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無知者無畏

反觀這些北明衛所,雖然成立的時間不短了,可受環境所制,他們並沒有經歷過什麼大戰,鼠目寸光的他們很容易生成天老大,地老二,他們老三的驕狂心態來,那這個時候是應該給他們好好上一課的時候了。

淡然自若,揮斥方遒。

楊晨東在將情報吃透,牢牢在的記在心中後便重新的擡起了頭,此時的他依然是一臉的自信,目光也是無比的堅定,“傳令下去,召各團師、團長前來開會。”

一邊行軍,楊晨東一邊與武勝等幾位師團長碰了一個頭,確定了不改行軍路線,與北明衛所硬強硬的最終決定。

值得一說的是,此時的楊晨東所部並非沒有其它的選擇,比如說完全可以現在就折返回去,不走遼河改走大興安嶺,雖然路可能不太會好走,但完全可以避開北明衛所的鋒芒。

可是從會議開始就從來沒有誰表達過這個意思,給人的感覺彷彿這個選擇就不存在一般,在這些師團長的眼中,他們表露出來的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殺,再殺!

決定了要與北明衛所硬碰硬,接下來就是戰前動員了。爲了能夠最好的激發剛加入的女真和蒙古騎兵的戰力,楊晨東表示,殺敵人一,取敵一鼻者記戰功一分,賞銀十兩。

古代戰爭上記錄戰功的方式有很多,最爲常用的就是砍下敵人的頭顱來證明自己的軍功。若只是殺敵一兩人還好,一旦太多的話,怕是全身都要掛滿着腦袋了,即影響發揮戰力看起來還是太過血腥,楊晨東便建議把砍頭改成割鼻(古時也叫劓型)。一個人,一旦連鼻子都被割下來了,怕是沒有幾人可以繼續的活下去了吧。

所謂戰功,以百分爲一道槓。但凡戰功過百者即等於擁有了成爲輔兵的資格,戰功數過一千者,即擁有了加入考覈冷鋒的資格。這也是楊 晨東對女真和蒙古騎兵的一種寬容。若是換成了其它異族,便在有天大的功勞也是沒有資格去考覈冷鋒的。反倒這兩個民族,受漢化思想嚴重,如果是一塊好材料的話,他倒不會吝嗇好好打磨一番。

獎勵的條件被師團長們傳達了下去,當在得知殺一名敵人就可得銀十兩的時候,剛加入的女真和蒙古以及水仙鎮原居民的中的漢人騎兵們都變得興奮了起來,他們之所以願意跟着五星軍離開家鄉,固然有這支軍隊的所爲讓他們充滿好感的原因,可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想借着這個平臺來體現自己的價值。

什麼叫做價值?賺更多的軍功,得更多的銀兩就是最直接的一種表現了。一時間他們都是磨拳擦掌,但凡有時間了,一個個拿出隨身所帶的磨刀石,把手中的馬刀磨的更亮、磨的更快。

新加入的想要好好表現,爭取得一個頭彩。做爲老人的冷鋒和輔兵們,他們也不會讓步。這些天來,雖然這些水仙鎮的騎兵看向他們時,目光中帶着一絲的尊敬,但可以看的出來,那種尊敬是對他們手中連發火槍的羨慕與尊敬,至於說到馬上的戰力,似乎就會被瞧不起了,這一點是驕傲的冷鋒們無法接受地。

冷鋒是什麼?那是代表着最強大的存在,最驕傲的存在。他們一旦出現在哪裡,便會成爲哪裡的焦點,怎麼可能允許別人小看自己呢?這是對他們身份的一種褻瀆。

怎麼樣讓別人真正的尊重自己,當然就是在戰場上有着更好的表現了。所以從戰前動員之後,冷鋒和輔兵戰士們除了睡覺和趕路之外便是不停的訓練。上馬、下馬、劈刀,橫砍、加速、閃避等等動作是不厭其煩的訓練着,他們的實力也在不知不覺間一點點的進步着,變得更加強大。

相較於冷鋒和輔兵們的努力,相較於騎兵們的磨刀霍霍,遼河河畔旁已經先一步到位的北明大軍軍營裡確是放鬆的緊。

自來到奴兒干都司地區之後,北明衛所就成爲了這裡的主宰。尤其是其它各族勢力都還很弱小,還沒有能夠崛起的時候,他們就是這裡的天,就是這裡的老大。

即然是老大,當然是優越感十足。他們只需要將兵鋒指向哪裡,哪裡就必須要臣服,這似乎已經成爲了一種鐵律一般。

久而久之,他們習慣了高高在上,習慣了去欺負別人。越是這樣,五星軍的做法越是讓他們感覺到不滿。他們沒有去打五星軍的主意,反倒被別人給打了主意,給坑了,這讓他們如何自處?

