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代嫁

不得不承認,傅雨鳶雖然脾氣臭得可以,但是長得還是很美的,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粉面含春,瓊鼻微翹,脣瓣紅潤而泛着細膩的光澤,盈盈的眼波楚楚動人,讓人幾乎不能呼吸。

雲若目不轉睛的盯着傅雨鳶,心裡發出一聲接一聲的讚歎。

傅雨鳶的眼神亮了起來,回過頭來直勾勾的看着雲若,目光涼薄而詭異,嚇得雲若心裡咯噔一跳。

“大小姐,有什麼事嗎?”雲若被那樣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小聲的問道。

“今天才發現你長得也蠻漂亮的嘛,真是人靠衣裝啊。”傅雨鳶扯着脣角清冷的說道。

雲若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她今天穿的是段采薇送來的淺藍色的繡着一大片鳶尾的長裙,頭上戴了一根銀色的流蘇簪子,整個人顯得清新淡雅,超凡脫俗。

她的臉上有一絲尷尬,小聲的說道:“大小姐過獎了。”

傅雨鳶冷眼掃了她一眼,將頭上的鳳冠拿下來,隨手扔在桌子上,又厭惡的扯下身上大紅的嫁衣,跟鳳冠丟在一起,嫌惡的拍了拍自己的身子,走向牀邊,隨手一拉,粉紅色的帳幔落了下來,她整個人鑽了進去,不客氣的朝着雲若說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在外面伺候着吧。”

說着不再管雲若,自己徑直的睡了過去。

雲若看了她一眼,默默的退回到外間,在小小的牀上睡了過去。

忽然想起來好像這兩天都沒有見到燕兒了,不知道她被傅雨鳶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想着想着,雲若躺在小牀上睡了過去。

兩天的時間過得飛快,今天已經是傅雨鳶大婚的日子了,雲若的心稍微放了下來,這兩天傅雨鳶雖然還是沒有給她好臉色,但是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對她拳打腳踢。

她握緊了拳頭,默默的告訴自己,只要捱過了今天,只要等到傅雨鳶出閣,她就可以離開這個沒有多少美好回憶的地方了。

這樣想着,這幾天一直縈繞在她背後的那種嗖嗖的涼意似乎淡去了不少,她伸手放進口袋裡,那裡放着一塊玉,溫潤而有些生涼,卻莫名的給了她一種安心。

也好,過了今天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的,想起那個俊美如同天神的少年,雲若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勇氣,那個承諾她會記得,可是,他會記得嗎?

她站在屋面,放眼望去都是大紅色,明明的喜慶的顏色,她卻忽然覺得好像人的血,詭異而妖嬈。手心裡,也不自覺的冒出了冷汗,怎麼散都散不去。

屋子裡,丫鬟和婆子已經開始給傅雨鳶梳妝打扮了,即使沒有看見那樣的盛況,卻也聽見了裡面喧鬧的聲音。

天色還沒有完全亮開,雲若站在廊檐下,看着前方,忽然看見前面段采薇笑意盈盈的帶着幾個丫鬟走了過來,臉上掛着喜慶的笑意。

“二夫人。”雲若急忙向段采薇行禮道。

段采薇的眼睛裡面泛着柔和的光芒,和藹的說道:“起來吧。”

“雨鳶準備得怎麼樣了?”段采薇慈愛的牽起雲若的手,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散過。

明明是和藹的笑容,卻讓雲若不由得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背後的涼意嗖嗖的散開來,幾乎要衝破她的心臟。

她臉上的血色忽然褪盡,駭然的看着段采薇。

“雲若,你沒事吧?”段采薇看出了她的害怕,握住了她的手,關切的問道,眼睛裡的精光一閃而逝,“是不是太冷了。”

雲若慌忙的醒悟過來,臉上掛着一絲勉強的笑容,輕聲的說道:“二夫人,雲若沒事。”

“那就好,要是冷就多穿衣服,別凍壞了。雨鳶準備好了沒?”段采薇繼續着剛纔的問題,笑意盈盈,眼眸波光瀲灩。

“二小姐已經在梳妝了,應該快好了。”雲若斂眉小聲的說道。

“那就好,這兩天多虧你了。”段采薇的眼睛裡泛着真誠,輕聲的說道。

“二夫人言重了,雲若只是在做應該做的事情而已。”雲若謙卑的答道。

“走,帶我們進去看看去。”段采薇的手一直在雲若的手上,一刻也不鬆開,兩個人肩並肩的走了進去。

昏黃的燭火下,嬤嬤和丫鬟們已經幫傅雨鳶畫好了妝,頭髮也梳好了髮髻,傅雨鳶美得簡直像是雲中的仙子,飄渺而婉約。

看見段采薇和雲若並肩走了進來,她如花的容顏上忽然染上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聲音清脆如同珠玉:“二孃,你來了。”

段采薇含笑着端詳了她一眼,滿意的點點頭:“不錯,真漂亮,雨鳶,真不愧是盛京第一美女,美得我都移不開眼睛了。”

傅雨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嬌羞的低下頭去,不好意思的說道:“二孃,你就會笑話我。”

“不是笑話,雲若你說呢。”段采薇轉過頭問雲若,眼瞳幽深,讓人看不清楚裡面承載的暗芒。

“是很漂亮。”雲若老老實實的答道。

“好了,你們先下去吃些東西吧,忙活了這麼久也應該累了吧,剩下的事情交我們就可以了。”段采薇的丫鬟忽然笑盈盈的衝着梳妝打扮的丫鬟婆子說道。

那些丫鬟和婆子聞言退了下去,順手將房間的門關上了。

段采薇笑着對雲若說道:“雲若,給我倒一杯茶。”

雲若斂着眉,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遞給她,小聲的說道:“二夫人請用茶。”

段采薇含笑着接過茶杯,溫柔的笑容忽然冷卻,一隻手忽然急切的伸出,飛快的扼住雲若的咽喉,手中的茶杯頂着她的脣,將冒着熱氣的茶灌入了雲若的嘴裡。

雲若撲騰着,想要掙脫開,卻被身後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架住,段采薇捏住她的喉嚨,強迫她將茶水全部嚥了下去。

雲若驚恐的睜大眼睛,握着自己火辣辣的脖子,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快逃!

心裡的恐懼騰的蔓延了上來,她踉蹌的推開身側的丫鬟,想要向門口跑去。

“攔住她!”段采薇的聲音森冷無情的響起,寒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才跑出去沒幾步的雲若,就被兩個丫鬟拽着頭髮,毫不憐惜的拽了回來,砰地一聲扔在了地上。

雲若的背重重的摔在地上,疼得全身都冒冷汗,她雙手支撐着地面想要站起來,這稍微動了一下就發現自己全身無力,軟綿綿的,像生病了一樣。

她的心裡陡的升起了漫天的寒意,戒備的盯着段采薇,顫抖着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到底還是她太大意了,原以爲自己小心一些總可以撐過兩天的,沒想到竟然在傅雨鳶大婚的時候被段采薇暗算了。

段采薇厭惡的看了雲若一眼,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悠然的擡着自己的蘭花指,漫不經心的說道:“你說我想做什麼?”

“你們快點給她梳妝,別誤了時辰。”那兩個丫鬟果然飛快的架着雲若來到了桌子前,手腳麻利的給她梳妝,盤頭髮,又將那一身紅色的嫁衣手忙腳亂的給她換上,最後戴上了金光閃閃的鳳冠。

外面熱熱鬧鬧的奏着喜慶的音樂,屋子裡卻是一派森寒,瀰漫着一種詭異的氣息。

雲若的目光含着瘋狂的恨意,咬牙徹齒的瞪着段采薇和傅雨鳶兩個人,陰狠的目光像豹子一樣,幾乎可以將人撕碎。

“我恨你們!”她的胸腔氣得一抖一抖的,一點都不掩藏心中的恨意。

段采薇和傅雨鳶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笑得肆意而張狂,“你恨啊。你以爲就只有你恨我們,同樣的我們也恨你。”

段采薇這個時候也不願意再僞裝,恨恨的說道。

誰讓她是段採潔的女兒!

