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脫胎換骨

未及姬十二發問,她加快語速:“你忘了麼?當初你騙我練《娑羅涅槃》小功法的時候,我憶起了一些事,其中一件就是闕奶孃教初一練功的姿勢,與你教的這個小功法姿勢相同。再有就是,我總覺得這小功法我練過,只是忘記了而已。”

練小功法時,她上手特別快,幾乎到了無師自通的地步,而且還有一種可怕的熟悉感,彼時她還爲這個事疑惑過,然而姬十二他們卻以爲這是因爲她天分奇高,所以練功事半功倍。

她卻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這其中定有什麼貓膩,有心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奈何後來雜七八拉的瑣事層出不窮,導致她分身乏術,此事也就被擱置在一旁了。

姬十二連打坐的力氣都沒有,虛弱地閉着眼睛,幾次三番要倒下去,全靠顧還卿在他背後撐着,聞言,卻仍是勉力點點頭,嗓音黯啞地道:“你是說過,不過這不代表什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咳咳……”

他咳了咳,喘了一口氣接着道:“你覺得,小功法你以前有可能練過,那麼,有沒有可能你也練過《娑羅涅槃》。”

顧還卿的確是這麼想的,後面的事她雖未憶起,但按照正常程度,倘若她的設想成真,沒道理闕奶孃只告訴她練個小功法,便將一切擱淺。

但姬十二卻說:“這僅僅是你的猜想,興許闕奶孃教你練的不是小功法,是別的武功,你誤會了。”

“你先讓我試試。”大約是被逼到極致,抑或許是抱着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顧還卿明知姬十二說的有道理,卻仍堅持一試。

“你說的沒錯,但闕奶孃教我練功的姿勢你要怎麼解釋?難道另一套武功的練法也與《娑羅涅槃》小功法相同,即便如此,難道就真那麼湊巧?”

姬十二沉默了一會兒,也不能否認這其中的蹊蹺,不然,他要怎麼解釋顧還卿一練《娑羅涅槃》的小功法,不僅頭痛欲裂,並且會一點一滴的憶起她的往昔。

“最主要的是——闕奶孃她知道小功法。”顧還卿眯着眼睛,想起了姬十二的心頭血,想起了闕奶孃說過的話,緩緩地道:“她不但知道我練了小功法,並且知道我得了你的心頭血。”

許多事不想則矣,一旦深思,便發覺能串聯在一起。

“這不得不讓我懷疑,縱使闕奶孃沒教過我《娑羅涅槃》,但她絕對是知道《娑羅涅槃》的人,否則我的記憶不會跟《娑羅涅槃》扯上關係……”

她的腦中彷彿打了一個結,一到關鍵時刻便卡了殼,讓她好不苦惱。

姬十二卻苦笑道:“親親,照你的猜想,你不僅練過《娑羅涅槃》,且還是小時候便開始練,只是意外地忘記了。那你告訴我,你的《娑羅涅槃》怎麼從來不發作?或者說你有合功人,早就合功了?”

“……”顧還卿頓時呆若木雞,這一點她沒想到,一時之間真解釋不通。

“所以親親你別胡思亂想了。”姬十二沒有回頭,卻語聲溫柔地安慰她:“我知道你是想救我,你能這樣想,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但你不要過於逼迫自己,有些事,命中早已註定……”

“不,都到了這一步,你就當我不見棺材不掉淚吧。”顧還卿卻開始固執起見,並道:“闕奶孃曾提過有人給我下了禁制,也許這一切都與這禁制有關也說不定。”

儘管異常虛弱,已是力竭體衰,但姬十二的神色也逐漸慎重起來,究竟是誰給顧還卿下的禁制,企圖讓她忘卻前事?

