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炫明被那自然而清淡的幽香晃了心神,目光一直落在雲若的身上,眼底浮起了一絲迷惑,漆黑的瞳孔裡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慢慢的盪漾來開,亂了他的心神。
“表哥?”溫憬然順着司徒炫明的目光落在雲若纖細小巧的身影上,眼底閃過暗芒,殺意一閃而過。
司徒炫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沒有聽到溫憬然的話。
“表哥。”溫憬然不由得提高了聲音,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衣襟。
司徒炫明這纔回過神來,恢復了平靜,用平淡的語調說道:“怎麼了?”
溫憬然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平靜的說道:“人家已經走遠了,別看了。”
司徒炫明沒有發現他的眼中出現了一抹失落,心底像一汪平靜的湖水,忽然投入了一塊石頭,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漣漪,盪漾開來,激起一片柔情。
他和她的相遇,似乎太晚了。
如果早知道,她就是能解開連環鎖的人,那麼,她現在應該是他的妻子吧?
司徒炫明的目光有些發直,轉向了別處,悵然若失,默默的在心底念道:母后啊母后,你知不知道,你的這道聖旨,讓兒臣錯過的是什麼。
那種酸澀盪漾開來,幾乎要湮滅了他的心。
司徒炫明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儘量斂去心中的失落,平靜的說道:“走吧,回王府。”
溫憬然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爲什麼在一下子變得這麼傷感,關切的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司徒炫明恢復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樣子,笑眯眯的說道:“沒什麼事情,走吧。”
他怎麼能告訴他,能夠解開連環鎖的人,就是他一生要找的人,可是,找到了又怎麼樣呢,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這個別人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是東盛最尊貴的男人。
司徒炫明的情緒有些激動,眸子裡面涌動着激烈的光芒,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那種洶涌開來的情緒,唯有死死的硬撐着,纔不至於讓自己看起來失態。
溫憬然銳利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看着司徒炫明,斂去了眸中的異樣。
表哥是喜歡上那個女人了嗎?
不可以的,那個女人,不行的,表哥是司徒家的希望,也是溫家的靠山,他決不能讓一個女人毀了表哥。
眼底駭然的光芒一閃而過,拳頭死死的握成拳,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決定。御書房裡,司徒嘉熙和幾個心腹大臣面色莊嚴的商量着什麼,氣氛緊張而肅穆。
司徒嘉熙緊抿着脣,一雙漆黑如寒潭的眸子裡閃過凌厲的光芒,周身籠罩着一層寒冰,室內的空氣都冷了三分。
“衆位卿家覺得應該怎麼辦?”
良久,司徒嘉熙的聲音響起來。
剛纔的時候他收到暗衛的密報,司徒天宇藉着回京給太后祝壽的機會,秘密的調動了十五萬大軍靠近京城,現在已經到了離盛京五百里開外的地方了。
只怕再過十幾天,大軍就到了盛京的外圍,對京城形成包圍之勢。
司徒天宇是想要趁着太后壽辰之際,向他發難啊。
“皇上,微臣願意調集手下全部的兵馬,守住京城,決不讓德王衝破京城,對皇上造成威脅。”傅流煙想了想,平靜的開口說道。
他是新上任的京兆尹,肩負着守護京城安寧的任務,爲了京城的安寧和穩定,爲了他妹妹的幸福,他絕不會讓司徒天宇的陰謀得逞。
司徒嘉熙的聲音變得稍微緩和了一些,平靜的說道:“好,傅大人負責把守好京城的各個城門,決不能讓德王的人趁着祝壽之便混進京城。”
“是,皇上。”傅流煙的眼底充滿了莊嚴和肅穆,忠誠的開口說道。
司徒嘉熙看向傅勁鬆,平靜的說道:“傅將軍,你秘密調遣十萬大軍駐守在京郊聽候朕的調度。”
他幾乎可以預料到了,太后的壽宴當晚,將會是一場多麼艱難的戰役。
“另外兩萬,分散在御林軍中,只要德王的人馬有一動,即刻殺無赦!”他的聲音冰冷無情,帶着嗜血的殺意。
司徒天宇,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命登上皇位!
