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瞞天過海
杜阿特上校端着餐盤走向長桌旁邊的女人，在確定附近並沒有其他人之後低聲用法語說道：“德里沃女士，我這裡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比利時國家雖小，但卻有三種官方語言，法語、德語和荷蘭語，那個名叫德里沃的女參贊顯然來自德語區，而上校則習慣說法語。
韓峰在重生之後就發現自己的五感較以前敏銳得多，以至於系統對他的感知判定達到了15點，因此即便站的比較遠，也能依稀聽到兩個人之間的對話。
“壞消息？”
被稱爲德里沃的女人臉色果然由晴轉陰，按照計劃，她只需要在這裡呆上四個月到半年就可以回國，並且因爲這次“戰區”經歷獲得破格晉升，因此她不希望任何意外發生。
“因爲天氣原因，附近有很多道路都被沖毀了，可能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上校用盡量嚴肅的語氣說道。
這句話讓韓峰微微皺起了眉頭——前段時間確實連續下了很多場大雨，但他並沒有聽到這樣的消息，要知道CAF是個內陸國家，幾乎所有的進出口都要通過公路來進行，如果真有這種事情，那早就應該產生明顯的影響了。
女參贊稍稍轉過身體看了一眼身邊的上校：“所以呢，前些天不是都一切正常麼？”
顯然，這名外交官對於她所在的地方缺乏瞭解。
“是這樣，參贊女士。”杜阿特上校解釋道：“我們的主要裝備，那些依維柯LMV裝甲車，是按照在歐洲的公路條件下作戰所設計的，CAF這裡的環境想必您也有所體驗，潮溼、多雨且高溫，路面條件又非常差，所以這些車輛在過去的一週中出現了不少問題。”
雖然是在說自己軍隊的問題，但韓峰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杜阿特上校的語氣中有多少緊張或者焦慮的情緒，反而顯得非常放鬆和……愉快？
德里沃顯然因爲焦急而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雖然她父親曾經保證過這裡不會發生真正的戰爭，但她的任務是在CAF西南部取代法國人，讓比利時的影響力重新回到中部非洲，這毫無疑問需要一支面子上過得去的軍隊。
“那麼，上校，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應該向國內求援麼？更換新的裝備？”
從女人緊鎖的眉頭上看，她並不想這麼做。
“唔……這並不是個好辦法，女士。”上校搖搖頭，否定了德里沃的說法：“恕我直言，如果我們在第一個月就向國內求援，對於您，還有您父親的聲望可能不是好事。”
杜阿特的回答精準直擊德里沃的痛點，當初正是她父親力排衆議要將一支營級特遣隊派往CAF，如果這麼快就出了問題，議會的反對黨肯定會針對這件事發難，而她的破格晉升之路也將會遙遙無期。
“那麼上校，你有什麼解決辦法？能不能維修那些裝甲車，或者改爲徒步巡邏？”德里沃從學校畢業之後就進入正府部門，對於軍事一無所知，只能詢問杜阿特的意見。
韓峰一直在旁邊邊吃邊聽，雖然他並不知道比利時國內的情況，也不知道這個德里沃的父親到底是什麼角色，但結合剛剛上校跟自己的對話，杜阿特這一波真真假假的對話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讓德里沃同意他在CAF本地採購車輛零部件。
考慮到雙方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杜阿特沒有任何理由幫韓峰招攬生意，他這麼做的理由只可能是自己想從中撈上一筆。
難怪剛纔那麼痛快。
拿捏了杜阿特的需求之後，韓峰的心中基本就有了盤算，這個德里沃明顯不懂半點業務，到時候他只要在給杜阿特報價的時候多報一點，然後再把多出來的部分“返還”給上校本人，就不愁生意談不成。
由於這些零件都是由工坊生產，實際成本低的驚人，韓峰自己也能從中獲取大量的利潤。
雙贏，贏麻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杜阿特在裝模作樣地沉思了一會之後，面露難色地回答道：“我們這次的時間不多，必須趕在法國人解決北邊的威脅之前站穩腳跟，目前也只不過控制了博達這個交通樞紐，靠我的士兵徒步巡邏恐怕不行，至於維修……從意大利採購零部件實在太慢，你知道那幫南歐佬的效率，恐怕沒有半年時間不可能到貨。”
