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即是如此,你且問就是。衆愛卿,楊愛卿不管問你們何事,只需如實回答即是。”英宗見楊晨東說的是言之鑿鑿,便強壓下了好奇的心思,他倒要看一看,此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謝皇上。”有了聖上的允許,楊晨東先是抱拳以謝禮,隨後目光轉向看着朝堂上兩邊的文武大臣。
目光一掃,衆臣中有很多人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他們弄不明白這個楊家六少爺要做什麼?又會問些什麼問題,倘若是事關機密和隱私,那要不要做答呢?
不答就是欺君!答了就可能把自己陷進去,這一刻,很多人都在心中罵着楊晨東,斥着他的多事。
對於衆人的心態,楊晨東不願去多想,他之所以這樣做,不過就是爲了接下來的計劃罷了。有句話怎麼說的,有對比才會深入人心,他現在要找的就是對比之術。“敢問哪一位是戶部尚書王佐王大人?”
此話一出,朝堂中頓時多了幾許的粗重出氣聲。顯然,這些人在看到楊晨東沒有點自己名字的時候,不由都放鬆了許多,以至於呼吸時的氣息都加重了少許。
聲落,朝堂的前班走出一人,儀表端凝,很有大臣之風,年紀在六十歲左右的樣子。“老臣即是王佐,但不知楊知事可是有事情要問?”
王佐字孟輔。貫通經史百家,精於理財之道,時任戶部尚書之職。
“王大人,下官有禮了。今叫王大人,是想請問,如今我大明糧食是否充裕,百姓又是否溫飽?”楊晨東對於有本事的人還是很尊敬的,面對王佐那彎腰一禮時,也是有感而發,真誠無比。
王佐侵淫了官場幾十栽,那是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早就煉成了火眼睛睛。剛纔楊晨東那一禮是否真誠還是做做樣子,他自然是分的出來的。眼見人家是真心請教,遂答道:“我大明糧食還算是充裕,至於百姓溫飽,尚有些邊疆之地未能完全的解決。”
不愧是老臣,反應機敏。明明是糧食並不足夠,但偏生說的是如此委婉,以地域之分來回答。如此就算是楊晨東接下來說,有人吃不飽飯時候,他也有話可反駁,不算全無還手之力。
楊晨東對於王佐的老成之言不予評價,這原本也非是重點所在,故繼續的發問着,“再請問王大人,爲何我大明皇上聖明,臣子盡心,如此之鼎勝之期,依然還會有吃不飽飯的百姓呢?”
“楊知事,注意你的言行,不可偏題了。”禮部尚書胡濙一直沒有開口,但是此時突然出言提醒,意指楊晨東的話有些過激之意。
這倒非是胡濙要爲難楊晨東,相反還是在幫助此子。怎麼說因爲他的原因,胡長寧有功可立,憑着這一點,他也要有所表示的。
“多謝大人提醒,下官會注意的。”楊晨東並不認識胡濙,也自爲不知其爲何人。只是從對方的話語之中,他能夠感受到有一絲的善意,當下便抱拳以謝。然後,在看向王佐的時候,話風一轉而道:“請問王大人,我大明有多少的耕地,又有多少的百姓呢?土地以畝產多少爲準,又能養活多少百姓?”
這個問題直接關係着國之根本,王佐自然不會輕答。但有些問題他還是能夠回答的,“土地與人口之比例稍有欠缺。土地以畝均產兩石左右爲準,若是碰到了豐收之年,自然百姓吃食無憂,但若是碰到了災年的話,就會有些捉襟見肘了。”
王佐的回答有理有據,且直指老天爺,意思就是百姓種田原本就是靠天吃飯,若是風調雨順自然是國泰民安,糧食豐收。反之的話,那出了問題也不在於人,而在於天了。
“是呀,是呀,這老天的脾氣誰都摸不準,是風調雨順還是旱澇之年誰也無法預測的。”一時間,下面的衆臣議論之聲驟起,他們似乎在感嘆着什麼,但其實也就是在藉此告訴楊晨東,這老天爺的脾氣可不是誰都能左右的。所以一時間糧食不足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下面在議論着,便是高座於龍椅上的英宗朱祁鎮也是贊同般的點着頭。他曾不止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說了,也認爲是合情合理之事,甚至有時候因爲天災的原因,還會有御史直指是自己這個皇上,這個天子做了不宜之事而引至的。次次皆是氣的他不輕,確又無從反駁。
衆人皆是若有所悟的想着什麼,或是小聲說着什麼。冷不防,站於朝堂當中的楊晨東忽然間開口說道:“那敢問王大人,倘若是有一種糧食可以突破畝產兩石之數,又會不會改變糧食緊張的問題呢?”
