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幾天,每天凌晨三點入睡,只爲今日大家滿意,繼續!
......
秦紅捂着小嘴,不敢相信的看着方醒。
幾個女人都有些吃驚,在她們的印象中,眼前的這位興和伯堪稱是文武雙全,溫文儒雅的人物。
而剛纔的方醒哪怕是呵斥徐敏,卻也沒有破口大罵,沒想到他最後居然這般粗俗。
可看着方醒神態自若的模樣,再想想他剛纔的粗話,幾個女人都覺得再恰當不過了。
這就是揮灑自如啊!
徐景昌一拍桌子,喊道:“說得好!沒血性不如在家搓卵子!來,幹了!”
幾人喝的微醺,張輔突然嘆道:“權大人今日辭官了,竟是連中秋都準備在路上過。”
徐景昌打個酒嗝,不相信的說道:“他急什麼?”
張輔面色淡淡的道:“大概是覺得一刻也不想待了。”
朱勇喝多了些,嘿嘿的笑道:“老權是個好人,陛下想留他當牌坊來着,最後留不住,就叫人去徐州,準備在那裡造個孝子牌坊,老權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方醒霍然起身,拱手道:“今日興盡,多謝定國公的款待,多謝大哥和成國公的相陪,改日我在家中設宴回請。”
三人愕然,然後齊齊點頭,目視着方醒在下人的陪同下遠去。
徐景昌瞥見秦紅神色失望,就笑道:“那就是個愛妻兒的,你莫要奢想了。”
秦紅急忙垂首,掩飾着自己的失態。
朱勇問道:“文弼兄,興和伯這是什麼意思?”
大家一起出來飲酒作樂,莫名其妙的先走了,這是大大的失禮啊!
張輔搖搖頭,然後說道:“德華和權大人在金陵有過一段時日的共事,大概是想去看看吧。”
“這麼重情義?”
徐景昌訝然道,對於他來說,情義什麼的並不是必需品。
可重情義的纔是好兒郎啊!
幾個女人不禁黯然惆悵,只覺得自己和這等好兒郎再無緣分。
…….
方醒一路來到了權府,見到大門敞開,一些衣着破爛的男女在等候着。
“這些都是不用的東西,你們儘可拿去。”
幾個僕役搬出來不少東西,那些男女一陣爭搶,隨後大門前空蕩蕩的,只有秋風吹過地上的一張廢紙。
廢紙一路飛舞着到了方醒的身前,上面的字跡歷歷在目。
“你找誰?”
一個僕役探頭出來問道。
方醒撿起這張紙,看看上面的內容,居然是一篇文章。他問道:“權大人可在?”
僕役搖搖頭道:“我家老爺說了,今日誰都不見,陛下來了也不見。”
……
回到家中,張淑慧和小白都在準備明天中秋節的事宜,兩個孩子也因爲書院今日放假在家。
見到方醒回來,正被無憂纏着去爬樹的土豆如蒙大赦,說道:“爹,我要寫作業。”
方醒點點頭,問道:“平安呢?”
“平安跟着去算賬。”
土豆說完就跑了,無憂緩緩走到方醒身前,皺着小眉頭說道:“爹,哥哥們不陪我玩。”
方醒牽着她往裡走,說道:“就今日忙,明日就好了。”
土豆和平安這個年齡的孩子哪有耐心陪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幼稚的他們總覺得無憂更幼稚,無趣。
“等過幾年無憂就跟着讀書好不好?”
方醒覺得有必要在家裡辦一個小學校,專門教無憂。
想起這個他就想起了方五和呆呆,呆呆這個女人如今在莊子裡算是‘女大儒’的地位,啓蒙輕而易舉。
隨後無憂就央求着方醒帶她去玩,最後兩人去了後花園,到處蒐羅了一番,居然還弄到了兩個鳥蛋,最後方醒又放了回去,說是明年就有小鳥飛出來了。
……
第二天天沒亮方醒就起了,只說出去有事,稍後回來。
方醒出了臥室就看到了無憂,沒想到無憂早早的就起了,正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等着。
方醒搖搖頭,過去一把抱起她。
“爹……”
無憂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到是方醒就再次閉眼,把臉蛋貼在他的肩上繼續睡。
方醒就抱着無憂一路上了戰馬,然後用披風把她包裹起來,一路向城中而去。
……
權府此刻一片忙亂,兩輛馬車被牽出來,接着就是被兒孫攙扶着出來的權謹,至於僕役,除去從老家跟來的兩個之外,其他的都被權謹叫人給錢遣散了。
權謹站在府外,只是看了一眼府中,就轉身叫人扶着自己上了馬車,雙眼閉上,說道:“啓程吧。”
馬車粼粼而去,身後的府門旋即關閉。
這裡將會是另一位官宦的住所,權家的痕跡會漸漸消失。
一路從城中走過,子孫中有人掀開車簾,貪婪的看着京城的風姿,他們知道自己此生大抵再也不會回來了。
權謹並未管這些,他對子女的要求就是正氣、孝順,有此兩樣,這人就差不了。
“祖父,孫兒想吃鍋貼。”
這時前方左邊有人在擺攤賣鍋貼,那香味陣陣飄來,把晨霧都壓了下去。
權謹點點頭,然後被攙扶下車。
“父親,陛下都叫人來送行,您爲何要提前走呢?”
權謹瞥了兒子一眼,說道:“陛下時常說了少迎來送往,爲父多年爲官,於國無益,何必折騰。”
等到了攤子邊上,卻已經有一對父女在坐着,邊上兩個大漢在站着,看着是護衛的模樣。他們一邊吃鍋貼,一邊警惕的觀察着行人,見到權謹時,一人說道:“老爺,是權大人。”
背對街面的方醒聞言起來回身,拱手道:“老大人果真是要提前走,方某幸而沒有錯過,來,今日方某便請客吃一頓鍋貼如何?想來這還輪不上行賄吧,哈哈哈哈!”
權謹怔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過來坐下,說道:“興和伯有心了。”
方醒叫了鍋貼,又讓盛了稀粥來。
中秋節的清晨,稀粥的熱氣散散淡淡的渺渺着。
無憂很快就吃完了,然後依在方醒的膝上看着那些行人,不時低聲的說着她認爲的稀奇事。
權謹用渾濁的老眼看着這一幕,微笑道:“老夫此去正是想過興和伯這等日子,含飴弄孫,逍遙林下,閒時教教孩子,寫些東西,然後就此歸去。”
方醒喝了一口粥,看到權謹的一個孫子在好奇的看着自己,就點點頭,微笑道:“當年王荊公艱難,黯然離去,然後前宋傾覆。權公,大明不能學前宋。”
權謹皺眉看着那個孫子,然後又寬容的露出了微笑,嚇了那個很少見到權謹這等慈善笑容的孫子一跳。
“終究紛爭太多,前宋不是亡於王荊公,而是亡於黨爭。”
方醒猶豫了一下,說道:“說是黨爭……好吧,權大人,您即將歸鄉,此等煩惱的事少知道些,不然怕是心神不寧啊!”
權謹有些失望的點點頭,艱難的起身道:“多謝興和伯相送,告辭了。”
方醒起身牽住無憂,然後一路把權謹一家子送出了城外,兩人拱手,然後車簾落下,旋即權謹那蒼老的聲音從車中傳來。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這是范仲淹的漁家傲,方醒牽着無憂站在城外,看着車隊緩緩離去。
一羣排成人字形的大雁從天空中飛過,一聲孤鳴遠遠傳來。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