活該!

“雨鳶,這個安排你滿意嗎?”段采薇看着雨鳶,嘴角含着笑意慈愛的問道。

“當然滿意。”傅雨鳶的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容,“二孃,我早就看這個丫頭不順眼了,早就恨不得這個女人去死了。如果不是要她進宮去,我一定會劃花她的臉!讓她拿這張臉去勾引人!”

她忿恨而張狂的說道,豔麗的臉瘋狂的扭曲在一起,猙獰而恐怖。

“好了,今天你得償所願了。”段采薇看了她一眼,和聲細語的說道。

她說着,走到雲若的身邊,摸着她那張細嫩的臉蛋,嘖嘖稱讚道:“果然漂亮呢,你應該感謝我,是我讓你有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遇。”

雲若盯着那隻柔嫩的手,忽然升起了一股勇氣,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你放開!”段采薇吃痛的叫了起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無奈雲若就像卯足了勁一樣,死死的咬着她的手,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狠狠的往下咬,猩紅的血在她的嘴裡散開,讓她幾欲作嘔,可是仍舊不放開。

“放開啊。”段采薇痛得眼淚都快流了下來,卻不敢高聲叫喊。

兩個丫鬟呆愣了一會,幡然醒悟過來,衝上前來使盡了吃奶的力氣纔將雲若推開。

“二孃,你沒事吧。”傅雨鳶擔心的看了段采薇一眼,關切的問道,氣得反手就是一個耳光狠狠的打在雲若的臉上。

“賤人!”她的目光兇狠如豺狼,猩紅得幾乎要噴出血來。

雲若的眼底含着嘲諷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傅雨鳶,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最好祈求能夠整死我,否則,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會全部都討回來!”

她的聲音冰冷而嗜血,寒冷得像極地的冰川,饒是段采薇,也覺得心底一寒。

可是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段采薇揮了揮手,甩去心底的那種害怕,冷笑着說道:“是嗎?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希望你有那麼長的命可以在皇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活得下來。”

傅雨鳶氣得還要再甩雲若耳光,被段采薇攔住了,“別打了,皇上要是看到她紅腫的臉我們也不好過。”

這是,門外有嬤嬤恭敬的問道:“大小姐,您準備好了沒,吉時已到,請大小姐出閣。”

傅雨鳶嚥下心底的怒氣,喊了一聲:“來了。”

說着,讓人給雲若蓋上大紅色的喜帕,自己從牀下的密道里走了出去。

雲若渾身冰冷,痠軟無力,恨恨的看着自己被別人擺佈,卻無能爲力去阻止,心裡涌上來一層失落感。

可是饒是這樣,段采薇還是覺得不放心,伸手點了她的啞穴,臉上才掛着得逞的笑容,牽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雨鳶,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二孃真爲你高興。”她虛假的握着雨鳶的手,看着外面等待的嬤嬤,脣角彎彎的,閃着大大的弧度。

漫天的鑼鼓聲,歡呼聲響了起來,將軍府的下人表面上看起來喜氣洋洋的,府裡面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雲若腳步虛浮,又被人點了啞穴,咬着牙將段采薇和傅勁鬆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卻也只能任由着段采薇將她引到了前廳。

前廳裡,宮裡來的嬤嬤和太監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傅勁鬆看見雲若被喜婆帶了過來,心裡悄悄的鬆了一口氣,上前握住女兒的手,很不捨的說道:“雨鳶,入了宮一定要好好的侍奉皇上和太后,聽到了嗎?一定要謹言慎行,多聽多看,不可魯莽行事。”

段採潔和傅流煙站在旁邊,神色冷冷的,一言不發,似乎這些熱鬧都和他們無關。

宮裡的太監走上前來,輕聲的說道:“皇后娘娘,吉時已到,請娘娘上鳳攆。”

說着,一個嬤嬤走上來,扶着雲若的手,踏上了八乘的鳳攆。

鑼鼓聲歡呼得更加熱鬧了,府裡面的人都看着空前的盛況,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太監喊了一聲,雲若只覺得鳳攆輕輕一動,晃晃悠悠的擡高,一步一步的走出將軍府。

皇上大婚,是很盛大的事情,早早的,在朦朧亮的天色裡,街道上已經站滿了行人,想要一睹皇后的風采。

所經的街道,已經用紅布隔開了一定的距離,皇宮的禁衛軍站在道邊,防止激動的百姓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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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坐在鳳攆裡,渾身還是痠軟無力,心裡莫名的升起了一絲恐慌,手心冒出了一層冷汗,街道上,漫天的歡呼和涌動的人潮讓她更加感到害怕。

鳳輦在一衆太監和宮女的簇擁下,在夾道百姓熱烈的歡呼聲中,穿過長長的街道,進了重重的宮門,一步一步的走向深似海的宮闈。

雲若腦子昏昏沉沉的,鳳輦卻輕輕的抖了一下,停了下來,領頭的太監高聲唱着:“請皇后娘娘下鳳輦。”

說完立刻有太監上前來扶住她的手,將她攙扶了下來。

忽然,她的一隻手被人握住,溫熱而略顯粗糙的掌心讓她的昏昏沉沉的腦子有一瞬間的清明,明明是溫熱的手,卻讓她渾身一涼,有漫天的寒意籠罩了她的全身。

她只是一個假的,如果被皇上發現,自己一定會死無葬生之地的。怎麼辦?腦子裡面只有這一個念頭,掌心裡面卻已經沁出了涔涔的冷汗,明明是那麼喧鬧,她卻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也許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握住她手的那個人忽然猛的握緊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尖銳的疼痛襲來,喜帕下面的她忍不住吃痛的低呼了一聲,卻敏感的發現身邊的人身上似乎散發出了凜冽的寒氣,嚇得她再也不敢動彈,乖乖的跟着他走。

乾清宮門前,絲竹聲,嗩吶聲,清越悠揚,熱鬧喜慶,此時密密麻麻的站着朝中二品以上的大臣,看見皇后下來,紛紛跪在兩旁,齊齊高聲的喚道:“恭祝皇上大婚之喜,祝皇上皇后百年好合。”

“平身。”一個聲音朗朗的說道,不喜不燥,聽不出一點情緒。

雲若昏昏沉沉的腦子裡卻閃過什麼,一閃即逝,這個聲音好熟悉,似乎在哪裡聽到過一樣。

可是她整個人軟綿綿的,腦子一片混沌,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到了這個聲音了。

吉時到了,負責禮儀的官員高聲的喊道:“拜皇上,皇后。”

百官齊刷刷的跪下來,高聲的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禮部的官員將代表着皇后身份的玉牒交到雲若手中,禮成。

在百官的朝拜中,司徒嘉熙牽着雲若的手穿過乾清宮,一步步的來到了鳳輦前,坐上鳳輦,穿過乾清宮,往後宮去。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百官在身後高聲的喚道,雲若只覺得嗩吶的聲音越來越遠,她的掌心裡的薄汗也越來越多,幸好,現在皇上並沒有握着她的手,否則,她一定會被嚇得半死的。

鳳輦在鳳鸞殿前停了下來,有嬤嬤扶着雲若走了進去,司徒嘉熙冷冷的跟在後面,眼神裡閃着兇狠的光芒,手上的拳頭緊握成拳,指節泛白。

鳳鸞殿裡到處都瀰漫着大紅色,喜氣洋洋,一對一人高的紅燭熊熊的燃着,將室內映襯得如同白天一樣亮,司徒嘉熙的眼神卻是冷冷的,冷得像凜冽的冬天一樣沒有一絲溫度,嘴角也泛着一絲危險的弧度。

到了殿內,司徒嘉熙冷眼看着嬤嬤將雲若扶到牀邊坐定,他揮了揮手,神色平靜,“都下去吧。”

他的周身竭力忍着幾乎要爆開的怒火,瞪着牀上坐定的新娘,心裡一哂,冷笑道,他倒要看看,這一回傅勁鬆應該要怎麼做?

