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星,號稱“斗數之主”,是紫微斗數中代表帝王的星曜,紫微星貴爲帝座,有唯我獨尊的氣勢,至高無上的權威,是衆星的主宰。
世人皆把紫微星當成“帝星”。
換言之,薄野素瓔的師姐有帝王之命,而她所說的這位師姐,正是軒轅黛。
顧還卿窩在姬十二的懷裡,仰頭看了他一眼,卻發覺他的臉上並無半絲驚訝,反倒低着頭,很平靜、很專注的看着自己,清亮雙眸如同一片明朗而神秘的星空。
“你怎麼……”訝然的反而是顧還卿,她突然頓悟:“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姬十二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只用環抱住她的右手略略輕撫她精緻的下巴,又輕點她嫣紅的脣瓣,如玉的長指在上面緩緩摩挲,留戀不去,極是眷戀的樣子。
“你以爲軒轅族是吃素的?”
他在她脣上親了一下,渾不在意的樣子:“我的軍師曜,就出自軒轅族,曜的祖上擅於觀天相、識雨晴,精通風水勘輿,當年,我外高祖滄月太子逃到大越,想選一處福址落腳,便是曜的高祖親自踏勘的地形。”
“後來,我外高祖辭世,無法葬回滄月祖陵,再說滄月落入夜玹手中後,祖陵也被破壞的七七八八,於是曜的曾祖父親自勘輿,重爲軒轅一族的嫡系一派選墓址。”
“曜的曾祖父不忘滄月之恨,替我外高祖選墓地的時候,便選了一處既能趨吉避凶,且無論是從地理,還是風水上,都能納千年龍脈之氣的龍脈寶地。這處福山寶地,我外高祖、曾祖、外祖,和軒轅嫡系都葬在那裡。”
說到這裡,姬十二忽勾脣,露出一抹清冽而絕美,叫天地爲之失色的淡笑,眸中漸漸泛上一層冷光,又恢復成那個疏離帶着點冷傲氣質的模樣。
“我孃親出世的時候,據說夜空中有一顆耀眼的新星升起,這顆星,令紫微垣黯淡無光,各國皇族都爲之一震!而曜的祖父,則望着天空,輕輕笑出了聲。”
紫微垣,又稱紫微宮,主皇家氣數,帝王命脈,古人認爲紫微垣之內是天帝居住的地方,因此預測帝王家事,便觀察此天區。
顧還卿抱了抱他,大約是想驅散他身上突然散發出的冷意。
姬十二頓了頓,垂眸與她璀璨雙目對視,看出她的擔心,便柔聲道:“我沒事,你也知道,各國皇宮之中都豢養了不少能人異士,擅觀天相者,不光我軒轅族有,其他皇族也有。因這顆新星,各國帝王皆分外的緊張,唯恐妨害到自己的帝王之命。”
濃密的長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道淺淺的陰影,他聲線微微變沉:“在我娘及笄之後,曜的祖父病逝,而就在這個時候,被他認爲代表我孃的那顆星辰搖曳,明滅不定,最後越變越暗,直至無光。”
顧還卿受他聲音的影響,心情也沉悶起來,可姬十二,他一臉平靜如水,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
“正如聶夫人遺函上所說,我孃的帝王命被破壞,且有人在她無知無覺中,對她下了‘連環追命散’,想斷了她孕育子嗣的可能。”
“聶夫人說,也是花家的人乾的。”顧還卿坐他懷中坐起身子。
“是花非花。”姬十二眸沉如海,復又用雙臂環住她,語氣冷冽:“準確地說,是有人花了重金,求花非花出手毀了我孃的龍運和嗣運。”
“聶夫人還沒你知道的評細,她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是……”顧還卿握住他的大手捏了捏:“她卻說,這指使花非花者也是一位有帝王命的男子……”
她盯着姬十二,輕聲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姬十二修長的濃睫似凝固了一般,靜靜地望着她,眸色已深的像一望無際的夜空。
“宮主,素瓔的遺函上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時候,住在拾念院的何以春跟易冬暖,也圍着軒轅黛追問薄野素瓔的遺書。
那晚,顧還卿拿着聶灝給的書信,雖然沒有第一時間就告訴姬十二,但回來後,她卻第一時間告訴了軒轅黛。
這其一,當然是因爲聶灝的娘是軒轅黛的小師妹;其二,聶灝在幾年前沒有拿出這封遺書,現在纔拿出來,她覺得可疑,想自己先弄個明白,然後在告訴姬十二。
