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麻長老！”憨二回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麻長老的目光在衆人臉上慢慢掃過，沉聲問道：“你們現在還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說出來，待我們離開這個地方，便不能隨意提起這些問題！”
“麻長老，我們並不瞭解中原聖地，僅僅是剛纔面具公子提供的信息，我個人覺是不可靠，最好是在蒐集一下中原聖地的信息，如果我們一無所知衝去中原聖地，恐怕沒得手，我們自己會損傷無數！”
出言之人，正是他們團隊之中，最年輕而且又最沉重的人物，他正是這個團隊之中的軍師般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他由盟主親自點名爲這次行動的軍師頭，麻長老任何人的意見都可以不聽，但是，這位軍師頭的話不能不聽。
他的名字叫肖斧，個子不算大的他，用的武器亦是兩隻斧頭，他出手砍人如砍柴，同樣是一位心狠手辣之人，只要他出手，哪怕是新生嬰兒他也不會放過。
“肖斧，你的意思我們並不急着趕去中原聖地？”麻長老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年輕人。
他看起來確實是年輕人，實際他的歲數並不小，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物了，由於他的修爲武王，年輕的時候吃過一種靈藥，保持了年輕的容貌。
放在平常老百姓之中，肖斧算是老年人，在武王和武皇之間的修爲，有三四百歲生命的他，確實還算是一位年輕人。
長老和軍師對話，其他人不敢打斷，一個個閉嘴不言，聽着他們的對話。
“麻長老的計劃不錯！”肖斧點了點頭，道：“我們確實是需要換裝，也需要約束自己人，不能惹是生非，這些都是對的，憨二說的不錯，面具公子並不可信，他想要的只不過是借刀殺人罷了，我們就是他利用的刀！”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盟主說過了！”麻長老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眼前的這位肖斧想要說什麼。
肖斧輕瞥他一眼，道：“麻長老，剛纔我們說過，面具公子提供的信息不可信，我們一定要了解清楚再動手，否則，我們完成爲了任務，反而將命丟在這裡，那太不划算了。”
“你說的不錯，他是不可信，我們要若是收集信息的話，恐怕會錯過中原聖地招收弟子的這段日子，到時候我閃再動手，恐怕不容易！”
“麻長老，不管什麼事情，不可能只有一個原因，面具公子急得叫我們出手，恐怕是有原因，我們既然不可能與他合作，並且還會撕破臉，爲什麼要聽從他的安排？我們可以自己選擇！”
肖斧眼中露出睿智的光芒，堅定地道：“假若他隱瞞了什麼消息，到時候吃虧損人肯定是我們，必須瞭解中原聖地的底細之後，我們再作出打算動手，何況，我相信，能讓那位面具公子畏懼的勢力，決不簡單。”
“中原聖地，只不過是新起之秀，哪怕是他們再怎麼厲害，爲可能與幾百年底蘊的九大門派相提比較，我們三位武皇和九位武王，就算是剷除九大門派的任何一派，都足夠了。”
麻長老信心十足，他說出自己的看法。
這次，他們派出來的力量可以說算是不差，如果他們不是黑土城的身份，可以在這片大陸開山立祖，絕對不會有人敢小視他們。
“——”肖斧緊皺起眉頭，他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麻長老見到他沒有反駁，想了一下，道：“這裡雖然不是大鳳國心中，好歹也是大鳳國的土地，現在我們立即出去，在這段時間，先出去打聽一下，有關於中原聖地的情況，不管真不真實的消息，我們全都要記下來，待晚上的時候，再好好討論一下，肖斧，你覺得怎麼樣？”
“麻長老安排得很好，我沒意見！”肖斧點了點頭，同意麻長老提出來的建議。
兩位頭頭都沒有意見了，剩下的人更不會有什麼意見。
接下來他們便開始行動起來。
程筱筱小兩口子雖然出去了，整個中原聖地看起來十分寧靜，由應老頭兒帶着三位長老出動，在大嶺鎮招收第一批弟子。