另一邊的雲若已經自己扯下了頭上的喜帕,一雙漆黑明亮而又帶着深沉的眼睛靜靜的看着他,臉上帶着恍然的表情,瘦弱的身子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絕望,她微微張着嘴,想要說什麼,卻最終無力的閉上了眼睛,重重的從牀沿邊上倒了下來,昏了過去。

司徒嘉熙看清了喜帕下面那張朝思暮想的容顏,臉色大變,失聲喊道:“怎麼是你?”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的怔愣,雲若整個身子已經全部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司徒嘉熙一驚,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去,萬分憐惜的將她摟在懷裡,輕聲的喚道:“雲若,雲若。”

睡夢中的雲若,眼角有一滴淚緩緩的流了下來,沾溼了司徒嘉熙纖長而指節分明的手。

他靜靜的注視着懷裡的女人,冷漠而堅硬的心被撞開一個小小的角落,疼痛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

現在才發現,她纖細而修長的脖子上,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劃痕,在如同白晝的燭光下,分外的刺眼,那張清新雋美的臉,即使塗着厚厚的胭脂,也遮不住滿臉的蒼白無力。

司徒嘉熙將她嬌小的身子抱到牀上,用力的掐着她的人中,雲若幽幽的轉醒,睜開眼的一刻,那個俊美如同天神的少年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可是,舉起手揉了揉眼睛,眼前俊美的少年的影像還是沒有散去,她明亮的眸子中忽然涌起了一層迷茫和疑惑。

“雲若,你怎麼會在這裡?”等下的少年笑容晏晏,眼睛帶着驚喜,也帶着擔憂的看着她。

雲若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只能發出嗚嗚的單音節。

看來,點穴的時辰還沒有過,所以她直到現在還不能說話。

她祈求的看了一眼司徒嘉熙,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司徒嘉熙神色一凜,飛快的出手解開了她的穴道,雲若張了張嘴,急忙的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傅雨鳶給我下藥了,讓我代替她嫁過來的,請皇上恕罪。”

司徒嘉熙看着她,眼底出現了一絲憐惜,坐在牀沿邊上,伸出手去將她抱在懷裡,眼睛裡面帶着驚喜和滿足。

雲若想掙脫開司徒嘉熙的懷抱,無奈身子軟綿綿的,怎麼也掙脫不開。

司徒嘉熙只是抱着她,感受着來之不易的溫暖,心裡涌起一陣陣的滿足。

“皇上,你能放開我嗎?”雲若軟綿綿的說道,身子上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分外的不舒服。

司徒嘉熙的眼神一軟,將她推開了一些,柔聲問道:“哪裡不舒服?”

他的目光是那樣的柔和和真誠,雲若的心裡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轉過頭去將眼淚擦乾,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雲若犯了欺君之罪,請皇上責罰。”

然而,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司徒嘉熙的聲音,她不由得擡起頭來,不經意間對上了一雙深邃幽深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折射着晶亮的光芒,讓雲若不由自主的望進眼眸的深處。

兩個人靜靜的對視良久,直到司徒嘉熙丰神俊朗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驀地伸出手去,將雲若輕輕的摟在懷裡,發出複雜的一絲喟嘆。

雲若僵直着身子,任由男子清冽而溫暖的氣息包圍在自己的身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縈繞在心頭的害怕和不安散得乾乾淨淨。

“是你,真好。”良久,司徒嘉熙放開雲若,臉上掛着如釋重負的笑容,深情的看着她,纖細修長的手緊緊的握着雲若的手,好看的脣邊掛着清淺的笑意。

雲若忐忑的看着司徒嘉熙,小聲的問道:“你不怪罪我嗎?”她可是犯了欺君之罪,雖然不是她自願的,但是總是犯了。

司徒嘉熙握着她的手更加的用力,摩挲着她的手,眼睛裡面是深深的滿足,真好。

“你以這樣的方式走到我的身邊,我真的很快樂。”司徒嘉熙的眼睛亮晶晶的,柔聲說道。

這樣也好,至少他在想她想得無法入睡的夜裡,可以偷偷的過來看她,讓自己的心得到暫時的安寧。

雲若只覺得眼睛裡面熱流涌過,低下頭去咬着自己的嘴脣,儘量不泄露自己的情緒,小聲的說道:“謝謝你。”

她還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竟然碰上了他,真好。

司徒嘉熙笑着,從懷裡掏出那一根紅色的手鍊,脣邊掛着清淺的笑容:“你的東西,我一直收在身邊。”

雲若的心裡涌起了一陣陣的難過,小聲的說道:“對不起,你的玉佩我放在將軍府了,沒有放在身上。”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愧疚,小聲的說道,怯生生的看着司徒嘉熙小聲的說道。

司徒嘉熙的神情是縱容而寵溺的,摸着她烏黑如墨的長髮,好脾氣的說道:“沒關係,只要你在我身邊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雲若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不好意思的看了司徒嘉熙一眼,嬌羞的移開了盈盈似水的眼睛。

鳳鸞殿內,紅燭燒得正旺,明亮得如同白晝一般,映襯得穿着紅色嫁衣的女子更加顯得嬌羞不勝涼風,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恬淡的意味。

司徒嘉熙的瞳孔變得幽深,心跳如雷,忍不住再次伸出雙臂將她抱在懷裡,抱得緊緊的,幽深的眼眸裡帶着深深的眷戀。

雲若乖巧的任他抱着,猶豫了好久,終於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抱住了司徒嘉熙精瘦有力的腰,將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鳳鸞殿內,只聽見紅燭燃燒時發出滋滋的響聲和相擁的兩人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司徒嘉熙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掙扎,似乎在隱忍着什麼,掙扎了很久終於輕輕推開了雲若,丰神俊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痛苦。

他輕輕的咳了咳,眸子裡面閃出認真的神采,直勾勾的看着雲若,凝重的說道:“雲若,我們談談。”

燭光一閃一閃的,映在司徒嘉熙那張丰神俊朗的臉上,照出明滅不定的光芒來,直覺裡,雲若知道他接下來的要說的事情絕對不簡單,她也認真的望進了眼前男子幽深得幾乎可以將人吸進去的眸子裡面,殷紅的嘴脣微張,等待着司徒嘉熙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知道太后爲什麼要下旨讓傅家大小姐成爲皇后嗎?”司徒嘉熙想了想,試探的開口問道。

雲若只是靜靜的看着司徒嘉熙,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傅將軍手握重權,統領着邊關三十萬的兵馬,太后對傅將軍不放心了。”

他只能含糊的說道,“如果傅將軍的力量不爲太后所用,將會對她造成很大的隱患,所以,她纔會一定讓傅雨鳶進宮當皇后。”

雲若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司徒嘉熙用那雙幽深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胸臆間忽然升起了一絲難受,艱難的張了張嘴:“所以,我現在還不能光明正大的對你好,你能多擔待一點嗎?”

司徒嘉熙的眼睛裡跳躍着火焰,期待的看着雲若。

雲若在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看到了痛苦和無奈,她的心裡陡的升起了一絲心疼,紅脣輕啓,艱難的問道:“你現在的處境很艱難對嗎?”

司徒嘉熙靜靜的看着她,沒有說話,蒼白的臉色和拳頭上暴起的青筋已經說明了一切。

雲若點了點頭,溫柔但是堅定的說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爲難的。”

司徒嘉熙看見她蒼白的樣子,胸臆間涌起一陣陣的心疼,猛的抓住了她的手,連連說道:“雲若,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雲若含笑的看着司徒嘉熙,盈盈的水波綻放出溫和的光芒,輕聲的說道:“我相信你。”

司徒嘉熙看着她溫柔沉靜的側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轉換了一個話題:“你打算怎麼處置傅雨鳶?”

雲若的眼神陡的變得凌厲了起來,明亮的眼睛裡折射出強烈的恨意,她咬着牙,恨恨的說道:“傅雨鳶!”

她的今天全是拜他們所賜!

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將怒氣嚥了回去,她轉過頭,聲音裡辨不出喜怒:“我想親自處理她,可以嗎?”

