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和朱瞻基在吃飯,小刀和賈全幾人就在邊上坐着,大家都放鬆的在聊天,感受着過年的氣氛。
小巷裡不時有些孩子跑出來玩鬧一番,路過這裡時,都咬着手指頭,好奇的看着裡面。
莫愁站在櫃檯裡,不時偷偷的瞟一眼。
少女的情懷就像是那林間的朝露,晶瑩剔透。輕輕觸碰,就會滑落下去,濺起無數的愁思。
吃完飯,方醒就問道:“莫愁,招牌呢?”
莫愁一直在呆,聞言急忙說道:“伯爺,還沒做呢。”
方醒笑道:“可是沒找到寫字的人,這樣,我這朋友書法師承大家,今日就讓他寫個招牌,抵了飯錢可好?”
“好!”
於是胡疊也出來了,帶着筆墨紙硯,訕訕的道:“粗糙了些,等以後再換好的。”
方醒把紙鋪在桌子上,餘佳習慣性的過來磨墨,這動靜倒是讓胡疊心中一驚。
墨好了,方醒問道:“你家準備叫什麼名字?”
“神仙居。”
胡疊篤定的道:“小的想了幾宿,就想到了這個名字。”
“這名字不錯。”
方醒笑了笑,然後對朱瞻基說道:“寫一個吧,也算是一個開始吧。”
朱瞻基振眉道:“小弟的字還真是經過名家教出來的。”
說完朱瞻基就把毛筆飽舔濃墨,略微醞釀了一下,一揮而就的寫下了神仙居三個大字。
“不錯不錯,比我強一點。”
方醒隨口誇道,可等他看到朱瞻基在落款時,不禁微微動容,隨即就笑眯眯的對胡疊說道:“只管拿去做了招牌來,無礙的。”
等方醒等人一走,胡疊就喜滋滋的拿着那張紙去找人做招牌。
出了巷子,一個大漢正在外面等待着,看到朱瞻基後就迎上來。
“殿下,山/西有人造反了!”
臥槽!
方醒大驚,朱瞻基也是楞了一瞬,然後就急匆匆的和方醒告別,趕回宮裡去。
“無能!貪腐!該死!”
乾清宮中的怒吼聲震天響,摔東西的聲音更是讓人心顫。
朱瞻基小心翼翼的到了殿外求見,然後被招進去,看到胡廣等人都在,大家的臉上都有些震驚和悻悻然之色。
看到朱瞻基進來,朱棣冷哼道:“你等當時不是說衛所無恙嗎,可幾百人的流寇,居然就把當地衛所給打跑了,那些流寇可都是農戶!剛放下鋤頭的農戶!這就是大明的衛所嗎?啊!”
胡廣等人啞口無言,朱瞻基還不知道具體事情,只得默默的聽着。
朱棣看到無人答話,那怒火更是壓抑不住,在上面來回踱步。
“什麼狗屁的道術!居然能蠱惑民心至此!朕看是百姓被魚肉的活不下去了!”
這聲厲喝不但撕破了所謂盛世的臉皮,也撕破了文官武勳們的臉皮。
張輔沉聲道:“陛下,當務之急是就近調兵鎮壓,然後再行清查之事。”
朱棣怒道:“北平已然出兵了!若是敢等到朕下令纔出兵,那就是死人!不戳一下就不動的死人!死人朕要來幹嘛?啊!全都殺了!”
殺氣在大殿內瀰漫,這個時候的朱棣絕對不會含糊。
朱瞻基看到自家老爹沒在,就出來說道:“皇爺爺,若是幾個招搖撞騙之輩倒是無礙,那些百姓只是被逼的走投無路,繼而心生惡意。再就是百姓矇昧無知,未曾就學,所以容易被人哄騙,兩者中,第一是要務,需儘快解決,而第二……且待日後吧。”
胡廣的眸子一縮,呼吸急促了幾分。
第二是什麼意思?
教化百姓嗎?
用什麼來教化?
儒學,還是……那該死的方……科學!
幸好朱瞻基後面說且待日後,不然剛纔那幾雙飽含憂慮的目光怕是會有些不同的含義。
朱棣微微頷,對朱瞻基的反應和判斷很是滿意,爲此怒火都消散了不少。
“衛所糜爛,地方官吏勾結一氣,坑民,坑兵,居然把衛所軍士拉去爲自家幹活,殺!查清楚了爲的都殺!其餘的全數流放!”
扔下殺氣騰騰的一番話之後,朱棣怒氣沖天的轉身就走,路過一個屏風時,一腳就踢飛了出去。
真是怒了啊!
被召來的羣臣都面帶苦笑,楊榮無奈的道:“北平那邊既然都處理了,可陛下依然把咱們緊急招進來,這就是不滿意了,咱們也得想想自己是不是太……麻木不仁了!”
“楊大人!”
這時已經出了大殿,金幼孜隱怒道:“你這是在爲興和伯張目嗎?”
楊榮看着那些沉默的文武官員,嘆道:“興和伯纔將說了衛所糜爛,纔將說了地方官吏勾結一氣,逼迫百姓逃亡。咱們當時都振振有詞,可現在呢?嗯!難道咱們就沒有直面自己錯誤的勇氣了嗎?”
啪啪啪!
楊榮的話彷彿是巴掌,脆生生的打在大多數人的臉上。
一些人面露沉思之色,可更多的人卻一臉的不忿。
金幼孜冷笑道:“碰巧了而已,甚至有可能是興和伯提早得到了消息!”
楊榮突然覺得渾身無力,他苦笑道:“罷了罷了,本官說這些幹什麼呢?且回家喝一杯,然後大睡一覺纔是正經。”
看着楊榮那疲憊的背影遠去,在場的人都默默無語。
胡廣看了一眼金幼孜,深深的嘆息着,搖搖頭也走了。
朱勇嘿嘿一笑,跟上了張輔說道:“文弼兄,你那妹婿這次可又給你爭臉了!”
這話帶着酸味,而且有些不服氣。
張輔淡淡的道:“那是他自己的造化,他是我朝的興和伯,其次纔是我張家的女婿,這一點要是弄混了,不好!”
朱勇嗤笑道:“那有啥啊!大家都知道你那妹婿懼內,難道他敢不聽話?”
張輔止住腳步,回頭看着朱勇,嘆道:“那是夫妻之前的敬重,你當真以爲是懼內嗎?”
路過的夏元吉聽到這話不禁就笑道:“興和伯懼內?哈哈哈哈!”
朱勇拱手道:“夏大人給朱某解釋一二唄!”
朱勇和張輔一樣的尊敬儒學,所以在文官的眼裡着實不錯。
夏元吉笑道:“興和伯雖然和氣,可也不乏霹靂手段,所以啊!那只是夫妻之間的一種只可意會的樂趣,旁人自然是無法知曉的。哈哈哈哈!”
三三兩兩的人都走光了,留下了空蕩蕩的廣場。
幾個太監正在打掃着,突然被上面的急促腳步聲給嚇了一跳。
這是在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