顯然，杜阿特並不準備直接自己給出答案，而是想通過細緻耐心的引導，讓德里沃自己決定去找韓峰。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德里沃放下餐盤，語氣明顯變得焦慮起來，她此前從未獨自統領過一個部門，這次直接要管理一支部隊，實在是無從下手，並且纔剛剛安定下來就出現這種事情，好像上天都在跟她作對：“除了意大利人，還有沒有別的渠道？”
杜阿特顯然早就在等着這個問題，因此馬上開口回答道：“您知道，女士，這些裝甲車的零部件和民用車輛不一樣，就我所知，除了意大利之外，只有華夏國在製造軍用規格的依維柯零件。”
“華夏國……”德里沃緊皺起眉頭：“上校，那些黃皮猴子製造的東西真的可靠麼？”
杜阿特上校露出了微微不耐煩的表情，這個女人的關注點總是在一些奇怪而無用的地方。
但奈何決定權不在自己手裡，還是隻能耐着性子繼續道：“德里沃女士，我跟你一樣，也不喜歡那些……華夏人，但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現在很快就要進入CAF的雨季，齒輪箱、發動機還有減震器連桿的負荷都會加重，士兵們操縱遙控武器站也會愈發困難，未來幾個月車輛損壞的情況只會更糟，目前我們還能靠拆其它車上的零件來對付，但是這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德里沃最終還是妥協了，杜阿特上校在交流中特地使用了一連串的名詞，讓對此一竅不通的參贊一陣頭大：“好吧，就按你說的辦，華夏人……對了，剛剛那個叫什麼韓的，應該就開着一家機械製造廠吧？”
兜兜轉轉之下，德里沃終於是自己說出了韓峰的名字，杜阿特頓時輕鬆下來，不過還是強迫自己露出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女士，您在這方面真是聰慧過人，我剛剛竟然沒想到他。”
如此蹩腳的恭維聽得旁邊韓峰差點憋不住笑出來，不過德里沃顯然非常受用，隨後杜阿特又趁熱打鐵繼續道：“我這兩天會跟他談一下，價格麼……我會盡量壓低，但畢竟是軍用零件，所以……還請您務必和德里沃爵士說一下，讓他想辦法進行額外撥款。”
“額外撥款……”
女參贊揉了揉自己發脹的額角，她覺得情況似乎逐漸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但無論如何，眼前的問題她必須解決。
“這件事可能沒人和您說過，因爲我們任務的特殊性，議會曾經特別批准了一項用於CAF建設和維護當地人關係的款項，數量不算少，您可以要求從中支取一部分，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
杜阿特顯然是預謀已久，恐怕從很早之前就盯上了這筆款子：“您看博達目前的情況，比我們事先預計的好很多，根本不需要那麼多資金來維護關係，反而是裝備情況……”
看得出來，上校是故意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的，因爲對面的女參贊很快掛上了一副茫然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好吧好吧，回去之後你以我的名義擬一份報告遞交上去，這件事情的細節我不管，但你必須保證在這半年時間裡穩定維持存在，這也關係到你的退休金，上校。”
德里沃的最後一句話本意應該是想說上校和她有着共同利益，但被她以一個略顯高傲和盛氣凌人的語氣說出來之後竟然帶上了些許威脅的意思。
跟二次元世界不同，雖然德里沃的相貌不算差，但傲嬌刁蠻大小姐的人設在阿非利卡絕對不會討喜，尤其杜阿特上校的年齡看上去都能做她的父親了。
在杜阿特的連環圈套中，德里沃很快同意了他的所有要求，而對於在旁邊偷聽了整個對話的韓峰來說，也已經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爲以後和上校之間的談判奠定了相當的優勢。
除此之外，韓峰還獲得了幾個信息：
首先，德里沃和杜阿特之間的關係不算融洽，前者是個很標準的21世紀西方政客，幾乎沒有什麼專業素養，而後者其實就是個老兵油子，雙方恐怕從內心裡是相互看不起的。
其次，比利時人和法國人是競爭關係，或許是因爲後者近年來在非洲逐漸式弱，讓覬覦者從中看到了機會。
最後，比利時人是真的沒有考慮過來自北方黑旗組織的威脅，或許是法國人從中隱瞞了某些關鍵信息，也或者是他們單純認爲天高皇帝遠，隔着將近一千公里沒那麼容易打過來。
“等等，這樣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