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城樓上,選手們跑遠之後,林跡接過了孩子,其他人則四下看着,偶爾八卦。
錢面佯作爲林跡的耳目,目光也極爲敏銳。他看到了義新推開了女同學,便笑着對林跡道:“那個發起比賽的孩子在城牆上好不解風情,把漂亮姑娘都推開了。”
“姑娘長得如何?我看看。”林跡抱着孩子站起來往下看,不禁嘆息:“哎呀,這個時代起碼八十分的小姑娘了,可惜了呀。誒誒,還追上去了,看來有戲。還甩,還甩,又追。有戲有戲。誰認識那個小姑娘?是誰家的孩子?”
林跡用堪比長舌婦的架勢引導着城樓上的氣氛,讓人忍俊不禁。
聽了林跡的問話,大多數人都多看了一眼。有人答道:“看着像是原來正嶽部來的一個小女孩子,挺聰慧的人,她父母好像在弓箭廠,名字我忘記了。”
“年少真好。”林跡想起自己後世的年輕時代,不禁感嘆。這個時代就算了,幾乎沒有年輕過。
城樓下的義新卻沒覺得年少有什麼好的。
“你真煩!”義新卻是止不住扭頭對着身後跟來的女同學吼。
女同學淚都下來了,哭着追道:“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你這麼煩我?我從城下擠上來,就是想跟你說兩句話,你不但不理,還推我,你不說清楚不能走!”
小姑娘自有脾氣,雖然哭了,不過卻撒起潑來,一下子拉住了義新不給走了。
身邊一個維護秩序的警察拄着一根齊眉棍,冷冷盯着義新。他可是認識義新的。義新前幾日,正是他安排進煤場的。
義新瞬間就冷靜下來了,覺得自己討厭烏豺的老婆去推女同學很沒有道理,因此他反手搭上了女同學的手,眼睛一轉便說道:“我就是太關心輸贏了,本來不是想推你的。那時候我都沒有認出來是你。”
“是嗎?”女同學茫然一下,心裡還存着幾分疑問。
“是的,我跟你說,那時候跟我打賭的就是大王給我的幾個很笨的學生,還都是百夫長呢。他們說要是贏了,以後就不跟我上課了,我爲了保證完成大王的命令纔跟他們打的賭,我也沒有想到會弄成這樣……”
“是嗎?”女孩擦一把淚,眼睛裡已經變得亮晶晶了。只覺得眼前的男孩好厲害好偉大,剛纔的疑問早已消失不見。
“嗯,我跟你說哦,他們是有預謀的,那時候他們故意不跟我說話,說起……”義新看了警察一眼,拉着女同學慢慢走,邊走邊說。
某一刻,他側臉看了一下身邊聽得入神的女同學,沒由來想起烏豺建議的,在半年內成親,並且搞大對方肚子的話,他又悄悄往女孩肚子看了看,忽然有些心動。
這一心動之間,他頓時覺得自己想被七八條毛毛蟲鑽進了心裡,心裡有百般撓癢。跟着覺得有些慌亂,有些口乾。
他飛快擡頭,吞了一下口水,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道:“是了,我退學這麼久,好多東西可能都跟不上了,你能不能把最近講的課給我講一講,要不然我只怕完成不了大王的命令了。”
“好啊。”女同學爽快答應着。
“那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吧。”這一刻,義新覺得所謂的輸贏似乎沒有一點意義,拉着姑娘只想往城牆下走。
城樓上的人其實也是覺得輸贏是沒有什麼意義的。甚至沒有一個少年的初戀來得重要。
因爲他們猜的到大概的輸贏是怎麼樣的。而今天的比賽,他們要的結果不只是輸贏。
在義新拉着姑娘下了城牆之後,城樓上的人開始鬨笑,猜測着這兩人的事情成與不成。
林跡不知道從哪裡看出來的,連說這兩人有夫妻相,這事成的可能性比較大。事實上,作爲現在中原地區最讓人尊崇的人,他看好的東西多半會實現。他身邊的大多數人在知道他態度的情況下,會在無形中依照他的態度促使事物按照他的意願發展。他這樣看好,等於在給義新送出了最好的祝福。
城外石橋上,五個疾鹿的年輕人不時擡頭看看城樓上的情景,又看看騎手們將會衝來的冰面,有人擔憂道:“大王其實也不看好我們是不是?”
他們五人裡,三個百夫長名爲水今,團誕,赤山,兩個幹事名爲先格,乞角。
說話的是乞角。他比較乾瘦,人也有一股憂鬱氣質,彷彿他永遠面對着解決不完的問題一樣。
水今道:“這些馬都是大王從草原上弄回來的,自然有它們的長處。我們就算在沒比的時候也知道這些馬匹應該比我們厲害一點,所以大王不看好也正常……因爲我們自己也不看好。”
水今是五人裡面最年長,人也長得最健壯帥氣。穿着一身皮子和麻布縫製的武官服,顯得英武不凡。
這個問題他們私下裡其實是已經討論過了的。決勝的五騎裡面,有一騎是大角鹿他們就該知足了。
赤山甕聲道:“跑兩圈對我們來說是有利的。大王其實還是向着我們。”
從某個方面說,他們都是對大角鹿最熟悉的人。對大角鹿的體力自然是瞭解的。大角鹿的體力極限就是三十公里左右。跑兩圈正好在大角鹿的極限內,也正好能發揮大角鹿的優勢。而這些外來的馬匹在跑上三十公里後是什麼樣子的,誰知道呢?
“也就是說,大王和我們想的一樣?”另外幾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在原本的計劃裡,他們也該是十個參賽騎手當中的五個。只是在昨天的時候,他們偶然得知馬騎兵那邊並沒有百夫長以上級別的人蔘賽,所以去請教了採茸。採茸給他們的建議是,讓他們自己也不要參與,所以他們現在只能等着結果。
從某個角度上說,採茸是在保護他們。
而他們組織這場比賽其實也在冒險。白馬半日裡馱着林跡奔行三百公里的事情他們是聽說過的。大角鹿無論如何不可能有這樣的體力。他們知道自己存在劣勢的情況下還組織這樣的比賽,目的不是爲了輸贏,而是自保。
他們覺得林跡理解他們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