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王溺愛萌妃不乖
顧還卿不是閨閣弱質,並非誰都可以朝她手心塞紙條,但剛纔對方的動作太快,她竟然未能避開。
捏着紙條,她默然佇立,爾後一臉平靜的回頭,那婆婆彷彿料到她要回頭,正衝着她笑。
兩人視線相對。
闕奶孃!
顧還卿腦子裡石破天驚浮現一個認知。
雖然容貌不同,甚至連身材都不同,顧還卿卻覺得自己沒有認錯——有些東西已深入骨髓,彷彿刻進她腦海裡了。
熊二在藥鋪外對他哥說:“挑藥材要這麼久嗎?我進去看看。”
熊大點頭:“額跟你一起進去。”
一進去,兩兄弟目光像梭子一樣來回在藥鋪內掃蕩,可惜始終未看到那個粘着小鬍子的男子。
顧還卿醒來時,渾身精皮力竭,虛弱得連手指都擡不起一根,那感覺跟練過功之後的感覺差不多,但不同的是眼皮雖然沉重如山,卻了無睡意。
她只記得自己當時腦中一痛,眼前一黑,後面便全無印像了。
掀了幾次眼皮,才萬分困難的睜開眼睛,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華麗的淺紫色牀幔,上用金錢繡着鳳凰戲牡丹。
鳳凰百鳥之王,牡丹百花之王,刺繡者的手藝巧奪天工,將鳥王與花王繡的栩栩如生,維妙維肖,彷彿賦予了它們生命一般,鳥王盤旋于飛,花王鮮豔欲滴。
顧還卿被鳥王活靈活現的眼睛連刺好幾下,不得不撇開眼。
透過半掩的紫色垂幔,搖曳輕晃的流蘇,她發覺這是一間富麗華美的屋子,雖古色古香,卻盡顯高雅別緻,傢俱及裝飾品的陳設上皆獨具匠心,不落窠臼。
大概是傍晚,屋子採光好,晚霞從鏤空的窗櫺照進來,爲房內鍍上一層溫暖的橘紅色,左側精美的玉石屏風耀眼生輝,琥珀色梅花几上的青花美人觚裡插着一束芳華似錦的櫻花,紫檀案几上的瑞獸香爐在吐納着嫋嫋的青煙,配着輕紗軟簾,以及湖藍色的水晶珠簾,一切都顯得那麼朦朧和虛無飄渺。
身上的衣衫完好,但一頭青絲卻散着,她勉力擡起手,摸了摸脣上的小鬍子,沒了。
閉了閉眼睛,她輕輕咳了咳,用力喚了聲:“來人!”
立刻有輕悄的腳步聲傳來,來的還不只一人。
“姑娘,你醒啦。”兩個着粉色衣裙的俏麗侍婢款款走近牀榻,分一左一右的立定,皆躬身朝她行禮:“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這兩個侍女腰間皆佩劍,顧還卿掃了一眼,也不問自己在哪裡,只淡淡地道:“水。”
“姑娘稍等。”容長臉的侍女手按劍柄,滿面笑容的退下去,留下另一個侍女守着她。
少頃,有婦人妖嬈的笑聲傳來:“小公主,你醒了嗎?猜猜妾身是誰?”
人未到聲先至,顧還卿微不可見的抿抿乾燥的脣瓣,又是那個闕奶孃——不要問她爲什麼,這是一種可怕的直覺。
闕奶孃與在藥材鋪子的打扮不同,渾身花團錦簇,淡香薰衣,頭上珠翠明豔,一張臉如新剝雞蛋,光滑玉嫩,五官拆開來看平淡無奇,放在一起卻恰到好處,是一個既標緻又風流的年輕婦人。
不過顧還卿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真容,似乎闕奶孃在初一的印像中,只是有這麼一個人跟自己息息相關,卻並不具體。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闕奶孃,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闕奶孃勾脣一笑,極盡妖嬈嫵媚,在她的牀沿慵懶坐下,聲音嬌滴滴如二八少女:“小公主,咱們沒多久沒見啊,怎麼就不認識妾身了?”