“是,皇上。”傅勁鬆堅毅的老臉佈滿了堅定,忠誠的說道。
現在他的女兒是皇后,他一定要盡所有的努力去保護好皇宮,保護好他的女兒。
“很好。”司徒嘉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堅毅和決然,帶着魚死網破的勇氣。
“皇上。”大理寺卿楚浩天忽然出聲道,眼底帶着一抹猶疑,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說。
“說。”司徒嘉熙簡潔的說道。
“禁衛軍中有一部分是丞相的人,這部分人是不是要先處理掉,否則,到時候讓他們壞了我們的事情,那就糟糕了。”
司徒嘉熙果斷的說道:“自然要處理,朕知道,禁衛軍副統領就是他們的人。等到行動的時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那些人一一斬殺。只是現在還不行,現在動手只會打草驚蛇。”
楚浩天點點頭,“到時候微臣會混在禁衛軍中,將丞相和太后那一脈的主要將領全部幹掉。”
他是大理寺卿,自然知道哪些人是丞相的人。
“白大人,你再調遣十萬大軍過來守住城門,一定不能讓司徒天宇的人馬進城來······”
司徒嘉熙和幾個心腹一直談論着,做了周密的計劃,直到天色漸漸的暗下來,才讓那些心腹從密道中走了出去,御書房裡面又恢復了冷靜。
終於要反擊了嗎?
他隱忍了這麼多年,那幫人終於忍不住了,要將他從皇位上趕下去了嗎?
司徒嘉熙的臉上烏雲密佈,眼底閃爍着嗜血的光芒,脣角抿成一條線,渾身冰冷。
司徒天宇,穆影炎,太后,你們等着吧,這一回,看看究竟是你們死,還是我死!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斂去身上強烈的殺意,輕輕的朝着外面喚了一聲:“福公公。”
“是,皇上。”福公公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彎腰應道。
“擺駕鳳鸞宮。”司徒嘉熙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他此刻只想見到若兒,唯有她,能夠讓他狂亂的心情平靜下來。
若兒,他的若兒。
只要一想到她,心底就泛起了陣陣的柔情。
沒有多想,司徒嘉熙飛快的直奔雲若的鳳鸞宮。
雲若正靠在牀邊望着碧玉盈盈的荷葉,臉上閃過若有所思,還有一絲隱隱的哀愁。
“若兒!”司徒嘉熙不由得輕輕的叫了一聲。
雲若回過神來,衝着司徒嘉熙輕輕一笑,柔聲說道:“你來了啊。”
司徒嘉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雲若的身邊,用力的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嘴裡不停的說道:“若兒,若兒。”
雲若敏感的察覺到他的身體有些顫抖,不由得柔聲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司徒嘉熙只是緊緊的抱着她,渾身冰冷,漫天的涼意籠罩着她,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嬌弱的身子不由得輕輕的顫抖了起來,聲音裡面也染上了一絲焦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啊。”
她是真的爲他擔心,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司徒嘉熙將她抱了很久,才緩緩的放開她,眼底閃過濃濃的擔憂和抉擇,“若兒,跟着我你會害怕嗎?”
他最愛的女人,會不會害怕?
雲若看着他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麼,緩慢但是堅定的握住他的手,輕聲的說道:“只要是跟在你的身邊,我就不害怕。司徒嘉熙,我們說好了永遠在一起不是嗎?”
她的眸光泛着盈盈的光芒,比天上最明亮的星辰還要閃亮,倒映着他的樣子。
司徒嘉熙心裡一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小聲但是堅定的說道:“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又沉默了良久,纔將目光移向窗外,讓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平靜的說道:“司徒天宇已經秘密調兵回來了,只怕太后壽辰的時候,他就會動手。”
雲若的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平靜的看着司徒嘉熙,柔聲的說道:“沒有關係,我們會贏的。你是名正言順的皇上不是嗎?他們一定會輸的,我相信你。”
那麼驚才絕豔的少年,又隱忍謀劃了這麼久,他怎麼會輸?
她的話,似一劑強心針,給了司徒嘉熙莫大的鼓勵,他輕輕的笑了,聲音柔和,“若兒,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什麼都不怕,你放心吧。”
雲若微微笑了,柔聲說道:“我們好好準備,等到那一天的到來吧。”
司徒嘉熙柔和的眸子看着她,輕聲的說道:“若兒,到時候你要好好的保護自己知道嗎?”