“好。”司徒嘉熙看着她,沉靜的說道。

“謝謝。”雲若的眼神和司徒嘉熙神經的眼神交匯在一起,靜靜的,彼此之間都看懂了對方隱藏在心裡的苦。

“我走了。”司徒嘉熙歉意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心疼,“委屈你了。”

雲若靜靜的看着這個對自己頻頻道歉的皇上,心裡流過一絲絲的暖流,他真的很不容易吧。

司徒嘉熙的周身忽然散發出了凜冽的氣息,提高了聲音瞪着雲若,冷冷的說道:“別以爲你是皇后就了不起了,朕告訴你,老老實實的在鳳鸞殿待着,安心的做好你的皇后,要是讓朕發現你動了什麼小心思,朕決不輕饒!”

說完這一番話,司徒嘉熙衝着外面吼道:“福公公,擺駕,回宮。”說着再也不看雲若一眼,呼啦一聲開了門,臉上帶着厭惡的表情,冷冷的拂袖而去。

雲若咬着脣,臉上血色盡褪,身子搖搖晃晃的,一個不穩幾乎就倒在地上,“娘娘!”

年老的嬤嬤從殿外衝了進來,飛快的扶住雲若,擔憂的叫了一聲:“娘娘,你沒事吧?”

雲若渾身冰涼,身子不住的顫抖着,一雙如水的眼眸裡滿是屈辱和失望,淚水在眼眶裡轉啊轉,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年老的嬤嬤瞪着已經傻傻的站在一旁的宮女,厲聲喝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把娘娘扶到牀上去。”

“是,嬤嬤。”小宮女如夢初醒,急忙走過來,從嬤嬤的手裡扶起雲若,小聲的說道:“娘娘,到這邊來。”

大紅的被子上,繡着龍鳳呈祥的圖案,栩栩如生。

雲若卻笑了,一面笑,淚水一面落下來,她走過去,將喜慶的大紅的被子揮到地上,忍不住伏在牀頭大哭了起來。

“娘娘,別哭。您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不能這樣失儀。”爲首的嬤嬤走上前來,冷冰冰的勸道。

雲若擡起朦朧的淚眼,瞪着嬤嬤,冷冷的說道:“大膽奴才,本宮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

嬤嬤沒想到現在還哭得稀里嘩啦的皇后娘娘下一秒就翻臉,一時反應不過來,愣在那裡,臉紅一陣白一陣大,“奴才逾越了,請娘娘恕罪。”

雲若看了她一樣,厭惡的轉過一邊,指着站在一旁的兩個小宮女說道:“你們將牀上的蓮子花生給本宮弄走,硬邦邦的擱人。”

“是,娘娘。”兩個小宮走上前來彎着腰,將牀鋪收拾乾淨,牀上鋪上了柔軟的墊子,換上了新的棉被。

雲若的通紅的眼神落在大紅的佈景上,面上帶上了一絲哀傷,眼神裡也多了一絲黯然,她伏在牀上,無力的說道:“都退下去吧,本宮累了。”

幾個宮女都沉悶了,冷場了好一會兒,嬤嬤才走上來恭敬的說道:“老奴伺候娘娘更衣。”

雲若也不拒絕,懶懶的應了一聲,任憑嬤嬤幫她將頭上的鳳冠取下來,又將大紅色的嫁衣脫下,剛纔的兩個宮女打了水,幫助雲若將臉洗乾淨了,又換上了中衣。

“可以睡了嗎?”雲若看着站在一旁的嬤嬤,淡淡的問道。

“請娘娘就寢。”嬤嬤不卑不亢的說道。

“那你們退下吧,青竹藍雨留下就可以了。”雲若的聲音波瀾不驚。

青竹和藍雨是從將軍府中跟着雲若一起進宮的丫鬟,是傅勁鬆在傅雨鳶出嫁前夕剛剛買進將軍府的。

雲若看着這兩個面生的丫鬟,輕輕的笑了,這兩個丫鬟,不知道是命太好了還是太壞了。

爲首的嬤嬤眼神閃了閃,終於還是說道:“是,娘娘。”

說着領着宮女退了下去,整個偌大的鳳鸞殿裡就只剩下雲若和青竹藍雨三人。

雲若坐在牀上,冷冷的看着站立在一旁的丫鬟,淡淡的說道:“對於將軍府你們知道多少?”

兩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青竹站出來說道:“回娘娘,奴婢們剛剛進將軍府一天,還沒來得及瞭解府裡的情況就已經跟着娘娘進宮了。”

雲若點點頭,臉上冷然的表情不變,淡淡的說道:“很好。你們記住,以後本宮就是你們的主子。”

兩個丫鬟齊齊的跪在地上,忠誠的說道:“是,娘娘。”

雲若臉上維持着不變的表情,眼睛裡面泛着清冷的光芒,聲音也是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既然本宮是你們的主子,你們給我記住,本宮要你們絕對的忠誠!要是發現你們膽敢背叛我,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森冷的聲音放佛來自地獄的修羅,嚇得青竹和藍雨整個人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愣愣的看着雲若的眼睛裡折射出寒冷的殺意,重重的磕在地上,磕得重重的:“奴婢一定盡忠於娘娘。”

雲若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笑意,“很好,記住你們今天的話,日後若是有人背叛本宮,代價就像這個。”

啪——

旁邊的花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淡淡的說道:“這個花瓶,就是她們的下場!”

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瑩白的碎片落了一地。

兩個丫鬟愣愣的說道:“奴婢誓死效忠娘娘,請娘娘明鑑。”

雲若輕輕的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到外間去伺候着吧,本宮累了。”

青竹和藍雨聞言退了下去,只剩下雲若一個人。

她躺在牀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切似乎都還在夢中,她擁着被,看着上好的紗帳,腦子不停地翻涌着。

她從將軍府出來了,以一種出其不意的方式脫離了那個牢籠,可是,卻踏入了另外一個牢籠中,這個牢籠似乎更加的兇險更加的黑暗。

慶幸的是,她在這裡遇到了那個天神般的少年。

可是,情況似乎不是那麼的明瞭,前方的道路有多驚險,有多坎坷,她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前面的路,不會很太平。

她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跳得幾乎不受她的控制。

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堅定的想道:不管前路如何兇險,她一定要咬牙走下去,決不能倒在路上。

她要活下去,哪怕是踏着成堆的白骨,也要走下去,她要活着,給那些陷害她的人以致命的一擊。

這樣想着,雲若擁着被子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是被那個嬤嬤吵醒的。

“娘娘,應該起來了,等會還要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呢。”嬤嬤小心翼翼的喚着雲若。

雲若從睡夢中幽幽的睜開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精明的臉,翻着身從牀上爬了起來,任憑一羣丫頭給她梳洗擺弄,給她換上嶄新的宮服,給她畫上精緻的妝,梳上雍容華貴的髮髻。

“娘娘,該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了。”嬤嬤在旁邊小聲的提醒道。

雲若的目光落在嬤嬤的臉上注視了好一會兒,明亮而幽深的目光看得嬤嬤的心裡一陣陣的發憷,可是想到皇上並不寵皇后娘娘,新婚夜都沒有在皇后的寢宮裡面過夜,她的底氣就足了起來,挺直了身子重複了一遍:“娘娘,該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了。”

嬤嬤低下頭去的時候,眼睛裡飛快的閃過了一抹不屑,被雲若巧妙的捕捉到了,她的脣角也勾起了一絲冷笑,紅脣微啓,“走,去給太后娘娘請安。”

她施施然的站起來,一羣人浩浩蕩蕩的向着太后的夜寧宮而去。

鳳輦在夜寧宮前停了下來,雲若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給自己打了氣,施施然的走了進去。

她不能害怕,不能!

