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十二純粹明知故問,樊儀琳那麼大個人在那裡,他沒看見纔有鬼,何況丫鬟使女們早告訴他,王妃在見客。
但,他習慣一回來便看到顧還卿,看不到就渾身不得勁兒——習慣是種可怕的東西。
且,女人們聚在一起,張家長李家短的,忒能浪費時間,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把顧還卿還給他。
於是他佯裝不知道顧還卿有客,也不許守在廊外的丫鬟吱聲,就這麼大剌剌的闖進來,失禮是失禮,可他打的主意就是叫人家客人知趣——早點滾吧!
顧還卿也不知道他今日這麼早就回來,這幾日他每天都是忙到很晚纔回,此刻見到,還有些小小的驚訝,忙起身關心地問他:“你吃飯了沒有?”
一問,姬十二就特委屈,他這不是肚子餓的不行,來找她吃飯的嗎!
“沒呢,餓死我了。”蹙着眉頭,抿着粉潤的薄脣,清雅俊美的臉上瀉滿幽怨和不滿。
這要是但凡有點眼色的客人,早含笑告退了,何況此時天色着實不早了,外面暮色漸起,樊儀琳一個姑娘家,又沒個陪伴的長輩,再逗留下去,那真說不過去了。
但樊儀琳哪顧得上這些啊!
自打姬十二進屋,她那雙水汪汪的漂亮眼睛便沒離開過他左右,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緊緊牽動着她的心,讓她怦然心動,不能自已。
她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那麼好,竟然能在這裡見到姬十二!
她真的、真的好想他!夢裡夢外都是他清俊挺拔,英氣逼人的模樣。
——他風華玉立於高階之上,黑髮如墨,雙目斜飛,清傲孤高的睥睨羣臣,氣勢凌雲,威儀無雙,盡顯天潢貴胄的至尊至貴,令人不敢逼視。
——他輕裘緩帶,束手在雪地上閒庭信步,仰頭看着枝頭傲雪的寒梅,眼眸裡噙着一絲令日月山河爲之失色的溫柔微笑,雪白的狐裘大氅在他身後獵獵飛舞,襯托得他宛若俊美無儔的高貴神祗。
——他慵懶無骨的倚在肩輿之上,纖指扶側額,長長的秀目淡淡斜覷着你,一言不發,俊容淡淡,卻,能夠叫你腿肚子打戰。
——乍遇,他看着你,卻好像沒看着你,你琢磨不出他到底看沒看你,或者你到底有沒有進他的眼,進他的心……
太多了太多了!
樊儀琳只恨不得把偶遇姬十二和偷看過姬十二的畫面,包括他的每一個表情,都繪成無比珍貴的畫兒珍藏起來,每晚抱着睡,早上起來徐徐展開看,第一眼便能見到他!
這個叫她心心念唸的男子喲!
她心中滿溢着對他的愛,這世上已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
奈何,姬十二壓根沒理她,除了那句“卿卿你有客人啦”,他只旁若無人的拉着顧還卿說話,徹底忽視掉客人,瞅他那樣子,像是要把顧還卿拉走,直接把她這個“客人”晾在這裡。
“王爺,儀琳見過王爺。”樊儀琳朝姬十二盈盈下拜,神情含羞帶怯,如一朵帶着露水,在晨風中搖曳不定的鮮花,聲音嬌糯的讓人骨頭髮酥。
姬十二這才正眼看了樊儀琳一眼,卻仍然很茫然——既沒認出來,也沒想起來是誰。
他又去看顧還卿,顧還卿咳了咳,低聲提醒他:“樊五小姐。”
“那個煩五……”這點提示肯定不夠撒,姬十二哪知道她跟樊太師有關係,直接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有什麼事找王妃,改日再來。”
若樊儀琳還是以前那個害羞怯懦的小姑娘了,早該被他這幾句話說的羞赧的要鑽地洞了。
然,樊儀琳這一兩年亦非癡長,她被慕明月打磨的無論是從心智還是臉皮上,都今非夕比了——她只知道,如果再不想方設法的讓心上人注意到自己,那等待她的,也只是婚配於一個她毫不喜歡的、俗不可耐的男子。
她咬着櫻脣,飛快地看了姬十二一眼,用一種很堅決的語氣,幾乎是破釜沉舟般地說:“王爺、王妃,儀琳來此,是想告訴王爺和王妃,所謂王爺娶了兩位側妃才能重建滄月,其實全是龐皇后和龐家的陰謀,陛下也被矇在鼓裡,望王爺莫要上當!”
