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戰神傳說

夜色靜謐,高穹深遠。月如玄鈎,星如棋佈。

夜空上星星點點,無數星辰組成無垠的神秘星河,環繞着一彎新月。明亮皎潔的銀月,總會使仰望它的人心生神秘蒼涼之感。那恆古不變的月亮,注視着生與死,卑微與榮耀,也同樣注視着夜幕之下的草原。

寧靜的夜晚突然被巨大的馬蹄聲打破,如轟隆的潮水般,迦希亞人的騎兵羣呼嘯而來,呼嘯而過。

李科儘量低伏在馬背上,這是奎爾教他的———既可以少受風吹,又能保持體力。周圍的迦希亞人差不多都是如此。

疾馳了大半夜後,就在剛剛不久,終於遇到回報的探子,燔羅人的營寨距離他們已不到十五里。這個消息使得羣情振奮。

原本擔心在晚上會偏離燔羅人的營寨方向,所以出發之前狂風沙就派出許多探馬,以便迎接那些一直跟隨燔羅人的斥候。不過可能是從未想到自己會遭受偷襲,燔羅人顯得有些大意,始終按照指向新月堡的方向前進,即便安營也是在這條路線上,並未找隱蔽的地方。按照常理來說,燔羅人的這次突襲確實比較急速,只是他們沒想到迦希亞人從始至終一直在關注而已。

迦希亞人的大軍行駛到一處凹地後緩緩地停了下來。這是奎爾的意思:戰馬必須休息一下,連續的高速奔跑使得大部分戰馬體力消耗過大,部隊需要稍稍調整一下才能以最佳狀態開戰。

這也是爲了預防萬一,一般騎兵在晚間宿營時都會睡在距離自己戰馬很近的地方,甚至許多騎兵根本就是睡在馬腹下。這樣當遭遇到突然攻擊時,騎兵們可以很迅速的上馬集結。奎爾正是擔心這點,要知道幾千人的騎兵奔跑起的聲音可不是一般的大,如果那些燔羅人都是精銳的話,一定會很早就有所察覺;雖然不可能馬上集結全部隊伍,但哪怕只有一小股集合起來的狙擊部隊也會對夜襲的迦希亞人造成阻力;而那時就需要戰馬羣的強力衝擊,以排山倒海之勢沖垮任何面前的抵擋。這對戰馬的體力要求相當高。

於是狂風沙等四個頭領商量後決定在此處凹地休息一個小時,反正燔羅人還沒有察覺有人在其後跟隨,等他們都睡熟時再進攻更好。

李科從馬上下來,揉了揉有點發疼的大腿內側,蒙特班也是如此。與悠閒的騎馬不同,長途快速奔襲對他們來說還是初次,根本無法和大腿內側都結了老繭的迦希亞人相比。

狂風沙走到他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問道:“怎麼樣?還能適應吧?”

李科笑了笑說道:“還算可以,不過總歸與你們馬背上生活的人無法比,騎馬奔馳時間久了全身都有點痠疼。”

“呵呵,習慣就好了。主要是你控馬時的姿勢還沒掌握好,不過這需要長久的體驗。等以後你慢慢就會發覺怎麼樣才使得自己能在馬背上最省力。”

“對了維戈,跟我講講你們的戰神吧,我很好奇。”李科突然想到一直在他心裡的問題,正好借這個機會問問狂風沙。

迦希亞人的戰神與其他神靈不同,戰神阿瑞斯在歷史上是一個真實人物,也是第一個以肉身被稱之爲神的偉大之人。

三千年前西方聯軍與精靈帝國的那場世紀之戰,最終以精靈帝國全面瓦解崩潰而告終。但故事並未就此結束。

說起迦希亞這個民族,恐怕是除了精靈之外,歷史最悠久的一個民族了。早在精靈帝國的時代迦希亞人就生活在北方草原上,那時他們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每天放牧在湛藍的天空下與碧綠的草原上。同爲精靈帝國的一員,除了每年上繳一定數量的牲畜、羊毛之外,迦希亞人從未對自己的生活擔心過,即使是受到嚴重的自然災害,帝國內地也會及時予以救援救助。可以說精靈帝國是歷史上最善待自己臣民的一個國度。