“小公主”這三個字,從闕奶孃嘴裡吐出來,分外的刺耳和諷刺,顧還卿恍惚覺得她以前常這麼私下喚初一。
但她不以爲這三個字具有任何意義,好比現代人喜稱愛女爲“小公主”一樣,只是想表達對女兒的重視與愛意,掌上明珠也。
她的語氣依舊平淡如水,臉上波瀾不驚:“對不起,你可能認錯人了。”
“咯咯……”年輕婦人笑得花枝亂顫,語氣非常親暱地道:“按說無論妾身變成什麼樣,小公主你也應該認得出妾身的,你就別跟妾身揣着明白裝糊塗了。”
顧還卿也不跟她轉彎抹角,直接說我腦子撞壞了,忘了許多事。
闕奶孃笑聲頓歇,一雙精光湛湛的妙目在她臉上游移不去,似想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嘴裡試探地道:“莫非小公主不記得初一,不記得雪主了啦?”
“……什麼初一?什麼雪主?”初一顧還卿知道,可雪主是誰,她還真不清楚,所以她疑惑的語氣及迷茫的表情恰如其分,絲毫不引人起疑。
“不會吧?”闕奶孃似乎不相信,迅速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脈,百般不解地道:“你如今不是在練小功法嗎,還得了他的心頭血,照說當初下的禁制應當被衝破了纔是,怎麼還不能記事?”
顧還卿的眸子不着痕跡地霎了霎,什麼小功法?誰的心頭血?
心頭血這種東西可不是開玩笑,彌足珍貴,關乎性命,誰會隨意給人?並且還是她得到?
還有,誰給她下的禁制?什麼時候下的?
“小公主,妾身是你的奶孃。”闕奶孃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終於不賣關子了,放開顧還卿的手腕,十分嚴肅地道:“難道真是那一撞把腦子撞壞了?”
顧還卿煞有介事地說真撞壞了。
闕奶孃眉頭一皺,麻利的掀開她身上的錦被,抱起她便往外走。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顧還卿伴裝不在意地問。
闕奶孃力氣挺大,抱着她跟抱着個小孩子,神情不太好的回答:“帶你回去,讓主人看看你的腦子是不是真壞了,如果是,主人……”
突然,一紅衣壯漢灰頭土臉的跑來:“闕夫人,軒轅王帶人闖進來了!”
“什麼?姬十二這麼快就找到了?”闕夫人眯起眸子,語帶狠戾:“給我截住他!”對數十個追隨在身旁的佩劍侍女一揮手,厲聲道:“我們走!”
聽到姬十二來了,顧還卿的神情依舊波瀾不起,此刻她已被闕夫人抱出屋子,置身於開闊的庭院裡,於是她趁着闕夫人奔走的行當,暗自打量自己此處的環境。
入目所及,只見華宇高屋,宏偉富麗,松柏蔥鬱,鳥語花香,倒像是豪門貴胄的別苑。
闕夫人腳下如風,神情嚴厲,飛快的伸指點了顧還卿的穴道,隨後帶着侍女們一路掠過亭臺樓閣,婉轉曲廊,一直到了煙柳池塘邊才停下步伐。
池塘柳枝低拂,風輕波靜,在晚霞的映照下格外和美好靜謐,極適合月下賞琴聽曲,吟風弄月。只可惜闕夫人殺氣騰騰,厲聲命侍女拔劍擺陣,一時間刀光劍影,仿若夾着血雨腥紅,破壞了這風雅之地的氣氛。
原來姬十二已帶人追上來了。
他身着一襲華美的紫色王爺服飾,足蹬雲紋朝靴,挺拔俊逸的身姿風華卓然。
他本就生得極好,膚若美玉,眉目如畫,在華麗絕代的紫色烘托下,愈發顯得雍容華貴,清俊逼人,如天上清冷耀眼的星辰般讓人可望而不可及。
顧還卿從未見他使用過武器,但此刻他以劍斜指闕夫人,帶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尊貴,冷冷地挑眉斜瞥對方,清洌動人的嗓音含着透骨的冰霜:“放開她!”
