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也轉頭,看向阮大將軍,阮大將軍無奈,只得對國王道:“不是不敢打賭,而是虎符沒在臣身上。”
嗯?
虎符不在大將軍身上,那能在誰身上?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敢離身?
阮大將軍接着道:“今日進宮,臣想着大皇子大難不死,王上與大皇子又許久未見,宮裡必定歡慶,到時候人多嘈雜,難免有什麼疏漏,”
“王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就好喝兩口,到時候萬一喝多了,虎符被別有用心的人偷了去,那可就好事變壞事了。”
這理由實在是牽強,但虎符就是不在他的身上,你能怎麼辦?
又不是交戰的時候耽誤了戰事,不過是面聖沒帶虎符而已,多大點事。
二皇子眼神晦暗,要不是對自己的安排有信心,他都要以爲計劃泄露,阮家特意將虎符藏起來,這樣即使有意外,讓他也拿不到了。
虎符既然不在阮大將軍這裡,國王就發話了,“不用阮家的虎符,如果眼前人是假的,阮家人一個都活不了,虎符不虎符的有什麼要緊。”
底下人譁然!
現在竟然是決定生死的時刻,如果眼前人是真的,二皇子一敗塗地。如果眼前人是假的,阮家人全部陪葬。
此事過於重大,底下站着的人都不敢吵嚷了。
國王都發了話,說再多也沒用,還是趕緊查驗吧。
國王命近身公公上前,又讓二皇子和阮家各指定一人,一起圍着大皇子,仔細觀看他的臉。
那場景實在是有些怪異,大皇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國王道:“兒臣請求父王同意讓二弟過來親自查驗。”
與其都圍在這裡,想動手不敢動,不動手又不甘心,不如直接讓那個最想動手的人上前來就是。
這是大皇子自己開口要求的,以後就是傳出去,也不會對他的皇室身份有絲毫影響,反而會被人家說他心懷坦蕩,光明磊落。
不等國王點頭,二皇子早就已經急不住了,趕緊將圍着的幾個人往外一扒拉,自己擠到前面去,伸手就往大皇子的脖子扒去。
一試,沒有?
沒有面皮的那種厚實感?
重新嘗試。
於是二皇子重新換了個角度,特意勾起指甲,往大皇子的脖子底下摳去。
大皇子嘶了一聲,往後仰了仰。
二皇子的指甲都給他刮出紅痕了,他再不躲一下,指不定就給他摳下塊肉來呢。
從看見大皇子脖子底下的那條紅痕的時候起,二皇子的心裡突然有點發慌。
他不死心,想了想,脖子不行,耳朵後面是最容易有破綻的。
於是,伸手又往大皇子的耳後摳去。
耳朵後面的肉同樣被二皇子摳得變了紅色,卻什麼東西也沒揭下來。
而且因爲他用力太大,摳的大皇子接連嘶啦好幾聲,所有的人都聽見了,阮家那邊已經有了要動怒的跡象。
兩個耳朵的後面都摳遍了以後,二皇子徹底傻眼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眼前人的臉是真的,沒有帶麪皮?
怎麼可能呢?
大皇子已經死了,摔死了。
是親信親眼看着他掉到懸崖底下,而且親信緊跟着也想辦法下到了底下,一刻都沒有耽擱,一下去就看見大皇子的屍體摔得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
他的心沒來由的突然顫抖,猛地沉到了谷底。
那張臉難道是假的?
那具屍體也是假的?
那麼短的時間,大皇子是怎麼做到的?
一種莫名的恐懼突然從他的心底升起,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一直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而且還被人家推波助瀾,往前發展。
給他一個屍體看,矇蔽他,讓他得意,甚至得意到爲真正的大皇子進京大開綠燈。
而自己還在那裡沾沾自喜,以爲進來的是替身,以爲自己馬上就要清除障礙,登基爲王。
然後,到了進宮的這一天,進來的是真正的黎大皇子。
所謂的替身,是他們的障眼法,他們故意讓他劫走密信,讓他以爲有替身。
二皇子終於明白從剛纔就有的那種異樣來自哪裡了,來自他認定的替身身上那股從容和霸氣。
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出來的,那是大皇子身上與生俱來就有的,是作爲二皇子的他從小就欠缺的。
大皇子是嫡皇后的嫡子,是真正的皇族傳人,這是整個安南國都認可的事情,也是他從小就想推翻的事情。
大皇子身上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他從剛纔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可是他沒有,或者說,是他不願意相信。
想到這裡,二皇子迅速將自己的手從大皇子的耳後拿開,轉身就要去搶御案上的虎符。
可惜被阮大將軍一步搶先,將虎符抓在手裡。
二皇子一怔,凌厲地出手,向着阮大將軍就劈去。
阮大將軍一個閃身,嘴裡一邊說着“護駕”,一邊又迎了上去。
這一動手,兩方陣營的人便都動了手。
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安南的朝堂頓時變成了修羅場,此時的國王黯然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這就是自己經營了一輩子的天下,沒想到一直寵愛的二兒子爲了權勢要給自己喂藥,而一直被自己打壓的大兒子此時成了救世主。
這是何等的諷刺。
國王從懷裡掏出一柄玄金勺,戰戰巍巍地遞給大皇子,顫聲道:“拿着這個,到朕的寢室。寢室牀鋪下有機關,打開機關,地底下是個密室,玉璽就在密室裡,這是打開玉璽匣子的鑰匙,玉璽在手,你就是安南未來的王。”
轟然一聲,二皇子抓狂了。
心心念念想了這麼久的位子,眼看就要拿到手,絕不甘心就這麼丟掉。
他對着殿外高喊道:“於統領,於統領。”
禁軍頭領應聲而入。
他是二皇子早就安排好的退路,如果中途出現意外狀況,就讓他帶領宮中禁軍將所有人都圍起來。
阮家人是最難啃的骨頭,宮牆上的那些弓箭手就是爲阮家人準備的,如果他們抵死反抗,那就直接將他們射殺,一個活口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