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這裡的整整一個星期裡,找工作成了我們每天重複的一件事情。白天我和蘇宇一起穿街走巷的去尋找各種招聘信息,晚上,我們將所有的信息收集起來用紅的藍的黑的筆將信息框框叉叉,以選擇我們要的,預備的和不做的。以確定第二天,我的應聘方向。所謂的不做的有三,啤酒小姐、KTV伴唱、酒店公關。我的要求不高,能養活自己,尚有盈餘就好,太高反而讓我沒有安全感。蘇宇對我的想法,居然沒有絲毫的反對。在我的要求下,蘇宇不再陪我一起去應聘,因爲我知道自己的工作得自己努力去爭取,而他,也應該有自己的工作,不能總陪着我耽誤了自己。
今天應聘的六家,依然沒有通過。原因還是一樣,我只是一個高中都沒有畢業的學生,文秘、業務就連一個小小的超市服務員都需要一箇中專以上的文憑,我有些黯然。
早早的回了家,蘇宇還沒有回家,不知道今天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無力的坐在他的牀邊,一個硬硬的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傢伙該不會出門都沒帶錢吧,那麼大膽的把錢放在出租房裡,安全意識真差。
用手摸了摸,好像不像錢包,平平的方方正正的,也許是日記吧,我記得,他有這樣的習慣,出於最基本的禮貌,我沒有打開看,而是仔細的把房間打掃了個遍,一件也沒放過的擦完,包括他那把每天都拭得光亮的吉他。全部忙完的時候,擡頭晾過掛鐘的時候,做晚餐的時間已經到了。我不記得打掃我到底做了多久,但是我突然想到,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做保姆或者洗碗刷盤的工作,我也願意去做。
當這個想法在我腦子裡停留半刻的時候,我突然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這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雖然現在還不至於走投無路,但是我心裡已經有了底數。
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的時候,蘇宇面帶喜色的回來了。手裡還捏着一卷白紙,我心裡明白,那捲白紙,叫做合同。也就是說,蘇宇,找到工作了。
“我找到工作了。”他的言語似乎沒有方纔看到的那般欣喜,甚至有些漠不在意。可是我的心裡還是很高興。
“真的嗎?”我止不住興奮,滿臉期待的看着他隨意丟在茶几上的合同。當捲紙舒開,‘勞動合同’四個大字呈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長吁了一口氣。大叫道:“哇,蘇宇,哈哈,終於找到工作了。”
他沒有吭聲,只是一臉平靜的看着我,眉宇間有些糾結:“你鍋裡燒着什麼?”
我後知後覺:“噢,菜,對對對,要加菜。”
蘇宇是個什麼事都擺在臉上的人,從他要進來時那一刻的快樂,和他現在的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我怎麼會不知道,他截然相反的行動,都只是爲了不觸及我。害怕他的順利和我的不如意會讓我難過。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找到了工作,也就意味着我們兩個人至少有一個人能留在這裡,即使不是我,而我也會爲他高興。
白菜雞蛋湯,青椒炒蛋,我還是想不出什麼特別的東西來,對我們來說,雞蛋已經是最好的菜餚,所以那天他用雞蛋爲我消腫去淤的那刻,我那麼努力的想要阻止,對我來說是一種浪費,但更多的是無法消受蘇宇對我的關愛。
“哎~~~”桌前的蘇宇輕嘆了一口氣,繼而搖了搖頭,彷彿就是在說:“又是鳳凰全蛋宴啊?”
我挑了挑眉,“咋了?全蛋宴不合您胃口?”
“我有說麼?”他挑眉看了看我,筷子早已經下手朝那碗裡襲去。
“沒說最好~~”我笑了笑,把飯遞到他面前。
吃飯對我們來說是一件愉快的事,菜普普通通也簡簡單單,至於什麼樣的愉快,我們誰也說不上來。依舊是蘇宇洗碗,漸漸的有些習慣,彷彿這已經成了他每天飯後的任務。而天台則成了我們閒暇必去的地方,晚餐過後,一把吉他,兩個人影,成了那個天台最平常不過的風景。從來沒有人說我們唱的如何,也沒有人投訴說太吵,日子這樣繼續着……
也許是因爲第一天工作有些緊張,天放亮的時候,傳來了陣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我確定那是廚房特有的而且非常熟練。穿好衣服輕輕的推開門的時候,蘇宇一臉燦爛的站在廚房門口。
“大清早把你鬧醒了吧?今天的早餐我已經做好了,不一樣的喔。”難得見他下廚,來這裡的日子,一直是我努力的學着主婦的樣子爲他做飯,從沒想過,以前他單身的日子,飯菜是怎麼弄的,總而言之,我疏乎了——蘇宇原來還會做飯。真是放過他了,這些日子讓我做的好辛苦,成天憋了腦子想着要怎麼弄才能讓大家都不覺得吃一樣會膩。
我一直沒有強調的是,在我們入住以來,那半殘的茶几就成了我們的餐桌,在蘇宇洗刷百遍過後,光亮的程序已經與新的一樣能發出些許玻璃特具的光芒,只是很可惜的是,在我們來之前它已經殘掉了三分之一。
在我眼前的餐桌上,兩杯豆奶,一餐青菜炒寬面赫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沒有小攤上一般油光十色、佐料多多,單看到青色的上海青(一種白菜的名字)和點點紅椒加白色的寬面炒在一起,那顏色就足以誘人。我怔怔的盯着眼前的佳餚,好久沒有吃過正宗的炒麪,什麼地方什麼人,都已經模糊不清。
“喂,你該不會不洗漱就開動了吧。”
“你會做飯?”看着眼前的人,我怎麼也不相信,帥氣外表下的他,居然能做出香氣四溢的美味。
“你磨蹭什麼,快去洗漱,我不等你了,今天第一天上班。”他刻意避開了我的話題,轉而明瞭的告訴我:我要遲到了。
指針指在六點半,我知道他上班的地方有點遠,八點鐘,他一定會很趕。轉身鑽進了洗手間,“不用等,你先吃。”
洗漱完的時候,蘇宇已經離開,他輕手輕腳的程度,令我竟然對他關門的聲音毫無知覺。驚歎他吃飯的速度之餘不免爲自己洗漱的速度感到懷疑。
早餐很可口,油放的剛好,不多也不少,聽人說過,炒麪油多會好吃,可我第一次吃的時候,除了覺得好吃以外,就是覺得太膩。沒有放肉,一是我們刻意節省一些開銷,二是因爲我們還沒有能力大吃大喝。豆漿還有餘熱,如果我沒有記錯,賣豆將的巷子最近的離我們也有兩百米的距離,200米加上六樓,他是第一天上班太興奮還是怎麼?能在熱氣散完期間還能做出一道早餐,外加把東西吃完?
想了很久,從他丟在牀上,還來不及疊好的運動衫上,我才明白。他把這份早餐,當做他今早鍛鍊的目標。
我吃了一份很Men的早餐,這是我的總結。而蘇宇,也很Men,至於原因,是因爲我一直都認爲,喜歡運動的男人,才最具有男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