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獅子開口

金英甚至可以猜到,在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消息一定第一時間就送到了代宗皇帝的手中,怕是那一會皇上就打起了借刀殺人的心思吧。但他也不想一想,忠膽公真的在北明京師中出了事情,僱傭軍豈會善罷干休,到時候怕是沒有人會聽他們的解釋,一場大戰將是不可避免的。一旦如此,北明能不能勝先不說,至少他們就已經失去了滅掉南明,爭霸天下的機會了。

這麼淺顯的道理,金英不相信一向睿智的皇上會看不到,之所以沒有這樣去做,怕還是私心在做祟,怕還是因爲太過忌憚忠膽公了,太想致他於死地了吧。

好在的是,在最後的時刻北明還是出兵了。這個舉動多少也能挽回一些分數和信任的。這即是金英欣慰之地,但也是他猶豫之所。因爲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他並不確定楊晨東會不會這樣去想,如果他因爲刺殺將罪怪在自已的身上,一怒之下把自己給殺了,那以現在的局勢,怕就算是皇上會生氣,也還是要無可奈何的吧。

也就是說,此時金英的性命實際上是掌控在楊晨東的手中。那面對着一個可以一言決自已生死之人,金英怎麼會不害怕,又怎麼敢不討好?

金英賠着笑,呂貴等人低着頭,一幅不敢與楊晨東對視般的模樣。房間的氣勢一時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我很生氣。”依然還是楊晨東第一個開口說話,尋了最爲首的那張椅子座下,目光落在了金英和呂貴等人的身上,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是,本公公能理解。”一幅善解人意的樣子,金英也開了口,“忠膽公,我可以保證這一次事件絕對不是我們皇上的意思,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與你們談判了。至於說最先惹事的董春華,那是一定要嚴懲的,這一點我可以向國公爺保證。”

主動的把董春華給扔出來,本就是金英在表明一種態度,那就是在這件事情上,我與你是一樣的態度。

對這種態度,楊晨東還是滿意的,但如果只是這一點的好處他是斷然不會同意的,“還不夠。”簡捷之言代表着他的心情。

“是,還需要怎麼做,請國公爺明示,只要本公公可以做到,定會盡上全力。”金英也知道,只是扔出來一個董春華,儘管他已經是朝廷的正二品官員了,但因此就想來息了楊晨東的怒火顯然還差了一些的火候。

金英懂事般的模樣,讓一直板着臉的楊晨東終於笑了起來。要說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至少不用費那麼多的口舌了。“好,那本國公就提幾個要求...”

......

京師董府。

做爲代宗皇帝一登基,就急於靠上去的董春華而言,這幾年的還是很順風順水的。憑着洞察天子之心的本事,做了許多迎合的事情之後,他的官位是一升再升。現在已經有消息說他會頂替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陳鎰的職務。雖然說都是朝廷的正二品官職,但左和右還是有很大同的,一個是一言九鼎,一個還要看另一人的眼色。

當初從左副都御史升到了右都御史時,董春華還是極爲滿意的。但沒多過多久,他就有了更多的追求,使得他根本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完全跟在了代宗皇帝的身後,有時候還要充當着急先鋒的角色,現在付出要有了回報,終於要夢想成真了,此時此刻他怎麼會不高興。

樂極生悲,指的就是董春華。

原以爲自已就要成爲與幾大尚書平起平座的人,萬不成想,出了今天這麼一檔子的事。要說被楊晨東羞侮一下並不算什麼,這可是連一位尚書都可以逼死的人物呀。但錯就不應該在這之後忠膽公被襲殺,差一點被人家取了性命。

即便是楊晨東死了,董春華都不會如現在這般的害怕。畢竟一個死人還能奈他如何?再說一旦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代宗皇帝爲了更好的穩定朝政,像是他這樣的自已人,不用說一定會得到重用和提拔的。

問題出就出在人沒有死,而縱觀事情的起因,正是因爲自已吃東西中了毒,這才引得人家從楊家莊裡走出來,纔有了這一次的暗殺事件。從頭到尾想一想,似乎他就是整個事情的禍根吧。

拍着良心說,董春華是真不知道會有什麼刺殺的事情,一切都真的是一種巧合呀。可是現在,他說這些會有人相信嗎?