雲若輕柔的應道:“好,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只管忙你自己的,不用擔心我。”
這個夜晚,兩個人的心情都既緊張又激動,等待着太后大壽的到來。
太后的夜寧宮中,同樣波濤洶涌,像漫天的海嘯向人襲來,幾乎要將人湮滅。
因爲沒有如願整倒雲若,太后氣得摔碎了夜寧宮中所有的瓷器,一張臉黑得像來自地獄的惡鬼,散發着陰沉殘忍的怒氣,瀰漫在整個夜寧宮中,嚇得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噤若寒蟬。
“賤人!賤人!”太后氣得臉色鐵青,眸子裡閃爍着瘋狂的怒火,折射出仇恨的光芒,聲音裡飽含着仇恨。
“太后!”德公公顫顫巍巍的從外面走進來,硬着頭皮小聲的說道。
“滾!統統滾出去!”太后厲聲喝道,眸子裡猩紅一片,陰森而嚇人。
“太后,溫公子求見。”
德公公嚇得渾身顫抖,卻也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你沒聽到哀家的話嗎,滾啊,快點滾!再不滾哀家殺了你!”太后怒氣衝衝的瞪着德公公,暴喝道,眼神暴怒得幾乎要殺人。
德公公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可是溫憬然還在外面等着呢,只好冒着被砍頭的生命危險說道:“溫大人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太后稟告,是關於皇后的。”
太后頓了一下,一雙銳利的眼睛瞪着德公公,似乎在思索着什麼,好一會兒,才咬着牙說道:“讓他進來。”
又是那個女人,她怎麼那麼陰魂不散?
自從她進宮之後,皇宮裡面的一切都變了,自己不再是整個皇宮最尊貴的女人,她不甘心啊。
不行的,她一定要將那個女人除去!一定!
“是,太后。”德公公走了出去,將溫憬然領了進來,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體貼的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臣參見太后,太后吉祥。”溫憬然無視滿地的碎片,走上前來,平靜無波的說道。
對於這樣的場景,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姑媽在人前是雍容華貴,舉止端莊的太后,可是私下裡卻是脾氣暴躁的,這一點,並不是秘密。
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起來吧。”
畢竟是自己的家人,她也不好太過惡劣,只好冷沉着一張臉。
溫憬然一臉的鎮定自若,看着太后,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姑媽是否在爲皇后的事情感到生氣?”
太后冷哼了一聲,坐在榻上,眼底閃爍着瘋狂而仇恨的怒火,咬牙徹齒的說道:“那個賤人,總有一天,哀家會將她弄死!”
溫憬然關切的看着太后,軟言軟語的說道:“姑媽不要生氣了,侄兒有兩件事情要向姑媽稟報,是關於皇后娘娘的。”
他的眼底閃過殺意,渾身有一種殺氣瀰漫開來。
太后果然冷靜下來,認真的看着自己的侄子,眼底抵擋不住的好奇,“什麼事情?”
溫憬然稍微猶豫了一下,緩緩的開口說道:“姑媽,有一件事情您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那件事只是我的猜測,並不一定是真的。”
那可是關於姑媽最疼愛的兒子的,他只怕一說出來,太后當場暴怒做出失控的事情來,那就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了。
太后從侄子的眼睛裡知道了事情的不同尋常,幽深的眼底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波光詭譎,讓人看不出那雙眸子裡究竟藏了什麼。
“好,你說,哀家一定會冷靜。”
她緩緩的開口說道,那個女人不是省油的燈,她想了想,每一次因爲自己不冷靜,纔會失去了優勢的地位,她要冷靜才行。
“你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
能讓這個侄子半夜進宮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尋常的事情。
溫憬然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一個人,才靠近太后的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侄兒發現,表哥好像喜歡上皇后娘娘了。”
太后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很難看,眼睛裡散發出凜冽的光芒,渾身顫抖,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暴漲起來,咬牙徹齒的說道:“你再說一遍!”
那樣陰沉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賤人,狐狸精!
竟然連她的兒子都不放過嗎?
