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法老之鷹（47）
飛機客艙裡，返程的氣氛明顯輕鬆了很多，調查報告已經順利提交，全世界都只會看到一支幾十人的軍隊面對數倍於己的黑旗勢力武裝分子英勇戰鬥，最終在付出了慘重傷亡之後保護了CAF當地的居民，公約組織的臉面得以保全。
德容少校成功找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也已經準備好了向帕斯卡爾進行報告的內容, 比利時軍隊得以繼續留在CAF發揮影響力，只是需要藉助一些“當地人”的幫助。
奧恰科夫給兩個曾經的戰友找到了出路，看上去阿非利卡大區的匹配環境並不惡劣，習慣了東歐大區比賽強度的他們應該能很快適應。
受傷的杜阿特雖然失去了男人最重要東西的一半，但他不僅沒有受到批評，反而地位得以保留, 甚至在傷愈之後可能繼續負責CAF駐軍的事宜。
總之，大家都已經開始暢想回去之後的慶功宴、假期和比利時的沙灘。
和幾天前過來的時候一樣, 飛機需要在法老國加油整備才能再次起飛。
一切都顯得那麼平常, 只是天氣稍微有點差。
然而從法老國再次起飛後不久，就有一名眼尖的軍官看到在機翼下面的雲層中，若隱若現地藏着一個什麼東西。
他拍了拍自己身邊昏昏欲睡的同伴：“你看下面，那是什麼？”
這個聲音很快引起了幾乎所有乘客的注意，直到一名出身空軍的軍官認出了那是一個和導彈長得有點像的ACMI空戰訓練吊艙。
當然是掛在機翼上的。
“我覺得……有一架F16戰鬥機正緊貼在我們的飛機下面飛行。”那名軍官用十分不確定的語氣說道。
一句話頓時在機艙中引發了軒然大波。
要知道這是在一萬米左右的高空，兩架飛機之間發生任何一點擦碰都有可能導致機毀人亡的結局。
更不用說地中海東岸這片四戰之地上，有無數部地空導彈系統的雷達正盯着茫茫天空，萬一把他們當成敵對目標，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穆罕默德·阿卜杜勒·哈桑上尉是一名法老國空軍飛行員, 此刻他正駕駛着一架F16, 小心翼翼地貼在一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支線客機下面朝着西北方向飛行。
在戰鬥機飛行員這個行當裡, 哈桑絕對稱得上是天才, 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經常夢到各種自己駕駛飛機作戰的場面，而那個時候他甚至還沒有見過一架真正的飛機。
雖然那些夢境的結局往往並不美好，幾乎總是以他在戰鬥中被擊落, 或者駕駛飛機撞擊敵人作爲結局，但這並不影響上尉選擇考取飛行學校, 成爲一名空軍飛行員。
六年前，他以優異的成績從航校畢業，然後順理成章地進入空軍當時最好的戰鬥機部隊，成爲了一名F16飛行員。
在最初的幾年中，哈桑靠着自己的天分和努力，屢屢能夠在空軍組織的內部演習中斬獲佳績，很快成長爲飛行編隊中的長機。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情況逐漸發生了一些變化。
幾個月前，法老國空軍從露西亞那邊採購了一批米格29M戰鬥機，雖然它的前輩在過去一些年中口碑不佳，但新型號除了名字之外幾乎完全脫胎換骨，這讓哈桑迫不及待地希望能和新對手過過招。
然而隨後幾次對抗演習的結果卻讓上尉無法樂觀起來。
由於法老國只是阿美莉卡的三等盟友，在地位上僅與拉伊克齊平，因此在軍購方面一直受到差別對待，軍隊中幾乎所有的美製裝備都被刻意減配處理，也就是所謂的“猴版”。
比如哈桑上尉的F16戰鬥機就在軟件上被動了手腳，無法發射主動雷達制導的AIM120中距彈, 只能使用30多年前的AIM7M麻雀半主動空空彈, 甚至更古老的AIM7F型號。
雖然露西亞那邊同樣留了一手, 給米格29M提供的R77也是20年前的舊型號，但再怎麼說都足夠壓制上尉這邊的AIM7了。
主動雷達制導的空空彈在末端可以無需載機引導自主跟蹤目標，而半主動彈則需要載機的雷達對目標進行全程跟蹤，一旦進行劇烈機動，讓目標離開雷達的跟蹤範圍，導彈就會脫鎖亂飛失去威脅。
這在中距彈對射的過程中是一個要命的問題，更何況AIM7在射程方面還處在劣勢，局面就變得更加糟糕。