此刻,軒轅黛正跟幾位俏皮的侍女在水榭裡逗弄大白,淺碧色的水裡,甲甲癱在水面上,龐大的身體半沉半浮,享受着涼風習習,它閉着眼睛昏昏欲睡,不過那雙“赤紅雙目”依舊“精神抖擻”。
見兩個師妹要問個明白,軒轅黛便朝侍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先下去。
她在水榭裡的玫瑰圈椅上坐下,朝兩位師妹招了招手,讓二人也落座,光滑如玉的石桌上放着精美雅緻的茶具和果盤,她端起茶碗輕呷一口,放下茶碗時,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而飄渺:“自然是真的。”
他們並不懷疑薄野素瓔的遺書是假的——前文說過,薄野素瓔右手受過傷,所以她是個左右手皆能寫會畫的女子,但是,在生完聶淺歌之後,她身體一直很孱弱,隨便寫幾個字都會氣力不繼,只能用左右手交換着寫。
故而薄野素瓔寫出來的東西,字跡格外不同——當然,這點細微的差別,也只有與她較親密的人才會發現。
只是,對於她遺書的內容,何以春和易冬暖表示懷疑。
然,軒轅黛深信不疑。
“卿卿的娘對薄野家族有活命之恩,曾解救薄野家族於危難之中,所以,當年薄野家族一直悄悄與龍豔光有來往,心甘情願的想做一些事情報答龍豔光。素瓔受家族所託,一直替龍豔光保管着御龍令,等着交給她的女兒,而這封遺書……”
她頓了頓,凝眸看着水榭外的縈迴曲徑和亭臺樓閣,淡淡地道:“她的本意大約並不是給卿卿的,而是想留給其子聶灝。”
薄野素瓔死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顧還卿的真正身份了,也知道她是夜氏一族的傀儡。
當時,她在自己的手札中披露了夜氏的一切,後來卻被她的前未婚夫夜應雪撰改。那時候,她可能也料到了自己的手札沒那麼容易交到軒轅黛手中,因此留了一手——另外寫了一封遺書,早早的交到了其長子手中,以備不患。
易冬暖瞪眼:“那麼說,聶灝已看過這遺書的內容了?”
遺書的內容,與薄野素櫻手札上的內容大不相同,如果聶灝看過,這,就有些麻煩了。
軒轅黛搖了搖頭:“他大概沒看過,素瓔八成還給他寫了些遺言,讓他自己斟酌着辦,看是自己打開遺書,看完上面的內容,留着自保,還是交給顧還卿,讓顧還卿去處理。聶灝可能考慮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交給卿卿。”
軒轅黛很瞭解這個內秀的小師妹,大致能揣摩出她的想法。
易冬暖放心了,何以春卻微蹙起眉:“那個害了宮主,卻有帝王命的男子到底是誰?”
易冬暖想也不想地道:“天底下也不是誰都有帝王之命,這個很好查,範圍也很小,按宮主那時的年齡來算,無非就是各國已駕崩的君王及後來登上帝位者,那時有大越、東陵……”
何以春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袖,並對她使了個眼色。
“……”易冬暖稍微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她瞪圓眼睛,驚的吐了吐舌頭,並偷偷窺了軒轅黛一眼,見她面色如常,模樣散漫而慵懶,這才鬆了一口氣,一臉“好險”地拍了拍胸口。
誰知軒轅黛卻笑睨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道:“冬暖是不是想說,害我者,無非就是夜焰的夜皇、大越的先帝與慶隆帝、東陵帝、以及南陽兩朝帝王和……”
“宮主,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在她說到大越時,易冬暖就面紅耳赤,急忙打斷她:“慶隆帝雖然和宮主不睦,但他一向對宮主真心真意,應該不會害宮主的。”
軒轅黛卻灑脫的笑了笑:“你也知道說‘應該’,人心叵測,這世上,最難測的是人心;最難猜的也是人心,何況帝王家,更是充滿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慶隆帝不光是個帝王,他還是個男人,你們難道沒聽說過?男人心,海底針。”
“就算他對我真情又怎樣?無非是對我稍稍特別了一點,這幾十年,一沒見他拋下一切入我軒轅門;二沒見他少花天酒地一下。”她輕嘲:“若我妨害到他,他大約一樣會對我下手。”
“……”何以春和易冬暖低下了頭,幾乎不敢看軒轅黛,心頭一片惻然,若果真是慶隆帝,她們都不敢想像……尤其是十二,一頭是爹,一頭是娘,他要怎麼辦?