顧還卿又道:“而且當初你娘曾問我一身功夫打何而來,我告訴過她後,她曾說過,我練的功與衆不同,套路也跟別人不一樣,內息更與其他人相左相斥。”

其實軒轅黛說這話的時候已有所懷疑,無奈彼時正是要想方設法分開姬十二和顧還卿的時候,只恨沒有理由將他們分的更乾淨,她哪敢橫生枝節啊!說不得只好死死瞞着。

卻說裘浚風出了屋子,把空間讓給姬十二和顧還卿後,心情格外的鬱悶,眉頭不展,他也不敢離的太遠,怕萬一姬十二出個什麼狀況,他救治不及,便和冷奕一起貼壁站在屋檐下的暗影裡。

兩個人都不說話,比賽誰緘默的更久,誰更能發呆冥想。

實際上,若仔細看,院牆的陰影處也有幾個玄衣人貼牆而立,只不過個個都跟木頭人一樣,連喘氣聲都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冷奕動了動,悄無聲息的過去,把耳朵貼在門板上。

裘浚風鄙視他鄙視的不行,嘬着嘴無聲地噓他,覺得他怎麼就那麼三姑六婆呢!白長的這麼英挺冷俊。

冷奕視若無睹,專心致志地的做探子。

可他心無旁騖的偷聽了半晌,裡面卻聲息全無,他皺起劍眉,頗覺不可思議,於是小聲地問裘浚風:“他們兩個都不說話,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顧姑娘跟少主殉情了?”

“烏鴉嘴,有你這麼說話的麼?”裘浚風被他的“殉情說”嚇了一跳,忍不住罵道:“及至她殉情的時候,你們也差不多可以全部殉主了。”

正在此時,屋內突然傳來一道壓抑至極的低吼,彷彿從沉悶的深淵裡發出:“卿卿,夠了,停下來。”

兩人立時一怔,屋內發生什麼情況了?少主的聲音怎麼充滿焦慮與擔憂?這就叫人奇怪了,此刻最讓人擔憂的人不應該是他嗎?怎麼反過來了?

而且如果他們沒有聽錯的話,他的嗓音明顯比先前有生氣多了,不,是有中氣了!

裘浚亟欲踹門——從他醫者的角度出發,姬十二這明顯是彌留之際的迴光返照,稍後便會嗝屁……

“且慢。”冷奕連忙架住他:“衝動是魔鬼,憑我一向很準的直覺,你此時不可輕舉妄動。”

“可……”裘浚風想說姬十二快死了,但又怕冷奕受不了這巨大的打擊,衝動之下把他這個“庸醫”宰了,只好將話咽回去。

兩人正僵持着,就聽屋內姬十二咬牙切齒地道:“你們兩個還在磨唧什麼,快點滾進來!”

“……”

屋內的情形叫裘浚風和冷奕大吃一驚!

燭火明明滅滅的搖曳,簡陋而結實的木牀上,顧還卿盤腿坐在姬十二身後,纖細的雙掌按在他的後背。

他們兩人皆雙目緊閉,但姬十二頭上熱氣蒸騰,額角的粗筋暴跳凸出,渾身大汗淋漓,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顧還卿卻與他截然相反,她原本就潔白無瑕的面容此刻白的滲人,原本紅潤如鮮花般動人的雙脣呈現青灰色,飽滿的額頭上像敷了一層薄薄的銀粉,在火光的照耀下晶瑩閃爍,熠熠生輝。

乍一看,以爲是汗水在閃光,仔細一瞧,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那分明是一層薄透的冷霜凝結在她的額頭上!

似乎……連她蒲扇一樣的濃黑長睫毛上也凝着霜。

這是怎麼回事?!

裘浚風和冷奕不禁面面相覷,顧還卿在爲姬十二在輸真氣他們知道,可怪就怪在這裡!

——先前他們爭先恐後爲姬十二輸過真氣,然姬十二從孃胎裡帶來的《娑羅涅槃》的內息強烈的排斥異己,拒不接受他們的真氣不說,饒硬灌進去,竟是沒有半點融合的跡像,只能令姬十二更加痛苦難受。

但此時顧還卿明顯成功了,她的真氣被姬十二所接受,只是情形卻極其詭異——姬十二的情況尚屬正常範疇,顧還卿的情況卻不太對勁。

這種情況下,裘浚風和冷奕又不敢貿貿然上前相助,唯恐適得其反,釀成大禍。

偏偏從他們進來後,姬十二隻是將放在膝上的雙手往上擡了擡,似乎想把雙掌合攏,除此之外,他什麼指示也沒有,弄得他們倆只能乾着急,卻又不敢發出聲音,以免驚擾了那兩人。 wWW◆t tkan◆¢ Ο

