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臣的眼光都投注在了雲若的身上,眼裡帶着好奇帶着驚異,帶着不可思議般的神情,似乎雲若真的是立下了一個不可能會贏的賭約。
幾十道目光落在雲若的身上,好奇的,探究的,擔憂的,看好戲的,應有盡有,每一個人的心裡都充滿了期待,期待着這個賭約的結果。
雲若掃了一眼衆多的文武大臣,微微頷首,脣角掛上了一絲甜美的笑容,聲音清甜而柔和,“回母后,臣妾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聲音輕柔,卻帶着一股力量,威懾人心。
太后氣得牙癢癢,幾乎想將雲若燦爛的笑容給撕碎了,礙於那麼多的文武大臣在場,只得嚥下了心中的怒氣,看向了朝中的文武大臣,提高了聲音說道:“衆位大臣想必都知道了,哀家在三日前和皇后立下了一個賭約,賭注是皇后手中的鳳印,如果皇后能夠將去年整個後宮的收支給算清楚了,得到的結果是正確的,那麼哀家承認皇后的確能夠勝任後宮的一切事物,成爲後宮的主人,如果皇后算出的結果是錯誤的,那麼只能說明皇后現在的能力還不夠,還需要磨練一些時日才能成爲掌管後宮的事務,屬於皇后的鳳印哀家會暫時先收回來,直到皇后有掌管那個能力的一天。”
她的聲音清晰響亮的落在每個人的心間,所有的人看向雲若的目光都多了一絲惋惜。
這個皇后是不是瘋了,這樣的賭約擺明了必輸無疑,她也敢賭。
雲若微微一笑,柔和的目光落在那些大臣的身上,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寒意,盈盈的開口說道:“的確是這樣的,本宮既然願意立下了賭約,自然願意遵守條約上所說的。”
太后心底哂笑了一聲,看向雲若,故意激將道:“皇后,可是想清楚了?不後悔。”
雲若挺直脊樑,看着太后,眼底閃過一絲驚懼,咬着自己的脣,臉色蒼白了一分,“考慮清楚了,如果臣妾輸了,臣妾願意奉上手中的鳳印。”
太后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的害怕,心裡得意的笑了,面上不動聲色的說道:“皇后能有這樣的膽識和氣魄,哀家很是佩服。那麼,現在就公佈結果吧。”
雲若的身子更是抖得厲害,就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失聲叫道:“慢着。”
太后的心底染上了一絲不悅,臉上仍舊帶着愉悅的笑容,慈愛的問道:“皇后還有什麼事情嗎?”
袖子下的手指卻掐得緊緊的,如果這個女人敢反悔,她將毫不猶豫的將她從皇后的位子上推落到泥土中。
雲若戰戰兢兢的說道:“母后,那天籤的契約您還沒有拿出來呢。”說完先將自己當時簽下的契約拿了出來,遞到司徒嘉熙的眼中。
她的眼神閃躲,好像十分害怕的樣子。
太后冷笑了一聲,原來是這回事,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來人,將哀家的契約拿過來。”
“是,太后。”
德公公小心翼翼的將契約拿了過來,遞到了皇上的手中。
一式兩份,一模一樣,上面按着太后和雲若的手印,還有兩個人的簽名和幾位證人的名字。
司徒嘉熙微微笑了笑,將兩份契約一一的展示給圍觀的大臣看,幾位大臣看清楚上面的字跡,紛紛的搖頭,心裡哀嘆着,皇后這次一定會輸得很徹底。
這種的賭約也敢立,不會是腦子壞了吧。
“契約也拿過來了,皇后,現在可以開始了吧?”太后臉上的笑容收去,看着雲若略顯蒼白的臉,淡淡的說道。
雲若恭謙的彎了彎身子,身子有些顫抖:“可以開始了,母后。”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眼底閃過嗜血的殺意,飛快的一閃而逝,然後消失不見了。
“爲了公平起見,三方各自將計算的結果交到皇上的手中,讓皇上和那幾位見證賭約的大臣當評委下論斷吧。”
太后滿意的笑了笑,虛假的說道。
反正,不管怎麼樣,這一次的賭約輸的一定會是皇后那個女人。
只要鳳印回到她的手中,皇后的價值也就沒有了,她一定會找個機會,將她除去。
這個女人,才進宮幾天,整個皇宮的天都快翻過來了,她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
雲若雖然眼睛裡閃過一絲害怕,仍舊硬着頭皮看向了太后,顫抖的說道:“母后聖明。”
“好,開始。”太后滿意的勾了勾脣,怡然的端起茶杯,心情大好。
“德公公,將內務府算出的結果交到皇上的手中,讓衆位大臣過目。”太后的聲音輕飄飄的,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
“是,太后。”德公公將早就算好的結果交給了皇上,恭敬的說道:“請皇上過目。”
司徒嘉熙接過那張紙,隨意的掃了一眼,悄悄的鬆了一口氣,遞給了當時作證的幾位大臣,平淡的說道:“衆位卿家看看吧。”
幾位大臣看完,又將結果傳給了看熱鬧的那些大臣。
太后得意的笑了笑,看向雲若,故作關心的問道:“皇后,接下來是呈上你的結果,還是讓賬房先生呈上他們的結果?”