顧還卿:“……”
既知是陰謀,你還非要拖到見了姬十二的面說?這陰謀也真是夠大的!她啼笑皆非。
姬十二也是無語極了,陰謀不陰謀的,還要她來說?舉國皆知的事兒,他姬十二能不知道!
見他倆公婆無動於衷,樊儀琳快要急死了,跺着腳嬌嗔:“你們別不信啊,這是我爹說的,他說,龐皇后和太子欲使龐飛燕取代……”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顧還卿一眼,咬着牙:“龐家想讓龐飛燕取代王妃,成爲新的軒轅王妃,到時到時……”她紅着臉,又變的聲如蚊蚋:“到時,王爺的嫡長子必是龐飛燕所生……”
姬十二慢慢眯起眼睛,眉梢眼角都覆上了一層如霜雪般的寒意,周遭的空氣都降了好幾度,他聲音驟冷:“來人,送客。”話落,屋裡的溫度生生從夏降爲冬。
“……”樊儀琳頓時打了個哆嗦。
她怎麼也不明白,她都這樣說了,姬十二怎麼還叫送客?難道他不想知道龐家更詳細的陰謀嗎?或者他不相信她的話?
可她真沒有誑他們啊!她爹是當朝太師,他說的還能有假?
“王爺……”她擡起一雙水漾翦瞳怯生生去看姬十二,姬十二卻伸手攬過顧還卿,低頭替她撣着衣袖,不高興地嘀咕:“別信那些混帳的話,去他大爺的,我的王妃只能是你,我們的孩子都是我們生的。”
顧還卿笑,也小聲地逗他:“那你還想跟別人生呀?”
姬十二脣一彎,也笑,望着她的目光燦若星辰,溫馨甜蜜的氣氛將兩人包圍,若不是顧忌着此刻杏花雪柳在場,兩人的額頭都要抵在一起兒吃吃的笑了。
樊儀琳捏着繡帕,又羨又妒的望着兩人,那目光復雜的要死,只盼有那麼一日,姬十二也能像對待顧還卿那樣對待她,便是死,她也覺得值了。
“王爺,儀琳的話千真萬確……”
樊儀琳還不死心的想說服姬十二相信自己,姬十二卻漫不經心地側眸:“煩五小姐,你所說的這些話,已夠你全家死一百次都不止了!你敢當着陛下和百官的面講嗎?敢與龐皇后和太子殿下對質嗎?”
樊儀琳臉一白,眼神心虛的不敢直視他,兩瓣櫻脣翕動的厲害——這種話,若沒有確鑿的證據,誰信?
她也不過是偷聽了她爹與兄長們在書房的談話,覺得深有道理,這纔想拿來討好姬十二和顧還卿。
說到證據,卻是完全沒有的,要說有,也只是他爹對朝中當前的局勢的一點淺見。
何況她哪敢與龐皇后和龐家對質?又不是活膩了!若龐皇后和龐家反咬一口,他們樊家,包括她姐姐樊賢妃都要受到牽連。
方纔,她一心只想取得姬十二的信任,讓他注意到自己,表忠心表的太急功近利!以至於此刻自己有點被動。
不過她也非善茬,馬上十分真誠地接口:“王爺,素來忠言逆耳,儀琳只是好心的來報個迅,信不信在與於王爺,可說不說卻在於儀琳,若明知他人用陰謀詭計來算計陷害王爺,儀琳卻知情不報,王爺覺得這樣好嗎?饒是王爺覺得好,儀琳的良心上也過不去,做人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與道德,只顧着自己,那太自私自利了。儀琳不想王爺和王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受到傷害,便是拼了一條命,也會來送這個信。”
“說到對質,儀琳是沒有什麼證據,但王爺你仔細想想,龐家和龐皇后俱是支持太子殿下的,爲何他們這次會捨得把龐飛燕嫁給王爺,卻還只是做個側妃,這不得不讓人深思。”
“儀琳是個小女子,不懂什麼朝中大事,但據我爹所言,似乎龐家在謀劃一盤很大的棋,很大很大的棋。”樊儀琳端正身子,挺直脊背,精緻白嫩的小臉無比的肅穆。
“嘁!什麼很大的棋?無聊!”姬十二撇脣輕嘲,神情波瀾不驚,眼裡卻蘊滿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危險!