得知楊晨東被人給圍殺的消息之後,董春華就徹底的被嚇到了,接下來剩下的就是在心中不斷的禱告,期望殺手可以得手,而直到派出去打聽消息的管家回來說,忠膽公似是受了傷,可問題不大的時候,他便撲通一聲座回到椅子上,他知道這一次自己是真的完了。

楊晨東沒死,他的出現又太過巧合了一些,這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想必也不會有人願意聽自已的解釋吧,便是代宗皇帝怕也不會見自己了。不然的話,豈不是說事情與皇上有關嗎?

情知無人可以救下自已,董春華便如攤子一般的靠在椅子上。直到天已經黑了下來,突然府外傳來了極大的動靜,一羣如狼似虎的錦衣衛衝進了家中,爲首之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呂貴。

上一次也有一羣錦衣衛衝進了胡府之中,但爲首的不過就是一個叫童賴的百戶而已。現在呂貴都出現了,由此可見,事情怕是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轉機。

駕貼從呂貴的手中亮出,爾後他看向那已經亂了陣腳的董春華說道:“董大人,你涉嫌參與一樁謀害重臣的案子,涉嫌裡同外國,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罪名已經說了出來,董春華當然不會認下,連忙的搖着頭說道:“不!一定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呀,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董春華還在做着最後的掙扎,只是這一刻呂貴不會在他這樣的機會了。眼神陰冷的搖了搖頭,“董大人,你這些話還是留到詔獄和那些冰冷的刑具去說吧。來呀,將人拿下帶走。”

董春華被帶走了,可以預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差一點害了金英和錦衣衛指揮使的性命,加之代宗也要有一個迴避的態度,他的未來已是板上釘釘,必死無疑。同一時刻,楊家莊中,九名戰死的第一警衛隊隊員正進着莊重的追悼會,楊晨東親自出席,表情沉重。

兩年前收拾了刑部尚書俞士悅,兩年之後又一名正二品大員同樣是因爲得罪了忠膽公被拿下。事情一出,又一次擴大了楊晨東的威名,也讓更多人打心裡開始畏懼起這位國公爺來。

而事情之後不久,皇宮中的宣旨太監就去了胡府,宣佈了一系列的任命。

任命胡長寧爲錦衣衛同知(從三品)原是鎮撫使(五品),兼五城兵馬司右都督兼永定門守城將軍。

這是楊晨東對金英提出的要求,有了這一次的暗殺事情,他表明了不信任北明軍方,只有自己的岳丈纔算是可以信的過的人。金英爲了挽回雙方間的關係,表示了同意,但這樣的任命還是要報給皇上做最後的定奪。

現在任命一出,即表明了朱祁鈺的讓步。更讓楊晨東欣慰不已,有了這些的官職封銜,一旦京師有變的話,胡家憑此也算是擁有了自保之力,不用太過擔心了。

......

皇宮之中,金英還跪在大殿之中,面對着座在金龍椅上的朱祁鈺深低着頭。

他已經把楊晨東的新要求一一說了出來,除了最後一條,忠膽公想要獲得王號的要求外,其它的也都被獲准。但正是這一條沒有得到通過,金英就不得不依然跪在地上。

“起來吧。”看着金英從回來之後就一直跪倒在地,朱祁鈺心中終是不忍。說起來今天的事情原本就與金英無關,不僅如此,還差一點送了對方的性命。

金英謝恩起身,但人並未離開,而依然還是低頭站在那,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要一個說法的意思已經是十分的明顯。

“封王是不可能的,我不會像是有些人愚蠢不可及,搞異姓封王收買人心的把戲,回了他吧。爲了表示我們的誠意,可以從其它方面想想辦法給予一定的補償。”朱祁鈺之言斬釘截鐵,用着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口吻說着。

還有一句話朱祁鈺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像是楊晨東這樣的人,即便是你給他封了王,也一樣不會爲之所用,只會壯大對方的名聲,所以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知道了皇上的意思,金英便點了點頭。雖說今天楊晨東對他有不殺之恩,但他能有現在的一切,還是眼前的皇上賜予的,憑此,他還是很知道自己的站位。

很快,金英就派人把皇上的意思進行了表達,委婉的拒絕了封王的要求,只是說時機未到,爾後又提出了以後始城的一併糧草供應,大可以從海上天津衛,在到京師,由此直接出居庸關過宣府、答魯城這一條通道,北明不會設置什麼障礙,僱傭軍只需要交付應有的通關銀兩費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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