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思考着這些奇怪的問題,蕭世平也沒有忘記自己體內運轉靈氣滋養着心腑,作爲人類,他至少得有點人類的樣子。
很早很早以前,他還未踏入修真行列時,他也很低調,高調的修真死得快。
蕭雪睡得很沉,房間裡只有護士來看過,每次門被推開,蕭恩總是第一時間用手比劃安靜的手勢。
連護士都感覺到這小屋子裡滿滿的溫情。
蕭世平平心靜氣地引導着身體裡的靈氣貫注全身的每一處,就好像在乾渴多年的土地上引入清涼的水,他可以感覺到細胞們的渴望,這是自發的一種本能行爲,在蕭世平把一部分細胞轉成修真體質後,整個身體就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輕輕的敲門聲,旋開,然後,一個男人進來了,神態,略詭異。
蕭世平認得這個人,CT室的貝克醫生。
蕭世平同樣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貝克看了一眼沙發上正睡覺的女孩,點點頭,輕手輕腳地走到蕭世平牀前,他並不知道眼前這人內在主導是異界來的修真蕭世平,在他看到的資料上寫的是蕭恩,一個被雷擊的華人少年。
“我是貝克醫生。”他輕聲介紹道。
蕭世平微微點頭。
“你的CT影像有很大問題。”貝克接着說道,他剛纔仔細看過蕭恩的CT掃描影像,除了一開始,絕大部分時間在身體輪廓內有些地方都是百分之百的吸收率。
射線流像打進了一個黑洞中。
吸收率高得不正常,所以某些部分的影像幾乎就是全黑,而就這,韋斯特恩還睜着眼說瞎說,什麼內部碳化。
全碳化還活着?
還能跟人說話?
貝克很清楚,對於X射線,有機物吸收少,混合物吸收中等,無機物吸收多,稍厚點的鉛在光機圖像裡全黑,因爲X光的能量全部被吸收掉了。麪包和水這樣的幾乎不吸收,在影像上會被判斷爲是有機物。
人體百分之七十是水。
所以當照出來的影像全黑時,貝克就發現了很多不正常,影像不正常,韋斯特恩不正常,裡面那個病人也不正常。
最後最不正常的是,韋斯特恩給病人安排了一間特護病房。
必有貓膩啊!
還是個大貓膩!
貝克閱文衆多,知道這種事不應該一開始亂嚷嚷,嘴大惹禍,在醫院裡,有一萬種死法可以讓人找不出毛病。
有一種死因叫好奇,對於宅男來說,死於好奇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貝克是個宅男。
在蕭恩被送到病房之後,貝克研究了一下影像,很快他就感覺這個叫蕭恩的病人可能是被雷擊誘發了異變,這可太有價值了,相信韋斯特恩也是發現了這一點。
在醫學圈子裡,一個特別的病例往往代表着巨大的價值,它包括了豐厚的研究成果,源源不斷的社會關注,還有大筆的回報。
貝克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我覺得你很值得研究。”
蕭世平笑了笑,又來了一個想研究自己的,又來了一個偷偷想研究自己的。
偷偷來的商量,總比偷偷做別的事好。
看到蕭世平臉上的笑,貝克感覺進展順利:“跟我合作吧,我們找找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蕭世平努努嘴,貝克看向他示意的方向,一張支票和一些文件。
貝克拿起支票,眼角抽動了一下,又翻看了文件,臉色變幻得像是金凱利。
“韋斯特恩…見鬼!”貝克嘴脣輕顫一下。
“我同意他適度研究我,這是他的付的錢。你的呢?”蕭世平似笑非笑地看着貝克。
“我沒他那麼有錢。”貝克有些沮喪。
“你覺得這是他自己掏的?”蕭世平提醒道。
貝克眼睛一亮,還真是,韋斯特恩不可能自己掏這筆錢,雖然對一個主治醫生來說這筆錢不算多,但他們有一百個理由讓別人來付這筆賬。
我也可以啊!貝克是醫院的CT室管理員,有時候對某些小領域還是可以提點意見和建議的,醫療器械也是大生意。
輕輕潤了下嘴脣,貝克問道:“我能不能少點?”
蕭世平淡淡掃了他一眼:“量力而行,不過以後成果嘛…”
“我明白了!”貝克果斷點頭,“我出兩萬,不過請允許我分期付款,今天我先給五千,行麼?”
“行了!”蕭世平有些失笑,這些人還真是,“我答應韋斯特恩的研究期只有一個月,你要是想分期一年,那可不行。”
貝克臉色變幻了一陣,看看蕭恩如同常人一樣的臉色,想起這傢伙被十億伏閃電打到,再想到X射線被高吸收的CT掃描影像,再再想到X檔案,再再再想到超級英雄。
這可能是唯一能和異能者搭上關係的時候,如果他成爲蝙蝠俠那樣的人物,我說不定可以當個羅賓!
貝克心中冒出個宅萌的念頭,表現於外就是連連點頭:“我一會就把支票拿來,你等着。”說完快快起身出了病房。
沒過一會兒,貝克就輕輕把一張兩萬元的支票擺到了牀頭櫃上。
看了看不放心,還特地拿了個信封把兩張支票收好放在抽屜裡。
蕭世平微微點點頭。
“你想吃點什麼?”貝克輕聲問道。
“有空多掃下CT,我喜歡放射性的東西。”蕭世平眨了眨眼。
貝克一臉瞭然:“明白了,我會去安排的,今天還要麼?我八點下班,還可以來一發!”
