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司徒炫明和溫憬然進宮了,直接就往太后的夜寧宮趕去,一刻也不敢停留。
夜寧宮裡,氣壓低低的,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森冷的空氣一陣陣的縈繞在室內,籠罩着太后那張陰沉得幾乎想殺人的臉,分外的陰森和嚇人。
“兒臣(侄兒)參見太后。”
兩個聲音同時低低的響起,臉上的表情都是凝重的,眼神一片沉靜,修長挺拔的身姿屹立在夜寧宮裡,英俊瀟灑,俊美不凡。
“你們來了。”
太后的胸口氣得一起一伏的,努力的嚥下幾乎要爆出血管的怒氣,冷聲說道。
司徒炫明幽深的目光落在太后的身上,眼底有一絲心疼,柔聲說道:“母后,發生了什麼事情了?爲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其實他的心裡也很清楚,能夠引起母后這麼大怒氣的,必定和司徒嘉熙今日雷厲風行的鐵血手腕有關,一下子損失了那麼多名心腹大臣,母后的心裡不生氣纔怪。
“啪——”
太后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掌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震得桌子上的茶杯哐當作響,桌子忍不住都搖晃了起來,眼底閃過陰森殘酷的光芒,脣角抿成一條線,惡狠狠的說道:“司徒嘉熙和傅雲若那對狗男女,哀家一定要將他們都殺了,一定!”
冷酷的聲音,嗜血般的響起,配合着她陰森恐怖的表情,像來自地獄的惡鬼,轉眼之間可以將人的魂魄勾走的那一種。
溫憬然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看着盛怒之中的太后,溫文爾雅的聲音輕輕的響了起來,“姑媽,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您要是心裡有什麼想法只管跟侄兒說,侄兒一定會爲姑媽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司徒炫明看了溫憬然一眼,又轉頭看向太后,溫聲說道:“母后,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跟兒臣說說啊,兒臣該着急了。”
太后咬着牙,目光猩紅,渾身散發着凜冽的寒芒,一張臉上佈滿了陰霾,破釜沉舟般的說道:“炫明,母后真的忍不下去了,一定要將司徒嘉熙和傅雲若殺了,不然難消我的心頭之恨!”
因爲生氣,豔麗的臉猙獰的扭曲在一起,哪裡還有平常的雍容華貴,簡直是一個魔鬼,陰森森的張開爪牙,似乎看見一個人就能衝上來,惡狠狠的咬住人的脖子,將人的血液吸乾。
司徒炫明幽深的眸底波動了一下,很快的趨於平靜,認真的看着母后,平靜的說道:“那母后打算怎麼辦呢?”
殺死司徒嘉熙他是願意的,但是雲若,他猶豫了一下,大師說,解開連環鎖的人可以幫助自己登上皇位,如果將她殺了,他還能成爲一個皇上嗎?
“不管怎麼辦,都要將司徒嘉熙和傅雲若殺死,投毒也好,暗殺也好,誣陷也好,反正你要做出一份計劃來,儘快的取了司徒嘉熙和傅雲若的性命,母后已經等不下去了,現在宮裡所有的人都認爲我失了勢,對我的命令也是陽奉陰違,再這樣下去,母后真的被活活氣死在宮裡了。”
太后原本只是陰狠,越說越難過,臉色竟然灰敗了起來,豔麗的臉上浮起了濃濃的不幹。
她在皇宮裡面呼風喚雨了那麼多年,實在是不甘心在晚年的時候被剝奪掉手中的權力,她一定要將權力要回來,牢牢的掌握在手心裡,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纔是後宮的主人。
而傅雲若,不過是一個低賤的丫鬟,她只配活在骯髒的貧民窟,而不是這個高貴的皇宮。
“母后,可是我們的勢力最近被削弱了那麼多,現在冒冒然的就想去刺殺皇兄,能成功嗎?畢竟現在皇兄手中的權力日漸豐滿,不是我們輕易能夠撼動的。”
司徒炫明狐疑的說道,眼底盡是猶豫。
太后臉上的陰霾更甚了,“炫明,你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母后是你的母后,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不管母后做什麼都不會害了你的。可是你現在這個態度真是讓母后寒心。”
司徒炫明心裡冷笑了一下,她是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人?
真的是這樣的嗎?如果是這樣,爲什麼心心念唸的人是他的大哥司徒天宇,想要幫助其登上皇位的也是司徒天宇,那麼自己算什麼?
司徒天宇通往至高無上的皇位的墊腳石嗎?
