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亞慍羅斯城。
阿史那羽雙眼通紅,面色憔悴,大食人的進攻越來越猛烈,突厥勇士傷亡慘重。儘管他的岳父泥孰將汗位傳給了他,但他並沒有享受到當突厥可汗的優越性。
大食人突然攻入吐火羅,一個月間便逼近了慍羅斯城,這讓突厥人感受到了滅國的危機。
“可汗,不能再拖了,咱們趕緊向大唐求援吧,大唐是我們的宗主國,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阿史那羽的侍衛帖木兒眼見阿史那羽愁眉不展,出言勸道。
阿史那羽搖了搖頭,沉思良久,在他的血液裡還流淌着阿史那家族驕傲的血液,即便死在衝鋒的路上,阿史那羽也不選擇委曲求全。
突然,一名突厥官員匆匆而入,臉上卻是一片喜色:“報!!!可汗,好消息,好消息啊!”
阿史那羽聞言一下子便坐直了身體,大聲問道:“卡桑,什麼好消息?是不是大食人退兵了?快說,快說!”
“可汗,不是大食人退兵,但大食人退兵必然不遠了。”此人儼然是肆葉護當年的心腹卡桑,現在成了突厥帝國的丞相。
“哦,既然不是大食人退兵,那還有什麼好消息呢?”阿史那羽有些心不在焉了,哪裡還有什麼消息比大食人退兵更令人欣慰呢?
“可汗,大唐天使褚遂良到了,他帶來了大唐天子的調停令,臣以爲,大食人必然不敢公然對抗大唐,否則。天兵一到,大食人遂成齏粉,慍羅斯之圍和失去的國土,都將引刃而解也!”卡桑頗爲激動,大唐一直沒有出兵。是卡桑沒有想到了,這裡固然有阿史那羽沒有去向大唐求援的原因,但一個宗主國竟然無視自己的屬國被他國蹂躪,這是什麼邏輯呢?
“哦,如此說來,本汗倒是輕慢了大唐天使。丞相,你速速去安排國宴,本汗要熱情款待大唐天使!”阿史那羽如今見大唐主動來調停,一下子也來了精神,如此一來。自己也不丟臉,大唐的實力毋庸置疑,大食人這次糟糕嘍。
輕快的突厥音樂難得的響了起來,在如此艱難的時刻,音樂也給突厥人帶來了信心,看來國家一定是有什麼喜事了。
慍羅斯城的臨時汗廷裡,阿史那羽爽朗的笑聲傳了出來,而他對面的大唐使臣褚遂良也跟着大笑起來。
“不知天使駕到。本汗多有輕慢,還請天使勿怪啊,略備薄酒。還請天使不要推辭。”阿史那羽的話極其的真誠,而褚遂良則微笑道:“可汗客氣了,本使此次奉大唐天子之名前來調停突厥和大食之戰,責任重大,酒就不用吃了,用些飯菜之後。本使便要親往大食軍營一趟,說服大食人馬上退兵。”
“天使親身犯險。本汗真是汗顏啊。不過天使身邊護衛僅僅兩人,若大食人對天使不利。如何是好?”阿史那羽一看褚遂良只是帶了兩名隨從,不由得有些擔心。
“哈哈,可汗無需多慮,慢說我是大唐使臣,便是一個唐人,那大食人也不敢對本使如何,可汗也別小看了我這這兩名隨從,千軍萬馬之中,他們尚且不懼,何懼一大食軍營?兩位將軍,給阿史那羽可汗露一手吧!”褚遂良輕輕一揮手,兩名隨從便昂然出列:“可汗,獻醜了!”
一名隨從亮出手弩,照準轅門外五百米處一隻小旗放了一箭,“嗤”的一聲尖嘯,小旗應聲墜落在地。
“好本事!”阿史那羽不禁拍手稱好。
另一名隨從拔出腰間匕首,隨後身影急閃,汗廷之內頓時一片驚呼,待那隨從定身之後,衆人更加驚呼起來。
衆人身上均有被匕首割破衣袖的痕跡,這簡直是在電光火閃之間發生的事情,衆人根本沒有機會閃避,大家都想:若是那匕首是在自己脖子上這麼一拉,焉有命在?
阿史那羽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大唐勇士果然厲害,如此看來,天使此去無恙也。那就請天使及兩位大唐勇士用飯吧!”
空間裡,楊崢目不轉睛的看到了這一情況,褚遂良露了這麼一手,真是太妙了,震懾了突厥人,大揚大唐之威,進了大食軍營,如果大食人要扣留褚遂良的話,一定會後悔不迭的。褚遂良本來還在長安城裡當個秘書,楊崢一句話便把他給派來當使臣了。但老褚的能力自然是熟知歷史的楊崢知道的,而褚遂良也自幼便胸懷大志,出使大食,絕對會給他的政治道路帶來濃墨重彩的一筆。
天色晚了,中亞細亞上空欲暖還寒。
大食軍營外卻來了三個唐人。
“站住!幹什麼的?”大食哨兵猛然喝道。(暫定說話都能聽懂)
“我乃大唐使臣褚遂良,速速前去通報,遲則悔之晚矣!”褚遂良傲然立於夜風之中,口中卻是鏗鏘有力、嚴中露威的說道。
“什麼?大唐使臣?我等正和突厥人交戰,哪裡來得大唐使臣?莫不是突厥人的奸細?”那大食哨兵顯然志得意滿,大食如今佔據絕對優勢,連他這個小兵都口中飛牛。
“哼,你等番外蠻人,焉知大唐之威?本使有重要的事兒要見你家將軍,若是延誤了時間,小心你的狗頭!”褚遂良怒目喝道,不怒不威,大食哨兵果然嚇得不輕,嘴裡哆嗦着說道:“大......大唐......大唐使臣稍後,小,小人這就去通報!”這個大食哨兵一看就是一個奴隸兵,腿軟得很,被褚遂良一喝,便趕緊跑了進去通報。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哨兵跑了回來,神態頗爲恭敬的說道:“阿里將軍有請大唐使臣入營一敘!”