那時迦希亞人的生活地域從新月草原向東一直延伸到現今的北部燔羅,向西直到卡烏特斯大漠。基本上在蘭尼境內,尼鬆河以北的地區都有迦希亞人的足跡存在。

他們與精靈一樣,過着悠閒寧靜的生活,對那時的迦希亞人來說,處處都是天堂,這種情況直到那場世紀之戰後,一切都改變了。

在最後的那場日落原之戰中,除了精靈遠征軍以外,還有六十萬迦希亞騎兵也一同參戰。作爲對精靈帝國的回報,迦希亞人在日落原一戰出動了幾乎所有能夠打仗的男人,與精靈們一起,把他們的鮮血揮灑在日落原之上。

這一戰是精靈帝國的最後一戰,儘管重創了西方聯軍,但精靈遠征軍與迦希亞騎軍也全軍覆沒在此戰中,至此,精靈時代終結了

這一戰同樣使得迦希亞族元氣大傷,好多年都沒有恢復人口數量,再加上西方聯軍的封鎖、圍剿,使得迦希亞人的生活日漸困難。

儘管教廷與古若曼帝國爲首的西方聯軍摧毀了精靈帝國,但不代表着他們可以徹底統治東部大陸。地域廣闊和交通不發達是主要原因,除此之外,長久的戰爭中,原本被教廷所統治的中南部大陸人民也不堪忍受連年增多的用於戰爭的苛捐雜稅以及越來越窮困貧苦的生活,致使起義、暴動連連不斷。西方聯軍不得不回調大批部隊用以鎮壓柯爾特地區的農民起義。

不僅如此,即使是西部大陸若曼帝國內部也出現了嚴重矛盾。連年征戰,古若曼帝國的國庫幾乎快被淘光了,國內各種稅率不斷上調,物價飛漲,連貴族階層的生活也受到相當大的影響。即使打敗了精靈帝國,除了大肆掠奪一番,留下殘破不堪的焦土外,並未見到更多利益,這種種情況使得古若曼帝國上層動盪不安,各個政治利益集團內暗流涌動。

與此同時,在西部大陸的西格、亞特等國也開始對若曼帝國虎視眈眈,畢竟誰都想爭做頭把交椅,而那些曾被若曼征服的小國也漸漸不安分起來,一時間局勢錯綜複雜。

鑑於此種情況,教廷與古若曼帝國不得不把關注的重心暫時放在國內,畢竟是根基所在,一但無法控制西部大陸的局勢,就連中部大陸搞不好也得丟失,更別提剛剛征服的東部大陸了,那將會是一場連鎖式的毀滅性結局。

由於無法投入更多力量用於控制東部大陸,古若曼帝國只得依靠教廷,使其在東部大陸盡力擴張勢力、增加教徒;另一方面,教廷上層也開始在當地培植貴族階層與豪門勢力,大肆分封領土於那些投靠教廷的地方力量,並依靠這些勢力統治當地人民。

在其後的一百多年間,教廷這一作爲得到很大效果。儘管當時東部大陸仍舊混亂不堪,但大多數強大的地方勢力都歸屬教廷控制,這也就相當於控制住了整個東部大陸。

那些依靠教廷培植起來的各個豪門家族利用手中的武力與領地,儼然以小公國自居,彼此間常有徵戰吞併之事發生。而這也是教廷所願意看到的,只要上繳的稅金不斷,不管哪方勢力勝出或消失都沒有關係,教廷上層在沒有足夠兵力統治東部大陸的情況下,也希望靠着這種地方勢力的不斷吞併擴展從而發展出一種相對平衡的局面。

只是,卻苦了原精靈帝國的人民。世紀之戰後,他們面對的是一片廢墟般的國土;等重建家園時,卻又要面對由各個地方豪族帶來的苛捐雜稅、橫徵暴斂;不但如此,還要被徵役抓壯丁,參入不知所以的各種勢力間的互相征伐。