“母后,這件事情兒臣會好好的考慮一下,做出一個詳細的計劃再行動,你看這樣好不好?”司徒炫明認真的看着太后,徵詢的說道。
太后的眼中幾乎冒出火來,瞪着司徒炫明,憤怒的說道:“母后真不知道你到底幫的是司徒嘉熙那個混蛋還是母后,要你做這麼一件事情很困難嗎?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后被人欺負到如此境地而無動於衷?你到底還是不是母后的兒子?真的是太讓母后失望了。”
豔麗的臉上因爲憤怒漲得通紅,一雙眼睛折射出憤懣的光彩來,瞪着司徒炫明,瞳孔一片猩紅。
司徒炫明的火氣也冒了起來,眼底飛快的閃過了一抹怒意,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來來回回了好幾次。
溫憬然見狀,急忙笑着圓場道:“姑媽,你先彆着急,表哥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自然是要好好計劃的,否則,失敗了不是又做了無用功了嗎?”
圓滑的溫憬然一面說着一面給太后遞了一個眼色,太后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硬聲道:“反正傅雲若和司徒嘉熙一定要除去。”
司徒炫明幽深如同海洋的眸子詭譎難辨,森冷無情,好一會兒才平靜的說道:“母后,兒臣知道了,兒臣不會讓母后失望的。”
太后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小兒子,語氣緩和了下來,認真的說道:“炫明,母后都是爲了你好,司徒嘉熙不管怎麼樣,都不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又怎麼可能和你做到兄友弟恭呢?現在他的羽翼還未豐滿,自然對你和顏悅色,可是以後呢,朝中所有的大權都掌握到了他的手裡之後,你敢保證他還會像以前一樣對你聽之任之嗎?你不爲母后考慮,也要爲自己的將來考慮一下,你大哥就不同,如果是你大哥登上了皇位,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怎樣都不會爲難你的。”
一面說着,太后的眼淚一面流了下來,心酸的樣子,好像真的經歷了世間的一切滄桑一樣。
司徒炫明越聽心越涼,忍住心底一點點溢出的蒼涼的感覺,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母后不要再說了,兒臣知道該怎麼做了。”
“好,母后的下半輩子就交到你的手裡了,炫明,你一定不要讓母后失望。”
太后抹了抹眼淚,不放心的叮囑道,眼睛裡閃爍着熱切的光芒,“憬然,你幫着你表哥好好的周旋,我們的計劃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是,姑媽。”溫憬然微微彎了彎腰,恭敬的領了命令道。
“太后。”
德公公忽然走了進來,在太后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太后陰沉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點笑容,眼底精光四射,閃過一陣陰狠的光芒,幽幽的說道:“很好。”
孟嫣然這一次總算沒有讓她失望,只希望今天晚上就傳出司徒嘉熙暴斃在牀的消息,那麼她的兒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爲皇帝了。
這樣想着,好像勝利就在前方向着她招手一樣,太后鬱結了很久的心情終於消散了一些,平靜的說道:“你退下去吧。”
等到德公公退下去之後,太后的眼底的笑意更加的深刻了,或許因爲德公公帶來的消息讓她的心情好了一些,她的語氣變得和藹了起來,“擬定計劃不用這麼匆忙,好好考慮,幾天之後給哀家答案。你們先回去好好想想,到時候給哀家過目就行了,回去吧。”
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順利,就連現在的計劃都不必了呢。
所有的事情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要司徒嘉熙一死,就算傅雲若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夠力挽狂瀾,讓整個天再翻過來,她就等着明天的結果了。
司徒炫明和溫憬然驚異於太后的心情轉變得那麼快,不由得眸色加深,多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只是揮了揮手,讓他們快點退下去。
“你們退下吧,在宮裡待太久會引人注意,如果我們的謀劃讓別人知道那可就糟糕了。”
畢竟一個是她的兒子,一個是她的侄子,不管怎樣,她總是在乎的,總不能讓他們出了意外。
“是。”
溫憬然和司徒炫明應了一聲,彎腰退了出去,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夜寧宮。
太后心情甚好的喝了一杯茶,臉色紅潤,不由自主的哼起了一首小曲子,嚇得夜寧宮的宮女和太監以爲見了鬼一樣,個個宛若驚弓之鳥,更加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太后一個不高興將他們的腦袋給砍了。
鳳鸞宮裡,雲若正坐在窗前想着事情,臉上的神情嚴肅,讓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麼,一雙明亮的眸子忽深忽淺,渾身籠罩着一層寒霜,嚇得所有的太監和宮女不敢靠近她一步。
自從有消息傳回來說太后秘密召見了司徒炫明和溫憬然之後,她臉上的表情就一直是這樣了,而且渾身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一般。
此時的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太后召見了司徒炫明和溫憬然絕對是因爲自己和司徒嘉熙早上在御花園之中惹怒了她,她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想要想方設法的將早上所受的窩囊氣給討回來。
只是,不知道司徒炫明和溫憬然會用怎樣的態度對付她?