他們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眼神。

奈何轉了半天眼珠,眼睛都轉酸了,兩人還是沒有好法子,急得都冒汗了。

突然,姬十二發出一道沉重的悶哼,猛地將雙掌合攏,薄脣輕啓,沉聲一喝:“破!”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這是道家術語,凡此九字長念之,無所不避,加上“破”,可辟邪破妄。

姬十二的這一聲“破!”並不如何高亢激昂、雄偉宏亮,卻如同石破天驚,即刻將顧還卿雙掌從他的後背震脫。

與此同時,顧還卿悶哼一聲,脣一張,“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人軟軟的向後傾倒下去。

冷奕一驚,忙趨身向前,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姬十二已閃電般的轉過身去,長臂一伸,將顧還卿軟綿綿的嬌軀撈入懷中,收緊,靠攏。

顧還卿覺得又累又冷,周圍漆黑一片,她渾渾噩噩在這片混沌漆黑中徒勞的轉圈,渾然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迷迷糊糊中,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胸口悶悶的,像壓着一塊沉重的巨石,於是她想叫,可又叫不出聲音,想動,根本動不了。

忽然,她聽到一連串小女孩“咯咯咯”,宛若銀鈴般清脆悅耳的歡快笑聲,她一怔,安靜下來。

正前方陡然有光明涌入,黑暗被刺眼的光亮撕裂,如戲臺前的幕布唰地向兩旁分開,她微微眯眼,一幅畫面清晰的出現在她眼前。

那是一座漂亮的大花園,正值春光明媚,鳥語花香之際,園中綠草茵茵,百花盛開,怪石林立,環山銜水,亭臺樓閣,池館水榭遙相輝映,環境十分優美,仿若仙境。

小女孩的笑聲是從芍藥花圃那傳來的。

原來芍藥花圃旁有一架造型靈巧的鞦韆架兒,一位身着雪青色綾羅裙的年輕美婦正在盪鞦韆,她蕩的極慢,因爲她懷中抱着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

小女孩約摸四五歲的樣子,笑得甜甜的倚在美婦懷中,一臉的天真無邪。

許是隔得遠,那婦人和小女孩的五官有一點點模糊,只覺一大一小都很美,顧還卿想揉揉眼再看仔細,那美婦卻抱着小女孩跳下鞦韆,裙裾飄揚間,她身姿輕盈的若翩翩起舞的蝴蝶。

美婦抱着小女孩背對顧還卿站着,全神貫注地望着前方,她長身玉立,身段曼妙,氣質不俗,只是從她挺的筆直的背影看,覺得她的精神似乎高度集中,好像警戒着什麼。

顧還卿覺得好奇,是什麼令這美婦如此緊張?她也順着美婦的視線望過去。

下一刻,她卻微微怔住,前面來了一位女子,紅衣如火,黑髮如瀑,面容模糊,身形前凸後翹,玲瓏有致。

這不是初一的娘麼!那個教初一練功,稍有不慎便拳打腳踢,長鞭侍候的女子。她似乎永遠都是一襲紅衣,氣勢有些趾高氣揚。

紅衣女子斜倚着一株參天古樹,神態輕蔑地冷睇着那美婦,只對着那小女孩漫不經心地招手:“初一,過來娘這裡,聽話。”

初一?這小女孩是初一?

顧還卿錯愕地盯着小女孩,卻苦於看不清那小女孩的正面,她想離她們近一點,可仍然動不了。

但是,就剛纔那驚鴻一瞥,她能肯定這個初一與去慕府的那個初一長的並不是很像。

“她不會過去,而且她也不叫初一。”抱着初一的美婦朱脣微啓,聲音冷冷的,卻宛若天籟,讓人百聽不厭:“請問你有什麼事,若無事,你可以滾了,這裡不歡迎你。”

美婦對那紅衣女子並不客氣,語氣中甚至透着濃濃的厭惡與憎恨。

“哈哈——!”紅衣女子仰頭髮出一陣大笑,笑聲得意而響亮,驚得樹上的鳥兒撲楞着翅膀飛走。

待她止住笑,伸手抹眼角笑出的淚,再開口時,語氣卻充滿譏諷與嘲笑:“我說妹妹,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真以爲這個地方是你家啊?!而且初一是我的女兒,未必我這個當孃的還不能找自己的女兒啊!”

