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聽林如海說話,大家都沉浸其中,彷彿都身臨其境,也隨着林如海漫步在貢院。
良久,林如海才笑道:“也就是這樣吧!沒什麼新奇的。”黛玉心裡微微一動,爹爹的語氣有些不對,這裡面難道有什麼故事?
再瞧瞧旁邊坐着的賈敏,正目光閃閃發亮的看着林如海,一副崇拜的表情。黛玉頓時一囧,真是難得看到孃親這樣猶如少女般的表情。
林甫則奇怪的問道:“爹爹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要知道我進去考試可不能這樣亂走的。”
黛玉也好奇的看着林如海,林如海捋了捋鬍鬚笑道:“當初我去參考的時候也同你一般,但是後來我有幸擔任了一任考官。”林如海面帶微笑,眼神有些幽遠,“我那次還碰到一個有趣的考生......還有幸跟他同遊......”林如海語氣裡帶着懷念,只是說到這裡頓住便不肯再說了,將話題扯到一邊,末了又安慰林甫,“這次能不能考中不重要,你畢竟還小,太過出頭也不是好事,這次只當是一次實踐吧!”
接下來便是等發榜了,雖然有林如海的話在先,但是一家人依舊提着一分心;倒是寶玉那邊,讓黛玉擔心不已,他的中舉可關係兩人的親事。黛玉便捎信去問了寶玉,寶玉傳話來安慰她,不用擔心,他有把握。
寶玉正如他說的一般。完全不擔心,他自認爲自己已經發揮得足夠好了,名字雖不能算到,但是中舉卻是篤定的。如今稍微放鬆放鬆,只等明年二月的會試了。
在這期間,爲了慶賀他的中舉,他要給自己的中舉來一個彩頭。寶玉微微眯起眼睛,將一直在心裡盤算的計劃仔細想了一遍。決定先拿一個簡單的出來,畢竟他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籌劃佈局,他還得準備明年的會試呢!李珺身份太過神秘,他的行蹤也不好掌握,想來想去,還是先拿楊淳和開刀吧!
接下來的日子裡寶玉繼續埋頭苦讀,只是他的八名小廝卻被派出去辦事去了。
楊淳和最近很煩惱。母親楊夫人四處在給他相看媳婦,對於林家第二次婉拒他們的提親,楊夫人心裡也有了火氣,楊夫人也是心高氣傲,不然也不會養出楊宛如那樣略有傲氣的女兒來,最近也不往林府去,天天在京城裡那些夫人圈子裡面跑。四處相看姑娘,想找一個比黛玉還好的媳婦來,到時候也可以到賈敏面前揚眉吐氣。連楊宛如的親事都被她放到一邊了,可見她憋得有多狠。
這一日,天氣晴好,碧空無雲,空氣裡隱隱瀰漫着一陣濃郁的香味,正是八月桂花飄香時。陽光從天空撒下,照射在京城的每一個角落裡,彷彿可以掃除大家心中的一切陰霾。
楊淳和從宮裡出來。將隨從打發了回去,自去了酒樓喝酒。要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在那裡看着窗外景物自斟自飲。街道上行人匆匆,沒有人知道他如今煎熬的心。他心裡一直有個想法,但是一直不敢付諸行動,他怕自己一旦做了,有些事情就挽不回來了。而他多年來的努力也白費了,一時一直猶豫不決。
因着心情煩躁。心神恍惚,不由多喝了一些,就這樣一壺酒見了底,正頭暈目眩之際。打算再坐一會便回家之時,只聽得樓梯蹬蹬一陣腳步聲上了樓來,一羣人一面上樓一面跟彼此說着什麼。到了樓上在一旁坐定,忽一個聲音驚喜叫道:“原來是楊兄,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
楊淳和轉頭一看,認得其中一個是他同屆進士叫周興的,以前倒還有些來往,自從他進宮當差後,倒極少再見到。
周興便過來邀請楊淳和一起,楊淳和見他極力邀請,有些卻不過情面。那周興也熱情,拉了楊淳和就往那邊桌子去,楊淳和正因爲喝得過多,頭暈目眩,腳步虛浮,幾下被周興拉了過去。
在一起坐了,彼此介紹認識,楊淳和此時喝得有點多,腦袋運轉也遲鈍了,那幾人的面目也有幾分不清楚了,只知道依着平時的禮儀見過。然後周興又叫小二上酒菜,一面對楊淳和道:“今日小弟請客,楊兄也不用跟小弟客氣,一定要多喝幾杯。自你進宮當差後,我們便難得見面,楊兄一定要給這個面子纔是。”楊淳和雖極力推辭,卻熬不過周興熱情,又喝了不少。
不多時,楊淳和便喝趴下了,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周興見了忙問道:“楊兄,你怎麼了?楊兄?......”又搖着楊淳和叫了幾聲,見他確實醉了,朝旁邊一使眼色,大家吃喝的頓時停了下來,周興又叫了小二結賬,一面對醉着的楊淳和道:“楊兄,讓小弟送你回去。”
楊淳和嘴裡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次日,京城裡一股流言飛快的漫延了京城,指揮使楊指揮的大公子御前紅人楊淳和在妓院裡跟人家搶紅妓大打出手,嘴裡還一直喊着,“是他的,誰也不能跟他搶......”之類的話。
寶玉聽說了此事,哈哈大笑,好一會兒才止住笑對來稟報消息的茗煙道:“做得好,一會兒你去我們那邊的賬房支一百兩銀子,賞你們的。”又滿面笑容的在屋裡走來走去,一面搖頭一面嘆道:“不厚道啊!不厚道啊!哈哈。”喃喃了半響又對一旁謝過賞依舊恭敬的站在一旁的茗煙道:“你去將剩下的銀子給周公子他們送去。”待茗煙退下後,寶玉眼神閃了閃,喃喃道:“先這樣吧!給你點教訓,若是再糾纏不休,那就別怪我了。”
賈敏聽說此事。愕然半響,連聲慶幸,對林如海道:“幸虧沒有答應他們家的提親,平日裡見楊侄循規蹈矩的,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
林如海目光閃了閃笑道:“你管他是怎麼的人,反正也是別人家的事情。”
賈敏想想也是,便撩開手不再談論,只是依舊在心裡慶幸。見到黛玉。便不由自主的覺得當初自己認爲楊淳和不錯看走了眼,對黛玉也多了一分愧疚,拉着黛玉一個勁的問要什麼東西,要吃什麼只管告訴她之類的話,倒叫黛玉摸不着頭腦。
皇宮裡的那位聽了,哈哈笑了起來,“年輕人啊!是該吃個教訓......”