“煩五小姐,你別在這裡危言聳聽,大肆破壞我和龐皇后以及龐家的關係了,這些話,但凡落到太子殿下的耳裡,你我都吃不完兜着走,奉勸你還是識實物爲俊傑,少管些閒事吧!女子嘛,沒事還是多繡繡花,老老實實的相夫教子,做些針黹女紅的爲好,別沒事瞎攪和。”
他回過頭,又壓低聲對顧還卿道:“沒說你。”
“……”顧還卿。
“王爺……”樊儀琳被他數落的眼圈一紅,小嘴一癟,都快要哭了。
說老實話,這姑娘清純的韻致十分動人,長的又風姿楚楚,再加上她此刻眨着長睫毛,欲哭未哭,儼然委屈小媳婦的可憐模樣,委實惹人憐愛,顧還卿覺得自己是男人,只怕都要心動了。
但,人家姑娘顯然只喜歡姬十二,一顆心都放在姬十二身上,紅紅的眼睛也只看着姬十二,這,她也委實高興不起來。
“樊五小姐,謝謝你好心來給我們夫婦通風報信,天色太晚了,樊五小姐還是先回去吧,該注意什麼,該防着什麼人,我們夫婦心中有數,也謝謝樊五小姐的擔心。”她的語氣既委婉又客氣——對待覬覦自己男人的女子,沒一掃帚打出去,已是她修養好。
再者,樊儀琳要提醒他們的事,她和姬十二早就知道了——
龐家,無非是想讓龐飛燕取代她,成爲姬十二的王妃,等龐飛燕誕下有龐家血緣的子嗣,那時,姬十二的存在就可有可無了,想方設法的殺了他,順理成章的輔佐龐飛燕的兒子上位,黛宮主重建好的滄月,也便落入了龐家之手。
龐家會打如意算盤,老謀深算,奈何姬十二也不是盞省油的燈,明知是巨坑還往下跳——也只有樊儀琳這樣的姑娘,才傻的相信姬十二會上龐家的當。
像她,就一點也不擔心,但凡龐家的姑娘敢嫁,她相信姬十二會有一百種法子讓龐家的計劃胎死腹中。
只是,她的話卻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樊儀琳很反感:“王妃,儀琳一片好心,都是爲了王妃之好,畢竟,這件事最後受傷最深,危險最大的,也正是王妃你,龐家算計的可不是王妃你麼!若你不早加防範,吃虧的到時一定是你。王妃聽不進儀琳的話便罷了,何苦譏誚儀琳?”
樊儀琳心想:等龐家害死了你,龐飛燕當上新王妃,你就知道我的話是對的了。
顧還卿又好氣又好笑,姬十二正欲發怒,她伸手擋住了他——女人之間的戰爭,她其實喜歡自己打,並不喜歡姬十二插手,那會顯得她既懦弱又好欺,挺沒用的。
“樊五小姐,據本王妃所知,你和龐飛燕一樣,也是我們王爺側妃的人選,龐家都有這麼深謀遠慮的計劃,樊家就沒有嗎?”她輕笑:“別把自己說的這麼清高,指不定樊家和龐家一樣,都盤算着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單刀直入,也不採用迂迴戰術跟你虛與委蛇陽奉陰違,直接把你和龐家歸爲一丘之貉,省得你蹦噠來蹦噠去。
“王妃……你,你莫血口噴人!”樊儀琳十分緊張地看着姬十二,急欲辯白:“我們樊家纔沒有這些齷齬的心思呢,王妃你……”
她本想說顧還卿不知好歹,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但看到姬十二冷峻而銳利的目光,她慌忙改口:“王妃你別把好心當作驢肝肺,怎麼能這樣誤解我的好心好意呢?”
顧還卿不禁莞爾:“你說你的是好心好意,可惜,龐飛燕也說她是好心好意,她也懷疑樊家對我包藏禍心,不知打着什麼鬼主意咧!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到底相信你們哪一方好呢?你們都一副爲我之好的樣子,我也被你們弄糊塗了,這心懷鬼胎的,究竟是龐家還是樊家啊?”
“……什麼?龐,龐飛燕?”樊儀琳瞪大眼睛:“她也來過?”
“是啊。”顧還卿面不改色:“早幾天就來了,不過人家是悄悄的來,悄悄的走,沒有帶走一片雲彩,也沒有大張旗鼓,更沒有弄的人盡皆知,甚至連我們王爺的面兒都沒見着,還一個勁的求我,莫把她來過的事告訴別人,更不能把她說的話泄露給旁人聽到。”
樊儀琳無語極了,那你現下在幹什麼?說好的不告訴人和不泄露呢?
不過,此時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關鍵是,龐飛燕竟然來過軒轅王府,且手腳比她快。
龐飛燕那個死不要臉的兩面派,慣會兩面三刀,在背後說人的壞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陰險小人!
