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說,人生必須要經歷一些不尋常的過程,纔會得到堅定的決心。這話說的不錯,也正是因爲這樣,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我,有了莫名的幹勁,雖然我會發呆,雖然我心裡有些鬱結,但是,對於我來說,新生活的定位,完全的否定了梅麗的嫁金婿的說法。也許是經歷不一樣,以我而言,新的生活,完全的建立的自己的努力之中。也正是這樣,我心裡漸漸醞釀着新方向的步伐。
梅麗辭職了,在我請假的那些日子裡,原因是什麼,我不得而知。燕子依舊如常,只是偶爾憂鬱的樣子,心事重重。她和冠嵐在一起,衆人的眼神裡,有羨慕,有嫉妒。Lily也突然沉默寡言。獨獨只有蘇宇,在我眼裡依然如故,只是聽說,他要走了,這次,一家更好的娛樂公司看中了他,而他也沒有拒絕。我想,或者曾伯的話,讓他徹底改變了某些想法。整個酒吧,莫名的攏罩在一層看不見的怪氛圍裡,隱隱的陌生起來。
經理似乎並沒有立刻開除我的打算,但我非常的明白,她曾經送錢的舉動,並不是某種意義的安撫,也非常明確的是,我隨時可能是酒吧任何意外裡的主要擔當者。這種意義似乎在這個社會幾乎司空見慣,也許以後蹲看守所或者會成爲我未來經常會有的片段。我猶豫着,也徘徊着,我需要錢,但我也需要自己的人格。
經過反覆的思考,終於,在回到崗位的第二天裡,我拿着辭呈,敲響了經理室的門。
很奇怪的,蘇宇也在,我下意識的把辭呈藏在身後,雖然我們還是住在一起,可是這件事,我並沒有跟他說起,而他似乎也刻意的對我隱瞞了一些事。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有些意外,當然,我也分外意外,雖然我知道,他終是會走,可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那麼快,而且,會是在同一天。
我進門的時候,他出來,擦肩而過的那刻,我隱隱的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灼灼帶些審視,或者說,還有一絲不安。
“小李,找我有什麼事嗎?”經理手裡撰着一支筆,臉上帶着微笑,頗有節奏的敲打着桌面。不難看出,她和蘇宇之間,在我來之前,已經悄然達成了某種協議,讓她正中下懷。
我遞上辭呈,安靜的看着她的表情,她點了點頭,打開看了看,再看看我,那神情裡,我察覺不到,她的任何表態。半晌,她擡起頭,看我一臉平靜的在等待她的回答,揉了揉太陽穴,對我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我考慮一下。”
出門的時候,蘇宇站在門外,他的等候,我沒有一絲意外,早料到的,他一定會問,關門的時候,聽見經理撥通了電話,我知道,那與我有關,還有蘇宇。
我們沉默的對峙着,他眼睛裡帶着一絲疑問,張了張嘴,始終沒有說什麼,我看着他的眼神,不帶一絲埋怨,因爲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去埋怨什麼,畢竟,我是那麼的希望他能夠找到自己正確的方向……
下班前的十幾分鍾,經理帶來一位女孩,告訴我,她將接替我的位置,那一刻,我輕輕的吁了口氣,心裡泛起一種淡淡的離愁。我們匆匆的相互認識了一下,經理就把她帶走了,看樣子,她是剛被經理叫來的。看着她們的背影,漸行漸遠,我有點意外是什麼樣的人可以不經過基礎的學習,直接上任?
燕子從後面拍拍我的肩,她挑眉看着那方向,帶着些笑意:“傻妞,意外吧~咱經理的表妹,剛大學畢業,還沒領證呢,就着空缺,直接上崗,有的牛吧!”
我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她瞪了我一眼,看我笑,有些不爽,“你這一走,姐兒以後要喝酒找誰去?”