看來之前她真的是小看了她了。
“姑媽,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啊。”溫憬然看見太后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急忙倒了一杯茶給太后,柔聲說道:“你別生氣,先聽侄兒把話說完。”
一面說一面輕輕的幫她順着後背,直到太后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才繼續說道:“侄兒今天和表哥在御花園裡看見了皇后娘娘。表哥不知怎麼的就拿了那個十分寶貝的翡翠連環鎖讓皇后去解,皇后當下就拿了劍將那個連環鎖給劈壞了。”
“她竟然敢!”太后厲聲喝道,眼底流露出陰沉的殺意,室內的氣流都壓低了幾分。
“姑媽,您先別生氣。”溫憬然柔聲勸道,“然而,讓侄兒感到驚奇的是,表哥竟然沒有生氣,看皇后的眼神竟然是溫柔似水的,一直到皇后走了,他的視線還落在人家的身上,侄兒叫了好幾聲他都沒有聽到。”
“好,很好。”太后聽完溫憬然的話,氣得渾身顫抖,臉色陰沉得像是暴風雨來臨之際的天氣,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個女人真是好本事,迷惑了皇上又迷惑了她的兒子,好樣的。
“姑媽!”溫憬然小聲的說道,“那個女人留不得了。”
留下她,只會壞了他們的大事。
太后的眼底充滿了殺戮的光芒,冷硬的說道:“哀家一定要將那個女人給幹掉!”
這個女人,再留在這個世界上,只會害了她的兒子。
“那我們要詳細的做一個規劃,皇后不是省油的燈,只怕不容易對付。”溫憬然小聲的說道。
“讓哀家好好想想,到底應該怎麼辦。”太后閉上了那雙幽深而詭譎的眼睛,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那第二件事是什麼?”太后沒有忘記溫憬然說的是有兩件事情。
溫憬然的神色變得更加的嚴肅了,聲音也壓得更加的低,更加靠近太后,小聲的說道:“姑媽,侄兒發現,當今的皇后並不是傅家大小姐!她原先只是將軍府一個低賤的粗使丫鬟,被傅將軍李代桃僵,弄進皇宮裡來了。”
太后震驚得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手死死的握着茶杯,定在那裡,好一會兒纔不確定的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稍微弄錯一步,牽連甚廣,不是光憑着簡單的一句話就隨隨便便的下論斷的。
“千真萬確!”溫憬然臉上的表情是莊嚴而嚴肅的,帶着認真,看着太后,小聲的說道:“侄兒以前是見過皇后的。當時她和傅家大公子一起來遊湖,禮部尚書家的千金江語柔和御史大夫家的千金周芝蘭都叫她傅二小姐。後來她進宮了,侄兒還覺得奇怪。”
他頓了頓,悄悄的看了一下太后的臉色,繼續說道:“但是侄兒叫她傅二小姐,她卻翻臉不認人。侄兒覺得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於是在表哥中毒醒來之後派人到將軍府去打探了一下,才發現傅家二小姐另有其人,她也不是傅家大小姐,而是將軍府裡面的一個粗使丫鬟。”
砰——
太后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發出響亮的一聲,眼底一片陰霾,冷笑着說道:“好,很好!傅勁鬆,皇后,真是太好了。竟然騙到哀家的頭上來了,他們就不怕誅九族嗎?”
她的聲音帶着嗜血的殺意,瞳孔猩紅一片,精緻的臉上因爲生氣,猙獰的扭曲在一起,陰森嚇人,像來自地獄的惡鬼。
“姑媽,別生氣。”溫憬然看見太后的臉上陰沉一片,小聲的勸道。
太后聽了溫憬然的話,竟然笑了,她不生氣,她怎麼會生氣呢?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讓她可以除去那個女人,順便將傅勁鬆手裡面的三十萬大軍握到自己的手裡。
她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很高興呢,怎麼會生氣呢?