如果不把這個場子找回來,以後他們還有何臉面去面對旁人?五星軍必須要付出代價,這是他們已經統一的一個認識。

於是,便有了建州左衛、建州衛和瀋陽中衛們齊齊發兵的舉動。

騎兵五千,步兵五千餘,在他們看來,這樣的陣勢或許不用開打,就已經可以嚇得五星軍腿軟了吧。

驕傲自大、目中無人,讓很多來此的北明士兵都把這一趟公差當成了旅行,哪怕是前方的斥候不斷有消息傳來,哪怕前方已經有斥候被對方所俘,自己這一邊的陣容應該已經被敵人獲悉了,做爲這一戰的指揮將軍,建州衛指揮使孫洪、瀋陽中衛指揮同知朱大海和建州左衛指揮僉事唐龍田也依然是一幅勝券在握的樣子。

即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實力,那就應該更感覺到害怕了纔是吧。

三位將軍擁有這樣的自信,事實上他們也有擁有着極強的影響力,這樣的陣勢更可以不用打就先嚇到很多人了。打一個比方,如果這樣的陣勢擺在了已經被凌遲而死的孛特和巴根面前,或許真的不用打,他們就要考慮投降或是跑路的問題。這就是北明軍隊的強大影響力,而這樣的影響力正是在明成祖朱棣時期建立起來的。

這位靠着強大實力打出來的皇帝,發展海軍、北征蒙古、南征交趾,建立起了碩碩的功勳,也打得大明周邊的異族們心驚膽寒,一旦聞及來的是大明軍隊,往往便是不戰自潰,敗局以定。

很可惜,那已經是過往了。土木之敗,已經預示着大明由巔峰走向了衰落,倘若他們不變不努力的話,歷史中一百多年後,他們就會徹底的走出歷史的舞臺。

這些都是楊晨東知道的,這些北明衛所還不自知,還生活在祖輩那強大的光環之中,還在等着五星軍來到陣前下馬投降呢。

無知者無畏!

正是因爲他們並不認爲五星軍有多麼的厲害,也註定着接下來的一戰中他們要付出最爲慘重的代價。

三日之後,五星軍終於出現在遼河河畔二十里外,並很快在這裡開始安營紮寨,炊煙升起,肉香味四溢飄散着。

肉、酒、煙等物隨軍還有很多,都是楊晨東來到奴兒干都司之前準備的。肉是醃好的臘肉,可以保證一定的時間內肉質不壞。當肉香味開始四散而飄的時候,整個軍營中瞬間就熱鬧了起來。

冷鋒和輔兵還好一些,平時他們的伙食就不錯。除非是行軍打戰需要隱蔽的時候,不能吃熱食。換成平時,除了早餐之外,幾乎是頓頓有肉的。他們是習以爲常了,水仙鎮的騎兵們和追風騎兵團的騎兵們確在心中樂開了花,他們多是年輕人,正是能吃的時候,即然有肉還是管夠,大家當然早就準備好了大吃一頓,以解口腹之慾了。

當然,肉香味在四散而溢的同時,大家心中也十分的清楚,大戰就要開啓了。但並沒有什麼人緊張,不管是身經百戰的冷鋒,還是由弱變強的追風所帶的騎兵團,亦是立足於水仙鎮的騎兵們,他們都見慣了生死,對他們而言,戰爭就是一個死人的過程,所不同的只是要看你的個人實力和運氣罷了。但同時戰爭也是讓他們收穫的過程,一旦打勝了,打贏了,所得到的好處也要遠比平時多得多,所謂富貴險中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更不要說,見識到了冷鋒們手中連發火槍的威力,見到了冷鋒、輔兵和追風騎兵團手中那亮閃閃的鋼製馬刀之後,他們雖然也有羨慕,也想有一天可以擁有那般強大的精良武器。但同時他們心中也十分的篤定,有着這樣的強大戰友存在,還有什麼可怕的呢?勝利一定會屬於他們的。

五星軍終於來了,二十里外開始紮營。消息傳入到北明軍大營的時候,三位主事的將軍便湊到了一起。只是在他們的面前並沒有什麼準備好的沙盤,三人也沒有要座下來研究戰術的意思,擺在跟前的只有肉和酒而已。

三人一邊大吃大喝着,一邊聊着各自的見識,而其中更多的還是談着如今北明與瓦剌的戰事。雙方突然間翻臉了,然後就是各自陳兵於邊境,接下來就是互相的試探,而一旦習慣了對方的戰術,或是摸清了對方的底細,一場大戰便不可避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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