楊府
楊指揮面色鐵青的坐在堂前椅子上。楊夫人也面色蒼白的坐在旁邊椅子上抹淚,這一大早的,她梳洗打扮好正要出門,就一頭碰見兒子儀容不整的回來了。還沒等她問清楚,外面的流言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叫她如何不惱,如何不氣。只是見着兒子如今這樣,她心裡也是心疼得揪了起來。
楊淳和如今一副宿醉剛醒的模樣,雖然已經梳洗換了衣裳,但臉上依稀有些被打的痕跡,帶着略微憔悴的跪在他們的面前。
“睡好了?”楊指揮冷冷問道。“你竟然越發出息了,到那種地方去倒還罷了,居然還跟人爭妓*子大打出手。我竟不知我的兒子有這樣的能耐,居然學得一身紈絝子弟的本事。爲了一個妓*子在妓*院裡跟別人爭風吃醋,平日裡還跟我一副情聖的模樣,抱死了要娶林家姑娘。你如今又算怎麼回事?”
楊夫人聽楊指揮提起兒子死心要娶黛玉的事,忍不住瞪了丈夫一眼。
楊淳和目光閃了閃,腦子裡急速轉動,死死的想記起昨日之事,他只記得昨日跟周興一羣人喝酒,喝着喝着就趴在桌子上了。然後周興等人送他回家,在路上的時候不知道誰說要去嫖*妓,他一時頭腦發熱。也要吵着去。然後一羣人到了妓*院,要了間包廂......然後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他都記不起來了,只依稀記得他看見一個女子長得跟黛玉很像,他點名要那個女子。但是那名女子卻早已有人要了......然後......楊淳和背後出了一身冷汗,他怎麼就衝動的跟人家搶奪打起架來?然後還說了什麼?
該死的,昨日果然喝多了,很多東西都想不起來了。只是他對昨日周興等人的出現也疑竇萬分,但是又找不出證據,畢竟昨日是他自己要去的,人也是他自己要搶的。
他有種直覺,他是被人算計了,但是從頭到尾這個局似乎又天衣無縫,因爲這都是他自己一手導致的,可以說做這個局的人對他沒有十分了解,也有八分了。分析出來的結果讓他自己都感到心寒,又想到若是黛玉知道他做了這樣的事情又會怎麼想他,楊淳和越想額頭的汗珠子越多,竟有幾滴汗滴落在地板上,新換的衣裳背後也溼了一大片。
楊指揮見他垂着頭不說話,更加惱怒,“好,好,你如今也是有出息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自去祠堂裡跪一天,想通了,再來找我說話。至於皇上那裡我已經給你告假了,皇上也準了。”
楊淳和聽了這話,頓時一震,皇上準了?楊淳和的手在大袖裡緊緊握了起來。
楊指揮見兒子灰敗的臉色,一時不忍道:“皇上讓你在家好好休息,三天後再繼續去當差。”說完一甩袖子出去了。
楊淳和頓時一喜,他還可以繼續在宮裡當差。楊夫人見楊指揮走了出去,連忙過來拉起楊淳和道:“淳兒,你......哎,你先去洗澡換衣吃飯吧!”楊夫人雖然心疼兒子,卻也不能反駁楊指揮的話,只能讓兒子先收拾好了再去跪祠堂。
楊淳和點點頭,安撫楊夫人道:“母親放心,我沒事。孩兒先告退了。”然後自回房梳洗用飯去了。
看着兒子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楊夫人忍不住嘆氣了,這算個什麼事,剛剛相看了幾家門當戶對的好人家,正準備再挑一個最拔尖的再將事情定下來,就出了這事,若是那幾家知道了,不知道又是怎麼個反應。
吃了飯,楊淳和纔去了祠堂,跪在蒲團上,楊淳和的心裡仍舊平靜不下來,究竟是誰算計了他?他一定要找出這個人來,他的目光裡閃過一絲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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