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充容現在的舉動,蘇箬澀她權當是在抽風,那廝本性或許並不壞,只不過被她的三言兩語就嚇的身體直抖。
蘇箬澀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威脅了,她在皇宮裡頭,打了一個昭儀,燙了一個婕妤,現在還有一個充容找她的麻煩,這些女人都是視死如歸了麼?
瞥了一眼姿態卑微的沈充容,着實想不通,爲何一個充容要對她那麼畢恭畢敬,就連威脅都是柔聲細語,她雙眸微眯:“沈充容,皇上愛寵誰就寵誰,這事我們做后妃的管不了。你要在後宮有一席安身的地方,皇上沒有賜宮殿給你?還是你對那宮殿不滿意?皇上的主意不是我能左右的,你要是有閒情拿這些東西給我,不如想想法子去討皇上的歡心。”沈充容將手中的東西弱弱晃了晃:“箬美人真不怕這兩樣東西……”
蘇箬澀翻了個白眼,斜睨了她一眼,輕勾脣角:“沈充容,你是真笨還是假笨呢?”一把奪過她手上的書和玉佩,擡手將一個燭罩打開,那醫書點在火燭上面,漸漸化爲灰燼,“你看,沒了。”
大概是沒想到蘇箬澀會這麼無賴,沈充容伸着手指在空中抖了抖,臉漲的通紅:“你……你這是……”
無視她的手,蘇箬澀再將燭罩放好,甩着手上的玉佩:“這玉佩,上面又沒有刻名字,隨你怎麼說都行,難道還不能隨我怎麼說?”言外之意是,你可以說這玉佩是使者大人的,她也可以說是她的。
“那……你幹嘛還要把書燒了。”這醫書就是她鳳寧宮的,玉佩不丟卻燒書,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蘇箬澀嘿嘿一笑,拋了拋手中的玉佩:“我喜歡,我樂意,你有意見嗎?”
這話刺激的沈充容臉越發的紅了起來,看着蘇箬澀將玉佩塞進了腰帶內,她終於是明白了,因爲玉佩比較值錢,蘇箬澀捨不得毀了。
將玉佩收好後,她撫了撫額,目光從無賴變得凌厲:“沈充容,我與你沒有任何的關聯,當然……除了共同服侍皇上之外吧。我很同情你,但不代表我會任由你打我的臉,什麼東西不學偏偏學人家玩威脅。”她美眸輕擡,鼻腔傳出一陣冷哼,“沈充容,做人可以笨,可以蠢,就是聰明也可以裝傻,但是最最最不要做的就是,自作聰明。你拿着這兩樣東西想證明什麼,就別說我這些東西是什麼使者大人的,就算是,那又如何?證明了我和別國的使者有奸|情,然後除去我就可以享的皇上的寵愛了?你別做夢了!”
興許是蘇箬澀的語氣過於嚴厲,沈充容的眼淚就嘩啦啦的直流了下來,隨後便撲嗵一聲跪在蘇箬澀的面前:“雲娘不曾這麼想過,箬美人誤會了。”
她拿着眼淚對於男人或許還有那麼一點的作用,但是對於同爲女子的蘇箬澀就沒有任何憐憫的作用了。蘇箬澀冷笑道:“不管你是否這想過都與我無關,我只是好心的告訴你,你這是爲她人縫了嫁衣而不自知罷了。”她頓了頓,掃視了一眼跪在她腳邊垂淚的沈充容,繼續道,“皇上不待見你,不寵你,就算你除掉了我,還會有另一個箬美人,王美人,皇上不寵你就是不寵你!你以爲你拿着這兩樣東西向皇上或太后告狀的話,他們一高興還會注意到你?那根本不可能,如果我真的出了這事,與外朝使者有所勾搭,這樣有褥皇家顏面的事情,他們會允許透露出去嗎?而且,要死的話,我不會是第一個,你懂了嗎?”
沈充容低垂着頭,跪在地上朝她福身,一臉的淚痕。她原本以爲,只要蘇箬澀不在了,皇上遲早會發現她的溫柔,發現她的好。她平日總是小心翼翼,凡是以皇上爲主,卻還是無法得到皇上的青睬,在她想要放棄,只想過着安穩生活的時候,卻看到了一臉鬼鬼祟祟的蘇箬澀偷偷的朝花園的方向走去,她好奇的跟了上去卻沒想到看到了蘇箬澀和兩個陌生男子交換了什麼。她這才起了這個念頭,便遣了人拿到了那本醫書也偷去了那玉佩,想利用這件事情威脅蘇箬澀,這才挑着晚上入睡的時間來找蘇箬澀,根本沒有想的太多……
沈充容一直跪在她的面前垂淚,搞的蘇箬澀離開也不是,不離開也不是,只得慢慢的等着她相通,然後放她回去睡覺。
但是,蘇箬澀大概是今天犯了太歲還是輪白周公太過火,意外總是在這同一時間到達。
門外傳來一陣稀稀拉拉的跪地聲,隨着那扇大門被用力推開的碰撞聲,那整齊的“太后千歲”的字眼從外面站守的宮女和魑魅魍魎魁嘴裡發出。
蘇箬澀微微顰眉,犀利的目光打在沈充容的身上,可她也是一副嚇呆了的樣子,在接受到蘇箬澀的目光後,拼命搖頭。
看她的樣子也不像說謊啊,蘇箬澀眼睛眯的更緊,還是絲毫不能掩飾她眼裡星辰的耀眼。
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黃雀,會是誰呢?
