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帶着這些收穫直接到了洪壽宮。
太上皇已經睡下。
自從黛玉幫他調整了藥方,他最近的睡眠好了許多,每天到點就睡,到點就醒。
北靜王沒讓人喊醒太上皇,而是將李德昌叫到門外,把手裡的東西拿給他看。
李德昌一看,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對北靜王道:”這是水耗子們穿的衣服,之所以這麼硬,是因爲外面塗了一層特殊的黑漆,這種黑漆是從猛火油裡面提煉的,“
“還有這種鞋底,屬下倒是沒有見過,不過一看就是練家子穿的,因爲不容易打滑,上山下海都相宜。這些東西王爺都是從哪裡得來的?”
北靜王眼底風雲狂起。
“林如海被害那天正好當值,在他睡覺那間房子的窗棱上有個腳印,就是這種鞋底留下的。“
李德昌倒抽一口涼氣,“這麼說,兇手就是這些東西的主人?”
北靜王點了點頭,道:“對。你知道冷宮假山下有一條通道嗎?通道通往哪裡暫時還不知道,這些東西就是在其中的一個洞裡面發現的,”
“爲了不打草驚蛇,我只讓夜滄拿了這些東西就出來了,裡面究竟還有什麼,這條通道以及裡面的洞是誰挖的?挖出來是準備做什麼的,一切都還未知,“
“這次幸虧有呱哥帶路,才找到的這些東西。接下來咱們謹慎些,就等林姑娘問過呱哥,瞭解裡面的情形之後我們再進去。“
李德昌點點頭,道:“屬下明白。”
此時已經是子時,常公公聽到動靜出來了。
見是北靜王,忙問是不是找太上皇有話要說。
北靜王擺擺手,道:“不要驚動父皇,我來找李德昌問點事情。”
說到這裡,猛然想起常公公在宮裡這麼多年,想必應該知道冷宮地道的事情,忙問道:“常公公可知道東北角冷宮那裡,曾經有什麼人住過?”
常公公眯起眼睛,想了好一會,才道:“很多年以前了,曾經有一位伊貴人被太上皇罰入冷宮過。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那位伊貴人是牽扯到先太子一案才犯的事,太上皇差點要了她的命,是德妃娘娘求的情,說是爲先太子積福,才饒了她的,”
“老奴還聽說,她……"
常公公有些遲疑,停頓了片刻。
北靜王忙道:”聽說什麼了?“
常公公嘆了口氣,道:“老奴也是後來才聽人說的,伊貴人在冷宮那些年,常得德妃娘娘看顧,按理說也沒遭什麼罪,“
“但是後來她死的時候,老奴帶人去查驗,卻發現伊貴人全身青紫,像是受過刑罰。老奴當時也是滿心疑慮,問別人,別人都說不知道,“
“那個時候太上皇心情不好,一個冷宮裡的廢妃也不值得去叨擾太上皇,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常公公說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明白北靜王爲什麼突然問起冷宮裡的事情。
北靜王的腦海裡卻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
伊貴人?
先太子?
德妃?
那條神秘的地道,還有裡面隱藏的這些東西。
地道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不是新近才挖出來的。
但是裡面的衣服鞋子等卻是新出現的,連北靜王都沒見過的東西,想必也就是最近才製作出來,在伊貴人那個年代是沒有的。
由此可見,有人知道這裡有條地道,而且一直在使用,甚至還隱藏了這麼多令人膽戰心驚的東西在裡面。
最關鍵的是,使用這些東西的人武功高強,而且經常在京中走動。
光北靜王自己就發現過好幾次這種鞋印了。
北靜王擰着眉頭,低頭思忖了一會,對李德昌道:“太上皇身邊多加派一些人手,這件事情不太對勁,提醒大家小心一些。“
“是。”
李德昌連忙答應下來。
一旁的常公公一頭霧水地看着表情凝重的兩人,忍不住好奇地問:“是出什麼事了嗎?用不用向太上皇稟告一聲?”
“不用。”
北靜王和李德昌異口同聲地道。
尚且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是先不要驚動他老人家的好。
等到事情查出點眉目來了,再說也不遲。
回頭李德昌自會將事情的始末告訴常公公,眼看天色不早,北靜王問了問太上皇的情況,便出宮去了。
翌日。
天氣漸涼。
黛玉從清早起來就覺得右眼跳得厲害,這心裡就像被什麼捶了似的,撲通撲通有些慌。
剛吃過早飯,春伯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氣喘吁吁,拿只帕子擦着汗,對黛玉行了個禮,道:“姑娘,忠順王府來遞帖子,說他們王妃今天辰時三刻過來拜訪您。”
“什麼?”
黛玉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誰要來拜訪?”
春伯的氣息已經平緩下來,“忠順王妃。”
忠順王妃?
“她來做什麼?”
黛玉脫口而出。
真是奇怪,相互又不認識,連面都沒見過,她來遞的哪門子帖子?
春伯搖了搖頭,老實道:“老奴也百思不得其解,別說姑娘不認識她,即使認識,就如今咱們兩家之間的關係,也遠遠到不了相互走動的地步。”
是啊,都恨不得弄死對方了,突然對方的婆娘要上門來,是接待?還是不接待?
黛玉可沒有那種好奇的心理,她一點也不想知道對方找她究竟所爲何事,當即便對春伯道:“回拒了吧,就說我身子不適,不能待客。”
春伯原本也是這個意思,聽到黛玉這麼說,當即便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等到北靜王過來的時候,黛玉便知道了忠順王妃找她的原因了。
忠順王岳母病重,只一夜的工夫,聽說就只剩下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要不怎麼說自作孽不可活,她岳母得的正是重度肺炎。
也吃了那種重症藥片了,憋悶的症狀卻絲毫不見好轉。
據說把太醫院的御醫都請了過去,從醫正到院判,全都搖頭,無能爲力,讓家裡人準備後事。
忠順王妃孃家姓萬,父親早年間病逝,母親乃當今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
有一個哥哥,現任太常寺卿。
一聽說母親無救,當即跪在母親牀前,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