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昊去找姬十二時,滿面春風,神采飛揚,興沖沖;出軒轅王府時則鼻青臉腫,頭破血流,氣呼呼兼灰溜溜。
他還是被軒轅王府的兩個小廝扔出府的。
活了二十幾歲,從未如此丟臉過,姬昊快氣死了!
有心想找姬十二理論,卻又底氣不足,畢竟當時姬十二的反應是殺氣騰騰,儼然真打算殺了他,若非黛宮主及時攔住,他此刻只怕人頭不保。
於是罵罵咧咧的離開了軒轅王府,但他也不是盞省油的燈,無緣無故的被姬十二打成這樣,他不找回點場子,往後他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越想越氣,他乾脆不回府,也不急着包紮清理傷口,而是頂着一頭臉的血,直接跑到皇宮裡去告御狀。
他找慶隆帝痛訴姬十二暴打他的各種惡行惡狀,總之怎麼誇張怎麼來,就只差把姬十二描繪成一個飛揚跋扈,橫行霸道的大惡霸了。
慶隆帝哭笑不得。
寧王是他的兄弟,但兩人不同母,也不怎麼親,遠遠比不上璃王與他的關係親密,但寧王貴在有自知之明,也無甚雄心壯志,屬安逸享樂型,朝中大事基本見不到他的身影。
故而他對寧王一家還不錯,年節時也賞賜不斷,對姬昊也頗有恩寵,以示自己是位寬宏大量的一代明君。
連當初姬昊死活要娶慕明月,他也未多加反對,只說“兒孫自有兒孫福”。
其實他是沒有立場反對,因爲他自己的親兒子就娶了顧還卿——在他看來,顧還卿比慕明月更加不靠譜,既然姬十二都娶得,沒理由攔着姬昊不準娶。
只是姬昊死不成器,爛泥糊不上牆,成日裡聲色犬馬,紙醉金迷,邪門歪道的事門門清,一辦正事就抓瞎,錯漏百出,整一個“拎勿清”,你便是想重用他也重用不了。
當然,慶隆帝也沒想過重用姬昊,以免養虎爲患,沒得給自己添堵。
不過他也不能依了姬昊,重重的去處罰姬十二,畢竟姬昊有錯在先,也不怪乎姬十二要揍他。
試問,誰一大早聽見有人來咒你妻子已死,並熱情洋溢的要重新幫你保媒拉縴,你還能笑逐顏開,興高采烈的?
何況姬十二極寶貝顧還卿,爲了她,他幾次跟他這個老子對着幹,慶隆帝深知姬十二維護顧還卿的決心。姬昊上門去問顧還卿是不是死了,依姬十二的脾氣,沒六親不認的殺了他,已是天大的恩賜了。
這姬昊也是太缺心眼了,有這麼問人家的嗎?
慶隆帝一邊笑着搖頭,一邊聽着姬昊哭訴,但聽着聽着,他也覺出不對味來了——這顧還卿也病的實在是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姬十二有這麼一個王妃。
且姬十二身負傳宗接代的大任,顧還卿都嫁給他這麼久了,卻無一絲喜迅傳出,再況且,一個有病氣的王妃,如何能侍候姬十二?沒得把病氣過給十二。
嗯,得派人去問問,若顧還卿真不行了,得趕緊替十二另外打算打算。慶隆帝捋須暗自尋思。
軒轅王府。
讓人把姬昊扔出去後,姬十二心頭的火還未消,直後悔沒有一刀宰了姬昊,讓他個烏鴉嘴亂叫。
但他垂着頭,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摩挲了顧還卿給他繡的橘紅色香囊片刻,忽然回過味來:“不對啊!就姬昊那混吃等死的個性,天塌下來他都不愛理的,怎麼會管起他的事來了?”
而且還替他的幾位表妹操心,他是那種兄友弟恭的人麼?沒把他幾位表妹操心到他的牀上去,那都不是他姬昊乾的事兒!
