“要處理你的傷口需要解開肩上的衣物,你若介意,我便讓允兒來。”
紀羽翰輕聲地對沉疆歌說着。
沉疆歌半醒狀態下只是點了點頭虛弱地道了一句:“你解吧。”
——讓將軍家的大小姐來服侍她,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
紀羽翰點點頭,他將沉疆歌右肩的衣物褪去。
他的指間溫熱,接觸到沉疆歌的皮膚,一陣微麻。
“這是金瘡藥,撒上去可能有點疼。若是疼得厲害,你便抓住我。”
紀羽翰說罷將藥輕灑在她的傷口處。
藥物一接觸她的傷口便迅速被吸收,隨之而來的也是藥物產生的劇烈疼痛感。
沉疆歌忍不住低哼了一聲,一手緊緊握住了紀羽翰的手,額上已是豆大的汗珠。
“再忍一下,就好了。”
紀羽翰的眼裡滿是心疼。
沉疆歌只是點點頭,臉色煞白沒有說話。
紀羽翰從未見哪個女孩子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這般能忍的,就算是凌允兒這種從軍營里長大的女子,一個跌傷上藥哪裡不是鬼哭狼嚎的?
他怕她疼得厲害又不說,只好湊近了她的傷口處,輕輕吹着氣替她緩解一些疼痛。
偏偏這一吹帶着幾絲涼意,像一股電流竄流在她的血液中,令她整個人一僵。
她的雙頰一熱,一抹羞澀之意令她別過了頭。
紀羽翰沒有意識到她的變化,只是低頭耐心地替她吹着傷口,直至傷口表面的藥物已經盡數被吸收,他才替她把衣物拉了上去。
“大夫說你還需要靜養,這兩天,沒什麼別的事就不要亂跑了。”
紀羽翰不放心地囑咐着她。
“嗯……”
沉疆歌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我去給你熬點湯藥,你先睡會兒。”
紀羽翰說罷轉身便離去了。
沉疆歌這才捂住了狂亂跳動的心口,深吸一口氣。
——這個男人,怎麼比這藥還要難讓人難忍?
紀羽翰剛出房門,齊舸便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他面前,手裡又是捏着一個吃了一半的大水梨。
“你料得沒錯,那姓莫的老傢伙真的一封奏摺打算八百里加急參你一本。”
——“送信的,你幹掉了?”
紀羽翰漫不經心地問道。
“那是自然。我出手,哪裡有失手的道理。”
齊舸自豪地一揚手說道。
“辛苦你這一趟了。命玲瓏閣的人繼續盯着莫府,一有動靜來報。”
紀羽翰拎起小二送來的幾包藥,說完就往後廚跑。
“是。可是,你這是要親自去熬湯藥?”
齊舸笑得一臉猥瑣地看着紀羽翰,在他身後故意扯着嗓子喊道。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嘖嘖嘖,這還沒過門兒呢,就這般順着,紀羽翰啊紀羽翰,你完了。”
齊舸連連搖頭,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了。
“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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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紀羽翰走掉後,沉疆歌便又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夜幕時分。
她一轉頭便看到了牀邊放着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湯藥,不由得微微一笑。
——這麼長時間了,怕是這湯藥這會兒還熱着是不知道熱了多少回了吧?
她再一細看,看到湯藥旁放着一張寫着字的紙,紙上放着一粒糖。
她好奇地拿過紙張,赫然入目的是紀羽翰寫的幾個字——“先苦後甜”。
“這是哄小孩子戲碼,怎麼還用在我身上了?”
沉疆歌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還是將湯藥喝了然後又將糖果放在了嘴裡。
“嗯,倒是確實解了不少苦味。”
沉疆歌點點頭自言自語,卻不料屋樑上傳來齊舸懶洋洋的聲音——
“自然是好藥好糖。那小子爲了讓你快些恢復,連千年人蔘都給你煮了。至於這個糖果也是他跑了好幾家鋪子一個個嘗過去了纔買回來的。”
沉疆歌擡頭一看,看見齊舸正半躺在屋樑上,她的臉一紅咕囔一句:“我又沒讓他這麼做……”
“沉姑娘,你這般說就有點過分了。別的不說,我跟了這小子這麼多年,還從未見他對哪個女人如此上心過。我看你啊,要不就從了他吧。”
“你看他,雖然脾氣臭了點但是人長得好看啊!雖然狡詐了一些,但是對你是真心的啊!雖然……”
“好了,別說了。”
沉疆歌打斷了齊舸的話,輕聲道了一句:“我和他,不可能。”
“爲什麼啊?我看你也不像對姓紀的那小子無意啊……”
齊舸聽罷急了,從屋檐上一躍而下,不解地站在沉疆歌面前問道。
“這事兒你就別問了。你是他派來的?”
齊舸一聲哀嘆,無奈地看着沉疆歌說道:“可不是嘛……他非說什麼你現在身體虛弱,需要一個人保護着。我呢,爲了莫府的事兒奔波得都要冒煙,還被差遣來你這兒奉命保護你。你說,我是不是很命苦?”
“莫府?出了什麼事兒?”
沉疆歌聽罷皺眉問道。
“那個莫大人,似乎在平寧鎮偷偷練兵。我大約估摸了一下,這些兵力至少有一萬人。”
齊舸壓低了聲音說道。
“偷偷練兵?這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沉疆歌眉頭再次緊鎖,她不明白一個寵臣錢財無憂,爲何要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