殿內的香爐裡燃着嫋嫋的香,彌散開來,讓雲若焦躁不安的心稍微平靜了下來。

雲若慢慢的走上前去,對着坐在高座上的太后,重重的跪在地上,低眉順眼的說道:“臣妾參見母后,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高座上的女人輕輕的笑了起來,“平身,賜座。”

“謝母后。”雲若站起來,乖巧的在太后的下首坐下。

“雨鳶是吧?”太后和藹的聲音響了起來,“擡起頭來讓母后瞧一瞧。”

雲若聽話的擡起頭來,對上了太后微微上揚而帶着一絲嫵媚的鳳目中。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膽怯,慌亂的躲開了太后的視線。

太后輕輕的笑了起來,似乎是發出讚賞了一般,淡淡的說道:“果然是國色天香,皇上有你這樣的妻子是他的福氣。”

雲若低下頭去,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嬌弱,“母后過獎了。”

太后看着她低眉順目的模樣,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屑,脣角的笑容越發的大了,“你這孩子,太拘謹了。既然入了皇家的門,你就是哀家的媳婦了,以後儘管將皇宮當成自己的家,有什麼事情不高興了也只管跟哀家說,哀家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謝母后,臣妾記在心裡了。”雲若恭謹的低垂着頭,大方的說道。

“那就好,雲公公,將東西拿上來。”太后衝着站在旁邊的太監說道。

太監聞言,將一早準備好的東西端了上來,太后臉上掛着和藹的笑容,衝着雲若招手道:“雨鳶,過來。”

“是,母后。”雲若乖巧的起身,走到太后跟前,靜靜的站着。

太后微微一笑,從托盤上拿了一個羊脂玉鐲,慈愛的握住了雲若的手,將玉鐲戴在了她的略顯粗糙的手上,“這是母后送給你的大婚禮物。”

雲若眼睛裡帶上了真誠,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后一眼,柔聲的說道:“謝母后。”

太后將玉鐲戴在她的手上之後,又拿了一柄綠如意遞給雲若,“這也是給你的。”

雲若乖巧的接了下來,連聲道謝。

太后看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脣邊泛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飛快的一閃而逝。

“昨晚睡得還好嗎?”等到雲若在位子上坐定,太后的脣邊掛着笑容,關切的問道。

雲若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僵硬,臉色變得慘白,有一種難堪的味道涌了上來,她輕輕的咬了咬牙,小聲的說道:“回母后,臣妾昨晚睡得很好。”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整個身子似乎不受控制的晃了晃,眼睛裡的淚水差點掉下來。

“當真睡得很好?”太后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周身有怒氣一陣陣的上涌。

“是,臣妾睡得很好。”雲若咬着脣,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哐當——

太后重重的將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冷冷的瞪視着雲若,“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哀家的面前撒謊!昨日皇上根本就沒有在你的鳳鸞殿裡過夜,是與不是?”

雲若瑟縮着身子,諾諾的不敢做聲,身子不停的顫抖着,脣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擡起頭來,看着哀家!”太后輕蔑的掃了一眼地上唯唯諾諾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快意,惡聲惡氣的喝道。

雲若擡起頭來,眼睛裡充滿了淚水,委屈的看着太后,眼神驚懼而委屈,卻不敢讓淚水落下來。

太后嘆了一口氣,無力的揮了揮手,悶悶的說道:“你先起來吧。”

雲若哽咽着說道:“謝母后。”

太后的眼中充滿了無奈和擔憂,看着雲若,心痛的說道:“你這樣的性子,怎麼能夠擔當母儀天下的大任啊。皇上都不肯在你的寢宮裡過夜,那你怎麼爲皇家誕下皇子,怎麼爲東盛增添皇嗣?”

雲若諾諾的看了太后一眼,小聲的說道:“是臣妾的錯,請太后責罰。”

太后揮了揮手,無力的說道:“不關你的事,皇上的性子原本就是喜怒不定的,委屈你了。哀家會說皇上的,你自己也要爭氣些,不要讓別人看不起。”

“臣妾謹遵母后的教誨。”雲若低垂着頭,順着太后的心意說道。

“這樣母后就放心了。你初來乍到,肯定有很多事情不清楚,母后給你撥了一批丫鬟太監到鳳鸞殿去照顧你,省得你孤獨無依的。”

“是,母后。”雲若應道。

“德妃娘娘,淑妃娘娘,蘭貴嬪,文貴嬪給太后請安!”門口的太監高聲的叫道。

“讓她們進來吧。”太后峨眉淡掃,淡淡的說道。

話音剛落,幾個麗人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笑語晏晏的給太后請安道:“臣妾給母后請安,母后吉祥。”

太后手裡端着茶杯,輕輕的撥弄着,發出清越動聽的聲音,“皇后在這呢,給皇后請安啊。”

太后的臉上掛着笑容,笑罵道。

一個身穿緋紅色宮裝的妃嬪笑嘻嘻的說道:“是了,臣妾竟然忘記給皇后娘娘請安了,真是該打。”

“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吉祥!”幾個妃嬪裝模作樣的給雲若請安,一面打量着雲若,眼底有驚豔,有不屑,有幸災樂禍。

雲若斂去眼角的淚水,端正了坐姿,脣邊掛上無懈可擊的笑容,雍容華貴的說道:“免禮!”

衆位妃嬪才笑嘻嘻的找了各自的位子坐了下來。

“既然都來了,就自己給皇后做下介紹吧。”太后臉上慈愛的笑容更加的盛,和顏悅色的說道,似乎剛纔怒氣沖天的一摔茶杯只是雲若的錯覺。

“臣妾淑妃。”穿着緋紅色宮裝的妃嬪率先開口道,只見她面若桃花,粉脣微翹,一雙嫵媚的丹鳳眼,折射出千萬種風情。

“姐姐有禮了。”雲若的脣邊掛着溫婉的笑容,好脾氣的說道。

“臣妾德妃。”身穿湖藍色長裙的女子軟軟的開口,聲音動聽得像三月的春風,溫軟細膩,吹在人的心上,聽得人的心都醉了。

只見她的眉若刀裁,一雙烏黑的眼睛裡帶着沉靜,粉嫩的脣緊閉着,整個人傳遞着一種沉靜如水的信息。

直覺裡,雲若覺得這個女人才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她暗暗的記了下來。

接着蘭貴嬪和文貴嬪也簡短的做了個自我介紹,雲若一一含笑着回了禮。

好幾個女人聚在太后的夜寧宮裡,絮絮的說着無關痛癢的話。

“皇后娘娘真是一個一等一的美人,看得我都快不能呼吸了。”淑妃一馬當先,端着一杯茶,直直的上下打量着雲若,掩着嘴嬌笑道,只是一雙丹鳳眼中閃過一抹幸災樂禍。

雲若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淑妃姐姐過獎了。”

對於這幫無聊的女人,她並不想多說什麼。

然而,淑妃並不打算放過她,笑咯咯的說道:“皇上看到姐姐這樣國色天香的容貌,一定會移不開眼睛的,真是羨慕姐姐。昨日裡,姐姐睡得還好吧?”

雲若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白,似乎很是爲難的樣子。

“雲芝!胡鬧!”太后的臉色板了起來,輕輕呵斥道。

“母后。”淑妃嬌嗔的向太后撒嬌道,“臣妾也是實話實說嘛,皇后姐姐的確是個大美人,皇上又怎麼會不喜歡呢?”

她的眼睛裡閃過幸災樂禍,大喇喇的看着雲若,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輕慢。

雲若苦笑了一下,看來,皇宮果然是秘密傳得最快的地方,只是一個夜晚的時間,皇后不受寵的傳聞就已經傳到千里萬里了。

她心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靜靜的坐在那裡。

“淑妃姐姐你不知道嗎?昨日裡皇上並沒有歇在皇后姐姐的寢宮裡啊。”蘭貴嬪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淑妃,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對不起,皇后姐姐,臣妾不是故意的。”蘭貴嬪說完,忽然恍然大悟的看着雲若,帶上了一絲歉意,不好意思的說道。

雲若心裡冷笑了一下,不是故意的,她原本就是故意的,想要看到自己難堪嗎?