他微眯墨眸,一手姿態優雅地撐着弧形優美的下巴,一手把香囊舉到鼻端輕輕嗅着,少頃,他薄脣一勾,突然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熊大等人都不敢直視他,覺得他笑得好驚悚,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來人。”姬十二嗓音輕快地朝熊大和熊二招了招手:“過來,給你們兄弟倆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衆人。一看就不像是好事。
果然,姬十二對畏畏縮縮靠近他的熊氏兄弟吩咐:“你們兩個去帳房那裡多支點銀子,然後以寧王世子的名義,去把他這些年在京城各大花樓的相好統統都贖出來,再讓人敲鑼打鼓,用大紅花轎送到姬昊的世子府去,就說是世子給她們贖的身,打算迎娶她們進府做世子妃。”
“……”熊大的手都在抖。
全京城誰不知道姬昊是出了名的火山孝子,哪家青樓楚館都少不了他的身影,論起花樓裡的相好,他自稱京城第二,沒人敢稱京城第一。
婚後因爲有世子妃管着,他還收斂了不少,沒怎麼往青樓送銀子了,婚前更離譜。
替他贖睡過的窯姐兒的,能贖的完嗎?熊大覺得這個工程太浩大,難以峻工。
於是他哆哆嗦嗦,語重心長地勸姬十二:“少主,這也太燒銀子了,你再生氣也不能跟銀子過不去啊。”
熊二也不怕死地道:“少主,寧王世子的相好遍佈全京城,哪家花樓的姑娘他沒睡個遍?這滿地開花的,俺們得給他贖多少老相好?白花銀子不說,憑什麼要替他做好事?”
墨飛虎聽的直搖頭,這兄弟倆做事永遠找不到重點,不離題萬里會死。
他咳了咳,在一旁提醒道:“少主這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花點銀子算什麼?出完氣,晚上再去花樓和世子府把銀子雙倍的偷回來不就得了。”
“……”衆人倒。
姬十二讚賞地看了墨飛虎一眼,孺子可教也。
“可……寧王世子雖然可恨,但寧王世子妃卻是無辜的,這樣做,對那個世子妃不太好吧?”鐵龍撓了撓頭,覺得有些餘心不忍。
一下子那麼多青樓的姑娘坐着大紅花轎嫁到世子府,且是衝着世子妃之位,可明明人家世子妃活的好好的,這哪裡是擡的大紅花轎,活脫脫是送棺材上門!只差叫人家世子妃趕緊死,好早點給她們騰位置。
“她能無辜到哪裡去?”冷奕雙臂環胸,抱着劍酷酷冷笑:“就姬昊那性子,若無高人提點,他豈會把眼睛從女人身上挪開,去操心那些他不關心之事?況且,據說那位寧王世子妃自嫁給姬昊以後,一直和樊家五小姐走的極近,兩人關係好着呢!”
“……”提到樊五,鐵龍頓時噤聲不語,同時也醒悟過來,這裡面只怕有貓膩。
姬十二垂眸聞着香囊,長睫半掩下的眸光幽深而沉鬱,沒什麼表情地道:“讓那些女人八仙各海,各顯神通,誰能把世子府鬧的烏煙瘴氣,有本事把世子妃氣死,那世子妃之位就是她的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姬十二什麼都差,就是不差錢!
姬昊也是沒料到,姬十二竟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他不就好心給他做個媒,貢獻幾位如花似玉的表妹讓其挑選麼?姬十二不樂意也就算了,狠揍了他一頓不說,還把他全京城但凡睡過次數比較多的窯姐兒一個一個贖了身,再吹吹打打,披紅掛綵的,用大紅花轎一個一個地給他送上門,言道給他送的世子妃……
這是人乾的事麼?有給人成堆成山送世子妃的麼?
他又沒刨姬十二他家的祖墳……額……不對,他倆是堂兄弟,祖宗都躺在皇陵裡……
慕明月也萬萬沒料到,搬了塊石頭,本想砸別人的腳,未料卻砸到自己腳上。
“看新娘子嘍,看新娘子嘍!”
“好多新娘子啊,大家快來看啊!”
“寧王世子又娶親嘍!一口氣娶了這麼多新娘子,真恐怖!”
寧王世子的府邸外,鞭炮及鼓樂聲響徹雲霄,一水兒繫着紅綢帶的八人大紅花轎停在府前,大致數了數,將近有二三十頂大花轎。
這麼龐大的花轎數量,實乃當世罕見,蔚爲壯觀得幾乎震撼住所有人,讓人歎爲觀止。
而且這麼多花轎,居然只是其中之一!
