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還在睡夢中時,房門被大力踹開,瘦弱的門板撞到牆後又彈了回來。
隨即,一道瘦高身影大步踏入,來人一邊高聲招呼小丫鬟擺上飯食,一邊走向牀邊,對着才從牀*上爬起的玉溪的臉重重拍了兩下,吊着嗓子,粗聲大氣喊道,
“九小姐,可是該起牀用膳了!”
巴掌不重,當然,來人也不會在她臉上留下巴掌印,落個奴大欺主的罪名。
可是,被一名卑賤的僕婦打臉,這於玉溪而言,是件非常傷自尊的事。
玉溪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厲色,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般,她默默撈起牀前屏風架上的衣服,穿戴起來。
這僕婦姓高,人稱高嬤嬤,正是秦玉涴派來監視她的人。
高嬤嬤人如其名,長得瘦高,容長臉,耷*拉着三角眼,小眼珠子總是帶着陰狠厲色,兩片蔫薄的嘴脣,典型的刻薄兇惡之相。
她斜眼瞅着玉溪,雙臂抱胸,並不上前伺候,只看着玉溪笨手笨腳得穿衣,撇着嘴角,面露鄙夷,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裡。
穿戴整齊後,玉溪晃悠着蠢笨的身子走到面盆處潔面洗漱,她的動作慢吞吞,很是笨拙,看起來異常癡肥蠢笨,如同一名低能兒般,這也是高嬤嬤越發不將其放在眼底的原因。
看着銅鏡中雙目無神,滿身滿臉肥肉橫生,眉眼都被肥肉擠變形的模樣,玉溪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視了。
一般六七歲的孩子,即使面容普通,因爲年幼,只要健康活潑,基本都是分爲可愛的。
只是,玉溪現在不光死肥死肥,渾身還透着一股腐朽頹敗之氣,彷彿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沒有半分生氣。那皮色也是蠟黃油膩,偏偏還頭髮枯黃稀疏,就是秦府最低等的丫鬟,也比她這模樣好看。
她如今的模樣,與秦玉涴記憶中那傾城絕色的模樣,怎麼看怎麼不搭邊。可見,再好的顏色,使勁兒糟踐,也會變得醜陋不堪的。
玉溪瞧了瞧桌上滿滿一桌葷腥油膩之物,還未靠近,她就有些反胃了!有時她自己都佩服自己,這些豬都不吃的食物,她是怎麼平靜得一點點吞嚥入腹的。生死麪前,人的潛力就是這麼巨大。
沒錯,就連這些吃食,也包含*着秦玉涴的惡毒心思。
她吩咐高嬤嬤不光將她原本的靈餐奪去吃了,還將她所有的吃食都做成了高鹽高油高糖之物,食材還專挑那些相剋有毒,以及專門堵塞人體經脈,侵蝕人的靈根的腐敗有毒之物,如此一日三餐不落得吃,玉溪再好的身體,也被糟踐得不像樣子了。
這哪裡是讓她吃東西,這是用各種毒物侵蝕她的身體,毀掉她的根基啊,其用心不可謂不毒。
一年多來,每日被這樣殘害,她如今經脈中已經積滿了毒物,若是再繼續下去,她很可能經脈盡毀。
能想到這樣惡毒的方法整治人,還是秦玉涴與李景幻“雙賤合璧”的結果。秦玉涴在異世學會了很多養生手段,知曉哪些食物對身體有益,哪些有害,而李景幻則懂得調製損人經脈靈根之類的毒藥,所以玉溪的飯桌上全是海量的毫無營養的垃圾有毒食物。
所以,別看玉溪胖,她其實已經嚴重營養不良了。
往日,爲了不讓人察覺自己的異樣,哪怕面對這麼一桌毒物,玉溪也是面不改色得吞嚥入腹。
只是,今日,她並不打算如此。
半個月後,便是嶽城三大家族共同舉辦得菁英會。屆時,每個家族都有一定的名額分派下去,得到名額的小輩都能參加。所謂的菁英會,便是去三大家族共同開闢得多曼秘境歷練。
這是玉溪唯一一個可以擺脫這種嚴密監控的機會,也是玉溪調節自己的身體,讓她能夠修煉的第一步。
她必須增強自己的實力,否則,哪怕知道秦玉涴所有的底牌,沒有能力,一切白搭。
玉溪如往常一般,緩緩踱步到桌前,皺眉看着這一桌讓人聞之慾嘔的油星之物,她不悅得摔下筷子,大聲嚷道,
“我今日不想吃這些了,天天吃,都吃膩了,你這醜婆子,快給我換新得吃食來!”