不過依着太后狠毒的性子,估計會想方設法的將她置之於死地纔是。
明亮如水的眸子裡陡的升起了一絲陰狠的暗芒,薄薄的嘴脣抿成一條線,纖弱的身子挺得直直的,渾身散發出一種決然的氣勢,她是絕對不會讓太后得逞的!
那個老妖婆,上躥下跳的折騰了這麼多次她也不嫌累嗎?
“娘娘。”
流雲看見雲若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瞳孔裡的暗芒越來越冰冷,像千里冰封,沒有一點暖意,可以滲入人的骨髓,讓那股冰冷的寒意從人的腳底涌上來,一直竄到人的頭皮,忍不住一陣陣的發麻。
娘娘這副樣子,比平時冷冰冰殘忍的教訓人更可怕。
雲若從自己的思緒中醒過來,掃了流雲一眼,平靜的說道:“什麼事?”
流雲小聲的說道:“娘娘剛纔那副樣子好嚇人,屬下很擔心娘娘。”
雲若輕輕笑了一下,不自覺的摸着自己的臉,疑惑的說道:“真的有那麼嚇人嗎?”
她剛剛是在想問題而已,怎麼會嚇人呢?
流雲肯定的點點頭,就是那麼嚇人,那雙眸子詭譎難辨,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偏偏纖弱的身上折射出冰冷的寒芒,凍得室內的空氣都降低了好幾度,那些膽小的太監和宮女都離得遠遠的,生怕她猛的轉過來會突然發難。
“哦,那是本宮想問題太入神了,沒事的。”雲若迅速的將渾身散發的那種冷意收斂起來,溫柔的笑了,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等到司徒嘉熙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讓他加強對自己的防衛,決不能太后的陰謀得逞了。
“流雲,端一些飯菜到寢殿裡來吧,本宮餓了。”雲若想問題想得太過入迷,現在才意識到已經過了午時了,她連午飯都沒吃,的確是餓壞了。
“好的,娘娘稍微等一下。”
流雲笑着退了下去,一會兒便讓人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了上來,笑着說道:“娘娘趕快吃吧,飯菜還熱着呢。”
果然是餓了,雲若舉起筷子胃口很好的吃了起來。一會便吃了很多的飯菜,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筷子。
“對了,皇上回來了沒?”
她看了看濃烈的太陽,微微有些擔憂,司徒嘉熙那樣虛弱的身體能承受得了那麼毒的太陽嗎?
“還沒呢,娘娘是想皇上了嗎?”追月笑嘻嘻的問道,眼底閃過促狹的笑意。
雲若嗔怪的瞪了追月一眼,笑罵道:“死妮子,竟然敢拿本宮消遣起來了,小心本宮將你吊起來毒打一頓。”
追月笑嘻嘻的說道:“娘娘不會的。”
跟了雲若也有一段時間了,她對雲若的脾氣也摸得算清楚了,知道她不會爲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惱羞成怒的,纔敢逗她一笑。
“你倒是將本宮的脾氣摸得夠清楚的。”
雲若笑了笑,不再和她鬥嘴,眼底卻浮起了一絲隱憂來。
司徒嘉熙只是說讓暗衛去找一個和他身形相似的男人,可是去了有一段時間了怎麼還不回來?
她的心裡忍不住有些擔憂了起來,如今的這種形式,丞相和太后將他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稍微一個不小心,只怕就會成爲刀下亡魂了,她的一顆心也懸在了半空中。
如果是在皇宮中還好說,可是如果出了皇宮,更是危險重重,如果遭遇了什麼意外讓她怎麼辦?
追月看見雲若的臉色凝重了起來,也收斂起了玩笑的心思,認真的說道:“娘娘,皇上身懷絕世武功,又是真龍天子,一定不會有事的,您放心吧。”
雲若勉強笑了笑,輕聲說道:“恩。”
現在也只能讓自己先冷靜下來了。一定不能自己嚇自己,方寸大亂不是她的作風。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在她幾乎要望眼欲穿的時候,心臟也幾乎要跳出來的時候,司徒嘉熙終於回來了,臉上佈滿了疲憊。
“熙,你終於回來了。”
雲若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撲過去牢牢的抱住他。
司徒嘉熙穩穩的將她摟在懷裡,貪戀的聞着她身上的香氣,手溫柔的在她的頭上摩挲着,輕聲的說道:“是,我回來了。”
雲若忽然聞到了一陣血腥味,心底一沉,猛的從司徒嘉熙的懷裡退了出來,不顧他的意願,解開了他腰間明黃色的腰帶,扒開了他的衣衫,一個深深的傷口貫穿了他的胸口,正不停的冒出血來。
她的心,忽然之間就像被人狠狠的揉住一樣,眼底酸酸的,顫抖着聲音問道:“怎麼會這樣?”