千百年來精靈們的建設仿如一日殆盡,只留下一片沒有光明沒有秩序的廢墟;到處都是長滿過膝野草的荒廢田野,慘白的枯骨成爲大地上最刺眼的裝飾;呼嘯而來的騎士們揮舞着大劍而過,留下片地戰火與屍骸,千百萬人死在無奈與困惑中;草根與樹皮的苦澀比不了易子相食的酸楚,生命在此刻只是最廉價的貨品,被逐一交到死神的手中。

東部大陸的人民現在才明白,原來天堂與地獄僅有一線之隔。

但黑暗的亂世之中,已有星火點燃。

等人們注意到那星火之時,燎原大火已在新月大草原上熊熊燃起。

戰神已橫空出世!

在迦希亞人口口相傳的故事中,戰神阿瑞斯的確切來歷其實並不清晰,人們只知道他是一個貧窮牧戶家的獨子,不過以前從未有人注意過這戶人家,甚至連這家究竟在草原哪個牧區生活都不清楚。

直到有一次,阿瑞斯帶領着幾個夥伴殺死由貴族派來前來強徵賦稅的士兵時,人們才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年輕人。

在傳說中,阿瑞斯是一個相當英俊的年輕人,很富有親和力和感染力。在殺死那些貴族派來的士兵後,阿瑞斯與他的同伴一起在南部草原各個牧場找到當地頭領,遊說人們起來反抗,不要再過着連奴隸都不如的生活了。

事實上,當時的迦希亞人也確實快忍受不下去了。東部大陸上混亂的局面同樣也影響到草原上游牧民族的生活,在草原附近的豪門貴族階層,利用手中武力不斷強徵迦希亞人的牛羊戰馬等物以作與他方勢力開戰的軍資,同時還從迦希亞牧民中強抓不少壯丁,這些牧民最終都成爲了戰場上的炮灰。

另外,在蘭尼西北部,從卡烏特斯大漠而來的卡烏人侵襲也連年不斷,並且越來越嚴重,迦希亞人原來的生活地域從尼鬆河以北的地區不斷縮小,最終只剩下新月大草原與北部燔羅的一小部分。

在這種情況下,所以當阿瑞斯振臂一呼時無不所從———迦希亞人是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迦希亞人的第一戰,是與當地豪門派來的軍隊開始,由於迦希亞人殺死了那些徵稅士兵,爲了報復,整整一千五百全副武裝的士兵浩浩蕩蕩開進了南部草原。

不過迎接他們的是更多的迦希亞鐵騎,如切菜砍瓜般,那一千五百人被殺得片甲不留。

這次事件引起了北方各個勢力的注意。曾幾何時,一直被當做免費收刮物資的草原和只配作奴隸、壯丁的迦希亞人中竟出現了反抗的苗頭,這使得那些一直與南方人征戰的北方勢力感到有些不安。在商討與聯合下,由現今的澤裡省與東部行省地區的幾大勢力共同出兵,打算開始圍剿那些暴動的迦希亞人。

自從世紀之戰後,迦希亞人的生活日漸困難,而且人口數量也只有緩慢的增加。面對兵強馬壯軍械精良的北方軍團,若正面作戰的話迦希亞人很難有勝算。於是在阿瑞斯的帶領下,南方草原上的牧民開始逐漸向東北方向轉移,引誘敵人深入,把草原作爲戰場,開始了一場艱苦的抗爭。

迦希亞人的優勢在於他們的騎兵。他們有靈活的機動力並且熟悉地勢,在廣域的草原上,來去如風的迦希亞鐵騎總會出其不意地打擊脫離主力的敵方部隊。他們神出鬼沒,急速而來似狂暴的狼羣般兇猛衝殺一陣,留下片地屍體後又迅速消失,從不與對方主力正面交鋒。這讓北方軍團的頭腦們深感頭痛。