不管怎麼樣,結局只有一個,皇后必輸無疑。
雲若眼底的驚恐更加明顯了,聲音都有些不連貫,“還是讓賬房的先生先呈上結果吧。”
她說完,偷偷的瞄了太后一眼,不安的絞着自己的衣襟,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司徒嘉熙看着她那個像老鼠見到了貓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個丫頭,裝得還真像。
“也好。”太后隨意的點了點頭,反正不管誰先呈上結果,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的,拖這一時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賬房先生,將你們的結果呈上來。”太后的聲音清晰而嚴厲的響了起來。
幾十個賬房先生被皇上的暗衛包圍着,其中的一個走上前來,將三天三夜計算出來的結果遞給了皇上。
司徒嘉熙看了一眼,眼底的笑意更加的深刻,隨手又遞給了那些大臣,平淡的說道:“看吧。”
兩組結果一模一樣,接下來就要看雲若的了。
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着雲若的方向,期待着她的答案。
氣氛一下子凝固了起來,不管是懷着好心的,還是心懷不軌的,此刻都豎起了渾身的警戒,瞪着雲若,氣氛緊張而凝重。
“皇后,輪到你了。”太后的眼底閃爍着一絲冷笑和張狂,端着茶杯的手有些激動,再過一會鳳印就會回到她的手中了。
只要鳳印一回到她的手中,接下來對付皇后那個女人就容易多了。
雲若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徑直的站着,一動不動。
太后的眼底染上了一絲嚴厲,提高了聲音,“皇后!現在是公佈你的結果的時候了,還不快拿出來。”
她的這個反應,太后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看來,她是沒有將結果算出來。
雲若還是沒有動,眸子裡恐懼的神色更加明顯。
所有的大臣不由得得到了一個結果,只怕皇后這一回是輸定了。
“皇后!”太后已經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底染上了一層怒氣,不悅的瞪着她。
“你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所有的大臣都在等着你的結果呢,還不快點拿出來。”
雲若怯生生的看了太后一眼,又掃了掃所有的文武大臣,礙於壓力,終於緩緩的將計算的結果呈了上來,遞到了皇上的手裡。
司徒嘉熙丰神俊朗的臉上染上了一臉的凝重,複雜的看了一眼雲若,默不作聲的將結果遞給了當評委的大臣。
太后一刻都不肯放過皇上的表情,此時看他的樣子,心裡樂開了花。
雲若也看着司徒嘉熙,心裡卻在感嘆這個傢伙比她還會演戲。
那些大臣將結果和前面兩組的結果對比,神色劇變,不由得啊了一聲,喃喃的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可能。”
才三天的時間,皇后娘娘一個人算出來的結果竟然和前面兩組算出來的結果一模一樣。
沸騰喧譁開來,先看到的大臣顫抖着手將那些紙遞給了別的大臣,所有的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和震驚,瞪着雲若。
底下已經沸騰喧譁成一片,鬧開了。
太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得意的說道:“皇后,你輸了。”
雲若一掃之前臉色蒼白的模樣,挺直了脊樑,微笑着迎視向太后,平靜的說道:“母后,您的結論下得太早了,您是不是應該先問一問評委大臣們的意見?”