中原聖地有天機老祖坐鎮，大家都十分放心，程老夫人今天並沒有在外面巡邏，她走到了文長老居住的院子裡。
這個二進二出的院子，居住着他們祖孫三人，除了主人之外，駱玉琴給他們院子裡分配二位丫環，二位小廝，三位婆娘，七位下人伺候他們一家人。
方舒雲程老夫人剛出現在這裡，守在門前的小廝趕緊行禮：“奴才見過老夫人！”
“你們家小姐在不在？”
程慧慧出生的時候，程老夫人還沒有出事，當年她給小嬰兒程慧慧送過禮物，如今她居住在中原聖地，算是比較有緣分。
小廝聽見好的詢問，立即迴應：“回老夫人，慧慧小姐和立輝少爺出去了好一會兒，兩位小主並不在家裡。”
“哦——”
方舒雲點了點頭，她知道文長老也不在家，本想與程慧慧做一個伴，沒料到她們姑侄也不在家。
沒有多說什麼，她轉身便離開，只是剛走不遠，她見到三人的身影，其中正是程慧慧姑侄，另外一位——
想了一下，隨之想到這個男孩子的名字，柳單杭，從自己的孫兒程政元嘴中得知，這小子曾經喜歡過自己的大孫女程筱筱。
如今，他又與程慧慧在一起，莫非他真的與程家的女兒有情緣？
“伯孃——”
“叔娘——”
程慧慧姑侄見到了站在自家家門口的人，先後喊叫起來。
抱着程立輝的柳單杭望着那位風華絕對的老夫人，心中微微掀起了一陣波瀾，她與程筱筱實在是太像了。
如果不知情的人，別說她們是祖孫，說她們是姐妹都有人相信。
“弟子柳單杭，見過老夫人！”將懷裡的小傢伙放了下來，柳單杭敬重地拱手道。
方舒雲沒有說話，目光在他的身上打轉，眼前的人雖然只是武士的修爲，也知道他只不過是剛修煉一年時間，算是不錯天賦。
雖說修爲不高，貴在他真心實意，如果他真正願意照顧程慧慧的話，兩人倒是不錯的選擇，想到這裡，方舒雲的眼珠子不停地在兩人身上打轉。
“伯孃——”
滿臉羞澀的程慧慧撒嬌地喊叫了一聲，她自然看得出方舒雲心思。
柳單杭一臉的尷尬，此刻，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呆站着讓她打量，心中卻想着逃之夭夭。
拉過旁邊的人，方舒雲淺淺一笑，拍了拍她的小手，道：“去哪兒玩了？”
“我們沒去哪兒，是小輝要跟柳師兄玩，我陪他們而已！”
“哦——”
方舒雲笑了笑，視線轉到柳單杭臉上，道：“單杭，你的修爲該突破了，要不然，你以後怎麼樣保護我們的慧慧，你的任責可不小，別讓慧慧失望！”
“老夫人，弟子——”柳單杭表情有些僵硬，額頭上直冒汗。
小立輝睜着大眼睛，好奇地問道：“叔娘，杭哥哥是不是以後都跟我們在一起了？”
“那你要問一下，你的杭哥哥是不是以後都跟你們在一起！”
方舒雲含笑地迴應，精銳的眸光卻打量着眼前的人，從他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一絲掙扎，難道他——
“叔娘，杭哥哥，肯定願意跟我們在一起，杭哥哥對我們可好了！”
小立輝歡笑起來，接着又轉過頭去，拉着旁邊的人，期待地問道：“杭哥哥，對不對？”
“對，對——”面對小朋友的目光，柳單杭的笑得有些難看，還是點了點頭。
程慧慧白嫩的小臉彷彿染上了紅霞，微垂着眉的她並沒有看見對方的表情，只聽見他的迴應。
歡喜之態，清楚呈現在方舒雲程老夫人的眼中，她暗暗嘆了嘆氣，眸中閃過一抹精芒。
一個時辰之後。
在外面巡邏的方舒雲程老夫人在竹林之中，巧遇見正在修煉的柳單杭，吩咐了他一句：“先跟我出來！”
“是！”柳單杭有些意外，他起身跟着走出來。
兩人的身影很快走出竹林，在竹林之中的弟子們停下了修煉，他們都十分好奇，柳單杭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怎麼會讓老夫人找他。
不管弟子們如何猜測，跟在後面的柳單杭有幾分緊張，心中也忐忑起來。
“柳單杭，你的情況，我知道，你曾經喜歡過筱筱，對不對！”
走到池塘邊，程老夫人停下了步伐，她注視着荷花池中長滿了綠綠的荷葉，輕聲開口道。
柳單杭聽到這個名字，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雖然沒有迴應，視線並不在他身的程老夫人彷彿也看見他的反應。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語氣不輕不重，“你還是忘不掉筱筱？你應該明白，筱筱對你沒有任何感情，她現在眼中只有玄尊這個孩子，而且，他們是兩情相悅，而你，沒有半點的機會，你有必須這樣等候下去？”