“我若不放呢?你要把妾身怎麼樣?”
闕夫人一手抱緊顧還卿,另一隻纖細的手在她的臉上緩緩滑過,又慢慢挑動顧還卿那頭風情萬種的長髮,紅脣勾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姬十二,語聲輕佻至極:“嘖嘖,真真一個俊俏的小郎君,光這身風姿都能引無數女子共垂目,我若年輕個幾歲,定是要嫁給你的。”
姬十二被她氣笑了,目光在顧還卿臉上還有身上睃巡一圈,她身上雖然仍穿着男子的服飾,但臉被洗淨,少了那層黑黃的保護色和小鬍子,睜着一雙清豔流轉的美眸,誰都認得出她來。
不過除了虛弱無力地倚在那女人的懷裡,她其他方面看來尚好,他略略心安,語氣嘲弄地對闕夫人道:“少往臉上貼金了,就你這樣的,白送給小王的屬下都沒人要。”
女人最恨沒風度的男人了,偏生姬十二此人的風度幾乎全給了顧還卿。
闕夫人不住冷哼,她又不是真的要嫁給他,只不過看他生得實在俊,忍不住出言調戲他一下,結果這少年委實不解風情,居然用這麼刻薄的言語對待她?!
她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立刻用手指繞起顧還卿的一綹青絲,微微扯了扯,咬牙輕笑道:“美少年,她還在我手中呢,你這般開罪於我,我是奈何不了你半分,可我奈何得了她啊!你要繼續如此嗎?”
姬十二儘量不去看她的手指,恐她將顧還卿的頭皮扯疼了,心裡繃着一根弦,不過臉上依舊風清月朗,氣定神閒,甚至還無奈地微笑了一下,嘆着氣道:“好吧,你要嫁就嫁吧,我不嫌你老,但你記得把你懷中那個帶着一起嫁過來,也好補補我的損失。”
噗!顧還卿真想抽他幾個耳瓜子——他什麼時候學會了這些混帳話,還說的如此面不改色?
列御火和鐵龍的嘴角直抽抽。
老孃哪裡老了?闕夫人的臉都扭曲了,哼笑:“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帶她回家準備嫁妝,你就不要依依不捨了。”言罷,轉身就走。
“那可不行,嫁妝可以不要,人你必須留下。”姬十二長劍一揮,蕩起一股殺意凜冽的劍氣襲向那羣侍女,人也同時乍然掠起,直逼闕夫人。
列御火和鐵龍毫不猶豫地跟上。
姬十二能這麼快尋到這裡,出乎闕夫人的意料之外,但她似乎十分了解姬十二,知道憑自己的身手,絕難在他手下逃生。
她索性不逃了,轉身面對姬十二,手中不知何時多一把寒光閃爍的鋒利匕首,冷笑着在顧還卿的手臂上戳了一下:“少年,你再追,再追我便戳她十刀八刀,直把她戳成一個血窟窿,你看咋樣?”
她其實戳的極輕,但依舊把顧還卿的手臂戳破一道小口子,有液體迅速浸出來,將黑色的衣衫潤溼,顧還卿哼都未哼一聲——她的啞穴被點,要哼也哼不出來,何況她正在凝氣聚神,想衝開穴道,結果差點被戳岔氣……
姬十二受不了了,幾乎是立刻停下身形,臉色蒼白的伸手攔下列御火和鐵龍,漆黑如墨的瞳仁直盯着顧還卿的手臂,心疼的跟什麼似的,對闕夫人道:“別傷害她,你想怎麼樣?”