美婦卻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姐姐,你也休要信口雌黃,央央不是你的女兒,你也沒有權利命令我做什麼,更沒權利命令央央。”

紅衣女子大概是被美婦的話語和態度氣壞了,頓時悖然大怒,尖聲叫道:“姓龍的,別以爲我奈何不了你,你等着,總有你好果子吃的時候。”

原來這美婦姓龍,而她懷中的女孩叫央央。

那個叫央央的小女孩一直用小手臂抱着龍姓美婦的脖子,一句話也沒說,顯而易見,她對姓龍的女子要親密依賴多了,對紅衣女子則沒什麼表示。

面對紅衣女子的挑釁,龍姓美婦依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語氣更是不疾不徐:“我不管什麼好果子壞果子,我只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別以爲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且莫得意。”

“姓龍的,別說那麼仙氣飄飄的話。”紅衣女子不屑冷哼:“你也別站着說話不腰疼,事到臨頭,有你哭的時候。我今日也不和你廢話,趕緊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否則我讓你吃不完兜着走!”

然後,她也不等姓龍的女子答話,直接威脅央央:“初一,快點過來娘這裡,晚了你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顧還卿聽得直皺眉頭,要說紅衣女子是央央的親孃,就衝她這後媽的語氣及態度,也很難讓人信服啊!

對於紅衣女子的威脅與恫嚇,央央依舊一聲不吭,反倒是抱着她的美婦對紅衣女子冷笑道:“你有什麼就衝我來,威脅孩子算什麼本事?還是說你越活越回去了,偌大的年紀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兩美女對峙,針鋒相對,看不見的銷煙在兩人眼中升騰,你來我往,嘴仗打個不停。

後面她們說些什麼,顧還卿一句也沒有聽清,就只見那紅衣女子的嘴巴動個不停,她動彈不得,只好緊盯那紅衣女子,目光恨不得把她那張模糊的臉戳出幾個洞來。

大約是時間看久了,她只覺一陣頭暈目眩。稍後,等眼睛能視物了,眼前的場景卻轉換了。

這是一間四壁光禿禿的石室,室內有一張小木桌,桌上點着一盞油燈,一個白髮老姬坐在木桌旁,雞爪子一樣的手上不知擺弄着什麼,她的身邊站着一大一小兩個女子。

大的,正是那個紅衣女子,小的,顧還卿定睛一看,居然是剛纔在花園裡的央央?!

“阿芸,面具做好了,這會便要給初一用嗎?”白髮老嫗放下手中的東西,問紅衣女子。

顧還卿直覺老嫗叫的是“芸”,而非“雲”或者別的同音字。

“先試試,看看效果。”

紅衣女子將央央推上前,喝道:“閉上眼睛。”

央央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央央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顧還卿只覺眼前一黑,然後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須臾之後,聽見那白髮老嫗粗啞地道:“可以了。”

繼而是紅衣女子的聲音:“初一,睜開眼睛。”

央央睜開了眼睛。

顧還卿只覺眼前一亮,恍恍惚惚間,竟看到那白髮老嫗正咧開沒牙的豁嘴對她笑。她嚇的倒吸一口涼氣,受驚之餘,她似乎蹬蹬蹬往後退了幾步。

及至穩住神,她才發現,剛纔那是她的錯覺,往後退的是央央,也就是初一。

這個時候,紅衣女子拿了一面鏡子放到央央面前,鏡子裡面倒映出來的,並非原本的央央,而是小時候的慕還卿。

原來如此!

顧還卿頓時如醍醐灌頂,怪不得她覺得初一和慕還卿長的像,感覺像是鬧雙胞胎,實則不然,其實是初一小小年紀便被易容成慕還卿的模樣。

說老實話,縱然有點看不清央央的五官,但小時候的央央比小時候的慕還卿漂亮多了,如假包換的小美人胚子。

在顧還卿怔忡的這一刻,畫面又轉換了,竟是她熟悉的慕府!