太后不屑的輕笑了一下,問不問又怎麼樣,反正最後這個女人一定是輸的。
“衆位卿家請宣佈結果吧。”太后冷哼了一聲,既然她想公佈,就公佈出來吧。
沒有人做聲,恐懼的看了太后一眼,將頭低低的垂了下去。
這個時候,誰要是出聲不是找死是做什麼?
“愣着做什麼?快點公佈結果啊。”太后急了,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度。
所有的大臣噤若寒蟬,不敢說話,她終於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難道是······
司徒嘉熙微微一笑,看向太后,平靜的說道:“母后,皇后計算得到的結果跟前面兩組的結果一模一樣,您輸了。”
太后手一鬆,精緻的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樣的?”她的聲音提得老高,臉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死死的瞪着雲若,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這怎麼可能?
才三天的時間,而且前面兩天的時候她還一點動靜都沒有,現在竟然得出了一個正確的結果,她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雲若微微衝着太后笑了,波光瀲灩的眸子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聲音嬌柔甜美:“母后,您輸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的傳進了在場的所有大臣的耳中,像鏗鏘有力的信號,清晰有力。
“不可能,你騙人!”太后的聲音裡有一絲的氣急敗壞,不顧形象的站起來,顫抖着手指指着雲若,提高了聲音喊道。
雲若的脣角泛着一絲淺淺的弧度,輕聲的說道:“是不是騙人母后親自看一看三組的結果不就明白了嗎?母后是東盛最尊貴的太后,相信母后向來是一言九鼎的。”
她輕輕笑着,臉上掛着淡淡的光輝,清淺美麗。
她故意給太后帶了高帽,阻斷了太后的退路。
如果連一國的太后都說話不算話了,以後還有誰敢相信她的話?
“追月,將三組數據的結果呈給太后過目。”雲若平淡的掃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追月,平靜的吩咐道。
“是,娘娘。”追月將結果傳到太后的手中,太后臉色陰沉的將三組結果比對了一下,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將人給撕碎了,礙於那麼多的人在場,她只能嚥下滿腔的怨氣。
“母后,願賭服輸。”雲若波光瀲灩的眸子裡閃過晶亮的光芒,平靜的看着太后,緩緩的說道。
司徒嘉熙的目光似笑非笑,落在太后的身上,脣角的笑意更加的幽深了。
所有的大臣目光都落在太后和雲若的身上,想要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髮生什麼。
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的緊張,沉重,似乎一觸即發。
雲若挺直脊樑看着太后,眼神寧靜,卻透着一絲不可抗拒的堅定,司徒嘉熙輕輕的敲擊着桌面,發出清晰有節奏的聲音。
太后的臉色陰晴不定,眸子裡陰沉的怒氣幾乎可以殺人,額頭上的青筋暴漲,渾身籠罩着一層怒氣,幾乎要爆發開來。
良久,她眸中的狂風暴雨才被她斂去,緩緩的開口,一字一頓的說道:“哀家願賭服輸!”
幾個字,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雲若微微笑了,靜靜的看着太后,脣角掛着清淺的笑意,“母后一言九鼎,臣妾佩服。”
那些大臣紛紛跪下來,高聲呼道:“太后聖明。”
太后氣得肺都快要爆炸了,臉色鐵青的瞪着那些大臣,忍着怒氣說道:“衆位大人請自便,哀家先告辭了。德公公,扶哀家回去!”
再待在這裡,只怕她會氣得發瘋了。
雲若微微一笑,聲音清脆的說道:“恭送母后。”
也不管太后的臉都快氣歪了,回過頭來衝着司徒嘉熙燦爛的一笑。
司徒嘉熙幽深如同寒潭的眼睛裡閃過晶亮的光芒,脣角微微勾了勾,寵溺的衝着她笑了笑,頓時,天地之間的萬物好像失去了顏色。
“衆位卿家,賭約的結果已定,都散了吧。”司徒嘉熙將目光轉移到衆位大臣的身上,平淡的說道,聲音裡的威嚴卻是怎麼都掩飾不去。
“臣等告退。”
那些大臣都是知眼色的,紛紛告退,三三兩兩的出了皇宮。
只不過看向雲若的眼睛裡多了一絲意外和佩服。
經過今天的一場賭約,他們都知道雲若不是繡花枕頭,空有其名的皇后,而是有着實實在在的本事。
在太后和皇后之間的戰火中,那些原本傾向於太后的一些大臣,有些動搖了。
如果皇后比太后更有手段,更有本事,那麼太后的那一方又能有多少勝算呢?
