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賀縣,米原兒童福利院。
閣樓上有一隻天使。
“第六天。”
高橋可憐閉眼感受着身體的狀況。
身上的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體內的神力也滿了個七七八八,超自然存在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苟延殘喘的吊着生命。
這幾天也許是時候給兩個小傢伙說一聲再見了。
等回到仙台的時候,就發動能量給這兩個小傢伙找一戶好人家吧。
全島國雖然少子化嚴重,生育率低迷,但還是有那種想要孩子卻怎麼也沒辦法的家庭,要不要給三千子彩子找到同一戶家庭呢?
福利院的門口開始有孩子的嬉笑打鬧聲響起。
太陽開始從當空偏斜,兩個小傢伙應該下課了。
高橋透過玻璃窗看向福利院的門口,但這次等了許久,一直到所有孩子都差不多到齊的時候,兩個小傢伙才一同回來。
三千子攙扶着彩子,小彩子踉踉蹌蹌的走路,掂着一隻右腳,一瘸一拐。
兩個人就像是依偎在一起的小小流浪狗。
“怎麼了?”
高橋可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小小閣樓的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
她忍不住想要從閣樓上跳下去,着急的詢問發生了什麼。
不行,現在福利院中的人還太多,還不能下樓。
兩個孩子上樓的時間也晚了許多,但好歹兩人還沒有忘記投食的任務——她們似乎是把餵養小動物的情感挪移了天使姐的身上。
“天使姐……”
彩子三千子坐在閣樓整理出的毯子上。
高橋可憐放下兩個孩子送上來的食物,問道:“彩子,你的腳是怎麼回事。”
“是我不小心走的快了和教室裡的桌椅撞到了一起,很痛的。”
彩子今年才一年級,但說話之間已經很有條理,遠超同齡人。
三千子也在一旁應和道:“是啊,我以前也這樣撞到過,非常痛。”
高橋微微垂下眼睛,劉海遮住了她的眉毛:“是嘛。”
“那以後注意點不要再磕絆到了。”
彩子縮了縮身子,輕輕點頭應喏,臉上乖巧的表情讓人一看就覺心安。
沒有揭穿彩子的謊言,交談了一陣後,高橋可憐目送着兩個孩子走下了閣樓。
半夜摸着黑,三千子的小腦袋從樓梯口露了出來。
“天使姐……”
高橋可憐倚靠着牆面,月光傾瀉而下,真的有幾分超然物外的神話中人之感:“還沒有睡覺?”
“睡,睡不着。”三千子嘿咻一聲爬了上來。
誠如彩子所說,三千子在外形上實在麼有什麼優勢,再加之年齡偏大,以後想要被領養的難度可不低。
“不好好睡覺,明天上課就會沒有精神。”
高橋假寐着,超自然存在也不是隻要有汽油就能驅動的機器,同樣需要一定的睡眠來補充精神。
“嗯嗯。”三千子豎起了大拇指,“反正我學習不好,上課沒有精神也不怕。”
不,這件事一點都不值得豎起大拇指。
“找我有什麼事情?”
三千子向前蠕了下身子,兩隻小手按在膝蓋上:“天使姐,彩子她今天被人欺負了。”
說出這話的時候,三千子咬着上下兩排牙齒,恨不能將欺負彩子的人咬成兩半。
“嗯。”高橋可憐啓開了一半的眼睛,兩個小孩子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但彩子袖口下手臂內側的淤青早被高橋收入眼中。
就是三千子沒有前來‘告密’,這件事她也準備要弄清楚。
“早上的時候我看到她還是好好的,是在學校裡受到欺負了吧?”高橋可憐冷靜的敘述道,“你跟她一個學校吧,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
天使姐沒有使用太強硬的命令式話語,但三千子還是精神一凜。
如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三千子握緊小拳頭,整理了下語言後說道:“我是小學四年級,彩子和我在同一所學校,不過她是小學一年級,我們兩個人在同一棟教學樓的不同樓層。”
“然後今天……”
三千子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認真的講述出來。
高橋可憐右手手指敲着左手掌心,彩子身上發生的故事很簡單,簡單到可以拿到去教科書上做示範。
作爲兒童福利院的孩子,彩子等人天然便與普通的孩子不同,至少在外人看來,她們在情感上缺少了親情這重要的一塊。
學校的老師當然不會弱智到去宣傳班級裡的XX同學是孤兒,但架不住孩子們從其他地方知情,一人知道基本就等於全班知道。
在不知道誰先宣傳了彩子是孤兒時,彩子的傷疤就這樣被赤果果的在所有人面前扒。
人飢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惡害,人性本惡,小小年紀的孩子無論是出於惡意,還是出於天性的好奇,一羣人彷彿追捧明星似的圍在彩子的座位旁。
追問着彩子爲什麼被父母拋棄,有沒有見到過父母的模樣,孤兒院中的環境如何,以後是不是還要對其他人喊爸爸媽媽。
你們沒有了爹和媽,你們每個都沒有家。
尤其是在彩子在衆人圍觀下點頭後,孤兒的消息如炸彈一樣在全班炸開,興許是一個人帶頭鬨笑,或者是兩個人,懵懂無知的孩子們彷彿被孤兒這種生物戳中了笑點。
天真無邪的小孩子正因爲對社會良俗的懵懂無知,所以總是會毫無自知的犯下錯誤。
比如將貓狗扔進洗衣機、青蛙剝皮、塞進水龍頭,班裡的孤兒就成爲他們釋放天性的泄洪口。
彩子面上嬌弱,但畢竟是兒童福利院中的孩子,每天都和集體生活在一起,有集體就有競爭,競爭就會成長。
即使有院長壓着,表面上也一團和和樂樂,但這羣孩子其實是在進行着一場零和遊戲,好的收養家庭往往只有一個,可孤兒院中的孩子卻有十幾名,大家不是坑裡的蘿蔔,對號入座,誰能競爭到好家庭那麼就歸誰的。
而他們不光要和同齡人競爭,還要學會在大人面前遊刃有餘。
面對班裡人的嘲笑,競爭中的彩子自然奮起反擊,抓着笑的最猖狂的男孩子就摁在地上揍了起來。
不過好巧不巧,正如彩子自己辯解的那樣,她一腳撞在了桌子腿上,把自己的舊傷一下撞的復發出來。
“彩子的右腳,是壞的。”
“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