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些琉璃麼,這蘇家造得,我們就造不得?”
當榮家瓷莊的人找到了範毅林稟報此事的時候,得到了上述的回答。
此行過來的便是一直跟着範毅林混跡臨安的榮家公子,以往一向是做他的狗腿子,說往東不敢往西,說咬人絕不亂叫,是難得的徹徹底底一號忠犬!
也正是因爲這一貫以來的卓越突出的表現,加上前段時間對於蘇家的手段,才讓其成功晉升爲範毅林的心腹。
此刻,這位榮家公子站在一邊喝酒一邊與別人說笑的範毅林的面前,卻是低着頭支支吾吾,竟是不敢說話。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對於榮家瓷莊的工藝水平自然是知根知底的。
尋常的瓷器也就罷了,如果精雕細琢,或許的確可以走運製造出來,不計代價的話,堪比官窯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這個琉璃……它不一樣啊!
它不算是瓷器,而且製造的工藝與尋常的瓷器更加迥異也更加的困難,不然爲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琉璃值錢,卻根本沒人去造呢?
因爲根本造不出來啊!
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後卻得到了一堆廢品,任誰都無法接受的。
這造瓷器和琉璃可不像是範毅林這麼隨口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了,而是無數匠人們的心血的結晶。
若是真能這麼簡單就造出來,何至於拖到現在呢?
然而……
這番話他是萬萬不敢對面前這位爺說的。
他只能勉強一笑小聲道:“範兄,這琉璃想短時間內造出來……恐怕有些……”
他結結巴巴的,一時也不敢一口氣全說出來,絞盡腦汁想說得委婉一些。
正在與客人說笑的範毅林忽的一頓,轉頭望向他,眉頭皺起,目光中泛着幾分冷意,讓榮家公子渾身一顫,背後不禁冷汗涔涔。
“你是說,你們造不出來?”
“這……這……的確是有點難的……”榮家公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低頭哈腰,感覺自己就好像是面對着一頭隨時會發怒的猛虎一般,大氣都不敢喘。
範毅林冷聲怒道:“你的意思是,那蘇家都可以造的琉璃,你們榮家卻造不出來?是想說我範毅林比不得那杜白?”
“那我養你們這羣廢物有什麼用?!還不如去養條狗!”
他面色暴怒,忽而重重一掌拍在身前的桌子上,頓時一聲轟響,木屑飛濺,整張桌子四分五裂開來!
榮家公子登時嚇得兩腿一軟,臉色慘白,慌忙間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頭都不敢擡起:“範兄……範兄……”
他幾乎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會落得那張桌子一樣的下場,甚至更慘一些!
好在這個時候,一道沉穩滄桑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似是具有一種魔力一般,輕易便將這肅殺的氣氛給消弭於無形。
“範公子,你又動怒了。你如今修煉的這套武功固然威力強大,但是對於心性的磨損亦是巨大。你若是再不加以控制,恐怕日後會走火入魔……”
“到時,便是老衲也救不得你了。”
榮家公子心頭一鬆,這道老者的聲音還有一種安撫人心的效果,讓他不至於像方纔那樣心驚膽顫。
他偷偷偏過頭去望了一眼,只見那位說話的人正是先前被範毅林十分客氣對待的客人。
此人應該是一位得道高僧,身穿着一件紅色的袈裟,身側放着一支樸實無華的禪杖,面貌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個十分普通的老者的形象,讓人很難第一眼就會注意到他。
只是如果細看過去,卻能發現他精神矍鑠,眉眼間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韻味,就好像是蘊含着世間萬千大道,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之情。
榮家公子對於這位高僧也有一點的印象,似乎是前些日子被範毅林給特意請回來的,奉爲貴客對待,至於原因麼,他隱約也聽說過一點。
似乎是範毅林修煉了一種很厲害的武功功法,雖然可以讓他短時間內功力大增,但是似乎會讓他的心神受損,變得越來越暴躁,容易動怒。
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陷入危險,所以很早就在尋找着解決的辦法。
所找到的辦法似乎就是請來高人,使用心經和法力可以有效地緩解這種副作用。
現在看來,似乎的確有些作用了。
範毅林經這位和尚提醒後,方纔逐漸鎮定了下來,臉色的怒氣也稍稍緩和,閉目凝神了片刻之後方纔吐出一口濁氣。
“大師說得對,是我一時不慎,纔會被嗔念給操控了心神。”
不過這也不代表他會輕易放過了榮家瓷莊。
果不其然,他隨後就是望向了地上還跪着的榮家公子,揮手讓一旁的僕從們將地上的碎屑清掃乾淨,一邊冷聲道:“此事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既然蘇家能造出來,沒道理我們造不出來!你們若是辦不到,那關於官窯的瓷器,我就要想想換個別的世家來合作了。”
榮家公子心中不禁一慌。
現在榮家能做得這麼大,也是多虧了範毅林的照拂,這點可是萬萬少不了的!
他咬了咬牙,繼續跪着回答道:“範兄且慢!這琉璃……琉璃我們榮家一定會想辦法、想辦法去造出來的!”
範毅林冷冷瞥了他一眼:“七天時間!如果我見不到琉璃的話,你們榮家就準備換人吧!”
“是!”榮家公子趕緊答應一聲。
如今是真的要孤注一擲下去!不然沒了範毅林的幫忙,官窯也不會理睬他們,榮家恐怕也就無法維持現在的地位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總之會有辦法的吧……
他也只能這樣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