他們是不是應該重新思考一下他們應該站在哪邊。
溫憬然和司徒炫明也到場了,親眼見證了這次賭約的過程,眼底閃過震撼,和晦暗不明的光芒。
雲若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周身籠罩上了一層美麗的光芒,美麗得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子,脣角掛着淺淺的笑容,笑意盈盈的看着司徒嘉熙,純粹而美麗。
司徒嘉熙的眸子也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寵溺的迎視着她。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千萬種情愫漸漸的盪漾開來。
她輕輕的邁開腳,走向了司徒嘉熙,一步一步,優雅的,端莊的,美麗不可方物。
司徒嘉熙靜靜的站着,等待着他最愛的女人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同時也走進他的心裡。
“若兒。”
他聽見他的聲音溫柔似水,盪漾着絲絲的柔情,濃得化不開。
雲若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司徒嘉熙,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
她說過,不會讓他擔心,要和他肩並肩,將身邊的障礙一一清掃乾淨。
司徒嘉熙握着她的手,輕輕的摩挲着,聲音清朗溫柔,“若兒,我今天真高興。”
他的若兒,在跟那個女人的較量中,贏得乾脆而漂亮。
即使知道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危險等着他們,可是還止不住的開心。
“我們回去吧,你累壞了,先回去睡一覺。”雲若的脣角抿着甜美的笑容,輕聲的說道,“司徒嘉熙,謝謝你。”
她的眼睛裡漾起絲絲的心疼,手不自覺的伸出去,輕輕的撫摸着他眼睛下方。
那裡,司徒嘉熙的眼底一片烏青,應該是沒有睡好的原因吧。
司徒嘉熙的眸子幾乎可以滴出水來,柔聲的說道:“好,我們回去。”
說着,情不自禁的抓過雲若的手,兩個人朝着鳳鸞宮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了兩步,福公公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小聲的在司徒嘉熙的耳邊說了什麼,司徒嘉熙的臉色凝重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薄怒,周身聚起了一絲凜冽的光芒。
雲若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司徒嘉熙感受到雲若的目光,迅速的斂去了滿身的戾氣,丰神俊朗的臉上浮起了柔和的笑容,輕聲說道:“若兒,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自己先回去吧。”
雲若體貼的點點頭,柔聲說道:“好,那你先去處理事情吧,國事要緊。”
司徒嘉熙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歉意,握着雲若的手更緊了,柔聲說道:“你等我,我處理完了國事就立刻回來。”
雲若微微一笑,輕輕的點頭:“好。”
司徒嘉熙步履匆匆的向着御書房的方向走遠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雲若輕輕的斂下了自己的眸子,邁開腳步正要往回走,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娘娘請留步。”
這個聲音是那麼熟悉,她聽了十幾年,自然知道身後的人是誰,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的光芒,脣角的笑意更加深了。
她平靜的回過頭來,眸底一片冰冷,看着蒼老了許多的護國大將軍,輕輕的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將軍有什麼事情嗎?”
來人正是她名義上的父親,護國大將軍傅勁鬆。
傅勁鬆眼底的喜愛和激動瞬間熄滅了下去,染上了一層死灰,滿臉的痛苦,沉痛的看着雲若,聲音裡面多了一絲苦澀,艱難的說道:“沒事。”
就是看見了自己的女兒,想要跟女兒說一會話。
這個他忽略了十五年的女兒,竟然以一種這麼震撼的方式讓他重新認識了她。
有膽識,有魄力,有才華,這纔是他的女兒啊,他怎麼會將別人認錯成他的女兒這麼久?
心底,不可抑制的涌起了一陣心痛,又羞愧又難過。
雲若心底冷笑了一聲,舉止優雅,不卑不亢,臉上掛着高貴的笑容,聲音柔和卻又拒人千里之外,好像傅勁鬆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樣。
“傅將軍要是沒什麼事情,還是請回吧。本宮累了,要回去休息了,恕不奉陪。”
雲若說完,毫不留戀的轉過身子,邁着步伐走開了兩步。
“若兒。”傅勁鬆一着急,三步跨作兩步走上前來,擋在了雲若的前面,顫抖的開口,一雙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了祈求,“老臣有幾句話要想要和皇后娘娘說。”
雲若的眼底浮起了一絲笑意,輕聲的笑了,看着飽經風霜的傅勁鬆,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注視了很久,一直看得傅勁鬆的心裡不自在,才用一種柔和但是冰冷的語調說道:“傅勁鬆要和本宮說什麼?”