最開始沒人明白阿瑞斯的意圖,甚至在迦希亞人中也有許多要求決戰的聲音,勇武的迦希亞人覺得這不是他們打仗的方式,他們應該像勇士一樣用如怒潮般的鐵騎與長矛沖垮敵人,而不是東躲西藏到處偷襲。

不過在數位與頭領的支持下,阿瑞斯安撫下躁動的迦希亞人的情緒。他派出少數兵力繼續打擊遊散的敵方勢力用以維持目前的局面,同時開始率領大部分軍力進入現今的燔羅境內。

當時的燔羅屬於大陸東北方的雷澤斯家族控制的勢力範圍,面積要比新月草原大許多,但很貧瘠,遠不及新月草原的水草豐美。

在聯合了一些燔羅北部遊牧民族後,阿瑞斯率領的迦希亞人大舉向中南部燔羅進攻,同雷澤斯家族開始了慘烈的戰爭。直至此時人們才明白,之所以阿瑞斯帶領迦希亞人不斷地向北方撤離,原來他真正的目的是燔羅。

在地理位置上,新月草原北有深淵之地,南有格蘭爾山脈,在西南方只有被圖拉山脈和格蘭爾山脈所夾雜的唯一出口。倘若北方各勢力聯軍把西南方向的出口堵住後,從東南大舉進攻新月草原,那樣迦希亞人將會被動得很,戰略空間也會小很多;而燔羅就不同了,不但地域面積廣闊,並且與東部行省之間有着長長的維裡山脈所阻隔,一但佔領燔羅全境,迦希亞人就有了更加廣闊的戰場與空間,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如魚入海!

不過雷澤斯家族並不一塊易啃的骨頭。這個家族在北方可以稱作勢力最大的一個小公國,由於佔據着燔羅大部分地區,所以雷澤斯家族的騎兵數量也相當不少;除此之外,雷澤斯家族的領地方位還包括現今的“基諾”全境,可以說要糧有糧,要錢有錢。

進攻燔羅的初期,阿瑞斯率領的迦希亞人遭遇到非常頑強猛烈的抵擋。雷澤斯家族有着優良的騎步兵軍團,還有從其他勢力範圍借調來的增援軍團,在步兵的穩固戰線與騎兵的猛烈反擊下,迦希亞人的腳步只得停留在中部燔羅邊緣,戰事開始膠着起來。

於此同時,在雷澤斯家族的求援與催促下,北方其他勢力的聯軍也開始加緊像向月大草原進發,力求與迦希亞人的主力決一死戰,力求使得迦希亞人在東西兩兩面戰事的抉擇中出現戰略錯誤。

那段時間,不比物資人員豐富的北方聯軍,貧窮的迦希亞人死一個少一個,就連軍械的供應也開始緊張起來,還有充作軍糧的牲畜,在戰爭期間不但無法繼續放牧繁殖,反而每天都要被大量消耗。

迦希亞人的狀況岌岌可危。

出人意料的,阿瑞斯帶領着迦希亞人從中部燔羅撤退了。他開始調整集中力量,逐漸把兵力撤回現今的紐斯倫堡附近,同時以迦希亞族的名義徵調所有能參戰的迦希亞人,用以阻擊北方聯軍的繼續進攻。這期間發生了數起慘烈的大戰,雙方你來我往,在紐斯倫堡這一地區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北方聯軍沒有料到迦希亞人還有如此多的兵力,幾乎是傾全族之力;更沒想到會遭到迦希亞人這麼猛烈的反擊,而且勢頭越來越厲,大有傾全部兵力一舉南下之勢。關己則亂,當時東部行省與澤裡省的幾大家族有點慌張了,一但被迦希亞人的鐵騎攻入領地境內,那絕對是一場災難,憤怒的迦希亞人席捲過後絕對連一根草都不會留給他們!

撤兵!把增援雷澤斯家族的兵力撤回來!不但如此,在戰爭初期我們增援過你雷澤斯家族,現在我們需要你們的支持!