“——”半闔着眼皮，柳單杭的雙手不知不覺握緊拳頭。
站在前面的程老夫人慢慢轉過身來，她注視着眼前有幾分倔強的大男孩，不禁笑了笑，“慧慧是個好姑娘，她喜歡你，你知道麼？”
“——”
柳單杭慢慢地擡起頭來，見到眼前這張含笑的臉孔，他眼中閃過一抹黯然，點了點頭，“回稟老夫人，弟子知道！”
“你有什麼打算嗎？”
“回稟老夫人，弟子沒有打算！”
“你準備在中原聖地過一輩子嗎？”
“回稟老夫人，是的，弟子一輩子都會留在這裡，不會離開！”
看着他，程老夫人在他的眼中看見一種叫堅持的東西，致死不改的深情，如果自己的大孫女遇見什麼危險的話，她毫不懷疑，他會以命相救。
“既然如此，我爲你排一下，你是否願意？”
“老夫人請吩咐！”柳單杭淡然地道。
“你這孩子不錯，我也能理解你的感情，我家筱筱與你有緣無分，這是天意，不可強求，每個人的感情都是屬於自己的，你愛別人，是你自己的感情，別人無法干涉，人家不喜歡你，也是別人的感情，誰也無法勉強，應該說，感情這東西，不分對與錯，它是屬於每一個人的，因爲每一個人都有權利喜歡人，也有權利不喜歡人，你明白嗎？”
“回稟老夫人，弟子明白，弟子不強求，不勉強，這只是屬於我自己的感情，弟子明白！”
柳單杭不再是以前村鄉少年，經過一年時間的蛻變，他思想和見識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如今是十九歲的大青年，身爲中原聖地的首批弟子，並不比外面的世家弟子差。
“明白就好！”程老夫人點了點頭，注視着他，道：“你想爲筱筱付出一切，而且你對慧慧這丫頭，並沒有兒女感情，對不對？”
“——”
過了好一會兒，柳單杭才慢慢地點頭，因爲眼前的老夫人已經看透了，他承認與不承認其實都一樣。
“柳單杭，如今老夫人給你一個機會，會讓你真正永遠留在中原聖地的機會，而且，讓你回報中原聖地一生的機會，你願意接受麼？”
程老夫人的表情十分嚴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柳單杭毫不猶豫地道：“我願意，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哪怕是一輩子不離開，我也願意，因爲這正是我想要的！”
“柳單杭，你體內的五行屬性是火對不對？”
“回稟老夫人，是的！”柳單杭愣了一下，他有些意外，沒料到老夫人對自己的體質如此瞭解。
“你是屬於火系修者，以後你在煉丹藥或者是煉器方面，有很大的優勢，我們中原聖地正要準備培養一批煉丹師和煉器師，柳單杭，你可願意成爲一名煉丹師或者是煉器師？”
雙目緊緊鎖住眼前的人，沒待他迴應，程老夫人繼續道：“你可要相清楚，如果你選擇這條路的話，你這輩子就真的離不開中原聖地，爲中原聖地付出你的一生，明白麼？”
“回稟老夫人，弟子願意，也明白，希望老夫人成全弟子，弟子願意成爲一名煉丹師，或者是煉器宗！”
“——”
看着眼前這位神色稟然的大男孩子，程老夫人由不得想到慧慧那張嬌羞的俏臉，想了一下，道：“柳單杭，我答應你無妨，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怎麼樣？”
“老夫人請吩咐，弟子遵命！”柳單杭想都沒有想，直接答應下來。
“那好——”
程老夫人柔柔一笑，道：“你答應就好辦，我的要求就是你以後要照顧慧慧這丫頭，還有她的侄女小立輝，你也要多關照一下，明白嗎？”
“——”柳單杭再次怔住了。
程老夫人沒有再理會他，結束了這次的對話，她爲這些孩子能做到的事情只有這些了，之後，會有怎麼樣的結果，看他們的情緣。
離開中原聖地的兩人並沒有急得趕路，程筱筱聽着莫玄尊說着有關於煉道谷的地方，靈鶴飛出了青安縣的區域。
出了青安縣，他們仍然是平常速度，畢竟去煉道谷這個地方，只不過是一天時間，哪怕是急得趕路也是需要大半天的時間，既然如此，反正都是差不多的時間，慢一點也無妨。
“殺了我，你們殺了我，我不要住在這裡——”
“這什麼鬼地方，我們不要住在這裡——”
“我不是鄉下人，我不會打獵，我不會種田，爲什麼要在這裡安家——”
“嗚嗚嗚——娘，我餓——”
“難道我們真的要在這種地方生存麼——”