但見源源不斷的大紅花轎,被非常專業的迎親隊伍一頂一頂的迎了過來,目標仍是寧王世子的府邸。
喜慶的嗩吶繞着那些大花轎“嘟哩哇啦”的一路吹着,大街小巷裡的人皆聽見了,紛紛出門查看。一看到這浩浩蕩蕩,綿延不絕的花轎隊伍,大夥兒皆驚呆了!
娘喲!今兒也非什麼黃道吉日,咋這麼多大花轎?娶親的和嫁女兒怎麼都不長長心,先看看日子?這撞日子也撞的忒狠了點!
但一會兒後,大家都明白了——敢情不是撞日子,而是寧王世子撞邪了,他丫的發了狠,一口氣娶了近百八十位青樓女子回來做世子妃,且迎娶的數量還在不斷攀升中,大有破兩百的架式。
百姓們也不知道箇中緣由,外加姬昊素來是紈絝子弟的領軍人物,他幹出這樣的事,似乎也不稀奇。
於是乎,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一時間,寧王世子府便被烏泱泱的人羣圍了個水泄不通,連花轎都被堵在外頭,進不來。
孩童們喜歡熱鬧的場景,一個個都歡呼雀躍,在人羣中鑽來鑽去,衝着大紅花轎喊看新娘子。
寧王世子府的硃紅大門閉的緊緊的,看熱鬧的不嫌事大,還一個勁的外面大聲催促:“開啊,快開門啦,人都娶上門來了,怎麼不開啊?”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就是,都敢娶了,做啥又將人拒之門外?太不像話了。”有人義憤填膺。
“把門砸開吧,總不好把這麼多新娘子晾在外面。”有人假惺惺地出餿主意。
更有人竊笑:“怕是世子想娶,但世子妃不讓吧,指不定寧王世子這會兒正被世子妃罰跪算盤呢。”
府外喧譁震天,府內同樣亂成一團,照壁後,慕明月在丫鬟的簇擁下,美麗不可方物的臉上盡是陰霾,垂在身側的白玉拳頭捏的死緊,豔麗飽滿的紅脣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她自然不會傻的相信姬昊會做出此事。
姬昊花歸花,下流歸下流,但他不會沒腦子的做出此等有辱門風的事——不管怎麼說,他是皇族子弟,必須維護皇族的體面。
除了姬十二,她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這樣無法無天。
美其名曰:給姬昊送世子妃,也虧他想得出來!她這個世子妃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呢!沒死沒病,不比他的顧還卿,下落不知,生死未卜,未必就不是跟野男人跑了。
況且那些窯姐兒是什麼身份?連良家子都算不上,如何能坐八人擡的大紅花轎?還鳳冠霞帔,頭頂喜帕?
這行頭,該是正頭娘子纔有的待遇,首先還必須是身家清白的姑娘才行!怎麼也輪不到這些個倚門賣笑,千人騎萬人睡的青樓女子!
此一時,彼一時,此時的慕明月,早忘了她上輩子也是“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脣萬客嘗”中的佼佼者。
想想上一世,她做夢都盼着聶灝能一頂花轎擡她進門,便是不做正室,只做側室也好;如今,她卻要盡力阻止那些青樓女子進門,以維護自己正室的身份與地位。
兩廂一對比,真是絕妙的諷刺!
