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賀縣的太陽日出和其他地方沒有兩樣。
米原市的孩子們揹着小書包漫步在河堤的道路上,滋賀縣這裡水系發達,河川湖泊衆多,縣內的淡水資源供給這周邊的都會城市。
“好多的蝴蝶啊。”
彩子一瘸一拐,走起路高低不平,她長着小嘴巴看向河岸。
只見在淺水淹沒了的岸邊上,一羣一羣的白色蝴蝶飄飛着,在半空中似乎都形成了移動着的白色花叢。
即使隔着這麼遠,似乎都能嗅到蝴蝶身上沾染的花香味。
不光是彩子,許多孩子也都看呆了。
三千子叉着彩子的腋窩,如同伏爾加河上的縴夫:“好啦,別看了,這就要上課了。”
“老師好。”
“老師好。”
小學生們戴着帽子,熙熙攘攘的擠進了學校中,看門的主任欣慰的點着頭,教導小學生比中學生輕鬆多了,這是米原市當地爲數不多的幾所小學校之一。
島國的少子化在各個地方表現的極爲明顯,全國每年因生源不足而撤編、合併的中小學足有幾百個之多。
試想一下一個滿編的學校曾經能夠容納多少學生,而每年成百成百減少,這是一個極爲恐怖的數字。
“噹噹噹噹。”
上課的鈴聲響起,三千子牽着彩子的胳膊,臉上露出倒黴的表情。
“三千子你看,那個是不是院長?”
“怎麼可能,你看錯了吧,院長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我怎麼就沒有看到。”
低年級的辦公室中傳出了陣陣咆哮聲。
“你看看你們那裡的野孩子把我家兒子打的。”
一名四十歲的婦女牽着一名小男孩的手,臉上因爲極度憤怒而肥肉亂顫。
依着這名婦女的年齡來看,這小男孩恐怕不是他們家的第一個孩子。
在生育意願低迷的當下,還能如此不遺餘力的生育孩子,憂國憂民的上層官員和資本家都要感動的落淚了。
“十分抱歉。”
一米九的魔鬼院長縮着他寬大的肩膀,恭敬的彎腰道歉。
旁邊的米原昂也跟着鞠躬,他總是亦步亦趨的跟在院長旁邊。
“你們孤兒院裡那些沒有父母的野種,不管怎麼教育都還是這麼野蠻。”
“嗨依,十分抱歉。”
被牽着手的小男孩忽然哭了起來。
“阿俊,阿俊,別哭,媽媽知道你委屈。”
被自己媽媽的大肥手在臉上胡亂的抹來抹去,這個叫做阿俊的男孩子哭的更厲害了。
“哎喲,媽媽好心疼,瞧瞧阿俊被打的臉上都是傷。”
班主任也在旁邊陪站着,他是班級的擔當教師,而且是新上任負責一年級的教師,在自己的班級中發生了學生間的衝突,怎麼也逃脫不了干係。
但看着越哭越厲害的小男孩,擔當教師響起了自己在書本上學習到的知識,忍不住道:“我想孩子哭鬧的越來越厲害,可能不是因爲受到了委屈。”
“應該是被您嚇着了。”
擔當教師的一番話,一下子把這名母親的火氣點燃了。
她抹着兒子的肥手不自覺的一用力,變成了掐,孩子瞬間更加哭鬧。
“你這個老師說什麼呢,我對自己兒子的瞭解還能趕不上你?”
“說來你不就是個今年剛畢業的老師嗎,一點經驗都沒有,懂什麼叫做教育嗎?”
“而且你有孩子嗎?連孩子都沒有,你怎麼理解家長的心情,又怎麼知道教育孩子!”
院長、擔當教師、昂,三個大男人被一名女人罵的狗血淋頭,一個個低垂着脖子。
“嗨依。”年輕的擔當教師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犟勁上來了,“是,是的,我是缺乏經驗。”
“但我從大學裡學習的就是教育學,其中囊括了針對孩子成長的心理學,這是一門發展了百年,歷經幾代人,無數家庭的經驗共同創造出的科學。”
“在怎樣教育孩子的事情上,我們不光要進行周密的學習,而且還有各種各樣的專門測驗、考試,最終才能站在講臺上教育孩子。”
年輕教師的話語跟連珠炮似的,把這名婦女說的一愣一愣。
辦公室裡敲鍵盤的其他老師都愣神了,推了推眼鏡看向了這個新同事。
看不出來這小子性格這麼剛啊,該說不愧是新人年輕人嗎,不懂得做老師的套路。
“我們教育孩子是需要經過考試的,殘念的是很多人未經考試便有了孩子。”
拋下這句話後,年輕教師深深的低下了頭不發一言,好像那鋒芒畢露的話是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一樣。
辦公室的酸素瞬間抽乾!
“我,我,我,你,你!!”婦女似乎要一口氣穿不上歪倒在地似的,她一把抓着兒子的手拎起來,“阿俊,我們走!你這個老師,我要去教委會告你!”
“噔噔噔!!”
“咚咚!!!”
辦公室大門摔上,小男孩的嚎哭聲忽的變大又忽的變小。
“別哭了,再哭!再哭!”
聽着走廊裡傳出的聲音,年輕的擔當教師嘆了口氣,他轉身看向了魔鬼院長。
有這樣的媽媽,對這個熊孩子也算是教訓了吧。
“玉木院長對嗎,呀,我可是仰慕您很長時間了。”
“哪裡哪裡。”玉木這個時候才舒展着肩頭。
“您不用擔心,對方家長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畢竟這件事情的起因是他兒子所做的錯事。”
“要是想着什麼報復之類的想法的話,還是隨便嘲笑霸凌同學更嚴重,畢竟現在對校園霸凌事件十分重視。”
“真是辛苦您了,老師。”魔鬼院長根本不像是一米九的鐵塔,到像是個佝僂着身子的老頭,“要真的鬧大,變成了霸凌事件,對您影響非常不好,這件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化了吧。”
年輕教師眼神中閃過掙扎的光芒,最後嘆了口氣:“是啊,我會努力解決好這件事情的。”
從本心上他十分同情彩子,但現在不是義憤填膺就妄想改變所有不公的中二年紀。
他已經坐上了老師的位置,要是班裡的欺凌事件鬧大,不管他支持誰,這總歸是他工作的失誤,於個人前途、學校都是一抹黑色。
班主任感激的看了眼玉木院長:“辛苦院長了。”
玉木院長才是最應該有怨氣的人,若是玉木院長願意鬧大的話,這場欺凌事件定然會以玉木院長獲勝結束,可這院長卻心甘情願的和他一起捱罵。
他鐵塔樣的肩膀上到底承載着多少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