“相公，給孩子找點吃的吧，現在這樣繼續下去，我們會餓死——”
雜亂又悽慘的聲音傳來，坐在靈鶴背上的兩人相視一眼，然而見到前方山林之中的小溪澗有幾十道身影，男男女女，老老小小，看樣子很狼狽！
只不過是幾里路，靈鶴很快飛到他們上方，程筱筱很快看清楚這些人的臉孔，竟然是——
兩人再次面面相覷，兩人都覺得詫異不已！
這些人是帝城程家的人，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尤其是那位頭髮灰白的人，竟然是程家的家主程玉堂，他怎麼變成了這個模樣。
想到自己的奶奶，程筱筱心中又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想到這些人都罪有應得，不太想理會他們，這些人的生與死，也與自己無關。
啾啾——
得瑟的小鶴在這個時候叫了起來，立即驚動了下方的人，程筱筱微挑眉頭，瞪了一下莫玄尊的小鶴，然後吩咐自己的靈鶴離開。
“程筱筱——”
竭盡全力的喊叫聲從下方傳來，可見他們是將人給認了出來。
本來打算一閃而過，程筱筱聽到這叫聲，忍住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瞰俯着下方這位好像是風中之燭的人，冷聲詢問：“有事？”
“——”
緊緊仰望着坐在靈獸上的人，這位豆蔻華年姑娘，與他心中的那個人何其相似，同樣是端麗冠絕，淡雅脫俗，讓他愛了大半輩子，也恨了大半輩子，此時此刻，他已經分不出，自己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或者是愛還是恨，他已經分不清楚了。
癡癡而望，他眼角的淚珠悄然而掉，好半天回過神來，見到她陌生又冷冰的眼神，他心彷彿被人揪了起來，扯着沙啞的喉嚨，問道：“我想要知道，你奶奶是不是還活着！”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還配知道麼？”程筱筱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這個世界不會有後悔藥，當年你自己選擇相信別人，不相信自己的妻兒，你以爲自己還會有資格擁有？”
“下輩子，將眼睛擦亮一點，別再兒子當野種，將野種當兒子，如今的你，不配擁有妻兒和子孫！”
該說的話說完了，程筱筱不再看他一眼，立即吩咐靈鶴展翅高飛，閃電般消失在他們的眼中。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穿越雲霄，傳入了程筱筱的耳朵之中，她冷着臉孔，隱約還聽到某人噴血而倒地和不少人的驚呼聲。
再受這次的打擊，他應該沒有多少日子了吧！
不知奶奶知道了，會怎麼樣！
莫名，程筱筱爲自己的奶奶心疼了一下，受了十幾年苦的女人，以後再也沒有人與她真心相伴一生。
“筱筱，在想什麼？”
她的表情，莫玄尊盡收眼底，他忍不住道：“筱筱，是不是因爲奶奶？”
“唉——”程筱筱長唉了一聲，斜視着他一眼，輕聲道：“算盤子，我是不是太壞了，剛纔還這樣刺激他，恐怕他活不久了！”
“筱筱，你沒有說錯，有因必有果，他有這個果，正是他當日種下的因，不管他的命運將如何，都與你無關，你不要想多了！”莫玄尊認真地道。
“你安慰我！”
程筱個苦笑了一聲，“不管怎麼樣，他是我爺爺，這個血緣關係，誰也無法否決，如果他若是因爲我而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奶奶！”
“——”
“當年的對於錯，畢竟是長輩，他們之間是怎麼樣想，只有他們才知道，奶奶會不會原諒他，我也不知道，假若是——”
在這一刻，程筱筱覺得有點對不起奶奶，自己一個小輩不該插手長輩之間的恩怨，這段因果應該是由奶奶自己處理。
“筱筱，你放心，他不會輕易損命，好歹也是有武王的修爲，他再怎麼樣悲痛欲絕，最少也有幾十年的命！”
“呃，明白！”
因爲這件事情，兩人再也沒有心思閒聊，靈鶴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們離煉道谷，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