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精神!警戒四周!一隻猴子也不要出現在射程裡。榮兵已經被伏擊了,你們不想被十方人吃掉就看好周圍。”
彷彿永遠無盡參天古木在一顫一顫裡緩緩向後退去。隊伍裡的軍官不住提醒着大家警惕。義新握弓夾箭瞪着通紅的眼睛盯着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覺得自己快散架了。
他之前以爲在船上和大角鹿擠在一個艙室裡就算是最辛苦的了,但是他現在才知道,騎着大象花三十小時在森林湖邊行進二百多公里的體驗更加讓人崩潰。
一路行來,吃喝拉撒睡都在象背上,象騎兵們大概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雖然疲憊,但還不狼狽。義新就不行了,他得把自己綁在象背上才能避免自己摔下去,吃喝都在象背上,這讓他的衣服也污穢一片。一象兩人是可以一個驅象一個睡覺,但在這種顛簸裡,他完全沒辦法入睡,偶爾停下讓象休息的時候還給象挖樹根剝樹皮……
象每天睡二三小時就行。這樣的天氣也適合象長時間移動。只要速度不太快,它們還可以邊走邊吃。因此象倒是不算多疲憊。而且五百象騎走過去後,原本沒有道路的森林裡也出現了道路了。這原本也是讓他們先行的原因。
後面有人將消息傳了過來,他們已經知道了榮兵被伏擊的事情了。而讓他們更加擔心被伏擊的是,他們出發之前派往這個方向的斥候一個回報的也沒有。雖然路上遇到了搭建烽火的百人隊的人,但這些人同樣也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
眼見就快接近目的地,衆人不能不強打起精神來。義新也不能不瞪着眼睛分辨着方向。
某一刻,義新見到大象有個往右手邊揚鼻的動作,他立刻將弓拉滿對準了森林裡面大喊:“東南方向!”
前隊裡幾十把弓幾乎同時被拉了起來,就要射出去的時候,森林裡傳出了大喊:“別放箭,我是第七千人隊雲盛千夫長手下斥候,誰帶的隊伍?我有重要軍情彙報!”
隊伍停下,帶隊的菊就很快到了前隊。他伸手阻止了大家放箭,也攔住了往森林裡走的人,揚聲喊道:“既然是斥候,你們之前爲何沒有消息通報回去?”
“我們被伏擊了。我只是僥倖活下來的,我的馬匹也死了,我也傷了,沒辦法趕回去。”森林裡的聲音答道。
“我們不放箭,你先出來。”
森林裡的人得了承諾,緩緩拄着一根樹杈走出來。這人身上披着一身樹葉和長草編織的僞裝服,臉上塗着泥漿,出來之後還對義新點了點頭:“我本來是想主動出來的,還沒有出聲就被這位兄弟發現了。”
菊就認出斥候身上的是斥候野外的習慣裝扮,還是找人過來辨認過才繼續跟他交流:“我是這個先鋒隊的千夫長菊就,你有什麼情報要跟我們說?”
那斥候道:“我們斥候隊的人在前面五公里處被襲擊了。我們那些兄弟的屍體就放在森林裡沒有處理。周圍就埋伏着十方部落的人。離那裡不遠,他們也在用很大動靜伐木造船。”
斥候揮着手裡的樹杈在地面上畫了幾下,解釋道:“他們大概有三到四千人。埋伏在我們兄弟的屍體附近兩邊大概都是一千人,這個位置他們在河邊各留了一千。他們的用意可能是想用伐木造船的人來麻痹我們,讓我們去查看那些兄弟的屍體的情況,這樣我們就可能直接鑽到裡面去了。”
菊就問:“這些是你一個人弄清楚的?”
斥候苦笑道:“出來三十幾個兄弟,就剩我一個了,我能活下來還是我十夫長拼死掩護,怎麼敢不弄清楚?我爲了弄清楚這些,在森林裡轉了一天,弄帶回來這些消息給你們,便算是盡職了。”
“那邊的地形怎麼樣?”菊就不在懷疑,接着發問。
斥候精力說着,差不多把自己知道的說完了,他拄着柺杖問:“隊伍裡有軍醫嗎?”
“軍醫!”菊就見他搖搖欲墜忙叫軍醫上前。
“我可能要被救治一下。”斥候盡力想扯開自己的僞裝服,結果似乎力有不逮,直挺挺倒了下去了。
軍醫跑上前來,剪開了他的僞裝服,發現他的大腿和胸腹位置都有傷口,僅用了一點草藥敷着,甚至還有些滲血。
軍醫聽過斥候的心跳量過血壓,擡頭大叫起來:“o型血的志願者在哪裡?這裡需要輸血。”
菊就讓人全力救治斥候,自己派了人往洪安營彙報之後,召集隨行的百夫長商議對策。
敵人就在眼前作爲先頭部隊,除了開路之外,肯定要有所表現的。但現在的情況是,敵人的人數是四千,自己這邊就算全員壓上也不過一千而已。雖說放在正面戰場上一千象騎足於沖垮四千步兵,不過茂密的森林大大限制了大象的速度,敵人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採取上樹或者分散逃匿,勝算就不大了。
而現在敵人的分佈顯然正好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應對。現在敵人分成三個部分,不管象騎往哪個部分攻擊,都將給另外兩部分的人足夠的反應時間。
商議完這些之後,有人提出了分兵的辦法,結果結合地形分析似乎又有些不可取。因爲敵人埋伏的地方有山坡。象羣在森林裡本就難於提速,要是還要上坡,速度將會更慢,如果此時數量還不夠的話,可能就會被纏住,要是等河邊的十方人趕來,戰鬥就可能陷入危機了。
“大王讓我們在戰鬥裡最大限度保護自己的生命,卻不是要我們怕死的。”商議到最後,菊就幾人都有些泄氣。十方人簡簡單單的辦法就起到了相互掩護的作用。要想輕鬆拿下他們還真不可能了。那麼,拼命吧。不管怎麼樣,只要下定決定,這四千人都會被他們這五百象騎趕盡殺絕。
“嗯,我插一句,既然他們已經設好圈套讓我們過去,我們過去又沒有辦法獲勝的話,我們爲什麼要過去呢?”義新跟着同騎的百夫長身邊,全程旁聽他們商議。最後見到他們要去拼命了,終於還是忍不住插嘴說了一句。
菊就等幾個百夫長目光不善看了過來:你小子怕死?
義新慌忙解釋道:“嗯,我是意思是,現在西北風這麼大,我們又正好在上風位置,爲什麼不先點上幾把火,把他們從埋伏的地形上逼出來?把森林裡這些藤蔓荊棘燒掉之後,我們再進行衝殺也方便很多啊。”
菊就等人眼睛亮了起來。菊就一巴掌拍到義新肩膀上,很是滿意道:“你小子不進參謀部可惜了。”
義新想到什麼,冷哼道:“我是死也不會去參謀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