“酒能帶出去不?”我看向她,知道她會有辦法的。
“當然!那些男人知道我好些小酒,總會在Lily那先備上一瓶兩瓶的,一會兒叫上Lily。”她的話裡,更多的是在徵求我的意見。對於這樣的徵求,我欣然贊同。
“姐兒我可不是沒市場啊,只是再好的工夫,也博不了心上人的真心啊。”她長長的嘆了一聲,那話,像是說給我聽,隱隱的哀怨,讓人不忍的刺痛。伴着高跟鞋傳來的幽幽清脆的聲響,優雅的身段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走出包間的時候,遠遠的看着蘇宇揹着那把吉它坐在Lily的酒吧前,一臉的陽光燦爛,照在一旁的女孩們臉上,帶來更多的欣喜。Lily的臉上帶着微笑,點點的微紅泛在臉上,有如酒後的初潮,嫵媚而羞澀的樣子如情竇初開的少女。遠遠的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子朝他走近,說了幾句話後,看着那把吉它和背影,跟着她一起消失在了那轉角中。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Lily頓時愕然,我盯着那方向,不斷的猜測,是什麼樣的女孩,能帶走蘇宇?娛樂公司?未來的經紀人?還是他新交的女友?或者說……似乎我有些太在意了。
下班後,果然如燕子說的,酒被帶了出來,檔次不低,軒尼詩X.O。我盯了一眼,看了看燕子,她臉上,耀出一道神采,頗爲得意,我拋了一記眼神,白了她一眼——得意吧你。
Lily忽然笑了笑,“客人給買的單,都藏我櫃裡了,算最好的了,很不錯的酒。”
聽見她的話,燕子的臉色突然有些掛不住,看着她看Lily的眼神微帶些殺人的意味,我不禁啞然失笑,有這樣的朋友,這樣默契的玩樂,似乎不錯。
老地方,夜宵攤。叫上一個火鍋,三瓶人頭馬,顯得與情形有些不搭。
我皺着眉頭,看着那上面赫然顯現的度數,說:“兩瓶?”
Lily夾着一口菜,嚼了嚼,非常肯定的點頭:“對啊。”
燕子一邊吐着菸圈,一邊笑了笑,“怎麼,吃不消?”
我瞟了瞟兩人,燕子的酒量我知道,尚可,Lily上次是假醉,真實的酒量卻一直是未知,“你們倆膽兒大,三妞一起吃,萬一遇匪咋辦?”
燕子瞅着Lily,笑着說:“你不知道吧,某妞的工夫可不弱。別小瞧了,大不了,讓她送我們倆。”
“臺拳道黑帶一段。保護你們還可以吧。”Lily眨了眨眼,接過燕子遞過的一支菸。
不用翻腦子也知道,那是一種什麼境界。在臺拳道,黑帶屬臺拳道最高帶,分九段,一段就可以擁有選手資格。盯着她數秒,我腦子裡突然想象她纖細的身材在人影中打鬥的場景。有句話說的非常的好,人,不可貌相。
我的愣神的時候,燕子已經打開了酒,濃郁芬香的液體,金黃色的液體,倒在一次性的杯裡,我不禁端起杯,笑了笑。
Lily抱之一笑,問道,“怎麼?”
我看着那漂亮明亮金黃的液體,軟滑柔和的果味充在鼻息,嘆了嘆,笑道,“很不錯的酒呢,只是,不覺得我們有點暴殄天物嗎?”
兩人聽後都不約而同的笑了笑,“喜歡就好!喝高興就可以了,管它那麼多做什麼?”