樊儀琳在心裡把龐飛燕罵了個狗血淋頭,竟對顧還卿的話深信不疑。
“龐飛燕真不要臉,怎麼能這麼污衊我和我們樊家呢?!我要去找她理論。”樊儀琳攫緊帕子,跺着腳。
“去吧去吧,你們爭出個結論,再來告訴我,到底是誰想害本王妃。”顧還卿愉快地道。
她纔不怕穿綁,橫豎龐飛燕不會“承認”,讓她們自個去狗咬狗吧。
街拐角處,有人攔住了樊儀琳的馬車。
慕明月沒有回府,而是在馬車裡靜靜地等待,這裡是樊儀琳回家的必經之路。
“明月姐……”樊儀琳一上慕明月的馬車,便急不可耐地道:“你知道嗎,龐飛燕那小賤人來過,她在王爺和王妃的面前說了我和我們樊家好多壞話,氣死我了!我要去撕攔她的嘴!”
慕明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如何知道的,不會是顧還卿告訴你的吧?”
樊儀琳正要點頭,慕明月卻笑着搖頭,嘆了一口氣:“你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明月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樊儀琳不高興的嘟起紅脣。
慕明月再次搖頭,卻沒有什麼恨鐵不成鋼的怨怒,只是淡淡地道:“你本身便不是玩心眼的料,龐飛燕來沒來過,還不是她顧還卿一句話的事,你要去找龐飛燕證實,她爲了自己的閨譽和清白,必是否認,何況,她未必來過。”
“你是說,王妃她騙我?她撒謊?”
“誰知道呢!這種事,只有龐飛燕和顧還卿本人知道。”
樊儀琳正要扯帕子泄恨,覺得顧還卿和龐飛燕怎麼就那麼狡猾呢,慕明月卻道:“你跟她們鬥什麼腦子?你的長處,在於你天真爛漫,單純可愛又楚楚動人,外加沒什麼心眼,讓人一目瞭然,你只要把握好你自己的優點,你管她龐飛燕怎麼樣?若我是你,我就只管纏着顧還卿叫姐姐,在她面前裝可憐,逼得她不得不爲姬十二納了你,只要顧還卿鬆口,姬十二沒有不應的,屆時你也別管是不是側妃的名份,就算是姬十二的妾,你也有往上爬的一天,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那就不管龐飛燕和龐家了嗎?”
“你管龐飛燕和龐家做啥?”慕明月語帶不耐,眯着美麗的鳳目,極不耐煩地:“你放心好了,就算她龐飛燕是九天玄女轉世,姬十二都不會爲她所動,他又不是傻子。”
“……”樊儀琳一怔,放心的同時,總覺得有些怪,卻又不道怪在哪。
反倒是慕明月說:“你出軒轅王府時,有沒有注意到一位女子?”
“什麼女子?”
慕明月撐額沉吟:“長的有幾分像顧還卿,長相還是在其次,讓人奇怪的是,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極了顧還卿,一擡手,一提腿,都有着顧還卿的味道,沒見着臉的時候,我還以爲是顧還卿突然出現在那裡,她的背影尤其像。”
樊儀琳思索了片刻,搖頭:“沒看見。”
慕明月皺着細長斜飛的黛眉:“我也是正巧路過那裡,我覺得有些怪異,便故意停留了片刻,聽見有人喚她陶麗娘,我還刻意沒話找話,跟她聊了幾句。”
“陶麗娘?”
“嗯,是這個名字。”
“她是幹什麼?”樊儀琳不是很感興趣。
慕明月卻格外的感興趣:“看她的穿着打扮,主不主,奴不奴,既不像王府的貴客,卻也不是誰都使喚的了的。”
“哦。”樊儀琳興趣缺缺,專心致志的去思考“如何在顧還卿面前扮可憐”這個高深的問題。
慕明月卻陷入了沉思,總覺得這個陶麗娘來頭不一般。
陶麗娘沒想到今天運氣這麼好,躲在王府必經流雲院的路徑旁,本想“守株待兔”——守姬十二。誰知卻碰到了寧王世子妃。
那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啊!容光四射,豔麗無雙,舉止優雅又嫵媚,她的臉上還泛着親切和善的笑容,如仙女一般的和氣。
這位美貌絕倫的貴夫人似乎很喜歡自己,還稱讚自己是位非常有眼緣的美麗姑娘,誰見誰愛,花見花開,直誇的她心花怒放,沾沾自喜的都有些飄飄然了。
想到寧王世子妃說想和她交個朋友,陶麗娘更是覺得遇到了貴人,脣邊抑不住泛起嬌美的笑容。
陶麗春躡手躡腳摸到姐姐的後面,原想調皮的嚇一嚇姐姐,誰曾想姐姐站在石榴樹下,只低頭看着虞美人笑,樣子有些呆。
“陶大小姐,你在發什麼癡?”陶麗春故意捏着小巧的鼻子,甕聲甕氣的問。
陶麗娘被妹妹嚇了一跳,回頭便嬌嗔的要打她:“叫你裝神弄鬼的嚇我。”
兩姐妹嬉笑了一會,陶麗春才正色地問道:“姐姐,你方纔到底在想什麼?”