“嗯?”被問及的的王佐本能之下反問着,“但不知楊知事所說,畝產突破兩石之後的數字是多少呢?”
“如果下官說是十五石呢?”在幾經問題之下,楊晨東終於拋出了他預謀以久的大殺器。
靜......
極爲安靜。
原來還有些熱鬧的朝堂之上頓時間變得是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稟住了吸呼,更有甚者,直接瞪大着眼睛,張大着嘴巴,而那嘴巴目測塞下一個燈泡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唰!”
極靜之後就是疾動。就見已經六十多歲的王佐突然間變得輕靈了許多,一個箭步就衝到了楊晨東的面前,猛的伸出雙手以迅雷之勢抓住楊晨東的雙手,眼含激動的問着,“楊知事,你剛纔所言可是真的?”
這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楊晨東的身上,只等着他的回答。若是現在此人敢說是開玩笑的話,估計不少人的吐沫星子就會馬上噴到其臉上,甚至誇張一些說,淹沒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楊晨東自我感覺警惕性已經很高了,但還是被王佐給抓了一個結實,由此可見,潛力的力量當真是無窮的。
“那個...那個...”
眼見楊晨東不回答了,反而有些支支吾吾,王佐是生怕對方是在開玩笑,一臉着急的催問着,“什麼這個那個的,楊知事倒是快說呀?”
楊晨東臉一紅,“那個王大人,你把我的手給抓疼了。”
“呃...”換成了王佐老臉一紅,當下把手一鬆,但神情依然是緊張無比,“快說,你剛纔所言可是實情?”
“是。只是我所說的畝產十五石是指...”
未等楊晨東把話說下去,一旁的朝臣們有嘴快的就說道:“看這樣子應該就是特例了,開什麼玩笑,天下間怎麼可能有畝產那麼高的糧食。”
“也不一定,就算是偶爾能達到極致的十五石,可平常怎麼也要在五石左右吧,那以經是很高了。”有些人替着楊晨東抱打不平。
原本要說話的楊晨東忽聽耳邊之言,就沒有在說下去的意思,反而站在那裡看着左右,等待着他們把話說完。
“你們都給老夫住嘴。”倒是王佐看不下去了。做爲一國的戶部尚書,錢糧是他打交道最多的東西。
而糧食又是一國之根本!
沒有了糧食,士兵吃不上飯,還打什麼勝仗?
沒有了糧食,百姓吃不上飯,就只能造反。
沒有了糧食,國將不國,基業不穩呀。可是一國的土地就那麼多,百姓的數目確是在逐年增加着,爲了解決這個問題,王佐也不知道想了多少的辦法。可一直都沒有找到方法。原本以爲有生之年就只能這樣了,事情也只待交由後人去解決了。
確不曾想,楊晨東忽然站出來,說是有畝產可達十五石左右的糧食,怎麼能不讓他大喜。話現在說的正是關鍵的時候,確有其它大臣在一旁說風涼話,又怎能讓人不氣?
王佐這一痛斥,瞬間原本有些燥動的羣臣們又變得安靜了起來。由此可見,王佐在臣子中還是有一定威望的。說來也是,得罪了此人,他隨便的給誰穿一個小鞋,涉及到你要錢的時候晚撥一些,找藉口少撥一些,怕是誰都會受不了。
全場重新的安靜了,王佐看向楊晨東時,目光中又露急切的期望之意,“楊知事,他們都閉嘴了,請你繼續說吧。”
“好的。”楊晨東點了一下頭,隨後臉上突然多了幾絲的笑意言道:“我所說的的畝產十五石還是指大災之年,便是平常的年份也可以達到二十石左右,倘若是遇到好年景,達到二十五石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