且說姬十二這邊,卻根本無暇考慮這個問題,因爲,有比這個問題更嚴重的問題。
顧還卿說:“按聶夫人的說法,花非花當初幫那個男子害了你娘之後,那男子順利的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但這之後,花非花又起貪慾,忽然想當人皇,於是他把此男子殺了,自己假扮他去做了皇帝。”
“那麼就是說……花非花很大程度上沒有死!”顧還卿眯起美眸:“那個在獸孩谷的花非花,有可能是別人假扮的,也有可能……他死裡逃生,再者,最近也沒有聽到哪位帝王駕崩啊。”
她都不敢看姬十二了——如果聶夫人說的是真的,不光他國皇帝有可能是花非假扮的,甚至連慶隆帝都有可能是花非花假扮的。
媽啊!
這這這……換了她,非自殺不可……
她感同身受,忍不住反手摟住姬十二:“你可別自殺啊,不管你爹是不是花非花,我都保證不跟你反目成仇……”
“笨蛋……”姬十二被她逗笑了:“花非花是真正的天閹,他不是花亞男,後天還可以治癒,除非他利用‘萬人冢之萬人血咒’,實施傳說中的改頭換面術,這纔有可能成爲一個真正純爺們。”
“但是,改頭換面術,連當年的龍主都未成功,誰知道這個術法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許只是一個噱頭而已,唬人的。所以,最壞的結果,也只是花非花殺了我父皇,我要殺了他替我父皇報仇。”
“何況,此人未必是我父皇。”姬十二側額沉思,漆黑而又迷人的墨眸內閃着詭譎難辨的光芒,窗外幾絲陽光從窗櫺偷偷灑進,照在他潤澤如玉的臉龐上,顯得他清俊優雅的眉目格外烏黑,說不出丰神俊秀。
也是,退一萬步說,縱然花非花“改頭換面”成功,他也只是佔用了原主的軀體和身份,只有骨血和靈魂是他自己的,從本質上說,他除了骨血以外,身體上所有的“零件”都還是原主的。
但……還是讓人心頭格外的發瘮和膈應。
“該死的花非花!”顧還卿在心裡默默發誓:就不信殺不死你丫的,你給姐等着,總有一天,姐親手撕了你,把你撕成一片片,喂狗!
一封書信,平地起波瀾!該死的人沒死,反而把幾位帝王都攪進來了。
事情愈發的複雜,姬十二親自帶人去調查此事,不說一下子揪出花非花,至少要能證實慶隆帝不是花非花假扮的。
姬十二去調查此事時,顧還卿對他說了一句話:“花非花,若他只是用易容術易成別人的模樣,那他約摸是不能在人前久呆,時間長了,他身上會癢,他那樣的人,雖不至於離羣寡居,但不會和別人走的太近就是了。”
姬十二很奇怪她怎麼如此瞭解花非花的習性,顧還卿卻主動的親了他一下,趁他被親的糊里糊塗,把他推出了門。
這一天,晚膳過後,姬十二還沒歸府,管家卻譴人來報,三皇子妃、寧王世子妃和樊家五小姐來拜訪王妃了。
顧還卿微一側頭,眉挑的老高,哦!她把這事兒給忘了,樊儀琳和龐飛燕,是慶隆帝答應幫黛宮主重建滄月的條件之一,至於三皇子妃和慕明月,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不一會,三皇子妃、慕明月及樊儀琳被人客客氣氣的請進了氣派典雅的小花廳。
顧還卿帶着杏雨等人一進來,樊儀琳便緊張的從繡凳上起身。
她紅着精緻的小臉,神情頗爲侷促的對顧還卿拜了下去,嬌滴滴的聲音又細又柔,長睫微扇,頷首垂眸,欲語還羞:“王妃,儀琳……”
“哧!”慕明月風情萬種,千嬌百媚地瞥了顧還卿一眼,笑着打趣樊儀琳:“還叫什麼王妃?多見外啊,趕緊叫姐姐啊,早晚不是要開這個口的,早叫才顯親熱。”
三皇子妃也在一旁靦腆的陪笑,嬌嬌弱弱地說:“可不是嘛,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太見外也不好。”
顧還卿的目光從這兩人臉上掠過,真是覺得天要下紅雨了——這三皇子妃爲人奇葩,明着是她的皇嫂,可她一看不得慕明月;二看不得她,今兒是怎麼了?這一向不對付的兩人,幾天不見,就化敵爲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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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獎競猜,哪個帝王是花非花假扮的?猜中有獎,雖不多,卻是個趣意,大家踊躍一點哈,別替軒娘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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