陶麗娘不答反問:“春兒,你們幾個人,每日究竟都在做些什麼活計?看你的樣子,好像很輕鬆。”
“哪裡輕鬆啊,我們也很累的。”陶麗春嘴裡說着累,臉上卻笑容燦爛。
“究竟是什麼活兒?都不能跟姐姐說嗎?”陶麗娘問過妹妹好幾次,奈何她妹子的嘴跟蚌殼一樣緊。
“佛曰不可說。”陶麗春蹦蹦跳跳的去摘石榴樹上如火般的紅花,仍跟往常一樣活潑調皮。
陶麗娘非常泄氣,瞪着妹妹的烏溜溜的後腦勺,恨不得撬開她的腦子。
樊儀琳走了之後,顧還卿陪姬十二回房盥洗,更衣之後,杏雨等人已把香氣撲鼻的可口飯菜擺放在外間的桌子上了,還給顧還卿端了一盅銀耳燕窩羹。
姬十二用膳,顧還卿在一旁陪着他,一邊喝燕窩,一邊聽他講外面的見聞——兩人私下在一起的時候,也就不講究食不言了。
偶爾,姬十二也會問顧還卿討要燕窩羹:“好娘子,把你那極品燕子的口水給爲夫嚐嚐。”
“……”顧還卿瞪他,讓他這麼一說,她哪還喝得下啊?
姬十二笑的眉飛色舞,顧還卿要笑不笑地咬着脣,狠狠舀了兩玉勺喂他:“夫君,這燕子的口水滋味如何?”
姬十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伸出粉粉的舌頭,繞着玉勺色色的舔了兩圈,不正經地壞笑:“沒親親的口水香,也不如親親的口水甜,不及親親的口水一成。”說着,還眯起眼睛,做出意猶未盡、回味無窮的樣子。
我嘞個去,這個混蛋色狼!顧還卿恨不得拿勺子敲他。姬十二卻半闔着眼,呶着嘴湊過來:“我的口水肯定比這個好吃,且能駐顏,要不你來嚐嚐。”
氣死了!顧還卿抄起桌上的玉箸,挾了一筷子“豬賺頭”用力塞進他嘴裡:“先給你嚐嚐豬的口水。”
姬十二大笑。
兩人你來我往,好不容易纔把飯吃完了,洗手漱口之後,姬十二又抱着顧還卿索了幾個激情四射,*辣的吻,弄的差點擦搶走火去滾牀,這才喘着粗氣罷了。
隨後,他才攜了顧還卿去嘯風樓談正事。
冷奕、列御火、熊氏兄弟親自守在樓外。
樓內,曜、軒轅明和軒轅亮兩兄弟、墨飛虎和他的叔叔,呂氏三兄弟等等,將近有十幾個人,皆是姬十二慕僚團的核心人物。
給他們見過禮,氣氛便嚴肅而緊張起來,曜從袖袋裡取出一封信,恭敬地遞給顧還卿:“王妃,此乃即墨白給王妃的信,王妃不妨先拆開看看。”
既墨白,他不是和淺淺回去成親了嗎?
顧還卿狐疑地尚未拆信,卻聽到姬十二道:“即墨白就是大名鼎鼎的鬼醫的愛徒,我把二淺賣給他了,他回了我一份大禮。”
“……”顧還卿。
她風中凌亂地瞪着姬十二:“你,你把淺淺賣了?”
“嗯。”姬十二一臉沒所謂,十分無辜地挑眉:“不賣,我還養着她啊?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賣了她,總好過跟她成仇人吧。”
“……”這還有理了,瞧他那振振有詞的樣,顧還卿都怕不得戳他的腦門,實在對他無語。
萬幸即墨白是真心對淺淺,淺淺心裡也放不下他,而且聽說即墨白不但是一谷之主,還是一莊之主,家裡開銀莊的,老有錢了,淺淺跟着他不會過苦日子,只會陷入“奢靡門”。
顧還卿這才覺得姬十二不那麼胡來。
信等會可以看,顧還卿還是問正事:“事情有眉目了嗎?這幾個帝王中,誰是花非花假扮的?”
曜取過一張陰陽魚的圖,用鵝毛扇在其中一個人名上,輕輕點了點。
“……是他?!”顧還卿纖指輕掩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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