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哥哥,我們還是走吧!”常沉溪止住淚水,見萬里功名竟爲自己大大出手,心裡感激得很,但是這北日國武道盛行,她不想再惹什麼亂子,況且暴露在衆人的眼下,確實有些難爲情,女孩子家的羞澀滿了那張紅彤彤的臉。遂拉了拉萬里功名的手臂,央求道。
“走什麼走,你就是被這幫人欺負慣了,老子就不信這個勁兒,我還收拾不了這幫人。來啊,誰再說上半句來!”萬里功名竟不顧常沉溪顏面,繼續嚷嚷道。
其實他是氣不慣,人這東西,欺負你一次,就會欺負第二次。他只是想他的沉溪妹妹能夠看清真相,不該忍的地方千萬不要忍。
“怎麼,都啞巴了是吧,誰再說兩句啊!”萬里功名繼續提高了聲調。哪知衆人卻連連退步,有的甚至早就貓了起來。萬里功名氣得將半截白虹劍一舉。
“功名哥哥,不要!”常沉溪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喊道。
“哇…”就當這時,不知誰家的娃,竟然嚇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這下可亂套了。可是誰也沒敢動,生怕那斷劍劈向的是自己。
萬里功名最終還是跟着常沉溪離開了,朝着那花府行去。
花府是鎮中的大戶人家,兩丈有餘的高牆,硬是把牆外那幾株老柳比了下去,任憑風吹雨打,也聞不得牆內半點悲喜。
“我不嫁,我不嫁…”常沉溪想起昔日自己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不禁痛上心頭。“嗚啊…嗚啊…”的嗩吶聲卻又迴響在她耳畔,這是一段痛苦的記憶,她想忘卻忘不了。
“功名哥哥,我們到了。要不,我們還是不進去了吧,我不想再見那些人。”二人停下腳步,但見紅漆雙門上懸着“花府”兩個大字,一個乞丐坐在不遠處,目光詭異。常沉溪眼簾低垂,竟有些打退堂鼓,慢慢道。
“既然都來了,爲何還要卻步。沒事,有功名哥哥在,你不要怕!”萬里功名這下倒顧忌了些常沉溪的感受,語句中少了些強硬,多了些溫柔。
言罷,萬里功名提起一腳,便朝那紅漆大門踹去。
“啊…啊…”不想下一刻,萬里功名竟坐在地上,捂着劈叉的大腿,連聲叫疼起來。這可嚇壞了常沉溪,不禁膽顫,旋即又上前關切起來。
“呀,這不是,這不是捲簾大小姐嗎?”一個老婆子端着半碗菜水站在那,楞言愣語道。
“多謝施捨,多謝施捨!”這節骨眼,剛纔門外那乞丐倒是手快,一把接過菜水,連聲稱謝,轉身便半走半跑去了。剩下萬里功名、常沉溪、老婆子三個人面面相覷。
“韓媽媽,這花府怎麼就剩你一個人了?”常沉溪攙着劈了叉的萬里功名,與那老婆子一起進了府院。安定好後,常沉溪便驚奇地問道。
“哎,真是禍不單行啊,如今看到小姐你無恙,我這心也算安穩了。”韓媽媽哀傷道。
“半個月前,那豹九關帶了全寨的人來,硬說是夫人設計害了他,又把小姐你藏了起來。這便到府上不依不饒的,最後竟把夫人擄了去,這會兒想必早做了壓寨夫人。全寨的人把府上金銀財寶一搶而空。從此家破人散,我念花老爺和小姐你昔日對我不薄的情分上,便留在這照看。剛剛一個乞丐來尋討,我便將最後的半碗菜水端了出來,剛打開門栓的時候,不期竟與小姐重逢!”韓媽媽語完,便老淚縱橫起來。常沉溪也是梨花帶雨,兩個人便抱在一起。
萬里功名此刻腿還疼得很,未想到本是來報仇的,仇卻被別人報了。真是因果循環,疏而不漏。只是如今這般,還真是叫人感慨。不免連嘆了幾聲。
“捲簾小姐,這位少俠是?”韓媽媽這時才問道。
“哦,這位少俠名喚功名,是他救我脫離了豹九關的火坑。對了,韓媽媽,以後叫我沉溪就好。”常沉溪解釋道。
“對了,韓媽媽,夫人不是有個厲害的親戚嗎,難道他沒有幫忙嗎?”常沉溪突然想起這事,便問道。
“哎,可別提了,那人自是厲害,只是聽夫人說爲了什麼洪武大會,正閉關修煉呢,現在也聯繫不上。不過聽夫人講,那人可是厲害得很,過去曾是個和尚,現在還了俗。”韓媽媽語道。
“韓媽媽,你可知這人叫什麼,使什麼兵器,住在哪裡?”萬里功名此前聽常沉溪說起此人,便好奇地問道。
“我曾聽夫人叫他金闕大哥來着,好像是使長棍的,至於住在哪,可就不知道了!”韓媽媽一一說道。
“多謝韓媽媽不離不棄,如今這宅子我也不住了,就留給你老人家好了。”常沉溪握着韓媽媽的雙手,慢慢道。