這就是後來北方聯軍的軍事調動決議。把增援雷澤斯家族的軍力全部調回用以抵擋進攻勢頭越來越猛烈的迦希亞人。

此時還有一個令令北方聯軍開始頭痛的問題,迦希亞人的夜襲逐漸多過白日間的戰鬥,次數越來越多,到最後迦希亞人乾脆只在晚間進攻,天一亮就一撤百里,然後整歇待發,等天黑時又開始發動進攻。這樣詭異的戰爭方式打得北方聯軍疲憊不堪,防不勝防,傷亡也日漸加多,竟從戰爭初期的優勢開始,莫名其妙地被動起來。

北方聯軍實在束手無策,最後只能決定拖,直到迦希亞人把糧食吃完,把戰馬打完,拖垮爲止!

於是戰局又開始膠着起來。北方聯軍逐漸轉入守勢,他們開始建築防禦陣線,開挖戰壕修建堡壘,步兵的投入也越來越多;另一方面,迦希亞人的進攻也漸漸緩滯下來,不再像開始時期那麼猛烈與犀利。在戰爭中受損的不止北方聯軍,迦希亞人也好不到哪去。

北方的幾大家族終於鬆了口氣,他們現在有心情發笑了,看你們迦希亞人還能撐多久!

此時戰事已經停歇了一段時間,眼看入秋了,北方聯軍決定抓緊入冬前這段時間出擊,與迦希亞人展開決戰,並把他們徹底趕出南部草原,趕到北方去,讓物資已貧乏的迦希亞人在寒冷的冬天裡凍死、餓死!

不過他們馬上笑不出來了。等大軍開進後,除了擊潰幾股阻擊的騎兵外,竟然在南部草原找不到迦希亞人的主力,除了數處廢棄的營地外,十多萬迦希亞人竟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北方聯軍迷惑時,急報傳來:燔羅全境已被迦希亞人攻佔,雷澤斯全族被滅,他們家族人的頭顱正在木樁上風乾呢。

所有人都上當了。阿瑞斯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沒改變過,他那獵鷹一般犀利的目光一直牢牢地盯着燔羅,伺機而噬!這一瞬間,北方几大家族才明白爲何當初阿瑞斯放棄戰略空間廣闊的燔羅,爲何傾族之力猛烈進攻北方聯軍,又爲何進攻的勢頭疲軟下來,爲何突然開始打起夜戰……一連串的過程和結果連在一起勾畫出了阿瑞斯的計謀———讓人感到恐懼的謀略!

距今兩千六百多年前,在阿瑞斯率領下的迦希亞人徹底佔據了燔羅全境。這是一個起點,一個迦希亞人迎向輝煌的起點。

在那個英雄輩出的時代,無數生命與鮮血流淌在抗爭命運的過程中。爲了曾經夢想中的家園,爲了養育自己的草原、美麗的故土,迦希亞人怒吼着迎向敵人!

“吾等之生命將以榮耀爲歸宿!”

…………

佔據燔羅之後,阿瑞斯在戰略空間上已有了迴旋餘地,不再擔心像在新月草原時被兩面夾擊的情況再度出現。於是他暫時緩下繼續進攻的勢頭,轉而大力恢復起迦希亞人在戰爭中受傷的元氣,開始吞併融合其他遊牧民族,並重新把勢力範圍逐漸向南新月草原推進。

在迦希亞人休養生息的期間,正時值教廷開始準備在東部大陸正式劃分公國之時。一直以來,教廷最大的倚靠除了手中的聖騎士團之外,就是古若曼帝國與其他幾個以光明教爲國教的西方國家。但在與精靈帝國的世紀之戰中,古若曼帝國不但大量損兵折馬,而且幾乎耗盡國庫才維持了戰爭的繼續,可謂損失慘重。在戰後,西格與亞特等幾個受損較輕的帝國開始崛起,並逐漸向西部大陸的王者———古若曼帝國發起了挑戰之舉。

儘管沒有直接動兵,但那些紛雜的政治或經濟的聯合縱橫結盟卻表達了一個明確的信息———若曼帝國的頭把交椅位置已經搖搖欲墜了。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教廷上層擔心若曼衰落之時或者一但西部大陸開戰,教廷的勢力必將大受損傷,於是轉而開始更加關注起東部大陸來———以神聖教廷的名義劃分公國,牢牢控制這些公國,並使教廷成爲國中之國的王者,這就是教廷上層的計劃。