除了那個協議,她和這個男人沒有任何交集,也不想有任何交集。
傅勁鬆被她冷淡的態度傷到了,眼底閃過一絲黯淡,羞愧的低垂下頭去。
雲若原本心裡就煩,而傅勁鬆又只站着不說話,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惱火,淡淡的說道:“傅將軍要是沒有什麼話說,本宮可是要回去了。”
“娘娘!”傅勁鬆急切的開口,聲音裡多了一絲祈求,看了雲若身後的衆多的宮女一眼。
“你們都退下!”雲若掃了一眼身後的侍女,淡淡的說道。
那些宮女和太監都退開了十丈遠的地方,包括流雲和追月。
“現在可以說了吧?傅將軍,有什麼話就快點說,本宮沒有那麼多功夫跟你在這裡磨磨唧唧的。”
傅勁鬆的眸子裡面閃過一絲擔憂,看着她,顫聲問道:“你在宮裡過得還好嗎?”
雲若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脣角飛快的扯起了一絲弧度,嘲諷的笑了,“好不好你不知道嗎?這個皇宮的形勢,只怕你是最清楚不過的吧,要不然也不會讓我代替傅雨鳶進來了。”
傅勁鬆的老臉上出現了一抹愧疚,眸子中閃過了一絲痛苦,沉痛的說道:“若兒,你還在恨我嗎?”
他這個父親,做得真的是太不稱職了。
“傅將軍,你還是叫本宮皇后好一些,若兒這個名字,不是給你叫的。”雲若的心像被針刺了一下,十分的難受,鼻子酸酸的,有淚水想要落下來。
傅勁鬆對自己又氣又恨,默默的看着雲若,哽咽着說道:“你真的不願意原諒爹爹了嗎?爹爹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的大錯,錯到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對你的傷害。”
雲若冷硬着心腸,聲音冰冷的說道:“你來就是要說這些沒用的嗎?要是說這些,就不必了,本宮不想聽這些。”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她原諒不原諒又能改變什麼?
傅勁鬆被她的話噎得難受,臉上的表情變換莫測,調整了好一會兒,眸子中才祈求的看着雲若,艱難的說道:“你娘病了,你能不能回去看看她?”
雲若沒想到竟然是這件事,心底閃過了一絲焦急,眸子中出現了一絲波動,很快的消失不見,“大夫人病了就去請大夫,相信大夫能將大夫人的病治好的。”
“她是因爲思念成疾,若兒,你知道,你孃的心病是你,你就不能回去看看她嗎?你一回去她就好了。”傅勁鬆的聲音充滿了祈求,懇切的看着雲若。
雲若的心底閃過激烈的掙扎,心痛了一下,那個溫柔又善良的大夫人病了嗎?
那個人,還是她的母親,她應該去看看嗎?
可是,如今她只要一出宮一定會被射殺成刺蝟的,她又怎麼出去?
心底不停的抉擇着,終於,她眼底的隱忍抉擇褪去,平靜的說道:“既然如此,本宮會派一個太醫過去給大夫人看病。”
傅勁鬆沒想到雲若竟然會這麼回答,不可思議的看着雲若,難過的說道:“若兒,你連你孃親都要恨上了嗎?一切都是我不好,你要恨就恨我吧,你娘是無辜的。”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去招惹段采薇那個女人,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了,他的女兒也不會吃了這麼多苦。
雲若微微笑了,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冷冷的看着傅勁鬆,平靜的說道:“傅大人,本宮真懷疑你是怎麼當上護國大將軍的,難道你就不能動一動你的腦袋嗎?”
果不其然,傅勁鬆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瞪着雲若,隱忍的怒氣涌了上來。
雲若無視傅勁鬆越來越難看的臉,平靜的說道:“你不會不知道,那天從將軍府回宮的時候,我在宮外遭受了一場激烈的暗殺,差點丟了一條命吧?”
