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臉色鐵青,袁家與安南二皇子之間有關聯是他默許的,但他是讓他們爲自己做事,可不是讓他們拿着他的疆土去換人情。
這種陽奉陰違的詭計竟然用到他的頭上,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袁家一黨嚇傻了眼,整個朝堂寂靜無聲。
就見蕭首輔又從包袱裡抖摟出一些信件,對皇上道:“這是袁妃娘娘和袁家父子之間的通信,和一些幫手的認罪書。裡面詳細記錄了他們如何謀害皇嗣的過程,”
“在皇后娘娘懷着五皇子期間,袁妃利用袁家要挾的御醫之手,將能致人流胎的藥物加入到皇后娘娘的膳食中,爲了不引起懷疑他們每次不敢用藥太多,以至於皇后娘娘屢次出現小產徵兆,幸虧都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五皇子命大沒被他們殘害,他們便將心思打到接生的穩婆身上,等到皇后娘娘生產的時候,找個藉口將其他人趕出產房,然後命穩婆捂住剛出生的五皇子口鼻,使五皇子不能呼吸差點被捂死,”
“幸虧皇后身邊的嬤嬤久久聽不到嬰兒啼哭,便闖進產室,嚇得穩婆趕緊收手,五皇子這才得以活下來,只不過因憋悶太久影響了腦力,所以永遠都只能是一副孩童天性,直到他老去,"
“迫害五皇子的御醫和產婆在皇后娘娘生產後都離開了京城,臣已經於前幾日將他們全部緝拿回京……”
聽了蕭首輔的話,不光是皇上驚愕,就連袁黨也目瞪口呆。
他們追隨袁家是因爲袁家有軍功,宮裡有袁妃,前途不可限量,跟着他們可以升遷,可不是爲了陪他們去送死的。
剛纔蕭首輔的話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天吶,謀害皇后本就是大罪,如今還牽扯到謀害皇嗣上面,那可是抄家滅族掉腦袋的事,誰還敢站在他們身後,陪死嗎?
蕭首輔一邊將這些信件遞給嚴驍,一邊又用紙包着一隻瓶子,舉起來,道:“包袱裡還有這隻很特殊的瓶子,是前幾日五皇子所中蛇毒的瓶子,這種蛇毒毒性特殊,必須雌雄放在一起才能保持毒性不散。這是一隻雌毒瓶,只要能找到與之相對應的雄毒瓶,下毒之人便昭然若揭,”
“臣請求皇上恩准,立刻去搜袁妃的紫水宮,紫水宮裡張嬤嬤作證,袁妃這些年專門蒐集各類毒藥,經常拿侍女們和狗試驗毒性強弱,”
“這種蛇毒是袁將軍從南疆烏族首領手裡所得,託人帶到京中交給袁妃的,其毒性之猛烈非一般人能解,”
“袁妃本來打算趁着七皇子出宮的時候,將此毒用在七皇子身上,再嫁禍給別人。結果沒想到五皇子誤用七皇子吃藥的碗喝水中了毒,倉皇之下投毒之人沒來得及銷燬毒瓶,被人撿到兜兜轉轉到了臣的手裡,”
“臣相信紫水宮裡不僅能搜出此毒的雄瓶,還能搜出其他令人想象不到的毒藥。皇宮大內,一個妃子藏了這麼多毒藥,如果有一天袁家起了異心,袁妃在宮中做內應,毒害皇上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畢竟,袁家做這些事的目的無非就是爲了保袁妃坐上皇后之位,並且立袁妃所生的二皇子爲太子。至於立完太子之後誰敢阻擋其子上位,則只是一杯毒藥的事了。這樣的事情,自古以來發生的還少嗎?”
底下鴉雀無聲。
誰也不敢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袁仕安早已經嚇跪在地上,擡起臉,想爭辯幾句,卻只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蕭首輔適時地補充道:“此次宮中刺殺事件是安南二皇子的人乾的,袁將軍勾結的那位烏族首領如今就在安南二皇子麾下效力,可見刺殺事件是否與袁家有關,還真值得好好審詢一番。”
皇上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在他不能掌控的情形下,袁傢俬底下還做了那麼多見不得光的事,尤其這些事威脅到了皇位和疆土,他怎麼可能忍受?
當初是那位二皇子自己來找他合作的,合作的內容可不包括和他的臣子私底下重新訂立合約,如果他的臣子除了爲他所用之外還去認了別的主子,這樣的臣子不要也罷。
就在這個時候,搜查紫水宮的人回來了,帶來很多瓶瓶罐罐,御醫一一驗過,果然都是烈性毒藥,有的藥性之毒,甚至聞一下都能致人於死地。
朝臣們一片譁然!
前幾天爲袁將軍舉辦的慶功宴成了一個天大的諷刺,現在再重新想想,那晚的刺殺事件八成與袁家脫不了干係。
難怪袁家這麼着急地想將刺殺事件栽贓到蕭首輔身上,原來是爲了嫁禍給別人,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即使不用等搜出那隻雄瓶,光是蕭首輔手裡的信件和御醫產婆,以及紫水宮裡嬤嬤侍女們的口供,就足以證明袁家的狼子野心,更何況在這些毒藥的瓶瓶罐罐裡,還找出了一種能致男子不育的藥材。
所有人都嚇呆了,就連蕭首輔都被這個消息驚得張大了嘴巴。
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袁妃竟還藏了這種藥!
在一個妃子的宮殿裡,這種藥除了給皇上用還會給誰?
總不能給她自己所出的二皇子吧?
難怪皇上已經十幾年沒有生育了。
看一眼皇上陰沉猙獰的臉色
袁家,終於是完了!
……
只不過一會的工夫,宮裡就傳出了旨意。
袁府抄家,袁妃賜死。
袁妃所生二皇子,立即動身去往皇陵守陵,終身不得回京。
太上皇在林府喝茶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怔忡半晌,才喃喃自語道:“皇上選人的眼光真不怎麼樣啊。”
常公公聽見了,假裝沒聽見,低着頭,看着腳尖,一聲都不吭。
天家父子的事情,豈是他一個太監可以知道的。
天上飛來一隻烏鴉,呱呱兩聲,停下看了會蓋暖房的人,覺得沒意思,又呱呱飛走了。
那粗啞的嗓音就像是爲這出鬧劇奏哀樂一般,聽得人心裡直發毛。
黛玉站在廊下,聽黃毛鸚鵡在對她抱怨:“城牆上貼的告示裡說,那個安南奸細也叫黃毛,真是氣死我了,怎麼能和我重了名字,不行不行我不幹,我要改名字,我要改名字。”
它喊的是真委屈,看那樣子能和一個奸細同名成了它鳥生最大的恥辱,黛玉憋不住就笑,黃毛鸚鵡更委屈了,“要是沒有我,你能認識灰鴿子嗎?我算是你的元老了,能不能給我也起一個大氣磅礴的名字?”
大氣點的?一隻毛刺刺的醜鸚鵡?
黛玉轉臉問湘雲:“你比我有學問,你說,給這鸚鵡取個什麼樣的名字才能表現的大氣點?”
“一隻鸚鵡要什麼大氣的名字?”湘雲很奇怪,看一眼黃毛鸚鵡,撇了撇嘴,道:“長的就那麼猥瑣,還起個大氣的名字,嘖嘖,真不知道玉丫頭是怎麼想的。”
說完,不再理她,不過嘴裡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醜娃。”
黃毛鸚鵡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