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抓着欄杆索額圖眼神灰暗,自從出生以來索額圖從未感受過這麼孤獨無助,身體雖然強壯,此時名噪一時的索額圖卻身子發抖。
“太子,這個時候你一定要沉住氣,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不然老臣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啊!”
望着窗外,索額圖心裡在滴血,後悔自己沒有在太子跟前多佈置一些人,以至於今天的局面。
皇宮內康熙並未回到婉儀的寢宮,而是進了御書房,望着面前的奏摺想想內務府總管監獄裡面的事情,康熙一把將所有東西推了出去,劉洪趕忙命令小太監一件件撿起來。
“皇上,彆氣壞了身子,龍體要緊!”
不斷觀察康熙的顏色,劉洪小聲說道,康熙慢慢擡起頭。
“張英……高士奇……高士奇在哪裡?”
想到能夠幫助自己排憂的幾個人康熙眼睛裡升起矍鑠的目光,劉洪咧咧嘴。
“高士奇請病假有些日子了,接駕的時候偶感風寒,現在終日吃藥呢!”
劉洪深深對面明白康熙的意思,這個時候康熙想要一個人給自己一個指導,高士奇兩朝老臣看的比康熙見得多。
至於張英更是元老忠臣,雖然漢臣並不是大清的權利核心,可是真的面對這種複雜的政治制度,康熙又不得不倚重漢臣。
“皇上,除了這兩個人還有一個人在家……”
“誰?”
“李光地在直隸賦閒很久了,帶着民工在修河……”
李光地是孝莊太后親自留下的人,劉洪不知道孝莊太后爲什麼要點名留下這個人,但是這個時候康熙無人可用,劉洪嘗試着這麼一嘴。
“李光地,朕記得他遞過一個什麼摺子?”
說道李光地康熙心裡十分反感,若非對方是孝莊太后留下的人,康熙早就宰了對方。
李光地是整個滿清官僚集團裡面少有的清流,按照康熙的觀點就是太能作。
爲了自己的虛名不考慮任何人的感受,尤其是皇帝的面子,康熙有幾次暗示李光地上一些摺子,李光地堅持自己的理,就是不滿足皇帝的面子,康熙皇帝一怒之下直接發配到直隸修河去。
從權利中樞到一個包工頭,打擊不可謂不大,康熙曾經找人暗地裡探聽,結果李光地就是不鬆口,還是一副清高的樣子,按照康熙的想法:丫的你就給老子當一輩子工長算了,累死你個硬嘴鴨子。
當初李光地也是皇太子的老師之一,正是因爲不懂得變通被所有人邊緣化,尤其被索額圖不喜歡。
“摺子找的這麼快?”
不多時劉洪已經將李光地的摺子拿回來,康熙驚訝一下。
“張廷玉辦事比索姆哈強多了,奴才只是說了李光地和您需要,張廷玉就找到了!”
遞過摺子劉洪輕聲說道,康熙暗自點頭。
一目十行將李光地的摺子看完,康熙雙手微微發抖,嘴脣哆嗦幾下十分無力的將摺子放下,眼睛裡升起濃重的無奈。
李光地摺子全都是參核索額圖所行不端,列舉的就是索額圖各種擅權,控制太子,沒想到竟然一語成弟。
康熙真的後悔自己當初爲何沒有聽取李光地的建議,當年寶成聰慧無比,交給索額圖等人的時候也是所有皇子裡面最讓康熙寄予厚望的。
早就聽說張英在太子學宮受到排擠,李光地被貶了,熊賜履也早就託詞身體不好回家了,湯斌據說身體也根本不聽使喚。
聯繫種種這很可能都是索額圖的圖謀,康熙很不現在就把索額圖弄出去殺了。
“宣李光地進京!”
康熙一聲令下,劉洪馬上去傳旨,很快這個消息傳進東宮。
太子雖然在圈進,現在也只是不允許離開東宮。
一次中毒因禍得福,太子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三姥爺兒索額圖。
“李光地,就是特別討厭的那個漢族老頭,叫他回來幹什麼?”
想到那個令人討厭的老師李光地,胤礽就恨得牙根癢癢,記憶中這個老師愛搞自己的黑狀,弄得自己動不動就受到康熙的責罰。
好在索額圖能夠洞悉自己的意思把這個討厭鬼弄走了,據說現在丫的每天跟着民工混在一起,要多慘有多慘,想想都開心。
李光地出了名的與索額圖政見不合,胤礽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決不能讓李光地進京,現在索相進了內務府監獄,若是李光地這個討厭鬼回來,索相很可能就出不來了,你去安排人!”
手下點頭領命出去,不多時一隻信鴿飛出北京城。
張勝府邸內一桌素菜擺上桌子,海蔘,鮑魚這些高級貨放在朱督善面前,張勝身邊花玲瓏乖巧的坐在那裡。
“督先生,你爲何讓我保李光地,這個人口碑太差,沒有幫派,滿嘴胡說,高士奇說過這個人用不得!”