她的臉上依舊掛着溫婉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看了蘭貴嬪一眼,“沒關係,本宮怎麼會介意呢?皇上昨夜的確是沒有在本宮那裡過夜,難不成是去了貴嬪姐姐那裡?貴嬪娘娘果然是深得聖寵呢。”

雲若故作疑惑的問道,眼神冷冷的,間或帶着一絲嘲諷。

果然,她的話音一落,蘭貴嬪立刻得到了嘲諷的不屑的目光。

淑妃點點頭,掩嘴咯咯笑道:“的確,蘭貴嬪是深得聖寵的。”

她的話音剛落,淑妃,德妃,文貴嬪不約而同的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蘭貴嬪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眼睛裡飛快的閃過了一絲恨意,訕訕的說道:“姐姐真是說笑了。”

“哀家乏了,都散了吧。”太后的臉上掛着笑意,解圍道,“雲公公,扶哀家進去。”

太后一散,請安的妃嬪都一涌而散了。

雲若的心底一片生涼,機械的走出了夜寧宮,心裡疼得沒有一絲感覺,不是爲自己,而是爲那個丰神俊朗的少年皇帝。

她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來太后今天的意思,她縱容那些妃子侮辱她,分明就是在藉着她打皇上的臉面。

雖然她極力表現出憤怒的樣子,雲若還是從太后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高興,一絲得逞的快意,和一絲放心。

原來,太后也不是真的想要爲自己做主的,估計她的心裡巴不得自己永遠也不受寵,那樣,愛女成癡的傅勁鬆就會站到太后的那一邊去,那樣,太后的兒子就能夠更加輕而易舉的登上皇位了。

雲若握緊了手中的拳頭,鼻子上沁出了一層層的汗珠,背後卻是一片又一片的冰涼。

耳邊傳來了剛纔妃嬪笑嘻嘻的聲音,“德妃姐姐,昨夜裡皇上是在你那裡過夜的吧?真羨慕姐姐,能夠得到皇上的眷顧,不像我,都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皇上了。”

這個聲音,是剛纔蘭貴嬪的,帶着一絲羨慕,一絲嫉妒和一絲失落。

沉靜而大氣的德妃脣邊掛着一絲溫和的笑容,平靜的說道:“皇上不是去看我的,小皇子昨日裡着涼了,皇上不放心纔過來看小皇子的。昨日可是皇上大婚的日子,竟然不能在皇后的身邊陪着皇后,我心裡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

德妃說這番話的時候,似乎別有深意的看了雲若一眼,眼睛裡帶着微微的歉意,輕輕的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解釋給她聽。

雲若卻覺得心底一涼,一種莫名的情緒盪漾開來,攪得她的心一陣陣的疼,她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一陣陣煩亂的心思從心底升了起來,拳頭握得緊緊的,不想再去聽這些消息,沉聲對前面的嬤嬤說道:“走,快點回去。”

嬤嬤看了她一眼,看見她的臉上有些難堪,沉默了一會,吩咐擡着鳳攆的太監說道:“起駕,回鳳鸞殿。”

雲若的臉上佈滿了陰霾,看着花團錦簇的御花園,心底越加的煩悶,再看看原本在她不遠處的德妃和蘭貴嬪,如今漸行漸遠,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心情似乎也變得好了一些。

鳳輦在鳳鸞殿門口停了下來,雲若走下來,挺直自己的脊樑走了進去,只見鳳鸞殿的正殿裡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羣的太監宮女。

“奴才(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響亮的三呼聲響徹鳳鸞殿。

雲若皺眉看了底下黑壓壓的人羣,皺眉頭問道:“這是什麼回事?”

一個太監走上來,恭敬的說道:“回娘娘,這些都是太后娘娘撥過來伺候娘娘的。”

雲若看了看跪在底下的丫鬟和太監,淡淡的說道:“都擡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一瞧。”

她的目光在一個個太監宮女的身上掃過,腦子卻在飛快的盤轉着,說是來伺候她的,恐怕是來監視她的吧。

她心裡冷笑了一聲,面上卻淡淡的,不動聲色的說道:“本宮喜歡安靜,用不了這麼多的人,從裡面挑選出一些就可以了。”

爲首的太監愣了一下,隨即安靜的垂下頭,“一切聽憑娘娘安排。”

雲若似乎沒有看到身後的嬤嬤皺起了沒有,目光在一羣丫鬟裡掃過。

她忽然從位子上走了下來,走到一個丫鬟旁邊,淡淡的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綠珠。”那個宮女似乎愣了一下,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恩,你留下。”

隨後,雲若又點了好幾個丫鬟,和五個太監,淡淡的說道:“好了,就這些吧,其他的退下吧。”

“娘娘。”身後的嬤嬤站在雲若的身邊,小聲的提醒道。

“孫嬤嬤有什麼事嗎?”雲若輕輕的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問道。

“奴婢覺得娘娘點的丫鬟和太監太少了,恐怕伺候娘娘不周,不如再多點幾個。”孫嬤嬤看着雲若的樣子,建議道。

雲若隨意的將茶杯放下,不在意的說道:“既然嬤嬤這麼關心本宮,本宮又怎麼會不給嬤嬤一個面子呢?也好,那就勞煩嬤嬤在給本宮選幾個丫鬟和公公吧。”

沒關係,反正,以後她一定會將所有太后的眼線和心腹全部都除去!

孫嬤嬤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好說話,笑着說道:“謝娘娘恩典。”

說着就走下去,在人羣中點了好幾個丫鬟和太監,雲若不動聲色的看着,將這些人一一記在了心裡,冷笑着。

“選好了嗎?”雲若看着從人羣中走出來的孫嬤嬤,笑眯眯的問道。

“回娘娘,選好了。”孫嬤嬤走到雲若的身邊站定,雲若擡頭的時候,恰好從她的眼睛裡面看到了一絲得意。

“你們今後就是鳳鸞殿的人了,伺候好皇后娘娘就是你們的職責,聽到沒有?”雲若的貼身丫鬟青竹站了出來,衝着選出來的人大聲的說道。

“是,娘娘。”那些宮女和太監有些無精打采的說道。

誰都知道皇后娘娘一進宮就不受寵,可是這樣不受寵的皇后以後就是他們的主子,那他們接下來的日子會好過嗎?

“大聲一點!沒吃飯嗎?”青竹怒目圓瞪,厲聲喝道。

“聽到了,奴婢(奴才)一定會好好的伺候娘娘!”宮人提高了聲音喊道。

雲若喝了一口茶,眼睛裡面帶上了笑容,朗聲說道:“很好。你們伺候好了,本宮重重有賞,要是有人敢陽奉陰違,做出不利於本宮的事,那本宮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青竹,去將本宮的鞭子拿過來!”

雲若的臉上掛着笑容,很悠閒很得意的笑容,卻讓下面的人硬生生的打了一個寒戰。

“娘娘,您的鞭子。”青竹將精緻的馬鞭奉上。

雲若接過來,漫不經心的在空氣中一甩,鞭子劃過空氣,呼嘯而出讓人心驚膽戰的尖利的聲音,底下的宮人瑟瑟發抖,不敢再亂動。

雲若身後的孫嬤嬤眼睛裡也閃過了一絲驚懼。

雲若卻笑了,掃了孫嬤嬤一眼,淡淡的說道:“本宮等着看,是誰先捱上本宮的鞭子。”

既然讓她頂替了傅雨鳶的身份進宮,那麼傅雨鳶囂張跋扈的性子自己也是可以利用的吧。

“孫嬤嬤!”雲若波瀾不驚的說道。

“奴婢在。”孫嬤嬤走上前來低垂着眼簾說道。

“你來給他們分配活計吧,本宮有點乏了。”

“是,娘娘。”孫嬤嬤領命道。

“好好的分好了,青竹,藍雨,走。”雲若站起來,走進了寢宮裡。

看見這些虛假的嘴臉,她的心情就不好。

“藍雨,你在殿門口守着,青竹,跟我來。”雲若走進寢宮中,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是,娘娘。”

雲若在貴妃榻上坐下,等青竹走進,才壓低聲音說道:“你和藍雨給我注意新進來的這些宮女太監有什麼動靜,立刻向本宮彙報。”

太后不會真的對她放心的,只怕整個鳳鸞宮裡,十有*都是太后的眼線。

“是,娘娘。”青竹恭敬的說道。

“我爹讓你們進宮是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的吧。”雲若看着不遠處的青竹,冷冷笑了一聲。

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青竹睜大了眼睛,駭然的看着她,瞳孔的深處閃過陣陣的害怕。

“害怕什麼,我又沒有說要你們怎麼樣。”雲若風輕雲淡的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

“將軍說,怕小姐的性子太火爆了,在宮裡會被其他的娘娘欺負,所以讓奴婢和藍雨將小姐的一舉一動告訴他,好讓他放心。”青竹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

放心?怕是不放心吧。

雲若的脣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傅勁鬆怎麼會因爲怕她不好過而派人監視她的,應該是怕自己將代嫁的秘密說出來吧。

“然後呢,你們怎麼說?傳了多少消息出去?”雲若看着自己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說道。

“小姐明鑑,奴婢和藍雨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去。”青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懇切的說道。

雲若的眼睛裡閃過幽深的光芒,看着跪在下首冷汗涔涔的丫鬟,緩和了語氣說道:“你知道傅將軍爲什麼會讓你和藍雨兩個剛剛買進府裡的丫鬟進宮嗎?”