哼,姬十二,真有你的!慕明月一雙顧盼有神的鳳眸裡火光隱隱,一口銀牙都快咬斷。
“明月,這不是本世子乾的。”姬昊臉上的傷未愈,也是又氣又急,他一邊吩咐府兵和守衛去把這些花轎轟走,一邊對明月解釋。
就在此時,管家慌慌張張地喊了起來:“不好了世子,外面的人瘋了,正在撞門。”
他話音未落,就聽“轟”的一聲巨響,硃紅大門竟被人撞開了。
“……”管家。
“……”衆人。
姬昊:“……”
就這一瞬間,一羣體格健壯的彪須大漢雄糾糾氣昂昂的衝入府內,緊接着,好幾頂花轎被人擡着,趁勢蜂涌而入,府兵和守衛欲上去拉截,卻被那些大漢堵住去路,動彈不得。
姬昊正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風,喝令下人把那些花轎掃地出門,可忽然間,那幾頂花轎的簾子一起掀開,從中分別步出一位掀了紅蓋頭的女子。
這些女子皆一身大紅嫁衣,妝容精緻無瑕,個個長眉星目,體態輕盈,走路如弱柳拂風,人比花嬌,風情萬種,全是人間少有的絕色。
她們也不怕那些下人,再說下人何時見過這麼多美麗的女子,一時也看呆了,都忘了反應。
美麗的女子,總比尋常人多一分優勢,仗着自己生得漂亮,根本沒將那些下人放在眼裡,就那麼一臉倨傲兼頤指氣使的推開圍在身邊的丫鬟和下人,還厭惡的皺了皺精美的眉頭。
只有面對姬昊時,她們才宛若雨打花嬌般可人,都淚水漣漣的往姬昊身上撲,一個個跟不要命似的,而且一開口,便是一陣酥人骨頭的嬌聲軟語。
“世子,你好狠心,就忘了奴家麼?”
“世子,你忘了花奴了麼?”
“嚶嚶……世子,你不是說會早早接奴家進府麼,這麼快就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了?”
姬昊:“……”
這七八個女子,皆是各大花樓的當家頭牌,花魁麼,姿色皆是一等一的好,才情更是出挑,素日裡比花還解語,比玉還生香,侍候起男人來更是一套一套,讓你欲仙欲死,欲罷不休。
別人尚且罷了,姬昊都不怎麼留戀,成親後便丟開手了,唯有這幾位,他一直難以割捨,縱然是有了慕明月這位大美人,他仍不時與這幾位花魁藕斷絲連,通宵達旦的做些苟且之事。
巫山*,*蝕骨之時,他也會胡亂許諾,說些甜言蜜語哄那些女子開心。
逢場做戲,誰不會?
當然,他也曾真的想過把這幾個花魁納進府,或者在外頭另置外室,讓她們日日陪他逍遙快活。他也不是花不起這銀子,只是一直未能成行,主要是礙於他的父王和慕明月。
——寧王嫌他敗壞門風,青樓女子,玩玩即可,納回府或做外室,不是遭人恥笑麼。
而慕明月那般清高,素來眼高於頂,想也是看不上這些青樓女子,且慕明月在牀帷之間也甚是會侍候他,花樣也多,他還沒玩膩,便不想因這幾個女子與慕明月鬧的不愉快。
但此時此刻,七八個美嬌娘一起撲在他身上,都拿飽滿高聳的胸脯擠着他,蹭着他,好幾雙柔若無骨的雪臂樓着他的脖子,並拿臉兒貼在他臉上磨來蹭去,他只覺陣陣香風襲人,溫香軟玉抱個滿懷,只覺魂都快被那些豐乳肥臀蹭飛了,身子頓時就有些酥了。
姬昊心想:姬十二也真下得本,竟然把他這幾個心肝寶貝全贖來送給他了,他該如何是好?咳,他是不知道姬十二的主意,羊毛出在羊身上,還左右爲難呢。
慕明月在一旁冷眼旁觀,心裡卻如同熔漿般“咕嘟咕嘟”地沸騰着——她是身份高貴的世子妃,姬昊的嫡妻,完全可以命下人將這些舉此輕浮,輕佻淫浪的女子打出去。
但她就不!
她是誰,她是慕明月!
不管她上輩子過的如何不堪,可這輩子,打她回到慕府,她就是京城第一美,無數的王孫公子和世家子弟傾慕她,連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都曾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若不是皇甫弘臨時變卦,她無論無何都不會嫁給姬昊這種不成仗的東西!