“哼,後面帶路吧。”褚遂良眼睛一翻,昂首往軍營走去。那大食哨兵心裡卻在狐疑:都說前面帶路,這後面怎麼帶路?
到了大食軍隊的帥帳前。這裡的裝飾威嚴無比,帥帳前一排正宗的大食勇士雙手擎刀,組成了一道刀拱橋通道。
“大唐使臣,請!”大食勇士齊聲喝道。
“哈哈哈哈,如此這般陣仗卻是爲何?我褚遂良身爲唐人。又豈能爲你這小小的刀陣所怕?”褚遂良大笑幾聲,隨即挺身而入,夜幕下,隱隱刀光之中,褚遂良的身形是那麼的威武高大!
褚遂良通過了刀陣之後,卻見兩名隨從拔出腰間彎刀。猛然向上一揮,身形急突而進,在一陣“丁丁當當”之後,便見刀陣碎了一地,大食勇士手中的彎刀全部斷開了!
在大食人驚愕的眼神裡。兩名隨從隨着褚遂良的背影昂首而入。
“哈哈哈哈,大食人的兵器怎麼就跟豆腐一樣?就這麼一碰,就完了?”楊崢在空間哈哈大笑,史載真正的慍羅斯之戰,大唐兵器的確比大食兵器精良,但那場戰爭,大唐敗了。楊崢暗暗發誓:這次如果再戰慍羅斯城,大食人。你們就自求多福吧,大唐的精銳一定會讓你們永世不忘的!
帥帳裡,一名中年大食將軍正端坐在胡椅上。嘴角露出一絲詭笑。不過看到昂然進入的褚遂良和兩名殺氣十足的唐人之後,阿里的嘴裂開了。
“這名唐使竟然怡然不懼,唐人果真是名不虛傳。”阿里心裡想着,一名大食勇士匆匆跑了進來,在阿里耳邊說了一通。
阿里的嘴張的更大了。一雙鷹眼發出駭人的光芒盯着褚遂良身後的兩名隨從。
“大食國的將軍都是這麼傲慢無禮嗎?我乃大唐使臣褚遂良,莫非不堪將軍閣下一坐嗎?”褚遂良見阿里毫無反應。不由怒道。
“哦,哦不。褚先生遠道而來,辛苦。辛苦了,來人,看座!”阿里被褚遂良一語震醒,忙笑着說道。
褚遂良還未說話,阿里又道:“褚先生,如今夜色已晚,不知褚先生如此着急,所爲何事啊?”
“將軍閣下,大食國不知突厥國乃我大唐屬國嗎?爲何興兵冒犯啊?”褚遂良直截了當的說道。
阿里是個老狐狸,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褚先生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將軍閣下,突厥國恪守本分,從未與大食國結怨,大食軍隊前來攻打,難道還該夾道歡迎嗎?我大唐天子震怒,特派本使前來知會將軍,還請貴**隊撤出突厥國境內,從此互不侵犯。”褚遂良不卑不亢的說道,於情於理,褚遂良都有足夠的理由這麼說。
阿里卻哈哈笑道:“哈哈哈哈,恪守本分?褚先生久居長安,不知突厥人的行徑。我大食商人嚮往大唐者數不勝數,因此多有長途跋涉往貴國行商,無奈卻要行經突厥國。突厥國對我大食商人多加刁難,更有甚者,對我大食商人直接搶掠,如此這般強盜行徑,豈能稱之爲恪守本分?褚先生,我們大食一向敬佩大唐,如果突厥不收拾,咱們兩國之間的邦交恐怕無法實現啊!”
阿里的話半真半假,突厥人也可能真幹過那些事兒,但大食國並不是看在這個份兒上才動手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對波斯和拜占庭動手了。
“將軍閣下,本使會和突厥可汗言明這一切的,大唐也會從中幫助大食商人,但現在突厥乃我大唐屬國,咱們中原有句話:打狗還要看主人,大食攻打突厥便是攻打大唐,不如這樣,兩國休兵,突厥國賠償大食國商人的損失,如何?”褚遂良暗罵突厥人愚蠢,你惹誰不好,偏要惹大食人,那是你惹得起的嗎?這不,別個趁機賴上了。
阿里卻道:“褚先生,突厥人不可信,大食國無意和大唐爲敵,不如這樣,突厥國劃出一條通道來,供我大食國商人同行,我大食駐軍在通道上,以保證安全,如此一來,大食國和大唐國的友誼將會地久天長。常聞大唐天子聖德無雙,大唐大元帥更是少年英雄,本將軍倒是真心希望有朝一日去長安一觀,不知褚先生意下如何?”
褚遂良冷笑一聲,心裡暗罵:你他妹兒的算什麼東西?也敢出此狂言?嘴上卻道:“大唐當然歡迎將軍閣下,但將軍閣下的建議實在是強人所難,突厥國又不是大食的屬國,如何任由大食開闢通道呢?這不是不尊重突厥國的主權嗎?”
“哈哈哈哈,褚先生真是好不講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大食**隊豈不是白跑一趟?褚先生請回吧,我大食國此次絕對不會讓突厥人好過,不拿下慍羅斯城,決不罷休!”阿里狂笑數聲,然後起立送客。
褚遂良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大帥果然料事如神,大食人,你們會爲今天的狂妄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