“是啊,湊和吧,其實這地兒也算不錯。”
我點點頭,夾起一塊煮透的火腿放入口中,笑道:“謝謝了。味道不錯。”
其實我早就知道,那頓宵夜是燕子早就準備的,在知道經理同意我辭職的時候,二人就已然開始準備。
那夜喝到很晚,兩瓶酒下肚,燕子首先有些微醉,Lily泛着紅潮的臉依然清醒,我撫着微薰的頭,臉燙的灼人。那妞看了看燕子,又各叫了瓶啤酒,那場提前爲我餞行的宵夜,徹底淪爲了三個女人倒苦水的拼酒宴。
回家的時候,Lily送我到樓下,遠遠的就看見蘇宇焦急的在樓道口徘徊不安。看見我的時候,他微微一愣,和一旁看見此情景的Lily如出一撤。她看着我的臉,我揉了揉臉,一陣風吹來,清醒幾許。
到樓道口的時候,蘇宇的面上只剩下尷尬,我知道的,對於Lily曾經如此**裸的表白,他一直避而不談拒絕或是接受,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無論是拒絕和接受,都讓Lily很受傷,而回避猶然會加劇她的心傷。好比今天的宵夜,桌的上Lily一連串蘇宇的好,讓我倍加的心虛,我知道,我不能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並不是我要去刻意隱瞞什麼,而是,有些事,不說比說好,說了,情況反而更加不妙。
我呆呆的站在蘇宇的面前,眼前的這一切,我不知道怎麼去圓,Lily瞠大的眼睛看着我們,似乎在等待我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人做解釋。而我們,卻依然無聲。
突然她笑了笑:“蘇宇,我們已經喝過餞行酒了,看你跟那女孩走了,所以沒有叫上你。”
她故做輕鬆的臉上,帶着些失落,也帶着點勉強,我渾身透着涼,那種近似地下戀情被人抓了現形的感覺,如此逼真上演,簡直可以敵過抓姦在牀。
我是個不善說謊的人,點了點頭,思索着要不要說實話,可是我深切的知道,說實話的後果,或許會帶來更多的誤會,我咬咬牙,猶豫的準備開口。
“是這樣,我已經決定跟藍海公司簽約,快的話,明天就走,來這裡,跟恩妮道個別。”蘇宇流順的編出一段話,那如果順溜的樣子,彷彿習以爲常,讓人找不到一絲的破綻,這使我驚訝。
他的這番話,讓Lily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她一臉惆悵躍然於臉上,喃喃的說:“這麼快?”
是啊,這麼快?就要分別了嗎?意外的同時,我的心裡不免輕輕的一嘆,是啊,送君千里,終需一別。莫名的有些哀傷涌來,我知道,有種感覺叫——捨不得。
我能感覺蘇宇的目光悄悄的掃視着我此刻的表情。我微笑着,看了看Lily又看了看他,伸出手,說,“恭喜你!我想我和Lily都非常的希望能早日在電視上看到你的風采。”
他遲疑的伸出手,臉上莫名的表情看着我,場面有些凝重。心裡有些酸楚,在觸及他手,略停一秒,狠下心,對他說:“你們聊會兒吧,我上樓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上的樓,開了門,點了燈,看見他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牀上空空蕩蕩,只是吉他還在,牆上還掛着昨天回來給他洗好的運動套裝,包袱不大,也許只裝些簡單的衣物,他晚上不回來睡了嗎?
省略那些惆悵,我突然想要笑,李恩妮終是要一個人過的,一開始不就是這樣打算的嗎?怎麼看着那收拾好的包裹,爲什麼心裡還是空空蕩蕩?其實好好的想一想,自己也是要走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也將有自己的生活,人生如浮萍,聚聚散散終將是空。
一秒兩秒,時間在我腦子裡突然浮現,那滴噠滴噠的聲音如此的刺耳,他沒有上來,我悄悄的開了門,掩上,站在黑暗的走廊,看着不遠處,那緊緊疊在一起的身影,眼睛突然睜大——他們,在接吻。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腦子裡一片紛亂。眼角有些酸澀,緊緊的攥着拳頭,一陣風輕輕吹來,喝XO的後果,經不起風吹的酒醉不散反而加速了大腦的紊亂,有些天旋地轉。
我搖晃着進屋,輕輕的關上門,其實心裡都明白,他不屬於我的,我們之間不過是友誼而已,可是越這樣告訴自己,我的心便越碎的零亂。那陽光的身影一遍一遍閃過,蘇宇,那早已習慣的名字,明天過後,將不會在的我生活裡出現。我呆呆的坐在他的牀邊,那簡單的席子還在,上面薄薄了墊了牀牀單。我輕輕的趴在上面,聞着枕上他獨有的味道,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