“我要帶她走。”
“除這個之外,條件隨你開。”
闕夫人又用匕首輕輕戳了顧還卿一下,低聲道:“小公主,對不起了,你那情郎太難纏,只好暫時委屈你了。”
顧還卿目光涼涼地望着她,看她的眼神彷彿當她是一個死人。
“好,我放你們走。”姬十二果斷鬆口。
闕夫人鬆了一口氣,笑逐顏開:“就知道你是聰明人,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儘管提。”姬十二隻目不轉睛的盯着顧還卿的手臂,黑色的衣服遮蓋,也不知道傷的如何了,是不是很痛。
“我信不過你,你嘴上說放我們離開,誰知你會不會在後面追來。”闕夫人眼中惡劣的狠意一閃即逝,臉上卻依舊笑容可掬,拿着匕首在顧還卿的手臂上似戳不是戳,極盡威脅之能事。
“你欲如何?”姬十二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一般,唯恐她手不穩,又扎顧還卿一下。
“這樣吧,我很好說話的,你刺自己一劍,也不必把自己刺死,刺成重傷就行了。”
闕夫人想的長遠,如果讓姬十二自殺,那她今日也別想活着離開,只怕會被姬十二的人斬成肉醬,可若姬十二不受傷,他勢必會悄悄追蹤上來,她也不一定有把握甩掉他,搞不好還會暴露出更多的事情。
“你這個老妖婆,提這麼變態的條件,也不怕天打雷劈。”列御火和鐵龍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
“罵我?”闕夫人臉色一變,舉起匕首去刺顧還卿。
“慢着!”姬十二厲聲阻止她的動作,將手中的長劍倒轉,劍尖指向自己:“爲去你疑心,你讓我刺哪就刺哪,但你要言而有信,決不能再傷她!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顧還卿直朝他打眼色,希望他不要做傻事——她受點傷其實沒什麼,反正闕夫人不敢殺她,不說初一和闕夫人是一夥的,單說闕夫人殺了她,姬十二肯定不會放過她,闕夫人又怎會自尋死路。
列御火和鐵龍也勸姬十二不要意氣用事。
姬十二示意他們別出聲,只一眨不眨地望着闕夫人:“我要刺了,你還有什麼意見不?”
闕夫人考慮了一下:“刺腹部。”
這一刻,顧還卿生吞活剝闕夫人的心都有了,敢情她還真挑地方啊!腹部都是些重要器官,真刺下去,一個把握不好,重傷很容易成不治身亡。
“好!”姬十二話音一落,噗的一聲,他手中的長劍已刺進自己的腹部。
“啊——”闕夫人的侍女中有人尖叫一聲,吸氣聲此起彼伏,便是闕夫人也呆了一呆,眼睜睜地看着姬十二的腹部流出鮮紅的血液,順着他泛着寒光的劍身蜿蜒洶涌地往下滴落。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姬十二紫色的身影猝然騰身躍起,空中灑下無數血花,闕夫人反應過來時,姬十二已閃電般的到了她跟前,並一掌劈向她拿匕首的手。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闕夫人慌忙後撤,但此時她懷中的顧還卿卻驟然伸手,一掌重重拍在她飽滿的胸脯上。
“啊!”闕夫人痛呼一聲,抱着顧還卿的手一鬆,嘴裡噴出一口鮮血,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飛去。
姬十二展臂撈住顧還卿往下墜的身體,顧還卿忙道:“別抱我,注意你的傷。”
列御火和鐵龍在姬十二動手的同時也動手了,他們攔住那羣侍女,鐵了心要爲姬十二報仇,招招都是拼命的絕招。
隨後而至的墨飛虎和熊氏兄弟則帶着人去抓闕夫人。