玉溪將一名無理取鬧的孩童演得惟妙惟肖,高嬤嬤一向覺得她蠢笨好拿捏,也一直不將她這“癡傻兒”放在眼裡。誰知這傻*子今日如此不上道,竟敢反抗,她心中來氣。
再加上,她可是得了四小姐的吩咐,要儘量折磨這小蹄子的。她平日裡乖順時,她心情好也便罷了,今日竟然敢跟她蹬鼻子上臉,簡直活膩歪了,還敢罵她醜,簡直找死,她最厭惡人說她醜了。
想至此,她面目猙獰得大步上前,一把鉗住玉溪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夾起一大塊油汪汪半生不熟的肥肉就往她嘴裡塞。
玉溪張開手拼命掙扎,狀似無意,實則目標明確得一巴掌甩在了高嬤嬤臉上。
那聲音極其清脆響亮,高嬤嬤一下子被打懵了,也是片刻後纔回過神來,她氣得哇哇亂叫,
“好你個小賤人,竟然敢打老孃,看老孃今天怎麼收拾你!”
說罷,一揮手將玉溪掀翻在地,擡腳便要向玉溪的小腹踢去。
這高嬤嬤爲人陰損狠毒,每次揍她時都是使勁兒往她小腹招呼。這個位置傷人更痛,不容易留下痕跡,對女人而言也是甚是重要的位置,同時也是丹田所在。若不是玉溪早有防範,早被其廢去丹田了。
可今日,玉溪要得就是她這一腳,只是不能讓她真踢中自己的丹田,她如今身子弱,一個不慎說不定她就真廢了。
可明知有危險,她還是得賭,這是計劃中的第一環。
玉溪集中精神,看準對方的腳踢來的方向,順勢往旁側滑了一下,“咔嚓”一聲,那一腳結結實實踢在了玉溪最下側的肋骨上,生生將那根肋骨踢斷了。
斷骨之痛,痛得鑽心,玉溪慘叫一聲,抱着腹部在地上哀嚎,面上慘白一片,瞬間汗如雨下。
高嬤嬤也是嚇得愣怔了一下,傷了筋骨,這可不是好玩的,若是被人知曉,她也活到頭了,平日裡再怎麼折磨這死丫頭,沒人瞧見,也沒落下任何把柄,即使這小妮子前去告狀,她稍微疏通一下,也無人相信,誰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腦子不好,爲人蠢笨癡傻呢。
可今日真是倒黴,怎得沒踢中肚子,偏偏踢斷了骨頭,不行,這件事可要捂嚴實了。
玉溪看她神色變幻不定,定是在想遮掩之法,便泣不成聲道,“高嬤嬤,我再也不敢不吃了,你不要再打我了,我好疼!我會不會死啊,你給我拿藥吃吧,我不想死!”
高嬤嬤聞言眼睛一亮,是啊,她可以趁現在無人知曉時去弄點傷藥來,反正這死丫頭是個傻的,又不會告狀,只要在她傷好之前,沒人知道她傷了筋骨,自己這一災不就躲過去了。
想到這裡,高嬤嬤惡聲惡氣得恐嚇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呆着,我現在就去給你拿傷藥,你要是敢亂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玉溪似是被嚇壞了,忙不迭點頭,眼淚汪汪,可憐巴巴又極度驚慌害怕得瞅了眼高嬤嬤,整個人都瑟瑟發抖起來。
高嬤嬤對玉溪的識時務很滿意。
今天恰好是領取秦玉溪這個月修煉資源的日子,雖說四小姐囑咐她時時刻刻看着這癡傻兒,可她受了重傷,若是領着她出去,被人看出來,便是大大地不妥。
罷了,一個傻*子而已,片刻功夫不瞧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還能翻出天去不成。
先將她的修煉資源領了,再去給她弄點藥,也不過半日功夫,只要將其鎖在屋裡,想來也出不了什麼事。
哎,本來每個月這一天便是她最開心的日子,結果因爲這該死的蠢貨,讓她還要多跑那麼遠的路,真是晦氣!高嬤嬤心思電轉間,便打定了主意。
她看也不看地上哀哀哭泣的玉溪,直接出了房間,將房門落了鎖,走到院門口時順便吩咐了守門的丫鬟小心看着點,別讓人隨便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