“憬然,你願不願意幫助姑媽?”太后忽然笑得很高興,慈愛的看着侄子,溫和的問道。
“當然願意!姑媽不管做什麼,都是爲了溫家好,侄兒願意爲姑媽效犬馬之勞!”溫憬然的臉上充滿了真誠,精神有力的說道。
“那麼,你去將那些知道皇后不是傅家大小姐的人找幾個來,這一回,哀家要讓整個傅家死無葬身之地。”
太后的聲音陰狠,泛着森森的殺意,聽在人的耳朵裡,讓人冷得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是,姑媽!”溫憬然恭敬的應道。
皇后,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誰讓表哥好像愛上你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不要讓任何人看見。”太后揮了揮手,平淡的說道。
“是。”
溫憬然轉身向着門外走去,太后又叫住了他,“等等!”
“姑媽還有什麼事情?”溫憬然回過頭來,小聲的問道。
“這件事情一定要做好詳細的計劃,一定不能讓落網的魚兒又逃跑了。還有,不能讓你表哥知道。”太后的眼底閃過一絲憂慮,沉聲提醒道。
溫憬然知道太后擔心的是什麼,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嚴肅,認真的說道:“我知道,姑媽。”
“好了,沒什麼事情了,去吧。”太后平淡的說道。
溫憬然應了一聲,轉眼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寧宮中。
太后的臉色變得陰沉,眼底閃過嗜血的殺意,脣角卻掛起了一絲笑容,冷聲吩咐道:“德公公!”
德公公從外面走了進來,彎着腰,恭恭敬敬的說道:“是,太后。”
太后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下去,又恢復了平日的雍容華貴,冷靜的吩咐道:“你即刻宣丞相進宮,儘快。”
這件事情她要打皇后一個措手不及,從此東盛的皇宮裡只有她纔是主人。
“是。”德公公從太后的臉色中也知道發生了大事,不敢馬虎,即刻彎着腰走了出去。
太后的聲音從身後幽幽的傳來,帶着陰森和冰冷,攝人心魂,“要小心了,不然讓任何人看見,否則,哀家最先砍的就是你的腦袋。”
德公公給太后充滿殺意的話嚇了一跳,冷汗涔涔的落了下來,點了點頭,飛快的退了出去。
正殿裡又只剩下太后一個人,和滿地的瓷器碎片。
“來人啊,將屋子打掃乾淨!”太后冷哼了一聲,朝着外面喊道。
立刻有宮女進來,動作利索的將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很快的,屋子又是光潔如新。
一個時辰之後,一身黑色斗篷的穆影炎悄無聲息的鑽進了夜寧宮中,出現在太后的面前。
太后的眼底出現了一抹喜悅,撲入他的懷裡,撒嬌的說道:“你終於來了。”
穆影炎看着她,眼底流露出一絲柔情,輕輕的摩挲着她如雲的鬢髮,柔聲的說道:“這麼晚了叫我來有什麼事情?”
她的爲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在深更半夜的時候叫他進宮的。
太后眼波溫柔似水,羞答答的說道:“我想你了,很想你。”
說着,主動地吻上穆影炎的臉,若有似無的嘆息。
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有些意動,穆影炎不想再忍,她狠狠的壓在榻上。
太后卻伸手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了他的動作,眸子裡染上了一層薄霧,楚楚可憐,柔聲的說道:“影炎,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幫忙。”
穆影炎熱血沸騰,眼神渾濁,嗓子已經沙啞了,“什麼事情,我答應你。”
每一次只要發生大事的時候,這個女人總是用同一種方法來求他,偏偏他還十分的吃這一套。
凌亂的衣衫落了一地,紅色的紗帳垂落了下來,只聽得到急切的呼吸聲和女人甜膩的撒嬌。空氣中多了幾分旖旎甜蜜的味道,縈繞在奢侈華麗的宮殿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終於平靜了下來,穆影炎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臉上還帶着寵溺的笑容。
兩個人緊緊的抱着,享受着難得的安寧。
“影炎。”太后的聲音嬌媚而婉轉,輕聲的喚道。
丞相滿足的閉着眼睛,摟緊懷中的女人,含糊的唔了一聲。
“皇后不是傅家的千金,只是將軍府一個低賤的粗使丫鬟。傅家膽大包天,欺君犯上,實在是該死!”太后靠在穆影炎的胸口,無意識的划着圈圈,輕聲的說道。
穆影炎銳利的雙眸陡的睜開,看着太后,眼底閃過的是認真,“你說的可是真的?”