多年來的默許與縱容東部大陸各個勢力的互相征伐、吞併,至今爲止已產生明顯效果,那就是隻有爲數不超過四十個家族的勢力已漸漸脫穎而出,並牢牢地佔據在自己的領地上;彼此間涇渭分明,已形成暫時的平衡局面。

所以此次的公國劃分相當順利,除了一些實在偏遠的地區外,總共冊立了三十七個光明教廷之神聖公國,並在公國聯合會議上確立了一系列歸屬於教廷制定的憲法,例如教廷爲光明神在世間的唯一代表,教皇則是神之代言人,各公國必須無條件服從任何教廷決議,公國大公的冊立必須由教皇加冕,等等不一而終。

不過在東部大陸上,還有一個勢力讓教廷無法定位,那就是迦希亞人。

教廷以及西方諸國不會忘記,當初在日落原一戰,六十萬迦希亞鐵騎排山倒海般撲來,帶起洶涌澎湃的血之怒潮勢不可擋,差點扭轉戰爭走向。若不是在魔法師軍團聯合之下召喚出火系禁咒,那場戰役最終勝負還真不好說;而且在禁咒召喚完畢時,那些珍稀的魔法師中竟有數十位因承受不住魔力反噬而身亡,以至於當時若曼皇帝得知這個消息後竟悲傷地質問手下大臣:“究竟是什麼愚蠢的理由使得我們發動這場愚蠢的戰爭!”

同樣,迦希亞人也不會忘記,他們有六十萬手足兄弟倒在了日落原上,死在了教廷與西方聯軍手中,他們流淌出的鮮血早已覆蓋那片土地,至今未乾;勇士們憤怒的吼聲仍在曠野之中繚繞,他們的靈魂已歸不朽!

結果不出所料,教廷試探性地派使者接觸迦希亞人之後,得到的是“迦希亞人的命運由自己掌握!”這個回答。

對於教廷來說,迦希亞人那點勢力不足爲道,但爲了彰顯教廷在東部大陸上的神聖權利與力量,於是在教皇的異端討伐令之下,東北部大陸六個公國在其他公國的糧餉支援下,聯合出兵四十萬開始對迦希亞人展開北征。

戰火又在新月大草原重新燃起,而面對兵強馬壯、來勢洶洶的聯軍,迦希亞人也不得不被迫邊打邊撤,再次退出南部草原。

此時的迦希亞人已經稍稍恢復元氣,但比起由教廷背後支持的公國聯軍來說還是弱小許多。經過一系列的吞併融合燔羅遊牧民族以及招納、吸收從內地逃來的難民後,迦希亞人的人口數量逐漸增加到六十多萬人左右,但這只是總數量人口,並不是能出戰的軍力,從其中最多能徵調的戰士不超過十五萬,這已是極限。

面對數量是己方一倍還多的敵人,並且是錢糧充足全副武裝的公國聯軍,這場仗該如何去打?而這只是六個公國,就算僥倖打贏了,後面還有三十一個公國以及教廷神聖騎士團無休無止的征伐,迦希亞人的未來在何處?

在此憂慮中,一個全新大膽的想法在阿瑞斯腦海中漸漸浮出。不過無論如何,第一仗一定要打贏。

阿瑞斯天生爲戰爭而生。

在長達兩年的初戰中,阿瑞斯率領迦希亞人把戰線逐漸拉長,從新月草原到燔羅,連綿數千裡的大地上到處都是迦希亞人的戰場。利用各個公國軍隊間的配合失誤以及自身機動性的優勢,迦希亞人不斷蠶食着聯軍,以至於兩年中聯軍投入的總兵力已超過六十萬,死傷不下二十五萬,卻從未能與迦希亞人展開一場徹底的正面決戰。

