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的嘴角泛着一絲嘲諷的笑容,對於那些狗仗人勢的人,她是絕對不會放在眼裡的,只是她也要小心了,畢竟君子坦蕩,小人難防。
她摸着自己被樹枝刮破的地方,眼睛出現了一抹心痛,隨即又自嘲的搖了搖頭,現在連命都被捏在別人的手裡,這張臉破了又有什麼關係
呢?就讓它順其自然吧。這樣想着,卻也不是太過傷心了,快步的走進柴房裡,將早上沒有劈完的柴劈了。
燕兒站在雨幕中,一雙噴火的眼睛瞪着那個傲然挺立的身影,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秀麗的臉上,五官猙獰的扭曲在一起,周身的怒氣幾
乎可以將人燒燬。
吱呀一聲,遠處的門被傅雨鳶從裡面打開,身穿着淺紅色煙紗裙的傅雨鳶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問道:“燕兒,你玩的是哪一齣呢?”
礙於傅雨鳶的壓力,燕兒只好嚥下了洶涌的怒火,灰溜溜的走到主子的面前,低聲的說道:“小姐。”
“你的臉怎麼回事?”傅雨鳶的視線落在燕兒的臉上,脣邊泛起了一絲輕快的弧度,似乎燕兒的模樣大大的愉悅了她。
“沒,不小心摔倒了。”燕兒低下頭小聲的解釋道。
她不敢和小姐說是因爲和雲若打架弄成那樣的,否則,依着小姐的性子,只怕連她也沒有好果子吃。
“進來。”傅雨鳶沒有再多問,自己先轉身款款擺擺的走進屋子裡,纖纖玉手指着那一堆髒衣服,“把這些拿去給雲若洗了,對了,還有
院子裡面的丫鬟的衣服,也一併拿去洗了吧。”
“是,小姐。”燕兒的眼珠一轉,眼睛裡面閃過暗芒,抱着衣服畢恭畢敬的走了出去。
很好,雲若,是你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了哦。
“我的裙子都是上好的面料,是不能用井水洗的,城東的那條河的水,才最適合這些衣服,你說是嗎?”傅雨鳶染着紅色蔻丹的指甲輕輕
的撫摸着花瓶中白色的玉蘭,眼睛裡面似乎出現了一絲神往,如櫻花般的脣瓣微微張開,自有一番風情。
“是,小姐。”燕兒會意,抱着裙子走了出去,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很快的消失不見。
燕兒將衣服拿到自己的屋子裡面,裝在了籃子裡,盯着這些質地良好,花色鮮豔的羅裙半晌,轉過身,從自己上着鎖的抽屜裡面拿出了一
個小瓶子,倒出了一些粉末,在碗裡攪了攪,等到完全溶解了之後,倒在了傅雨鳶華麗的裙子上,脣角露出了了陰狠的笑容。
緊接着,她又拿出另一個瓶子,將那些白色的粉末溶在水裡,倒在小丫鬟的衣服上,然後提着籃子來到了柴房門口,大力的踹開柴房的門
,在雲若凜冽而冰冷的視線裡,微微一笑。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以爲我願意到你這裡來。這些衣服小姐讓你拿到城東的河裡去洗,一定要洗乾淨了。”她幸災樂禍的看着雲若,
心裡惡毒的想着,這一回我要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雲若的目光落在堆積如山的衣服上,再擡起頭來,烏黑的目光落在燕兒的臉上,“爲什麼要去城東洗?府裡不是有井水嗎?”
她看了看外面還在嘩嘩下着的瓢潑大雨,露出了懷疑的神情。
“這些衣服都是貢緞,井裡的水又不是活的,怎麼能把這些衣服洗乾淨?”燕兒鄙夷的說道。
“我知道了。”雲若平靜的提過籃子說道。
燕兒的眼睛裡面出現了一絲意外,一股嫉恨的情緒涌上來,又不好發作,只好跺着腳,恨恨的說道:“還不快點去?今天洗不完這些衣服
,你也不用吃飯了。”
她說着,扯高氣揚的哼了一聲,轉過身走了出去,將身後的門帶得劈啪作響。
雲若在燕兒離去之後,眼睛裡面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默默的想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記憶開始發酸,一種難過的情緒涌了上來,心裡像是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樣,疼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誰能告訴她應該怎麼回去?
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她看着外面瓢潑的大雨,灰暗得看不見一絲希望的天色,終於無力的靠在牆上哭了。
爲什麼,她只是睡了一覺,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到了這個人吃人的地方。
她想回家,想做爸爸媽媽碰在掌心裡面的寶貝,而不是在這裡做一個人人都可以欺負她的粗使丫鬟。
她的手捧着臉,溫熱的淚水從指縫中流了出來,染溼了她的手指。
哭了一會兒,她抹掉了眼淚,從柴房的門後面拿了一把油布傘,提着籃子顫顫巍巍的走出了府,向着城東的方向走去。
嬌嫩的粉脣幾乎被她咬碎,她仇恨的眼神盯着傅雨鳶房間的方向,露出了一股堅決,一股怨憤。
這些天所受的恥辱,她一定會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在濛濛的雨霧中,雲若嬌小的身子一身一淺的向着城東走去,手裡的拳頭緊緊的握着,尖利的指甲劃破了她的掌心。
她知道,不遠處有幾雙眼睛盯着她,所以她不能停下來,更加不能投機取巧。
跨過了大半個城,終於來到了河邊,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時辰,中午她從將軍府出發,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再看看籃子裡堆積如山的
衣服,她將衣服放在石頭上,小心翼翼的搓了起來。
柔軟的絲緞在她的手心裡,和她粗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能再拖了,她細心但是飛快的洗了起來,希望能在晚上之前將這些衣服洗乾淨。
她專心致志的洗着衣服,身上很快就沁出了厚厚的汗水,貼在溼漉漉的衣服上,說不出的難受。她咬着牙,忍受着這種酸臭的感覺,繼續
洗着手中的衣服。
心裡慶幸現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她一定會被凍死的。
感覺到身後監視的視線消失了,雲若的眉梢染上了一絲黯然,恨恨的盯着傅雨鳶的豔紅的長裙,隨手將她的裙子拿出來,厭惡的將自己身
上黏糊糊的汗水雨水擦掉,狠狠的,毫不留情。
雨漸漸的小了下去,漸漸的停了下來,而此時的天色也漸漸的暗淡了下來。
雲若皺着眉頭看着才洗掉一點點的衣服,又看了看暗下來的天色,索性直接坐在石頭上休息,反正不管怎麼洗,在天黑之前也一定洗不完
了,那她還不如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這樣想着,她倒是不着急了,曼斯條理的坐在石頭上,細細的梳理着她的溼漉漉的長髮,烏黑如墨的長髮落在她的肩膀上,像一條黑色的
瀑布。
歇夠了,才繼續洗衣服,等到衣服洗完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天上皎潔的月亮爬得老高,銀色的光輝灑滿了整個大地。
雲若揉了揉痠痛的腰,正要提起籃子,目光卻在一處定格住。
河裡,緩緩的飄過來一個龐然大物,隨着水流的方向,向她的這邊飄過來,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個東西,心突突的跳着,手心裡面沁出了
一層冷汗。
“啊!”她驚恐的叫了一聲,雙腿一軟,癱坐在了石頭上,臉上血色盡褪。
那緩緩飄來的龐然大物,竟然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