說起來,姬昊在慕明月眼裡簡直一無是處,典型的朽木不可雕也,甚至連在牀上都不行。
他之所以能在女人身上興風作浪,多是依賴一些奇淫巧具及一些助興的藥物,若沒了這些,他也就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慕明月當初之所以會選擇嫁給姬昊,純屬無奈之舉。
當時那種情況下,別的高門子弟縱然心裡傾慕她,可也怕受到牽連,何況她那時是受她未婚夫皇甫弘的牽連,真正的豪門貴胄和高門望族哪敢要這樣的兒媳婦啊!——避之唯恐不及。
唯有姬昊願意當那個出頭的椽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娶她。
爲了娶到她,姬昊也曾力排衆議,甚至頂撞寧王,不惜與家裡翻臉,跟姬十二一樣,做了一回“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壯舉。
這纔打動了慕明月,覺得姬昊或許並不如外人傳說的那樣爛,那麼的不思進取,只是沒有碰到他真正喜愛的女子,緣分未到,所以他才流連花叢,遊戲人生。
指不定她就是姬昊的真命天女,他心之所繫,因爲愛她,他願意爲她改變一切陋習和不良習慣,變成一個奮發圖強,力爭上游,並對她唯命是從,願意爲她披荊斬棘的好夫君!
她也知道姬昊在京裡的姘頭多如牛毛,猶如天上星羅,數之不盡。但浪子回頭金不換,她相信姬昊爲了她,會悔過自新,從此以她爲中心,再不會貪戀別的女子一眼。
屆時,人人都會羨慕她,佩服她,竟有本事把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姬昊改造成功,成爲一個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
那時,慕明月雖然家道中落,然她私心裡仍舊以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姐自居,只是暫時的“鳳凰落毛”。
姬昊大概覺得娶她是擡舉她,高看了她,可她卻覺得自己是低嫁,就姬昊這種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如何配得上她十二分的相貌和才情?
能娶到她,姬昊理當感恩戴德,把她當仙女一樣供起來纔是,眼裡哪還能看到別的女子!
彼時慕明月自恃甚高,覺得讓姬昊對自己言聽計從,不過是小菜一碟。
起初,姬昊的確是這樣,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對她十二萬分的小意,事事以她優先,金玉珠飾也任由她賞玩取用,但求千金一笑。
但過了幾個月,他便有些鬆懈了,開始故態復萌,對她不怎麼上心了,時不時的琢磨着出去尋花問柳,也不如剛成親那段,在牀笫之間纏着她求歡了。
慕明月多通透的人,也明白,家花不如野花香,再有那“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只是她心裡極是不忿,覺得姬昊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娶了她還成日不着五六,依舊那麼不求上進,只知鬥雞走狗。
奈何男人的劣根性就是那樣,得到了便不珍惜,任慕明月怎麼說教,並給臉色他看,他也只是一時緊張,過後便拋在腦後。
慕明月若與他冷戰,或用分房而睡嚇唬他,他哄得幾回,若慕明月很快與他和好如初倒罷了;倘若慕明月一味拿喬,不讓他進房,他倒也樂得去找他那些丫鬟們廝混。
一來二去,姬昊表現的越來越不像話,慕明月那套對他根本不管用,他甚至還會偷溜出府,去青樓會他的老相好。
長此以往,慕明月擔心外面的人笑話她,連自己夫君的心都拴不住,因此她也尋思着怎麼攏住姬昊的心,不讓他整日往外跑,讓人恥笑他不務正業,只知道眠花宿柳,於她的名聲也不好聽。
她這纔買了幾個姿色出衆的丫鬟放在自己身邊,甚至退了一步,主動讓這些丫鬟給姬昊侍寢,表現出自己賢良大度的一面,反正這些丫鬟的賣身契捏在她手中,諒她們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她識大體的舉動換來姬昊的內疚,逐漸又對她好起來,又開始對她百依百順起來。
然而好日子沒過兩天,姬十二就來給她添堵,一口氣給姬昊送了這麼多絕色尤物來,這不是純心打她的臉麼!