一間華麗精緻的閨房,這也是顧還卿所熟悉的,因爲這正是原主的繡房,就見初一坐於鋪陳錦被的繡榻上,年輕的闕奶孃跪在牀鋪上,正對着初一。

屋子裡一個閒雜人等也沒有,闕奶孃正幫初一往臉上敷着易容之物,嘴裡唸唸有詞:“小公主,這易容面具也戴不了幾年了,慢慢的便可以恢復你自己的原貌了,仙婆的手藝真是沒說的,每次換一張都會悄悄改變一些。”

此時的初一已年約十歲,除下易容面具,她的臉龐及五官都比死去的慕還卿不知好看多少倍,許是女大十八變,長大了的她,跟她四五歲的樣子也大相庭徑。

戴上易容面具後,鏡子裡的初一已有些接近自己的原貌,但仍有些像慕還卿。

顧還卿此時的心裡跟明鏡似的,慕還卿死後,初一冒充她進了慕府,一直戴着易容面具。但是在後來的日子裡,初一臉上的易容面具隨着歲月的流逝,也在悄悄起變化,變的越來越接近她自己,將慕還卿的痕跡越抹越淡。

及至覺得不戴面具也沒有人懷疑時,初一便恢復了自己的容貌,徹頭徹尾的用起自己的真臉。

這也很正常——有許多人長大後,跟小時候判若兩人,特別是女孩子,小時候一個樣,大了一個樣,但沒人會懷疑這其實是不同的兩個人。

這時候,她聽見闕奶孃對初一道:“小公主,咱們該練功了。”

顧還卿心裡一跳,覺得最緊張的時刻到來了。

她又聽見闕奶孃說:“小公主是我見過練武最厲害的小姑娘,這《娑羅雙生》你才練了兩三年,已有所成了,比你娘不知強多少倍,假以時日,你娘未必是你對手。等以後你腦中的禁制解釋,哈哈,那你可就不得了了。”闕奶孃笑了起來。

《婆羅雙生》?不是《娑羅涅槃》嗎?

顧還卿心想這闕奶孃是不是口誤,說錯了。

但她又似乎記起來,闕奶孃說過好幾次《婆羅雙生》,她越發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不等她弄懂想通,畫面又一變,竟是闕奶孃教她練起功來。

她只看了一眼,記憶瞬間如潮涌,紛至沓來——關於《娑羅雙生》的練法,她早爛熟於胸。

原來,她早練過,只是被下了禁制,所以一直未曾想起來!而且《娑羅雙生》和《娑羅涅槃》的小功法一模一樣,同樣是六闕,同樣練過這六闕而不吐血者,纔能有資格練《娑羅雙生》。

可是,爲什麼同樣的功法要叫不同的名字?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奧秘?

問題多的像一團亂麻,偏偏這些畫面中,初一併不提問題,只是默默的聽着,像個傀儡。

顧還卿思前想後也想不明白,一時着惱,忍不住想踢初一一腳,讓她別像個死物一樣,奈何纔有這種想法,她的腿瞬間傳來一陣劇痛!

一時之間,恍若有無數根鋼針齊齊刺入她的骨頭,痛得她渾身直抽搐,她低低慘叫一聲,發出痛苦的呻吟:“媽媽,好痛啊……!媽媽,我好痛……媽媽……”

不知怎的,一喊媽媽,她的眼淚就情不自禁的滑落,如斷了線的珍珠,怎麼止都止不住,而且覺得腿更疼了。

就像小孩子摔了跤一樣,原本只有一份疼,可一喊媽媽,那疼立刻變成了十分……

“親親,你怎麼了,哪裡痛?”有人急急忙忙把她抱入懷裡,語氣裡的焦慮與擔憂毫不加以掩飾的傾泄而出:“哪裡痛,你告訴我啊,別哭好不好……你別哭啊……”