太后眸子裡的嬌媚和柔情盡數斂去,認真的點點頭,“當然是真的,這是憬然親自打聽到的消息。”
穆影炎頓了一下,才緩緩的說道:“你想要我怎麼辦?”
太后的眼眸中又浮起了如水的波瀾,柔情的看着朝堂之上呼風喚雨的丞相,聲音柔和,說出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我要皇后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要傅勁鬆手中的三十萬大軍統統歸順於我。”
“影炎,你會幫助我的對嗎?”太后的眸光柔情似水,看着穆影炎,柔聲說道。
穆影炎嘆息一聲,將她更緊的摟在自己的懷裡,沉悶的說道:“當然,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幫助你得到。”
誰讓她是他最愛的女人呢?
即使到現在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已經被權力弄得再也沒有之前的單純和美麗,他依然是愛她的。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沒有改變過。
“謝謝你,影炎。”太后真心的笑了,聲音越加的溫柔似水。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會對自己死心塌地,會無條件的幫助她。
“明天我會帶人到鳳鸞宮將那個女人抓住,當場處死。你在朝堂上遞上奏摺,給司徒嘉熙施壓,讓他處死傅氏一脈,將那三十萬軍權弄到我們的手裡。”
太后說着,眼睛裡已經閃過了激烈的光芒,這一回,她要讓傅氏死無葬身之地。
那個女人,看她還有沒有通天的本事,逃得過明日的劫難?
她笑了,笑得張狂,笑得肆意。
穆影炎看着她志在必得的臉,緊緊的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裡,似乎下了什麼抉擇,柔聲說道:“好,都聽你的。”
她想要的一切,他都會幫她得到。
兩個人膩歪了很久,穆影炎才依依不捨的出了夜寧宮,悄無聲息的走了。
太后抱着被子睡得沉沉的,夢裡,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天色矇矇亮了起來,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風平浪靜之下,是一派波濤洶涌,誰也不知道,將會有一場狂風暴雨將要襲來。
雲若早上起來的時候,司徒嘉熙已經上早朝去了,還沒有回來。
她一如既往的起得遲,無意識的梳妝打扮,眼底一片堅定。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似乎還有吵架聲,一陣陣的傳來,隱隱中透着不祥的怨氣。
她剛要站起來,追月急匆匆的打開門,連招呼也不打就進來了,瞳孔的深處帶着一絲惶恐,淡淡的說道:“娘娘,太后帶着一大羣侍衛過來了,怎麼辦?”
雲若站起來,眼底閃過幽深而凜冽的光芒,淡淡的說道:“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太后看她不順眼在整個皇宮裡面都不是秘密,追月幹嗎那麼緊張?
“不一樣,這一次不一樣。”追月的臉都綠了,看着雲若,緊張的說道:“太后的身後跟的是禁衛軍,不是一般的侍衛,個個身上都帶着刀,娘娘,您還是小心一些吧。”
雲若想了想,冷靜的說道:“好,本宮知道了,你先到門外候着,決不能讓太后闖到後面來。”
“是,娘娘。”追月退了出去,想了想,仍舊是不放心,派瞭如夢和如煙從小門出去,給皇上報信去了。
她則抓緊了手中的劍,找到了流雲,兩個人守在宮門口,暗暗下定了決心,哪怕是死,也不能讓太后進皇后的寢宮。
太后的臉上佈滿了陰霾,眸子裡折射出嗜血的光芒,周身凜冽的寒氣嚇得樹枝上的鳥兒都飛走了。她的身後跟着上百個禁衛軍,凶神惡煞,氣勢洶洶的朝着正殿走了過來。
“奴婢參見太后,太后吉祥。”流雲和追月帶着鳳鸞宮所有的太監和宮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朗聲高呼。
太后的臉上掛着陰狠的笑容,冷聲下令:“將鳳鸞宮圍起來,決不能讓任何人出去!違者殺無赦!”