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太后一人連帶着那兩個左右嬤嬤走進了鳳寧宮的正殿,令其他人都在門外。
沈充容匆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和蘇箬澀並立,一齊走到太后跟前,曲膝行禮:“見過太后。”
“跪下!”太后的聲音聽不出是喜是怒。
沈充容身子一震,對太后的話很是聽話,連忙跪在太后的面前。太后的目光掃過蘇箬澀,在看向身後的兩個嬤嬤,那兩個嬤嬤會意的站了出來:“太后讓您跪下,還不快跪?”
這兩個嬤嬤就是上次在鳳舞殿替太后教訓蘇箬澀的兩個嬤嬤,鳴心和鳴和。
蘇箬澀冷冷一笑,跪就跪,頂多當跪棺材。她也就曲膝下去,跪在了地上。
“箬美人,你真是好大膽子啊,膽敢讓堂堂充容向你下跪,還真當自己是皇后了?是不是連我這把老骨頭也要朝你跪下?”太后喝了一聲,整個正殿都是她的迴音。
她還以爲誰都跟她一樣,喜歡讓人跪棺材一樣跪啊,心裡是這麼想着,但到嘴邊了就是:“回太后的話,卑妾不敢有這個想法。”
太后一步一步走到了那燭臺面前,看了看那書的灰燼:“箬美人,你有什麼不敢的,連外朝的使者你都能勾搭上,還有什麼不敢。”
微微擡了擡頭,蘇箬澀也明白,太后現在對自己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沒有人喜歡養一條不聽話的狗,只是太后沒有明白,她蘇箬澀並不是狗。蘇箬澀清爽的聲音夾帶着笑意:“太后此話怎講,卑妾何德何能怎會勾|搭外朝使者,太后太看得起卑妾了。”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蘇箬澀現在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了。
太后被這話氣的嘴巴一抖一抖的,讓兩位嬤嬤扶着走到了主殿的座位上坐下,再次施展她太后的威儀:“哀家聽說你和黎國的使者很熟?”
“卑妾也聽說水妃懷孕了。”
“此話當真?”
“和太后方纔所說一樣真。”蘇箬澀笑眯眯的看着太后,雙眼如蝶翼般撲閃,看起來特別純潔無辜。
被頂了回去的太后猛的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到了地上:“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哀家可沒有閒工夫跟你耍嘴皮。你自己說,爲何要將醫書送給黎國的王子!”
“太后,卑妾沒有。”
太后拍了拍被茶水浸溼的桌子:“沒有?你還收了黎國使者的玉佩不是嗎?箬美人,哀家待你不薄啊,皇上也對你不錯啊,你今天的舉動,是說明你和黎國使者之間有什麼密切的關係,還是說明,你是黎國的奸細呢?”
看太后這架勢,看來今晚不給她安上一個必死無疑的罪名,太后是不會罷休的。瞥了瞥外面的人影,看來雨意和綿綿是沒有機會偷跑出去告訴原以瑾了,只有靠自己了。
蘇箬澀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用最單純的笑容面對太后:“太后,先不要說我根本沒有做過這件事情,就算我真的做了,也並不代表和黎國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假設吧,我有送過醫書給黎國的使者,黎國王子又贈送我一塊玉佩,那又如何?”
太后冷冷的看着她,不發一言,靜等着她的下文。
蘇箬澀也不賣關子,將那完美的無辜一詞發揮的淋漓盡致:“假設是這樣了,那或許是因爲,黎國使者路過,正巧被卑妾碰到了呢?然後使者大人同卑妾討了一本醫書,難道卑妾要因爲自身的名譽清白,拒絕同黎國使者說話,拒絕給他醫書,然後讓黎國使者告訴各朝,咱們墨隱的人,高傲自大,小氣的連本醫書都不肯借,請問,太后覺得這個是對的嗎?”也不等太后的回答,蘇箬澀笑了笑,繼續道,“再者,卑妾送了一本醫書給黎國使者,黎國王子一高興,便賞賜了隨身攜帶的玉佩,這難道也不對嗎?”
太后被說的面色鐵青,最後只是冒出了四個字:“空口無憑。”便也說不出多餘的話來。
“既然太后也明白空口無憑這四個字,那麼,太后所聽到的事情,又是否是空口無憑?即使拿出了證據,各有各的說法,沒人親眼瞧見,怎麼說都行啊。”蘇箬澀依舊保持着笑容,仰頭看着怒氣橫衝的太后,“還是,太后喚來黎國使者與王子同卑妾對質?”
太后自然是不會請來黎國的使者對質,那不僅打了本朝的耳光,又傷了兩國的感情。
“來人,將箬美人拉下去,打入死牢。”
不是吧,死牢?這太后不會是惱怒成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