戰事的發展超出教廷與各個公國的意料。迦希亞人就像被獵狗追趕的鼴鼠般到處躲藏逃跑,一但攻勢稍緩,轉身過來又像牛皮糖一樣緊緊貼着聯軍不放,彷彿迦希亞人天生不知疲累,與公國聯軍一仗接着一仗的打,根本沒有停歇之時。

倘若是正面作戰就算了,迦希亞人仗着地域廣大和機動性優良,來去如風的鐵騎四處出擊偷襲,搞得聯軍疲累不堪、損傷慘重。

到後期,由教廷出動部分聖騎士團領軍的仿若曼制式騎軍也出戰了。不過相比起天生馬上戰士的迦希亞人來說,全人全馬鎧甲的仿若曼制式笨重騎軍更加不堪一擊,在速度與靈活性上根本無法與迦希亞騎兵媲美;除了聖騎士團在這場戰爭中可圈可點外,其他公國騎兵大部分時候只是跟在迦希亞人的馬屁股後面吃塵而已。於是這種在西部大陸流行的騎兵制式很快在東部大陸消失了。

阿瑞斯就像一匹狡猾的野狼,率領着狼羣遊蕩在聯軍四周,瞅準機會便撲上來狠狠咬一口。儘管公國聯軍鄙視地稱之爲無賴打法,卻沒有任何有效方式能逼迫阿瑞斯出來決戰一場。

於此同時,阿瑞斯卻在不斷擴大其勢力範圍。利用北上南下的地理優越性,迦希亞人開始逐漸向基諾以及現今亞特方向出擊,並大肆掠奪人口與糧食財物等等,一時間東北部大陸烽煙撩起,戰火紛飛。

這場對雙方來說都異常艱難的戰爭中,每日錢糧如流水,傷亡人員的數量幾乎可以趕上一個小公國國家人口數目了。在教廷與各公國的無奈中,他們期盼已久的決戰卻突然由迦希亞人發起。

時值剛剛入冬,就當聯軍認爲今年戰事即將進入尾聲時,阿瑞斯親率九萬精銳大軍突然出現在維裡山脈末端紅葉山的附近,把已攻入北燔羅境內的聯軍迴歸新月草原的的退路牢牢堵住。同時,另一方面,在燔羅境內,迦希亞人幾乎出動全族之力,再加上新招募以及擄掠來的人口,整整十五萬迦希亞大軍在燔羅中部橫陳,誓死抵擋聯軍從南燔羅回撤。

第一場大戰後,阿瑞斯部以優勢兵力吃掉六萬聯軍後援兵團,突然天降暴雪,整整三十萬聯軍被困在苦寒無比的燔羅境內,凍死凍傷不計其數。

這場艱苦的戰爭,終於由頑強的迦希亞人取得勝利。戰後迦希亞人只俘虜了七萬聯軍士兵,其他全部凍死在大雪中。

此次北征大戰中,由教廷和其他公國的支持下,聯軍前後陸續出動總兵力六十五萬,除去被迦希亞人所俘虜的士兵外,全軍覆沒。迦希亞人此役死傷十二萬人。

這一役過後,北方再無與迦希亞人能抗衡的勢力,教廷的威信大受打擊。其他諸國也在此戰中錢糧巨耗,受損不輕。

不等冬季過去,迦希亞全族在阿瑞斯率領下分別從維裡山脈兩端向南進發,一路攻佔澤裡、基諾與東部行省,並於原精靈帝都處匯合,隔着寬廣的尼鬆河與教廷及其他公國遙遙相望。

迦希亞人輝煌般崛起!