這時候,慕明月心裡還賭着一口氣,想賭賭她在姬昊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是她重要,還是那些舉止妖里妖氣的花魁們重要。
她不想像個潑婦一樣逼姬昊選擇,她要讓姬昊自己做出決斷,義無反顧的趕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出門,以維護她這個正妻的體面。
誰知姬昊比姬十二還不着調,他專業打他爹孃的臉十好幾年,都打習慣了。
此刻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色中餓鬼,手摟着那些妖嬈嫵媚的花魁,明顯不知今夕是何夕,左親親右親親之後,竟一臉央求地看着慕明月,十分爲難地道:“明月,外面那些個女人全轟走,把花奴她們幾個留下來怎麼樣?她們都是些知分寸的女子,不會讓你爲難的。”
“……”噗!慕明月一口老血忍在心口,都變黑了。
她臉色白了白,眼圈一紅,轉身就走。
顧還卿這邊,她還不知道有人猜測她早死了,她此刻正望着甲甲犯愁。
你說這也沒過幾個月啊,四月到七八月,也才幾個月的時間而已,甲甲怎麼跟吹了氣一樣,那小身板迅速膨脹起來,都快趕上之前幾倍大了。
便是大穿山甲的品種,也沒有長的這麼快的,而且甲甲每天都在長,眼看就不能叫穿山甲了,得改叫大穿山甲和巨穿山甲了……
個子在長,吃得也多,別看它牙口不好,吃什麼都囫圇吞,可它的長嘴甚是厲害,能把大塊的肉骨頭鑿斷,變成適合吞嚥的食物,然後風捲殘雲,幾下就吞了。
顧還卿真怕它吃快了噎死,但完全是她在杞人憂天——甲甲吞嚥的毫無負擔,那骨頭在它嘴裡都不是骨頭,跟糯米似的。
剛纔用手提着甲甲稱了一稱,發覺它不知不覺又變重了……
不知怎麼回事,顧還卿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條信息,那好像是一條新聞報道,說是科學家發現穿山甲祖先,體重可達兩噸。
內容她不怎麼記得清了,大約是國外媒體報道,科學家們在某地區發現了一種此前從未發現過的古代哺乳動物的遺骸,其外形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現在的穿山甲,但又存在着巨大的差異。
因爲據這種古生物的遺骸測算,該古老生物的重量可達2噸左右,長度約3米,只是這種生物很早就滅絕了。
顧還卿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忽然間會想起這個,反正看着甲甲這麼瘋長,她很擔心它長成一個怪物。
而且她現在的腦子經常有層出不窮的信息冒出來,弄的她都不知道哪是自己的記憶,哪是別人的記憶,跟見了鬼似的。
正苦惱着,雲緋城突然快步走了過來,她手上拿着顧還卿的弓,尚未走近顧還卿,她便滿臉驚訝地道:“十二孃,你說奇怪不奇怪,你這把弓,竟然是我家老祖宗的殉葬品。”
顧還卿聞言,頓時一愣。
雲緋城接着道:“原本你這弓黑乎乎的,我也沒注意,只以爲是尋常的弓箭,但剛纔這弓身上黑乎乎的東西開始剝落,我定睛一看,竟跟我家那幅畫上畫的弓一模一樣,都是那麼的光彩奪目,流光溢彩。”
“是嗎?”顧還卿接過弓在手中擺弄,疑惑地道:“你家老祖宗姓軒轅嗎?或是跟龍女有關係?”
雲緋城搖頭:“沒啊,不過這弓原本在墓地裡陪着我家老祖宗,後來龍浩暗地裡派人在洛國起事造反,到處搗亂,我父王四處征戰,便疏於照顧老祖宗的陵墓,結果不久之後,聽說老祖宗的陵墓被毀,許多殉葬品皆被盜走,其中就包括這把弓。”
“被盜?被盜怎麼會到我的手中?”顧還卿撫着額頭,努力回想,未果,她只好問雲緋城:“那這把弓在你們家叫什麼名?是不是叫九龍軒轅弓,不是有畫嗎?後來那畫呢?”
雲緋城再次搖頭:“畫被我父王藏在一個地方,我知道,不過如今我不能回去找,龍氏父子正追殺我呢,至於弓的名字,我想不起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叫九龍軒轅弓。那時看到那幅畫時,只覺得弓漂亮,便多看了幾眼,其它也未留意。”
九龍軒轅弓居然跟雲緋城的老祖宗有關係?到底是什麼關係?不是軒轅什麼送給龍女的嗎?怎麼會落到別人的手中?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還卿擰眉思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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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快了相見,大家莫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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