是姬十二,顧還卿怔了怔,停止了呼痛聲,只是眼淚一時三刻還收不住,汩汩的順着緊閉的眼角成串的滑落。

抱着她的姬十二看着這一幕,只差給她跪了!他整個人連着一顆心,似乎被她的眼淚腐蝕出一個一個的小洞洞,同樣汩汩往外冒着血花,令他痛不欲生,幾近窒息。

這不是要他的命麼!世上再沒有比這更重的刑罰了!她再哭,他也要哭了……

他既心疼又憐惜的給她抹着淚水,聲音不可抑制的帶上一絲哭腔,很害怕很恐懼,怕她有什麼事:“親親,你哪裡痛?你快告訴我啊……”

他憂心如焚,忍不住對着門外喊道:“裘浚風,死進來!”

裘浚風:“……”

痛意慢慢的消褪下去,不如剛纔那麼厲害了,顧還卿緩緩睜開眼睛,屋子裡極亮,她有點不適應,於是閉了閉纔再次睜開。

姬十二緊張地注意着她臉上的每一點變化,乃至她的一舉一動,抱着她的動作仿若抱着一尊易碎的水晶,都不敢用力,語氣異常的小心翼翼:“你怎麼樣?還痛嗎?”

顧還卿伸手想揉眼睛,嘴裡嘟囔:“什麼時辰了?我昏過去多久了?”

她的聲音沙啞,臉色也不好,但是能說話,沒有喊痛,也沒有哭泣,姬十二提得緊緊的心才放下。

他格外憐愛地伸手撫了撫她的臉,然後一手抱着她,一手接過裘浚風遞來的茶盅,溫柔地送至她脣邊,輕聲說:“先喝點溫水,這會是辰時,你已昏了兩日。”

“……”顧還卿——這麼久!

她趕緊擡眸去看姬十二,發現他臉上的青紫斑紋已消失,恢復了原本的膚色,只是臉上還有數顆水痘,不過那水痘已呈現萎縮的樣子,不是原來的淚泡狀了。

“你……”

她覺得問姬十二沒用,又轉頭去找裘浚風,裘浚風正好來給她把脈,她立刻問道:“裘醫仙,他這樣子過了危險期沒有?你不是說只要撐過兩三日……”

裘浚風一臉嚴肅地打斷她的話:“他暫時沒事了,現在有事的是你。”

聽說姬十二脫離危險了,顧還卿長長了鬆了一口氣,可裘浚風說她有事,她很不解:“我能有什麼事?”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沒長痘痘,頓時放心了,可又擔心自己儀容不整,立刻道:“我想洗臉,我臉上只怕髒死了。”

這時候,她才發覺自己仍然在姬十二的房間裡,人也還在姬十二的懷裡,忙掙扎着要起來。姬十二卻抱住她不放:“你先別動,你的臉我已經幫你洗過了,早晚各一次,乾淨的很,你不用擔心。”

但是……顧還卿卻發現了異樣,瞪着裘浚風道:“我的腿怎麼了?”

她神色微變,當即在姬十二懷裡坐起身,想去摸自己的腿,卻感覺自己非常虛弱,渾身的骨頭都是軟的,而且動的時候牽動雙腿,那股鑽心的痛又向她襲來。

她疼的蹙緊眉頭,擡頭便開門見山的問裘浚風:“我的腿是不是殘廢了?”

“沒有,你別胡思亂想。”姬十二將茶盅放到牀頭櫃上,跟着把她往懷裡攏了攏,輕聲道:“只是你幫我輸真氣的時候出了點小岔子,爲了不影響你全身的經脈,裘浚風索性用銀針幫你把紊亂的內息逼至你的膝蓋以下,你方纔喊痛,只怕就是腿疼。”

“是我疏忽了。”他握着她的手輕輕捏了捏,神情滿是自責:“都怪我不好,若非因爲我,你也不會遭這個罪。”

遭不遭罪倒在其次,如果遭點罪能幫姬十二渡過難關,顧還卿覺得那是賺了,只是她也擔心自己已經殘廢了,姬十二這樣說只是安慰她而已。

裘浚風的話比較有權威性:“殘廢倒沒有,你體內紊亂的內息只要用點時間,早晚會導順,這個不是問題,只是你暫時會不良於行,可能會給你帶來一些不便。”