司徒嘉熙沉靜的望着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只有那雙幽深的眼底浮現出來一縷笑意,柔聲安慰道:“若兒,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雲若咬着脣盯着那個傷口看了一會,什麼話都不再說,默默的拉着他在牀上坐下,自己從架子上拿出一個精緻的小藥箱,輕輕的打開,拿出白色的紗布和金瘡藥,來到他的身邊。
纖長卻略顯粗糙的手顫抖着打來了一盆熱水,輕輕的擰乾了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冒血的傷口,然後將上好的金瘡藥敷在傷口上,小心的用紗布包紮好。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的眼底隱隱浮現着一絲薄霧,卻死死的咬着牙,拼命忍住那種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端着臉盆,想要默默的退下去,司徒嘉熙在身後柔柔的喊了一聲:“若兒,你在生我的氣了嗎?”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她生他的氣了。
明明知道去刑場會有危險,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只是爲了讓朝中那些吃着皇糧卻吃裡扒外的傢伙知道,到底誰纔是東盛國真正的主人,誰纔是他們應該效忠的。
他如今這樣明目張膽的跟太后和丞相的人公開對上了,就已經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
只是,爲了怕她擔心,所以什麼都沒有告訴她,自己去刑場監刑了。
雲若的腳步頓了一下,並沒有回過頭來,輕聲的說道:“沒有,我沒有生氣。只是,司徒嘉熙,你這樣我會很擔心。要是你就這麼死了,你讓我怎麼辦?”
雖然她的聲音是平靜的,司徒嘉熙卻從裡面聽出了濃濃的擔憂和害怕,堅硬的心,被一股暖流擊中,緩緩的流遍了他的全身。
“若兒。”
司徒嘉熙忽然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雲若的身後,從背後緊緊的抱住她的腰,柔柔的說道:“若兒,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雲若纖瘦的身體僵了一下,緩緩的放開他的手,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了。”
說完,不再留戀的走了出去,只留了一個背影給司徒嘉熙。
司徒嘉熙脣邊泛起了一絲苦笑,無力的坐在牀上,若兒這一回是真的生她的氣了。
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落寞,摸着胸口還牽動着神經的傷口,脣邊不由得升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不要亂動。”
雲若的聲音帶着緊張和慌亂的響了起來,下一刻,纖細瘦弱的身子就衝了進來,移開了司徒嘉熙握在傷口上的手,皺着眉頭說道:“你不要命了嗎?傷口是不能亂摸的,要是發炎了怎麼辦?”
司徒嘉熙幽深的瞳孔陡的變得亮晶晶的,認真的看着雲若,眼底溢出了驚喜的光彩,柔聲的說道:“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雲若明亮的眸子靜靜的注視了他幾分鐘,才嘆了一口氣,“我從來就沒有生你的氣,只是擔心你出事。”
司徒嘉熙握住了她的手,脣邊泛着溫柔的弧度,柔聲說道:“對不起若兒,我不應該讓你擔心的,以後不會了。”
“對了,晚上的事情準備好了嗎?”
雲若笑了笑,若無其事的轉開了話題,平靜的問道。
晚上的事情,自然是指孟嫣然的事情了。
司徒嘉熙的眼底閃過狠厲的光芒,脣邊泛起了殘忍的弧度,低沉的聲音裡染上了一絲血腥,冷冷地說道:“都準備好了。”
如果孟嫣然想惹出什麼花招,那麼最先後悔的一定是穆影炎自己。
“是什麼人?”雲若站在司徒嘉熙的面前,平靜的問道。
她的心理不是沒有着掙扎,她只覺得自己越來越陰冷無情了,這樣下去,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得面目前非?