“你怎麼樣?”顧還卿藉着姬十二力量站穩之後,頭還有些暈,卻也顧不得旁的,只扶着姬十二,低頭看着他鮮血淋漓,觸目驚心的腹部,望着沒入他腹內的那柄長劍,只覺心驚肉跳,好怕他有個萬一。
難得看到她如此緊張自己,姬十二瞬間圓滿了,覺得哪怕傷得再重,也值了。
覺得他這樣做冒險了,便是顧還卿都忍不住要嘮叨他幾句:“你傻啊,我跟你打眼色都看不到嗎?她不敢殺我的,再說我在等機會,只要衝開穴道,我有的是辦法脫身……唔唔……”
話語戛然而止,姬十二忽然扣住她的後腦,湊上她的脣重重的親了幾下,打斷了她的絮叨:“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在我眼前被人帶走,誰也不行……”
他喘息着將頭擱在她肩上,手撫着她瀑布般的青絲,因爲傷,低柔沙啞的嗓音染上一絲痛楚:“我不想冒那個險,誰知道……”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世間事瞬息萬變,人還是留在自己身邊的好——安心。
顧還卿身姿僵硬的任他靠在肩上,心裡千絲萬縷,百轉千回,摸摸自己的脣,上面仍殘留着他脣舌的涼軟柔滑。
“少主,顧姑娘,那個闕夫人放了顆毒煙,逃跑了。”
“讓她跑,以後有的是機會抓她。”顧還卿掩下滿腹心事,冷靜地道:“先帶王爺回去治傷。”
但回去似乎也不容易。
闕夫人這裡果然是一家別苑,且地處偏遠,姬十二得知顧還卿失蹤時,猶在伴駕,當時找了個藉口脫身,立刻派手下分頭去找,他則帶着幾個心腹翻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查到蛛絲馬跡,他便帶着列御等人馬不停蹄地趕來了,而他麾下的其他人馬正在四面八方,並未趕到。
姬十二的傷在腹部,沒有隨行大夫,不敢隨意拔劍,列御火只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止血,讓他服下幾顆藥丸,並在傷口周圍敷了厚厚的一層金瘡藥。
他這樣子也受不得顛簸,馬、轎都放棄,幾個人軟流託負着他用輕功前行。
抵達青龍街時,天已擦黑,而整條街燈火通明,亮若白晝,行人全無。
顧還卿眼利,已瞟到暗處有盔甲鮮明的士兵,兩邊的屋頂上也埋伏了不少弓弩手,弓箭上的寒光在夜色中幽幽亮亮,殺意瀰漫。
她止住步伐,耳中卻聽到姬十二淡淡地吩咐:“放我下來,拿東西給我遮掩一下,別泄露我受傷的消息。”
列御火舉起姬十二的腰牌,朗聲道:“軒轅王在此,是哪家大人在執行公務?”
“列御大人,是貴妃娘娘與老夫奉皇上旨意在此拿人。”
街角陰暗處緩緩步出一羣人,當先一人,正是一身錦繡描花宮裝的陶貴妃,她髮髻高挽,上插鏤空飛鳳金步搖和翡翠玉釵,臉上薄施粉黛,眉心點着殷紅的梅花妝,仍是那般美豔高貴,倨傲而盛氣凌人。
陶候爺伴在她身旁,身後是手執白色拂塵的曲公公,以及一字排開的內侍與宮娥。
“拿誰?”姬十二面色如雪,身上罩着一件玄色的披風,身姿筆挺,宛若芝蘭玉樹玉立當街,似不勝夜的涼意,他垂眸將披風攏緊,語氣是那般的漫不經心:“不會是要拿本王吧?”
“王爺誤會了。”陶候爺陪笑。
陶貴妃也道:“十二你誤會了,此事與你無關,本宮拿的是顧還卿。”
她一雙美眸充滿恨意,陰陰地直視顧還卿:“因爲本宮得到密報,傷本宮胞兄弟的賊人正是顧還卿,皇上命本宮與老候爺速速捉拿她歸案。”
“嘁!”姬十二從鼻腔發出輕嘲,反譏道:“貴妃娘娘倒是吹的一手好枕頭風,顛倒黑白的本事一流,傷陶氏三兄弟的賊人不是早抓到了嗎!抑或是說貴妃娘娘壓根不相信刑部的斷案,只信那些鼠輩的中傷之詞?”