寒徹徹的聲音,嚇得鳳鸞宮的太監和宮女大氣都不敢出,瞳孔中的恐懼和不安不斷的擴大再擴大。
兵器移動發出冰冷的聲音,禁衛軍們飛快的將整個鳳鸞宮團團圍住,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流雲和追月對視了一眼,眸中出現了一抹凝重,咬着牙,死死的握住了腰間的劍,不管怎麼樣,她們都要誓死保護皇后,決不讓皇后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太后的身後留下了二十名侍衛,一動也不動,只是臉上的表情凶神惡煞,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
“叫你們主子出來!”太后滿意的看着禁衛軍將鳳鸞宮圍得滴水不漏,臉上掛着一絲殘忍的笑容,冷聲吩咐道。
這一回,她要學聰明些,先將這個女人殺死,再來審判,反正犯了欺君之罪的人是她,怎麼做都不算過分。
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鴉雀無聲,沒有太后的命令也不敢起來,也沒有人動。
“都聾了嗎?哀家讓你們去叫你們主子出來沒聽到嗎?”太后厲聲喝道,臉色陰沉,眼底跳躍着仇恨的怒火,猙獰恐怖得像地獄的惡鬼。
“你去將你們主子叫出來!”太后指着綠珠,脣角掛着陰狠的笑容,厲聲喝道。
夜長夢多,她要儘快將這個女人解決掉,否則,司徒嘉熙回來了,那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
她要這個女人死,只有這個女人死了她在後宮才待得安心,這些天的怒氣纔沒有白受。
綠珠被太后陰狠的表情嚇到,渾身顫抖,就連聲音都是發抖的,“是。”
雙腿似乎有千斤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朝着雲若寢殿的方向走去。
“快點!”太后陰冷的聲音帶着秋風掃落葉般的無情,陰森嚇人。
綠珠被那樣森冷威嚴的聲音嚇得心有餘悸,飛快的跑進了寢殿,一張臉白得嚇人,雙腿也止不住的顫抖,渾身冰冷,如置冰窖。
“娘娘。”她的聲音不住的發抖,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聲音晦澀難聽,淚水刷刷的落了下來,艱難的開口說道:“娘娘,太后帶了好多人來,您要小心一些。”
雲若看着她害怕的樣子,平靜的說道:“是她讓你來叫本宮出去的嗎?”
綠珠的臉上仍舊含着淚水,咬着脣點了點頭,“對不起,娘娘,奴婢沒有辦法。”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不能爲娘娘做任何事情。
自從挑明瞭身份之後,娘娘雖然冷冰冰的,可是從來沒有打她罵她,而且爲了讓她的身體好起來,還讓太醫院給她吃了許多的補藥,讓她的身體逐漸的好了起來。
雲若冷冷一笑,眼底燃起昂揚的鬥志,既然她要鬥,那就看是誰死得快。
“好了,別哭了,出去吧。”雲若心底竟然沒有一絲害怕,只是一雙眸子裡折射出同樣陰冷嗜血的殺意。
手,摸向了腰間的鞭子,還有藏在袖子裡的毒藥,如果實在是萬不得已,她也要將太后那個老妖婆毒死。
“娘娘。”綠珠在後面含着眼淚叫道。
雲若挺直了脊樑,看着她,平靜的說道:“還有事情嗎?”
綠珠咬了咬脣,堅定的說道:“太后這次帶了上百個禁衛軍包圍了鳳鸞宮,娘娘小心。”
雲若的脣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撫摸着精緻的鞭子,淡淡的說道:“走吧,本宮不會有事的。”
她答應了司徒嘉熙會永遠陪着他,所以不管經歷多少磨難和傷痛,她都不會放棄。
哪怕是要殺出一條血路來,也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親眼看着司徒嘉熙的敵人全部倒在血泊裡,笑傲天下!
她的脣邊掛着清淺的笑容,邁着優雅的步伐,緩緩的走出了寢殿,來到了正殿裡,一雙清凌凌的眸子裡折射出冰冷的寒意,看着氣勢洶洶的太后。
“母后最近可真是有興致,又來鳳鸞宮了。”雲若笑着,無視太后陰沉的臉色,和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森森殺意,也無視身後那二十個配着明晃晃刀劍的侍衛,笑意盈盈。
太后險些被她臉上燦爛的笑容給刺痛了眼睛,心底漫天的恨意排山倒海的襲來,厲聲喝道:“來人,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