無論哈桑的技術再怎麼精湛，終究無法違揹物理規律，在之前的幾次嘗試中，他都能憑藉雷達性能的微弱優勢率先鎖定對方，然而導彈的差距讓他最終只能選擇更早進行規避。
即便僥倖逃脫了中距彈的視距外攻擊，一番折騰之下他在能量和位置方面也早已經落入下風，進入視距內戰鬥之後仍然無力迴天。
而且法老國的F16在格鬥彈的使用上同樣受到限制，只能發射和AIM7F一樣古老的AIM9L空空彈，面對R73又是劣勢對局。
短短几個月時間裡，上尉就讓人給打出了個0:4的尷尬戰績。
這樣的連續挫敗讓哈桑恨透了大洋彼岸給他提供猴版裝備的阿美莉卡，但無論如何，他並不是那種面對裝備劣勢會選擇坐以待斃的人，今天他就準備利用頭頂上這架飛機玩一些新花樣。
在起飛之前，哈桑特意花了兩天時間研究部隊的紀律，最終確定並沒有哪條規定明確禁止他在演習中藉助民航客機隱藏自己。
並且在航校讀書時名列前茅的上尉知道，北邊的大衛國空軍就經常利用這種把戲，讓敵國防空部隊投鼠忌器不敢開火，甚至經常進入西奈半島的法老國領空。
哈桑也是第一次嘗試如此冒險的飛行，他有些緊張地透過氣泡形座艙蓋看着幾乎貼在自己頭皮上的小客機，右手緊緊握住機艙側面的操縱桿，生怕因爲一次手抖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F16是全世界最早使用側杆設計的戰鬥機，但這也意味着它的設計和其它晚輩們相比不夠完善，具體來說就是操縱桿的行程很短，任何微弱的動作都會帶來飛機姿態的巨大改變。
“綠洲長機，報告情況，我們在雷達上失去了你的位置。”哈桑上尉的耳機中傳來中隊長略顯焦急的聲音。
不過這反而讓坐在飛機裡面的上尉感到興奮——如果基地中那部功率強大的地面雷達都無法分辨出自己的信號，那麼靠戰鬥機身上的小玩意就更不可能。
“我正在想辦法繞到對方後面，偷襲他們一下。”哈桑故作輕鬆地回答道。
在收到迴應之後，無線電那邊沒有再傳來其它聲音，按照演習規則，爲了避免哪個控制不住自己的指揮官幫助手下作弊，基地本來就不應該和飛行員之間進行通話。
中隊長按照常理推測，哈桑正在進行低空飛行以規避對方的搜索，這樣雖然會喪失能量優勢，但如果運氣夠好，確實能佔據一個不錯的陣位。
一輩子謹小慎微的中隊長不會想到，自己最喜歡的部下正藏在一架公約組織軍方客機的肚子下面，此時甚至快要進入大衛國的領空。
“綠洲02號，報告敵人的位置。”
爲了提高隱蔽性，哈桑沒有打開自己飛機的雷達，作爲天生的死對頭，AN/APG-66雷達的信號特徵很容易被米格29M的雷達告警接收機（RWR）分辨出來。
同樣是由於簡配的緣故，上尉和自己的僚機之間沒有能夠實時分享信息的數據鏈，只能靠傳統的無線電通訊進行溝通。
幾秒鐘之後，僚機飛行員略顯緊張的聲音響起：“對方米格29雙機在我的20方向，大概位於……海岸線的位置上，我馬上就要進入R77的射程了，請求規避。”
“可以轉向，但不要跑得太快，引誘那兩架飛機跟着你，我馬上就能切入到他們後面。”哈桑上尉低頭看了看座艙的多功能顯示器，上面的導航信息顯示他現在已經位於地中海上空。
上尉有些慶幸喪心病狂的阿美莉卡人沒有把GPS導航能力也一併簡配掉，否則他還要和那些飛老式幻影V的同行們一樣，自掏腰包買一部額外的導航終端，對於戰鬥機飛行員來說這簡直不可想象。
上尉左手稍稍收起節流閥，F16隨之放慢速度，逐漸拉開了與那架小客機之間的距離，然後迅速向左滾轉並脫離了接觸。
“真是瘋狂……”
ERJ135客艙裡面的衆人看着從左邊越飛越遠的F16，懸在半空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回去之後一定要報告這件事，必須提出外交抗議，法老國空軍簡直是……無法無天。”最開始發現異常的那名軍官回到座位上，鬆了鬆系在脖子上的領帶，不無後怕地抱怨道。
已經調轉機頭向南飛行的哈桑上尉還不清楚自己剛剛惹出了多大的禍端，他現在大概知道對方的兩架飛機正處在他和僚機之間，但因爲仍然沒有打開雷達，所以並不能找到目標的具體位置。
一架打開雷達的戰鬥機如同在夜晚開着手電筒的人，在搜索目標的同時也會被對方發現，所以上尉準備讓自己的僚機充當這個拿手電的角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