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扒

“怎麼回事?像是晴雯……”

在印象中晴雯的性子很強硬,沒想到她會哭泣,賈環愕然一愣,加快了腳步。

撩起簾子,賈環就看到晴雯正坐在錦墩上抽抽答答着,小鵲像個小鵪鶉似得正給她遞着手帕,“怎麼回事?哭什麼?”看情緒並不是很激烈,賈環輕鬆的問了句。

因爲沉浸在哭泣中,晴雯和小鵲並沒有聽到賈環的腳步聲,掀動簾子的聲音到把她們驚動了,晴雯擡頭見是賈環,立刻從錦墩上站起,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賈環跟前,一邊行禮,一邊抽答着說道:“三爺,奴婢對不起你,嚶嚶嬰……”

“哦……”

賈環沒想到事情竟和他有關!擡袖擦了下晴雯腮邊的眼淚,然後往彈花椅子上一坐,說道:“什麼事,說吧!坐吧!”

這樣的動作賈環還是第一次!晴雯一愣,雪腮一紅,可這種無意的親暱卻又讓她心裡暖暖的……而她畢竟是爽利的性子,口齒也伶俐,一愣之後就站着一五一十把早上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奴婢錯了,請三爺責罰。”

賈環從《紅樓夢》裡他就知道晴雯和賴家的關係,可以這麼說,那句不要說出去主要就是說給晴雯聽的,只是他沒想到晴雯是這麼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而實際上賈環清楚皮筋條這件事並不能隱瞞多久,賈珍從鋪子裡也能探出真像,早一會晚一會而已……而從這件事上他倒是真正的看清了晴雯的品性,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歡喜,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這沒什麼,別哭了!”

“三爺你……”

沒想到賈環就這麼輕輕揭過,連句責怪的話都沒有……晴雯猛的擡起了螓首,一抹豔光亮起。

“給我倒杯茶,渴死了!”

“晴雯姐,怎麼樣,我說三爺不會怪你吧!”小鵲笑了起來,肥嘟嘟的小臉上出現了兩個小小的酒窩。

“這丫頭,畢竟小孩子!”

賈環啞然失笑,他明白晴雯是不怕他什麼責罰的,只是愧疚而已,而隨後他就想到:“賴家居然摻和進來了!他們會怎樣?”

……

而在此時碧紗櫥窗下,夕陽的餘紅裡,在侍候完黛玉、寶玉洗頭後,雪雁和紫鵑正在洗頭,而洗過頭雪雁把纏着紅繩的皮筋套在頭髮上,握了幾個圈,一個朝天的小辮瞬間成行。

旁邊的紫鵑看呆了……眼睛眨巴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然後一邊扒着雪雁的小辮,看着皮筋,一邊問道:“這是什麼?哪兒來的?”

“這是皮筋!我用涼拖金花跟小鵲換的,說是三爺做的。可好用了!“

雪雁小小的嘴巴撅着,略帶驕傲,當然實際上此時她認爲自己很有眼光,兩朵金花換兩條皮筋很值!

“給我試試!”

幾歲的小丫頭,哪裡禁得住這個,雪雁迫不及待,雪雁也迫不及待的遞了過去……

“真好,真方便,小鵲還有沒有?”

“有是有,就是不好拿,這東西可是稀罕東西,小鵲說晴雯姐看的可緊了!”

“什麼稀罕東西,晴雯看的這麼緊?”

下一刻隨着一聲嬌雛的聲音,三春從月亮門裡走了出來,時間到了,他們是喊黛玉一起去賈母哪裡吃飯的。

“這個,皮筋。”

說話的是惜春,她年紀幼小,和紫鵑、雪雁等很能談得來,聽到惜春的聲音,雪雁一邊應着,一邊蹦蹦噠噠的贏了上去。

“皮筋,哦,真好玩!”

看着被雪雁拉的一伸一縮的皮筋,探春眼睛一亮,而雪雁又說道:“小姐,這個可不僅僅好玩,這個扎頭髮可舒服了!小姐,你試試。”

“哦,好!”

惜春把簪子取下,雪雁把皮筋往她頭髮上一套,轉了幾圈,頭上立刻傳來一股緊緻的感覺,她又晃了下小腦袋,髮飾絲毫沒有鬆散的感覺,“倒真是個稀罕物兒,晴雯哪裡弄得?”惜春驚喜道。

“說是三爺做的。”

“喲,環老三會做稀罕物了,真是老不起,雪雁,給我看看!”

這時黛玉從碧紗櫥的門口走了出來,臉色冷冷的,這讓誰都能聽出她話裡的反諷之意。而賈寶玉的臉色也不怎麼好,其實他心裡簡直是生氣——環老三居然也做女孩兒喜歡的東西了,這簡直是搶他的生意。

賈寶玉是經常親自做些胭脂水粉的。

雪雁小腦袋縮着,怯怯的走了過去,然後伸出雪白的小手把皮筋遞向了黛玉。

“怎麼用的?”黛玉沒接,一個小小的紅圓,看不出什麼出奇之處,黛玉心裡奇怪着,但語調依然平平淡淡,毫無波瀾。

“小姐是這樣……”說着雪雁把皮筋條一拉……

這時還沒有能夠伸展之物,見皮筋條一下子被拉的這麼長,黛玉和寶玉不禁齊齊的‘咦’了一聲。

然後,然後黛玉淡淡的說了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着徑直往賈母的小屋而去。

三春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問雪雁的,見此也只能咽在了肚子裡。

而在此時緊挨榮國府西北角的一個大院落裡,賴嬤嬤、賴大、賴二、賴大家的正圍在圍在中堂的八仙桌旁。

一家人正飲着酒,說着話,說話的主題自然是賈環,他們都沒想到這皮筋是賈環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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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無關他家的事,但財帛動人心,賴二和賴大家的可是都知道‘香綾記’日進斗金的,所以他們商議着怎麼能粘一筆。

粘一筆或者說扒層皮是賴家起家的方法,大觀園修建起來後賴家的小觀園也起來了。

但是賴家能粘一筆、扒層皮的都是榮寧二府的公產,而製作皮筋卻是賈環的私產,他們粘不上,扒不着。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賈環製作的皮筋充當公產。

“不如明天我去給二奶奶說說去,她也是個見了銀子走不動路的。我看那晴雯就是個白眼狼,問她支支吾吾的!”最後賴大家的說道。

這是他們所能想到的。可以使用的、最好的方法……

……

第二天一早賈環據早早起來練武,這已經成了習慣。而吃過早點之後,賈環裝了個食盒,讓錢達提着,乘車往西山而去。

青雲書院宿舍很緊張,對於近處的監生並不提供宿舍,當然也不提供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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