青竹不吱聲,只是眼睛裡面帶上了一絲疑惑。

“因爲我爹,傅將軍已經將你們當成一顆可以捨棄的棋子了,換句話說,你們現在是死是活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了。”雲若的嘴角動了一下,冷冷的說出一個殘忍的事實。

青竹臉上的血色全部退去,身子晃了一下,涼意從腳底蔓延了起來,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下。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你不信是嗎?”雲若的脣邊還掛着淡淡的笑容,冷眼看青竹,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木頭,慢幽幽的說道:“用你的腦子好好的想一想,你和藍雨不過是剛剛被買進府裡的丫頭,你們何德何能,能有這麼大的殊榮進宮來陪本宮?將軍府裡面,有才有貌有資歷的丫鬟比比皆是,爲什麼不挑他們,反而是挑了你們?”

青竹的臉色又白了一分,脣動了動,身子抖如篩糠,眼睛裡流過一片灰敗。

雲若滿意的勾了勾脣,沉靜的開口說道:“你們想活命嗎?”

青竹灰敗的臉色忽然之間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顫抖着說道:“娘娘救奴婢,奴婢願意爲娘娘做牛做馬。”

皮膚擦過地面的聲音,在內殿裡分外的響亮,青竹的額頭已經磕破,流出了很多的血,卻仍然不停的磕着。

“停下來吧,起來。”雲若沉靜的開口說道,“想要本宮救你們的性命,很簡單,以後爲本宮辦事,盡心盡力的爲本宮辦事,否則,你們就等着去見閻王吧。”

“謝娘娘,謝娘娘。”青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幾乎淚流滿面。

“你好好的轉告藍雨這些話,她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雲若看着青竹慘白的臉色,淡淡的說道,“你們最好也別動什麼歪心思,這裡是皇宮,本宮是皇后,有的是辦法讓一兩個丫鬟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是,奴婢知道了。”青竹害怕的說道。

“知道就好,下去吧。父親大人也是關心本宮,可是啊,本宮將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哪裡需要他擔心呢。呵呵。”雲若的笑聲裡面帶着絲絲的寒意,讓青竹硬生生的打了一個寒戰。

寢宮裡面就只剩下一個人了,雲若握着自己麻木的心臟,只覺得一陣陣的空虛。

她不知道,自己將來的路到底會在哪裡?應該怎麼走下去。

模糊中,她躺在榻上睡着了。

模糊間,身上一暖,似乎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她,雲若依賴的將小臉往那片溫暖的地方靠了靠,雙手自覺地環了上去。

司徒嘉熙渾身一僵,胸腔裡面被一種溫暖填得滿滿的,脣邊也泛起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他彎下腰,想要將雲若抱在牀上去,輕輕一動,雲若迷糊的睜開了眼睛,入眼處便是一身明黃色的龍袍。

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司徒嘉熙那張俊美如同天神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雲若的神經好像被冷水淋了似的,慌慌忙忙的站起來向司徒嘉熙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司徒嘉熙的眼睛裡面泛着柔和的光芒,聲音卻是冰冷的:“免禮。”

“謝皇上。”雲若直起身子,恭敬的說道。

“皇后怎麼不到牀上去睡?”司徒嘉熙看見像小貓一樣蜷縮成一團的雲若,心裡微微的疼痛,平靜的問道。

雲若擡眼望了一下四周,發現青竹和藍雨已經不在她的身邊,內殿裡,孫嬤嬤和幾個今天剛挑選出來的宮女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

“不礙事,正是夏季,天氣悶熱。”雲若含笑着乖巧的答道。

“哼。”司徒嘉熙從鼻孔裡面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

雲若的臉色白了白,勉強笑道:“皇上今日要在這裡用膳嗎?”

司徒嘉熙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僵持了很久,冷笑了一下,“皇后希望朕在這裡用膳嗎?”

“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又有哪個女子不希望能和自己的夫君在一起吃飯呢?”雲若微微笑了一下,低眉順目的說道。

司徒嘉熙冷笑了一下,冷冰冰的說道:“不用了,母后讓朕過來看看皇后,怎麼,皇后很想念朕嗎?”

雲若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爲難的表情,咬着脣不說話。

“昨日朕沒有留在你這裡過夜,生氣了,委屈了?”司徒嘉熙的話更加的刻薄,幽深的眼睛裡滿滿的譏誚的光芒,“朕告訴過你,老老實實的當你的皇后,你將朕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是嗎?”

雲若感到一陣陣的難堪,咬着脣辯解道:“皇上誤會了,臣妾什麼都沒說。”

“沒說?呵呵,好一個沒說,是朕冤枉你了是嗎?你以爲這樣朕就會喜歡你,做夢!你永遠也別想得到朕的青睞,永遠!別惹朕生氣,否則後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福公公,走!”

司徒嘉熙說完這句話,拂袖而去。

雲若無力的坐在榻上,臉色一片慘白,整個寢宮裡一片靜悄悄的,宮女和太監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孫嬤嬤才走上前來,小聲的說道:“娘娘,皇上只是一時生氣,娘娘別放在心上。”

雲若狠狠的瞪了孫嬤嬤一眼,忽然揚起手,用力的在她的臉上扇了一個耳光,用盡全部的力氣喊道:“滾!統統給我滾!”

孫嬤嬤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掌印,她不敢相信的瞪着雲若,那目光裡有恨意一閃而過。

雲若猛的從榻上站起來,冷笑道:“看什麼看?你不過是一個奴才,打你又怎麼了?本宮就是要打你,怎麼樣?滾出去!”

她大聲的吼道,將伺候的宮人全部轟了出來,無力的靠在榻上,心裡卻是一陣陣的痛楚,他就是以這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的嗎?

那麼現在他的處境究竟差到了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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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宮裡,只怕八成以上都是太后的眼線了吧?

雲若的心底升起了深深的無力,整個人像木頭一樣靠在榻上,靜靜的坐着,什麼時候天黑了也不知道。

鳳鸞殿內的宮女點上油燈,膽戰心驚的走到雲若的身邊,顫抖地說道:“娘娘,要傳晚膳嗎?”

雲若的目光從遊移的狀態中回神,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淡淡的應了一聲恩,“擺膳,本宮餓了。”

偌大的宮中,只聽見銀箸碰撞着碗發出的清脆的聲音,更加顯得整個室內的安靜空曠。

吃飽了飯,雲若懨懨的丟開筷子,沉聲喊道:“青竹,藍雨,跟着本宮出去散步。”

孫嬤嬤的眼神一閃,走上前來,微微彎了腰,陪着笑臉說道:“娘娘,您剛剛來,對皇宮還不是很熟悉,讓奴婢們跟着去吧。”

雲若的眼神冷冷的掃在孫嬤嬤的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看來孫嬤嬤還沒有被打夠啊,本宮想去哪裡要誰跟着也要經過你的同意不成?你是主子還是本宮是主子?”