“後來呢?”李科聽到此處時不禁全身熱血上涌,在狂風沙口中,當年戰神率領迦希亞人縱橫天下的征戰場景仿如昨日般一幕幕出現,他迫切地想聽下去。

“後來……”狂風沙擡頭看看深邃的星空,繼續說道,“局勢稍稍穩定後,戰神領着大軍向西進發,繞過圖拉山脈後把卡烏人徹底趕回到大漠去,整個尼鬆河以北的地方又重歸迦希亞人所有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強大的教廷不是幾場勝利就能打敗的。從那之後,迦希亞人的每次戰爭都打得艱苦卓絕、慘烈無比,東部大陸幾乎每處土地都有迦希亞人的鮮血揮灑其上……不過我們有人心!生活在底層的窮苦人民是我們最大的支持者,爲了能從新過上安穩富足平靜的生活,無數人民加入到迦希亞人的隊伍中來,對抗教廷與其他所謂的公國……”

“那戰神最終統一東部大陸了嗎?”李科越發好奇。

狂風沙苦笑一下,“戰爭打了二十多年,戰火也從當初的新月草原燃燒到現今帝國南方。對我說,好像那時戰神覺得應該建立一個穩定的政權,畢竟跟隨他一直征戰的人民都渴望過上平靜的生活,而且多年征戰後,整個東部大陸打得破敗不堪,百廢待興。只是……只是在原本按照計劃開國時前幾個月,戰神突然失蹤了。”

“啊!?”李科大吃一驚,“怎麼會失蹤?那樣一個偉大的人物身邊定會跟隨許多人,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已經是兩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時間太久了,具體細節到現在即使都不清楚,真相如何,早已遺失在歷史的長河中……”狂風沙很遺憾地回答道。

“那戰神失蹤後,東部大陸的命運又是怎樣了?”李科一臉期盼,湊到跟前繼續問道。

狂風沙一愣,奇怪這個人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便接着說道:“阿瑞斯那時已成爲了人們心中戰無不勝的戰神,他就是人民的精神支柱,在所有人的眼裡,他就是神,他就是能帶着人民過上幸福生活的希望……可想而知,他的突然消失會造成多大影響。常說戰神有個最大的失誤,就是他沒有及早建立一個穩定的政權,這個錯誤導致他他失蹤後,他的手下不可避免陷入混亂中。而那時又趕上教廷與南方諸國捲土重來,時局的不穩定以及人們內心中對於權利的慾望,幾番內亂後,由戰神親手打建的龐大勢力轟然倒塌,分崩離析。”

李科愣住了,他沒想到最後竟是這麼個結果,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怔怔發呆。

狂風沙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過戰神的努力並沒全部白費,至少教廷勢力在後期內亂中被徹底趕出了東部大陸。那時候由於西部大陸等國大打出手,加上中南部部大陸鬧獨立,使得教廷直至兩千多年後纔有機會從新進入到蘭尼境內。這也是爲什麼現在的紀元爲355年,而不是按照我們蘭尼的開國時間。爲了紀念光明教勢力重歸東部大陸,和統一大陸上混亂的各個紀元法,於是教廷號召世界各國把教廷正式迴歸東部大陸的時間定位紀元初始。”

“至於戰神……”說道這裡狂風沙的面容剛毅起來,“戰神這一生率領着迦希亞人從未打過一次佔據優勢的戰爭,從最開始直至他失蹤,迦希亞人在他的帶領下每次都是從逆境中奮起而戰。這就是我們民族的精神———勇武、頑強,從不屈服於命運!儘管阿瑞斯早已消失,但我們卻敬奉他爲戰神,他的精神、他的靈魂永存於我們迦希亞人的血液之中,我們是戰神的子孫!”

奎爾此時走了過來,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沉浸與往事中的狂風沙和李科,然後微笑着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準備出發吧。”

…………

騎在奔馳的馬背上,寒冷的夜風從面頰上吹過,李科仍沉浸在剛纔狂風沙的話中。到現在他總算大概明白了點迦希亞人的歷史。他感到很敬佩和遺憾,那是對偉人的緬懷情感。看了看附近正低身伏在馬背上趕路的迦希亞騎兵們,李科一瞬間覺得這些人就好像當年的迦希亞人那樣在戰神帶領下馳騁着疆場。也許正是狂風沙所說般,戰神不朽的靈魂已融入他們的血液中,才使得這個民族千百年來頑強地生活在逆境中而從未消沉。

也許,將來某天迦希亞人可能會重新崛起也說不定。望着黑夜中龐大隊伍的模糊身影,李科心裡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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