“這可使不得,花府可是老爺畢生的心血,我怎能…”韓媽媽的話還是被常沉溪打斷了,好說歹說,終究是應了下來。
韓媽媽僅剩的半碗湯水也沒了,常沉溪與萬里功名也只是先前一人吃了一個包子,如今早已餓了。可是這偌大的宅子,確是一點細軟也無。
“我有辦法!”關鍵時刻,還是常沉溪解了圍。哪知她跑進屋內,半天才出來,嘟着小嘴,頭一遭口吐髒話。
“這幫天煞的山賊,竟然把我藏在牀榻內層裡的箱子給洗劫一空,那可是我辛苦省下來的銀子。”常沉溪眼淚在眼圈,可憐巴巴的樣子着實惹人憐愛。可是現在是錢財皆無啊,連頓飽飯都沒有。誰也樂不上來。
“這可怎麼辦?”萬里功名更是沒招,況且自己又是穿越過來的,對這個世界還是一知半解。哎,餓就餓着吧,只是我一個大男人可以,這兩個女人可不行啊。
“沉溪妹妹,這府上可還剩有衣物,我想洗個澡,換身衣服。再想辦法。”萬里功名想起剛纔被人嘲笑,心裡不是滋味,就算想辦法,也得收拾利索後再說。便道。
“韓媽媽,府上衣物可曾都被他們擄掠了去?”常沉溪也不知道有沒有,還得問韓媽媽。
“有,有,這幫強盜,還真就不稀罕衣物,一件也沒拿。只是…只是小姐和丫鬟們的小衣,被他們戲虐了一番之後,還是拿走了。”
“這幫淫賊,別叫老子碰上,碰上我非剁了他們不可!”萬里功名聞言沒氣炸了,怒髮沖天道。
常沉溪則羞臊不堪,跑去燒水了。
就這樣,二人各自洗了個澡。分別換上了衣物。常沉溪上衣着一件淺綠色的藕花小袍,內罩韓媽媽剛剛縫製而成的白色小衣,下身穿石榴長裙,裙襬下乃是一雙織錦的繡鞋。一副小家碧玉的溫婉嫺淑氣,撩然而出。
再看萬里功名,因爲個子高,花老爺的衣服他是穿不了,勉強穿了套男丁的衣服,土灰色的上衣,藏藍的褲子,一雙布鞋。
你別說,這回兩個人站在一起,倒不像情侶,而像主僕了。二人相視,不免笑將開來。把那餓肚子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
二人別了韓媽媽,轉出花府,朝鎮北而去。這下,響馬鎮的人可學乖了,誰也不多語,但是心底能不尋思嗎。
“這個沒有羞臊的小妮子,就這麼跟着一個男子來來往往的。”
“不知這兩人又耍什麼花招,還是離遠點好。”
如此種種,面對的都是萬里功名和常沉溪,可是每個人的心思都不盡相同,世道紛繁,便是這般形成的。
這次是萬里功名跟着常沉溪的腳步而行,半個時辰後,二人來到了一處山腳下,便是花府花老爺和原配甄氏的墳墓所在。常沉溪在父母的墳墓上一頓哭訴,意思多半是自己的命苦,幸好遇到了萬里功名,日後不能爲父母守孝,要隨萬里功名闖蕩江湖了之類的。
萬里功名則用那半截白虹劍爲墳墓抷土,並打掃了一下雜草。
“功名哥哥,離那洪武大會還有十幾天,我們怎麼辦?”二人臨行前,常沉溪轉向萬里功名,問道。
“咕嚕,咕嚕…”常沉溪話音剛落,肚子便響了起來。小臉一窘,紅了起來。連忙低下頭去,不讓萬里功名看到。
“苦了你沉溪妹妹!”萬里功名知道常沉溪肯定是餓壞了,可是這大春天的,還沒有播種,上哪弄吃的。但是心裡又憐惜,便道。
“這六出城也不知在何處,我們邊趕路邊想辦法吧,爭取找地方弄些吃的。”
“恩。我不餓,功名哥哥不用爲我擔心,我們還是趕路吧。”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順其自然便是最好的辦法。二人一路打聽,便朝着六出城的方向而去。六出城管轄內,方圓千百里,且多是山區,西去的太陽早早就被山擋住了。留下大塊的山影,隨着二人前行。
夜來時,萬里功名好點尋了處農戶家,乞了些吃食,勉強在農戶家住了一晚。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我不能讓沉溪妹妹跟自己受這樣的苦,再這樣下去,吃不好,睡不好的她非要得病不可。”萬里功名看着身旁熟睡中的常沉溪,心裡難受的要滴血。
“要怎樣才能弄到錢,不對,應該是銀兩呢。一不能打劫,二不能偷盜,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了,難道要去打工不成?要怎樣才能在這個世界立足呢?”這一夜,萬里功名都在想着這些問題,不覺魚白泛起,又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