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令零章:心緒

忠悌王雖然是個親王,但常在‘利’中行,不免沾染了些油滑之氣,因此對於賈環的請求他滿口答應勉力一試,隨後便向賈環請求入股玻璃廠。

這時機選的……而且賈環現在越來越感覺自己勢單力薄,因此也就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而隨後忠悌王又開始了他的生意經,什麼西北的穀子、鄱陽的米,只要他和戶部說一聲,都可以在新建的碼頭裝卸、儲存,又建議賈環多建幾個倉庫,多建幾排房之類的。

忠悌王確實有生意頭腦,說起生意經一套一套的,但賈環此時哪有心思聽這些,敷衍了一陣子賈環告辭而去。

出了忠悌王府的大門賈環便和趙四一起直奔戴權的府邸,此時早己近中午,七月的陽光讓人倍感炙熱,但賈環的心裡卻很有些發涼,因爲從忠悌王輕鬆的態度裡賈環敏銳的感覺出了忠悌王的漫不在乎。

賈環估計這可能因爲探春的身份是庶女的緣故,即使是他親自請求,但打心眼裡忠悌王並不重視!賈環也明白這是這個時代人的普遍心裡,他現在無法改變,而接下來即使去拜託戴權和文子博,賈環覺的也很難讓他們重視起來。

更何況看在他的面子上,他們即使重視了,想讓天泰帝改口,賈環覺的還是很困難。

而當賈環到了戴府門口,向那門子說了下來意,那門子卻恭恭敬敬的告訴他戴權現在當值,回府需在二日後。

其實賈環心裡早己有了在做無用功的感覺,只是心裡存在一絲饒性而己,沒想到現在連無用功都做不成!

而現在又不是休沐日,這個點去文府也沒用,其實賈環也隱約明白,按照文子博的對外觀點和思想觀念,即使文子博在家,去了也沒什麼用!

心頭幾乎是一片絕望,賈環翻身上了馬,一股無助而渺小的感覺在他油然而生。

垂頭耷耳回到萬寶林,卻見店鋪門前路側的老榆樹上各拴了一輛馬車,馬車賈環認識,分別是薛寶釵和探春她們的,見此賈環心緒又是一陣煩亂與黯然……

而進入大門,林之孝等見賈環臉色不佳,都只是向他行了個禮,然後默默退下。

而當賈環進入後宅後,卻沒有像往昔一樣聽到說話聲,進入月亮門後,倚在門框邊的小鵲看到了他,立刻叫了聲:“三爺。”然後迎了上來,行了個禮。

賈環隨意擺了擺手,然後往屋裡走去。纔到門口,只見屋子裡李紈、秦可卿、薛寶釵、迎春、惜春正團團坐在那裡,引門而望。

見此賈環對李紈、迎春環施了一禮,同時說道:“二姐來了。”

迎春點了點頭。說話之間晴雯己給賈環倒了洗臉水,賈環先進了東房,而李紈、秦可卿、迎春、惜春等見賈環臉上殊無笑意,也都默默無語。

“三姐還是沒來……”

賈環一邊擦了把臉,一邊在心裡念叼着,擦完之後,重新出了東屋。

而惜春畢竟年幼,又自覺賈環對她比較寵愛,心裡又着急探春的事情,因此賈環甫一出來她便急急問道:“三哥怎樣?”

雖然己有預感賈環事情可能辦的不怎麼順利,可是隨着惜春的話音,衆人還是不由自主的瞧向了賈環。

事情到這個地步,而且就擺在那兒,賈環覺的不用向她們隱瞞,輕輕搖了搖頭。

“那、那三姐倒底會怎樣?”

下一刻惜春就不由得玉手在心,緊問了一句。

這其實也是衆人最關心的問題!當然她們的關心的原因歸根結底在於賈環,在於賈環爲什麼煩惱——以前賈環所說的探春可能會被嫁給瘸子、瞎子的並不清晰。

這個時刻再欲蓋彌彰賈環覺得反而會更令衆人心慌,更令探春害怕。但也不能直接說已經知道了探春的結局,因此思索了一下,賈環說道:“我和先生閒談時,先生說對西南要以和爲主,南安郡王又駐兵西南,現在他們這番動作我估計是要我三姐和親西南。”

此時的西南離開化尚遠,在中原人眼中更是充滿惡瘴與險蟲的地方,去了好好的命都會丟七分,而且那裡也是朝廷遣送犯人的地方,總而言之,在衆人眼裡那裡就是窮兇極惡之地,因此賈環話音剛落,衆人身體都不禁齊齊一顫,惜春更是驚呼道:“那等化外蠻瘴之地!”

而晴雯也禁不住氣呼呼的說道:“這人真壞,自家女兒不捨得去,倒讓……”

說到這裡晴雯嘎然而止,因爲說到這時她隱約感覺到了其中的勢之變化,一句話,現在賈家勢弱了,所以被人欺,晴雯怕說出來衆人更難受。

但這件事裡面所包含的現實在場的哪位不清楚,哪位心裡不像明鏡似的,因此晴雯說到這裡,除了秦可卿以外,李紈、迎春、惜春三個臉色不由得一暗,而賈環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掠過一層陰霾。

秦可卿是一直暗中注視着賈環的,看到賈環倏忽黯淡得臉色她的心不由的一緊。

而薛寶釵也是一直暗中注意着賈環的,也看到了賈環臉色倏忽黯淡的臉色,她緊靠賈環身邊,又善解人意,見賈環這幅樣子,禁不住輕輕捲住了賈環的衣襟,輕輕的拉了一拉。

動作輕柔,眸光溫柔……秦可卿看在眼裡,在她心裡卻驀然升起一股徹骨的薄涼——她也好想這樣,但她清楚只怕她一輩子都難以這樣!

因爲她是一隻飛蛾,一隻隔着窗紗的飛蛾……

而衆人正無言,氣氛正沉悶間,屋外響起了趙姨娘的聲音:“喲,環哥兒今天怎麼有閒在家啊。”

衆人聞言,都急忙站了起來,而在這須臾之間,趙姨娘己經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春風愜意。

賈環急忙行禮,其餘人也是如此,忙亂了一陣子,重新入座之後,趙姨娘抖着二郎腿,美滋滋的說道:“環哥兒,你姐姐被封爲郡主了,這可是皇上親封的,嘖嘖,沒想到從我的肚子里居然爬出個郡主!三丫頭真是有福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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