她的聲音陡的變得嚴厲了起來,目光陰森森的,狠狠的瞪着孫嬤嬤,“是不是讓你來當這個皇后啊?”

孫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懇切的說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皇后的安全,要是娘娘出了什麼差錯,奴婢向太后那邊不好交代。”

雲若的臉氣得通紅,卻笑了,“你是在威脅本宮嗎?”

“奴婢不敢,奴婢只想盡心盡力的服侍娘娘。”孫嬤嬤毫不退讓的看着雲若,信誓旦旦的說道。

“既然孫嬤嬤這麼擔心本宮的安全,本宮就姑且聽嬤嬤的一次吧。”雲若看了看身後的丫鬟,“綠珠,碧玉,你們跟本宮到御花園裡轉轉去。這樣總可以了吧,孫嬤嬤?”

雲若幾乎是咬着牙說道。

“是,娘娘。”孫嬤嬤心裡恨恨的,臉上卻只能訕笑着說道。

雲若施施然的從孫嬤嬤的眼前經過,身後的宮女跟了上去。

孫嬤嬤瞪着那道背影,胸腔裡面的怒火幾乎要衝破而出,臉上的表情忿恨的瞪着,拳頭死死的握着。

不料,雲若猛的一回頭,剛好對上了那張因爲憤怒而扭曲的臉,孫嬤嬤慌亂的低下頭去。

“呵呵,孫嬤嬤,別生氣,生氣可是老得很快的哦。”雲若踏着銀鈴般的笑聲走了出去,孫嬤嬤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惡毒的女人,不就是一個破皇后嗎,得意什麼!

雲若興致缺缺的在御花園裡走着,夏日的晚風吹在她的身上,吹得她的衣袂飄飄,也吹起了她凌亂的頭髮。

太液池裡的荷花的香氣被晚風吹進了她的鼻尖,沁人心脾,雲若煩悶不已的心情得到了一絲絲的緩解,她不由得順着花香傳來的方向走去。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終於來到了長滿荷花的池邊,亭亭玉立的荷花已經謝了,懨懨的耷拉着腦袋,圓盤大的綠葉卻仍舊是神采奕奕。

“綠珠,碧玉,本宮有點餓了,你們去給本宮弄點點心和水果過來。”雲若望着一大片圓盤般的荷葉,臉上綻放開了難得的笑容,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綠珠和碧玉猶豫了一下,還是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等到兩個小丫頭一走遠,雲若對身後的青竹和藍雨說道:“你們在這等着,不要跟過來。”

“是,娘娘。”

雲若看了看旁邊停泊的小船,掀起裙裾,踏了上去,拿過櫓,慢慢的劃了起來,向着池子中間的那個小小的島嶼劃去。

她現在的心情很亂,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一會,而中心的小島,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小船在一叢叢的荷葉中劃過,離岸邊越來越遠,傳入鼻尖的只有淡淡的幽香,雲若慌亂無措的心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只剩下雅緻的美景和濃濃的夜色。

小船劃到了中心的小島上,雲若將船停好,斂一斂裙裾,踏上了小島,一個人漫無目在小島上閒逛,好好的思考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長長的裙襬劃過地面,不時的被小島上的樹枝劃到,雲若被弄得心思煩亂,索性將裙襬撈起一些,在右邊打了一個結,露出了纖細修長的腿。

她找了一棵樹坐下,眯着眼睛想着自己應該怎麼辦?

太后對自己不放心是肯定的了,所以在自己的身邊佈下了許多眼線,防着自己,也防着皇上。

只怕自己有一點異動,太后立刻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除掉!

想到這一層,她背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整個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手心裡也沁出了一層汗水。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來到古代遭遇的事情,似乎沒有一件事情是好的,除了傅流煙和傅玉霜,將軍府中的人都恨她入骨,原以爲真的可以拿到自己的賣身契從此遠走他鄉,卻還是讓段采薇和傅勁鬆將自己送到了更加兇險更加不見天日的皇宮,面對着心思深沉的太后,虎視眈眈的嬪妃。

每一個人都在看她的笑話,等待她出醜,或者是從皇后的位子上拉下來再給她致命的一擊!

不行的!她絕對不能讓那些人如願!她要好好的活着,並且讓自己活得更好!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就勇敢的向前走下去吧,反正後退也是隻有死路一條,那麼她就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太后想要她死是嗎?她偏不,她要活得好好的!

第一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鳳鸞宮裡太后的眼線一步一步除去,奪回皇后的鳳印,掌管後宮的大權!

這樣想着,她的目光變得堅定了起來,認真的對自己說道:“加油,一定可以的!”

大樹上,忽然落下一個白色的影子,雲若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渾身的警戒線拉到最高,戒備的站了起來退後了兩步。

“是誰!”雲若厲聲喝道,手已經伸到了腰間。

“我們又見面了!”一個如同珠玉一般動聽的聲音從前方飄來,一身白衣飄飄的司徒炫明含着笑站在雲若的面前,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裡,散發出興味的光芒。

“是你!”雲若看清楚了來人,冷冷的說道。

“是啊,傅二小姐,或者說皇后娘娘!”司徒炫明的脣角勾起薄薄的笑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纖細潔白的雙腿。

雲若順着司徒炫明那道火辣辣的目光看過去,落在自己修長的雙腿上,臉刷的血氣上涌,厲聲喝道:“登徒子!色狼!”

她手忙腳亂的解下打成結的裙襬,將自己的雙腿遮得嚴嚴實實的,怒氣衝衝的瞪着司徒炫明,眼睛裡面幾乎要噴出火來。

司徒炫明意猶未盡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臉上一點尷尬的神情都沒有,惋惜的說道:“真可惜,纔看了那麼一會兒。”

雲若胸腔裡的怒氣騰的上來了,“沒想到堂堂盛京的瑞王爺竟然是個不要臉的登徒子!傳出去也不怕丟了東盛的臉!”

司徒炫明的目光忽然閃出了晶亮幽深的光芒,波瀾不驚的說道:“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探尋的目光去落在雲若的身上,似乎想從她的身上看出什麼。

雲若冷冷的說道:“大晚上在可以在皇宮中自由走動,又有這幫孟浪行爲的,除了王爺還有誰?本宮累了,恕不奉陪,告辭!”

說完,雲若轉過身去,邁着腳步就要離開。

不期然,肩膀被人從後面扣住。

雲若想也不想,直接伸出手去用力的甩開那隻手,恨恨的瞪着身後的人,眼神冰冷,像萬年不化的冰川,沒有一絲溫度,就那樣冷冷的,毫不掩飾自己眸中的厭惡:“你想做什麼?”

司徒炫明一點都不在意雲若冰冷的眼神和渾身散發出來的怒氣,輕輕的笑了,靠近雲若的脖子,若有似無的在她的身上吹着氣,臉上也勾起了一絲壞笑,漫不經心的說道:“你說,孤男寡女本王想做什麼?何況又是對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聽說,昨夜裡皇兄並沒有在你的鳳鸞殿裡過夜,對吧?”

他的臉上升起了一絲猥褻的笑容,目光直勾勾的定着雲若,狹長的眼眸中,盛滿了興味和一絲逗弄,纖長而直接分明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撫上雲若如花的容顏。

啪——

雲若毫不客氣的將那隻手打掉,用了十成的力氣,冷眼瞪着司徒炫明:“你這樣的眼神讓我覺得噁心!”

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厭惡,瞪着司徒炫明,冷冷的笑了,“皇上不在我的寢宮中過夜又如何?不管怎麼樣,我都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即便你是王爺,也休想碰我一根汗毛!”

雲若的眼神清冷,周身散發出凜冽的光芒,鏗鏘有力的說道,渾身瀲灩的光華,帶着一絲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意味。

她的手摸到了腰間,那裡有一隻最銳利的釵子,只要司徒炫明一過來,她手中的釵子將毫不猶豫的割斷司徒炫明頸間的大動脈!

被她身上散發出的氣勢震了一下,司徒炫明的眼中有一剎那的怔愣,很快又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饒有興味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幽幽的笑了,“反正皇兄也不喜歡你,要不,你跟了本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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