她的話說完,傅勁鬆的臉色又白了一分,全身的血液差點要停止流動,心臟也差點蹦出胸口,緊張的問道:“你受傷了沒有?有沒有請太醫看。”
雲若平靜的笑了,淡淡的說道:“現在再來關心不是太遲了嗎?傅將軍,您有時間還是多注意朝中的大事吧。對了,傅雨鳶我讓大公子送到將軍府上了,你看到了吧?”
她的聲音裡染上了一層陰霾,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傅勁鬆急忙點頭,“看到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輕饒她。”
騙了他的寵愛這麼多年,還欺負了他真正的女兒這麼久,他怎麼會咽得下這口氣。
雲若輕輕的笑了,嘲諷的說道:“她自然有人收拾,傅將軍還是想辦法將段采薇抓回來纔是正道吧。”
傅勁鬆的臉上變得慘白,愧疚的看了雲若一眼,沉痛的說道:“請娘娘放心,老臣一定會將那個女人給抓回來的。”
不抓回來,他怎麼對得起這麼女兒?
雖然,他已經做了太多對不起這個女兒的事情了,可是現在,如果能讓女兒的心裡好受些,不管是什麼事情,他都要去做。
“傅將軍沒有什麼事情了吧?流雲,追月,我們走!”雲若不願意再囉嗦,朝着後面喊了一聲。
“娘娘。”傅勁鬆看着女兒冷漠的小臉,心痛得沒有辦法呼吸了,不捨的開口挽留。
雲若似笑非笑的看着傅勁鬆,“傅將軍還有事情。”
傅勁鬆低下了頭,不捨的看着雲若,隱忍了一下才緩緩的說道:“娘娘要是在宮裡遇到了什麼困難,儘管跟老臣說,老臣一定會竭盡全力協助娘娘的。”
那是他虧欠很久的女兒,他怎麼能讓她在這個虎狼之地孤立無援。
雲若微微笑了,平靜的說道:“這些就不用傅將軍操心了,只要傅將軍不要忘了答應我的事情就好了,請回吧。”
對於傅勁鬆這個男人,她的心裡是有着怨恨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受了這麼多的苦,所以說起話來自然也不客氣。
傅勁鬆不捨的看了雲若一眼,默默的走了出去。
心情卻差到了極點,他不知道要怎麼做,他的女兒纔會原諒他,纔會叫他一聲爹。
他欠女兒的已經太多了。
雲若冷冷的看着傅勁鬆有些蕭索蒼涼的背影,輕輕的笑了,硬下了心腸,淡淡的說道:“流雲,追月,回宮。”
在十丈開外的流雲和追月,還有大批的宮女追了上來,一大行人朝着鳳鸞宮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不到十幾米的距離,雲若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不想碰到的人像是約好了似的,走了一個,又來了兩個。
一身絳紫色錦袍的司徒炫明器宇軒昂,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直勾勾的看着雲若。
他的身邊,是一身墨綠色錦袍的溫憬然,銳利的鷹眸中隱隱透着殺氣,看向了雲若,面色稍微有些陰沉。
雲若本不想理他們,直接跨過去,可是才走了幾步,司徒炫明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
“皇嫂今日真是好威風,讓臣弟大開眼界呢。”
溫憬然也笑了笑,語氣恭順的說道:“皇后娘娘的確是女中豪傑,一手本事使得出神入化,真是讓微臣佩服。”
雲若的目光掃在兩個人的身上,微微笑了,平靜的說道:“兩位真是太客氣了,不過是僥倖罷了。”
不願意再多說,雲若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走。
司徒炫明的眼底閃過了一絲陰霾,攔在了她的面前,臉上堆着懶洋洋的笑容,“皇嫂請留步,臣弟有一件事情想請教娘娘。”
雲若壓抑着心底的不耐,脣邊掛着優雅大方的笑意,溫婉的拒絕道:“瑞王真是太客氣了,本宮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又有什麼事情可以談得上請教呢。”
司徒炫明輕輕的笑了,一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笑容滿面,透着一股子邪魅,看得人幾乎移不開眼睛。
“皇嫂真是太客氣了,誰不知道皇嫂一人用了三天的時間,就將後宮去年一年的收支情況算得清清楚楚,連賬房的先生都比不上皇嫂呢。難道皇嫂是看不起臣弟,不屑於爲臣弟排憂解難?”