“不騙我?”顧還卿再一次求證。

“要不要用我裘浚風三個字起誓?”裘浚風裝模作樣的要豎起指頭。

只要不會殘廢,顧還卿懸着的心又放回肚子裡了,對裘浚風道:“發誓倒不用,如果我真殘廢,你發一百個誓也沒用。”

姬十二見她又伶牙利齒,不禁勾了勾脣,發出會心的微笑,心裡則不知如何感激上蒼!——他劫後餘生,保住了性命,可若因爲保住命而傷害到顧還卿,他是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那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此刻他心裡盈滿了歡喜和激動,縱然有裘浚風在一旁,他也忍不住偷偷親了親顧還卿的鬢角。

顧還卿立刻察覺到了,不過她此刻顧不得跟他算帳,她又掙扎着要起來,並對姬十二道:“我要回自己房間,有淺淺照顧我方便一點。”

“我照顧你一樣的。”姬十二大言不慚。

“不行,我要下去。”顧還卿推開他湊近的臉:“你還在出痘子呢,傳染給我可不好。”

裘浚風卻道:“你還不能下地,而且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問你,那個……”

“呸!裘醫仙。”顧還卿鄙視地打斷他的話:“虧你還是個醫仙呢,就不知道人有三急嗎?”

轟隆隆!

姬十二和裘醫仙的臉雙雙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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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精靈0930 投了4票——精靈贊!

我昨天說沒說過萬更啊!如果說了,那豈不是食言而肥!

029 聶灝出征【011章】大神都是禍水069 見面不相識024 比賤是吧,那就比賤!043 那就是說,你們現在沒有關係咯?106 我知道是誰要殺我了,姬十二!【002章】秋少163 矢志不渝026 做你後孃【069】慶王選妃149 放線(一更)092 我,聶二呆又回來了!093小叔子和嫂嫂配合無間,真的好麼?040 給你當兒157 陌上人如玉085 我打的是正經主意036 要慎重,千萬別走露風聲!【062】往事已逝(一更)007 媒人駕到016 你別看我長的好欺負042 蛤蟆丸【047】千年打一回(加更)094 卿卿不是我嫂嫂,永遠都不是(一)076 顧還卿,我恨你! (一更)014 挾恨重生【034】070 誰家姑娘?我家!(一更)060 姬十二,你這不要臉的混蛋幹嘛咬人159 以身相許(二更)041 少主和顧姑娘被狼吃了?092 我,聶二呆又回來了!【025】後生可畏101你不生我的氣了嗎?(一)【011】玉刻雙璋062093 誰繪的畫?148 伊人如夢134 何意百鍊鋼,化爲繞指柔!097 愛上的是一張假臉098 此、謂、大038 婚前婚後074 桑魚公子,遊歷來此【063】玉雕藏秘【036】紙包不住火042 他這是先天缺鈣還是後天缺愛?【064】永世不同心108【069】慶王選妃142 滿血復活【028】三包子【012章】十二和卿卿【007】慕明月沒了062 聶灝戰敗【067】閣主是豬092 姬賤賤?030 吐露實言138 最危險的地方011 訂親在即048 婆媳大戰(昨天那更)156 回慕府?027 換一種玩法120 撥雲見日,許他一個未來又何妨!033 大婚在即089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滅我我滅天!131 帶你走082 專業打臉029 慫貨靠不住136【060】兩俱棺槨140 烏龍時時有094 石雕像【049】給我一個女人079 鎮樓之寶與鎮店之寶110 一起去逛【066】佛曰:不可說(二更)【035】鳳犀071 凡有情敵,雖遠必誅!(二更)002 拍賣聶灝067 不是親骨肉076 活不見人124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讓我好過點?077 敢打我,我跟你拼了!(二更)022 峰迴路轉016 第二套手札106 一嘗夙願144 親親非卿卿050 野花無處不在【025】後生可畏019 十二,別動手096032 去他的慕聽濤057 沒有過不去的坎!070 軒轅煜147 合好如初?【021】莫氏075130【011章】大神都是禍水119 紫微星132 我希望他能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