“如此偏聽偏信,也不知怎麼坐穩這貴妃之位的?”看來陶貴妃的行爲真是惹惱了他,他竟然一點都不看姬非晚的情面,語氣辛辣無情。
“十二!”陶貴妃忍着氣,儘量放緩語氣:“那個江洋大盜與本宮無怨無仇,如何會去陶家尋不自在?而顧還卿最有做案動機,她與本宮一向不睦,素來視本宮爲仇人,此事除了她,再無別人了。”
“視貴妃娘娘爲仇人?那她當初瞎了眼要救三皇兄?與其讓貴妃娘娘恩將仇報,不如當日讓三皇兄暴斃在野外,沒了三皇兄,貴妃娘娘未必會有今日的風光。”
姬十二的話戳中陶貴妃的心窩子,她不停的呼氣吸氣,眯眼仇恨地盯着顧還卿,語氣尖利地道:“十二,你這般護着顧還卿是爲哪般?連你父皇和三皇兄都不顧了嗎?本宮可是有聖旨的,你這樣做,置你父兄於何地?或者說陶府的事與你也有關?”
陶貴妃報仇心切,真逼急了,索性拿話逼姬十二撇清自己,不然姬十二在中間橫插一槓,她無法順利懲治顧還卿。
“王爺,話不能這麼說。”陶候爺打圓場:“當日是當日,而今今非夕比,娘娘和下官也不是非要把顧姑娘怎麼樣,只是請她去問一些話,若果真不是她做下的,也絕不會冤枉她就是了。俗話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沒做過的事,想必顧姑娘也不會胡亂承認。”
真是個老狐狸,說話一套一套的。
顧還卿攔住姬十二,只平平靜靜地問了一句:“密報之人是誰?我要與那人對質。”
“這可不能說予你聽。”
顧還卿神態自若,清清冷冷的聲音穿透夜色:“爲什麼不能?因爲見不得光嗎?還是因爲你們心虛?或者這個密報之人原本就是你們憑空捏造出來誣衊誹謗我的!俗話同樣說,慾加之罪何患無詞!有些人就是喜歡昧着良心說話做事,舉頭三尺有神明,也不怕報應不爽。”
“你……”連素來老謀深算的陶候爺也上氣了,他本來就覺得自己壞事做多了,三個兒子才遭到報應,被顧還卿伶牙利齒的一駁,竟無言以地。
陶貴妃臉色鐵青,更是攥緊五指,不過她今日非常沉得住氣,極少逞口舌之利,於她而言,結果才最要。
顧還卿卻不理他們,只側眸對列御火道:“先護送你家王爺回去,處理完此事,我稍後便到。”
姬十二卻道:“一起回去,我且看他們如何!”
顧還卿擔憂的掃了他的傷處一眼,但就在此刻,眼角餘光處寒光一閃,她驟然擡頭,瞳孔緊縮,一支黑色的利箭挾着尖銳的破空之聲,閃電般的朝她射來。
“小心!”姬十二伸手去拉顧還卿。
列御火怒了,揮劍將利箭斬落:“大膽,何人敢暗箭傷人?沒見王爺在此嗎!”
陶貴妃卻冷泠地道:“十二、列御,陛下有旨意,就地射殺顧還卿,你們讓開吧,若你們一味摻雜其中,最終對誰都沒有好處。”
陶候爺也勸:“王爺,這屋頂兩邊皆是百發百中的神箭手,從來都是箭無虛發,即便王爺護着她也沒用,只要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讓她身首落地。此爲陛下的旨意,貴妃娘娘和下官也無法抗旨不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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