司徒炫明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有了一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了,狹長的桃花眼裡也染上了一層凌厲,直勾勾的瞪着雲若。
雲若最恨別人威脅,她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層寒意,毫不示弱的瞪着司徒炫明,“瑞王是聽不明白本宮的話嗎?本宮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本宮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又怎麼爲瑞王排憂解難?瑞王是在強人所難嗎?”
司徒炫明沒料到雲若竟然敢對視上他凌厲的雙眼,不由得有些意外,輕輕的笑了,放軟了聲音,輕聲的說道:“臣弟的語氣有些不好,請皇嫂不要介意。只是臣弟被一個難題已經困擾很久了,怎麼都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所以才斗膽向皇嫂請教的。皇嫂能不能幫臣弟看看?”
他放軟了語氣,一雙晶晶亮的眸子閃爍着期盼的光芒,看着雲若,裡面全是祈求和期盼。
既然人家都已經把姿態放得那麼低,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懇求她,如果她還是一再的回絕就太過無情了,只好放軟了語氣,低聲問道:“什麼事情,瑞王請說,但是本宮不敢保證一定會解。”
司徒炫明笑了,笑得如春花初綻,一雙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比天上的星辰還要閃亮,聲音清朗如同珠玉一般動聽,朗聲說道:“如此,臣弟就先謝過皇嫂了。”
雲若的神情是平靜的,淡淡的說道:“瑞王請說吧。”
司徒炫明笑了笑。寶貝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將一個翡翠做成的連環鎖攤在掌心裡。
碧玉的翡翠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顯得晶瑩剔透,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溫潤細膩,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是臣弟從一個得道高僧的手裡求來的,臣弟怎麼解都解不開,不知道皇嫂能不能爲臣弟解開來?”
司徒炫明的目光閃過異樣的光芒,期盼的看着雲若。
那個高僧說了,能夠解開這個連環鎖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已經讓很多人看過了,卻沒有一個能夠解開這個連環鎖,這麼多年來,他找得都灰心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能夠解開這道鎖嗎?他的心,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期待。
雲若的目光落在那道翡翠連環鎖上,上好的翡翠,泛着溫潤的色澤,做成百轉千回的形狀,一環扣着一環,小巧精緻。
“你想解開這道鎖?”雲若平靜的問道。
“是的。”司徒炫明看見她眼底出現了一絲波動,忍不住燃起了一絲希望。
“不管怎麼樣,只要解開這道鎖就行了嗎?”雲若的目光落在司徒炫明的身上,繼續問道。
“是的。”解開這道鎖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找到那個人,對他來說也很重要。
雲若微微笑了,平靜的說道:“想要解開這道鎖並不難,關鍵是······”
她頓了一下,看向司徒炫明,只見司徒炫明的臉上燃起了一絲希望的光芒,近乎顫抖的說道:“關鍵是什麼?”
雲若輕輕的笑了,聲音輕柔而平靜,一字一頓的說道:“關鍵是看瑞王舍不捨得,是不是隻要解開了就可以了。”
“自然。”司徒炫明激動的點點頭,心底升起了一絲期待,緊張的瞪着雲若。
她真的可以解開嗎?
“那請瑞王將這道鎖給本宮吧,本宮替你解開。”雲若的眼底升起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司徒炫明順從的將連環鎖遞到雲若的手中。
雲若端詳着上好的翡翠,微微一笑,忽然蹲下來,飛快的拔下流雲腰間的劍,對着翡翠的連環鎖一劍砍下去。
清脆的聲音響起,翡翠的連環鎖瞬間碎成了兩半。
“你在做什麼?”司徒炫明驚叫了一聲,眼底染上了一層薄怒,瞪着雲若。
雲若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說道:“本宮在幫瑞王解開連環鎖啊,你看,這樣不是解開了嗎?”
她的話,讓司徒炫明的眼中升起一絲異樣的光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碎成兩半的連環鎖,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這道鎖竟然是這樣解開的。
“瑞王要是沒有什麼事情,本宮先告辭了。”雲若微笑着,從司徒炫明的身邊走過,飄過一陣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