說道李光地,系統大屏幕展開,貌似歷史上對於李光地評價十分的中肯,對方看似沒有一點作爲。
張勝甚至不知道怎麼用這個李光地,朱督善將一隻海蔘丟進嘴裡,喝了一口酒擦擦手。
“先問你個問題,你認爲我大明朝如何治理官員?”
擺擺手身邊的貼身全部趕走,朱督善臉上升起少有的嚴肅,張勝臉上升起怪異的顏色,因爲有限的認知中大明朝就是錦衣衛東廠西廠,黑暗料理鋪子。
望着張勝的表情朱督善臉上升起苦笑,夾了一口蘆筍。
“我久在江湖,你不說我也知道,錦衣衛,東廠西廠,甚至還有什麼內衛!其實這些機構全部是探子,專門針對蒙古人和白蓮教以及明末各大反王的,你想想當年土木堡之變爲何王振能有那麼大本事說動朱祁鎮駐留在自己的老家?”
“那是因爲關於關外的所有情報都掌握在錦衣衛東廠這幫人手裡,他們比任何人都瞭解邊關情報!”
“但是從那以後錦衣衛東廠西廠全部被用歪了,正德帝一朝最差,錦衣衛東廠西廠竟然用來抓別人的媳婦,百姓怨聲載道!崇禎皇帝肆無忌憚裁撤錦衣衛等官員,看似大快人心,實際上已經將整個探子網絡打碎了,到後來太監監軍進駐遼東根本就是瞎指揮,所以纔會導致君臣不和,處死袁承煥!”
朱督善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大有一言不合把正德帝和崇禎皇帝扒皮抽筋的架勢,張勝也漸漸的明白了大明朝在一直在受到某些人的抹黑,至於是誰呼之欲出。
“那明朝靠什麼統治天下官員?”
“就是李光地這樣的孤臣,海剛峰就是最好的例子,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東廠,亦或是內衛,無一人敢動孤臣,因爲大明官員都知道,一旦這個人做了孤臣皇帝會格外注意,任何人對於孤臣有任何舉動迎來的都是滅族之災,記住大明朝是滅十族,任何與觸犯孤臣人有關的人都要處死,沒人敢於挑戰孤臣!”
朱督善說着靜靜的望着張勝,張勝眼睛不由得一亮。
“你想讓我保護李光地這個孤臣?讓他成爲我的孤臣?”
“錯,是大清的孤臣!”
“現階段李光地根本不會注意到你,康熙和太子爲了拉攏官員爭相賞賜官員,寬容官員的一切,久而久之,官員貪污成風,李光地這個清流在就看不慣了!”
“現在索額圖倒臺正是李光地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他會死死的咬住太子集團不放,直到將太子一派的所有貪污全部抓住。”
說道官場的事情朱督善頭頭是道,張勝自愧不如,目光轉向花玲瓏,花玲瓏站起身子點點頭離開屋子,時間不長另外兩隻信鴿飛出京城。
暮色晨光之中,李光地摸着自己的鬍子,望着寬寬的河堤清瘦的臉上升起一陣落寞。
來到直隸已經八年了,八年時間河堤已經修築的足夠牢固,但是康熙始終沒有調自己回京的打算,哪怕給自己外放也好,就這樣不上不下的放在這裡。
李光地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程朱理學多久,或許理想的破滅就在明天。
都說士大夫應該據理力爭,爲皇帝指明方向和道路,可是現實呢?得罪了皇帝的下場就是士大夫變成了士,李光地甚至感覺自己有些可悲。
“老爺,快點,快點啊……”
“慌什麼?大驚小怪成何體統,士大夫敏於行訥於言……”
“大人有聖旨到了!”
“你再說一遍……”
腦子嗡的一聲,李光地心跳一萬八千下,若非有僕人在跟前李光地肯定手舞足蹈。
快步走向前廳,大太監已經展開聖旨,李光地只記得聖旨裡面最重要的幾個字:官復原職,即刻啓程回京。
“李大人,馬上收拾東西,趕緊的吧,皇上等着呢!”
望一眼李光地家徒四壁的樣子大太監捂了捂鼻子,原本想要在李光地這裡討一點彩頭的意思全都沒了。
“感謝幾位官差,我家老爺馬上啓程,幾位先行一步!”
李光地木訥的站在那裡,一位穿着樸素的婦人從隔壁走出來,拿着一包銀子送到大太監手裡,大太監頓時眉開眼笑離開。
“老爺,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這一天來了,嗚嗚……”
屋內李氏抱着丈夫李光地嚎啕痛哭,李光地也是不斷流淚,八年堅持換來一朝富貴,李光地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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