蕭世平點點頭。
“那好,我去安排,接下來是晚上對吧?我正好回家睡一覺。”貝克捏着拳頭探出來要跟蕭世平碰。
蕭世平嘴角一抹冷笑:“這是混混打招呼的方式,我不用這個。”
“那你用什麼?”貝克看看自己掛在半空中的拳頭,緩緩擡起食指。
蕭世平被這傢伙逗笑了,飛快伸指在他的指尖碰了一下。
“友誼!”貝克一臉正經地說道。
“友誼!”蕭世平淡定地回了一句。
貝克滿肚子興奮離開了,走的時候腳步都有些飄,似乎被蕭恩那一指注入了不少能量。
蕭世平當然沒給他注入什麼能量,靈氣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劇毒無比的玩意,放進人體就是害人,除非是針對那些癌細胞。
蕭世平閉目接着養神。沒有去管放在抽屜裡的那兩張支票,以往那是他兩年才能賺到的錢,還不是能存下來的。
以前揮灑汗水,奔波在這城市裡,給別人送餐,那麼辛苦,抵不上現在躺在這裡說幾句話。
錢對於蕭世平,既有用,也無用。
修真到一定地步,是可以不用進食的,所謂辟穀就是不用吃飯。但如果要不斷地進階,財侶法地這四要素也是缺一不可。
雖然在修真界,他的政治生涯有點失敗,被人揹叛,但失敗一次之後他的思想就更加成熟,所以就算他現在還是個被雷擊的病人,他也有能力牽動着別人的貪慾爲自己服務。
他唯一有點困惑的是,在這裡,他原來的政治理念還有沒有用,沒有用的話,是不是要斬去。
蕭世平不同於蕭恩,他是有着強大的意志力的修真,與天鬥與地鬥,與世俗法則鬥,與同類的強者鬥。他還有足夠的力量,就算沒有力量,他也會去學習,去掌握,就這一點,遠不是蕭恩可以比的。
更關鍵的是,他還是修真界的政治家,也許在這裡他只能成爲一個政客,因爲這裡並沒有什麼靈氣被抽光大家活不下去的狀況,反而是大家巴不得靈氣全都消失,全世界都在爲哪個國家研究靈氣而煩惱。
所以說人和人,真的有很大差別。
但有差別之後呢?
就有強有弱!
是不是弱者都得主動去死,給強者們讓路?
那麼強者中還不是有強弱之分?
按這個道理最後不就是剩一個麼?
這道理顯然不對!
但所有人都這麼活着,活了幾千年,也沒聽說過誰說大家不應該這麼活。
這世界上有太多所謂理所當然的事,說起來正常得像是天道法則。
這就是蕭世平不能認同的了,在修真世界裡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每個人都在這種弱肉強食贏家通吃的法則下被推着向前走,修真修到最後,不過是另一個層面上的爭鬥。
修真界還有另一個問題,也是修真人口的增長,都需要資源,這一看就是世界崩潰的基因,哪有那麼多資源供每個人修煉,多數人還不是就這麼簡單地活着。
無聊膩味,這就是蕭世平對自己原來世界的感覺,直到他發起反抗者聯盟,要求大家節約自律之後,他才覺得人生變得有意思起來。
振臂,演說,呼籲!
簡直就像這個世界的政客一樣。
我們始終爲之戰鬥的是什麼?
是財侶法地?是如山靈晶?
我們始終爲之而活的又是什麼?
是如雲美色的享受?是從者雲集的權勢?
我們始終爲之而視死如歸的又是什麼?
是夢想?是自由?是公平?是正義?還是無止境的前行?
走得越來越快的那些道友們,你們是否應該看看身邊的風景,看看腳下的累累白骨,看看這無止境的大道帶着我們走向何方!
你的道!
是真實,還是虛妄?!
……
可結果就是被道友們嘲笑,被各大宗門打壓,被同伴暗殺,被九天雷符轟到另一個世界。
貌似這個世界也是如此,這讓蕭世平對蕭恩的悲怨感同身受。
他輕輕轉頭,看着沙發上的蕭恩妹妹,臉上泛起一絲溫柔。又想起蕭恩的雙親,無聲地喟嘆口氣,生不知歡,死不知苦,不如修真。
修真,想要精進,也要念頭通達,尤其是對於有分人格的他來說,斬念不意味着粗暴地遺忘,最好是成全,是圓滿,這才能做到真正的通達!
念頭就是一個因果的源起,一個起點就是一個大大的破綻,遺忘可不是個好辦法。
人的記憶神奇之處在於,它真正記得了許多重要的事,藏在腦海的深處,對於普通人來說,無非就是在生命中的某個時刻會泛出來,提醒你它的存在。
在某個春天的清晨,你突然會想起一朵美麗的花朵,粘着晶瑩的露水搖曳生姿。
在某個夏日的夜晚,你會彷彿聽到有人在耳邊唱起星星的歌曲,輕柔悅耳委婉動聽。
在某個秋日的午後,你會想起一張美麗的面容微笑看着你,說着你好,光華淺罩。
在某個冬日的街頭,你想起曾經有人牽着你的小手,指着街邊的櫥窗說:寶貝,你喜歡那個玩具麼?
……
這些念頭代表着蕭恩的夢想,理想和幻想,有大,有小!
唸對於修真來說,是心魔,是修行路上的阻礙!
圓一念,斬一念,這是蕭世平修真之法,他也是如此之做的,在修真世界中他的行爲,也是修行的一種。
在這裡,他要重新修行,不僅僅是找到這個世界的靈氣之源,還要尋找最適合修行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