“穆丞相的獨生子穆旦。”
司徒嘉熙看着雲若的眼睛,清清楚楚的說道。
對付穆影炎那樣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老狐狸,就應該用這種以牙還牙的方法,他要讓穆影炎知道惹了他應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幽深的瞳孔猛的加深,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渾身籠罩着一層寒霜,俊美的臉上此刻佈滿了陰霾,散發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
雲若默默的注視了他許久,才輕輕的說道:“也好。”
只是心裡始終有些不忍,爲着自己現在的決定,總覺得有一種叫做人性的東西慢慢的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失,再也找不回來。
“若兒,穆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仗着他爹是當朝丞相,經常欺行霸市,魚肉百姓,強搶民女,在他的手下生不如死的人不計其數,這樣的畜生不值得你同情。”
司徒嘉熙璀璨的眸子直直的看進雲若的眼眸深處,輕聲的說道,低沉的話語裡帶着一絲冷靜的味道,安撫的握着雲若的手。
雲若的眼眸深處閃過了一抹決絕,“好,那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好準備吧。”
司徒嘉熙在雲若的鳳牀中央輕輕的敲了敲,取下其中的兩塊木板,一個鏤空的空間就出現在了雲若的面前。
“這是?”
雲若的瞳孔閃了一下,喃喃的低聲道。
司徒嘉熙微微笑着,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手在盒子的邊沿一按,咚的一聲,盒子輕巧的打開了。
司徒嘉熙從裡面掏出了一張精緻的renpi面具放在了雲若的面前。
“renpi面具。”
雲若還是第一次見這個東西,驚異的目光落在這樣一層薄薄的面具上,不由得低呼出聲。
司徒嘉熙對着她笑了笑,眼底閃過驚濤駭浪,孟嫣然不是喜歡勾引男人嗎?那自己就讓她嘗一嘗親自釀下的苦果。
薄如蟬翼的面具,讓然看不出一點瑕疵,果然是不可多見的珍品。
“那就讓孟嫣然爲她的行爲付出應有的代價吧。”
雲若晶瑩如水的目光閃過殺戮的光芒,平靜的說道。
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去,夜晚馬上就要降臨了。
重重的深宮裡,仍舊是亮如白晝,金碧輝煌的宮殿裡,一派祥和,可是有誰知道底下蘊藏着波濤暗涌,一個不注意,就可以將人毀屍滅跡,屍骨無存。
“那我先去準備了,若兒,你就在鳳鸞宮裡好好待着,別處去了。”
司徒嘉熙不放心的叮囑道。
晚上的事情還需要謹慎,否則出了一絲紕漏,今天的計劃就白費了。
“熙,等等。”
雲若叫住了司徒嘉熙,看着他溫柔的臉上溢出的笑容,明亮的眼睛裡閃過堅毅而認真的光芒,“熙,太后今天召集了司徒炫明和溫憬然進宮,我擔心太后想要對你不利,你讓多一些暗衛保護你好嗎?”
她真的很擔心,如果司徒嘉熙沒有了,那麼她在這個皇宮裡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司徒嘉熙的眼中出現了一抹暖意,看着雲若,心裡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柔聲說道:“好,我知道了。”
“對了,將這個拿上,你會用得上它的。”
雲若從自己的藥箱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遞到司徒嘉熙的手裡,輕柔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決絕。
“這是什麼?”
司徒嘉熙挑眉問了問,一張丰神俊朗的臉上盡是不解。
“cui情藥。”
雲若聲音輕柔但卻透着一股冷意,渾身籠罩着一層寒霜,狠厲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殘忍:“孟嫣然當初怎麼對付你的,我就怎麼對付她。”
“若兒。”
司徒嘉熙的眸光柔和,靜靜的看着雲若,脣邊微微動了動,小聲的說道:“謝謝你。”
“去吧,晚上我們就等着看好戲了。”
雲若脣邊泛着淺淺的笑容,期待的等待着夜晚的來臨。
司徒嘉熙猛的伸出手將她狠狠的抱進懷裡,好一會兒才放開她,戀戀不捨的走了開去。
夜晚悄悄的來臨了,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上”在福公公和一羣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聲勢浩大的向着孟嫣然所在的嫣然宮緩慢的行走。
夜色凝重,瞳孔中閃爍着火熱情愫的皇上,一見到人間絕色的麗妃,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熱情,火熱的和嬌柔的女子糾纏在一起。
豔紅的紗帳落下,女子低低的嬌喘聲和男人沉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氣息旖旎,春色無邊。
火紅的蠟燭燃燒着,映襯得整個宮殿亮堂堂的,嬌柔的孟嫣然低低笑着,掃了一眼摟着發泄完了yu望伏在她身上沉沉睡過去的皇上,脣邊泛起了柔美的笑意。
寢殿外面,一身黑色錦袍的司徒嘉熙冷眼聽着室內傳出的一浪高過一浪的熱情的喘息聲,脣邊勾起一絲譏誚的笑容,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嫣然宮。
此時的夜寧宮,也暗潮洶涌,太后獨守空房了那麼久之後,再也忍受不住寂寞,身體內叫囂着yu望,蠢蠢欲動。
她已經派人去打聽消息了,知道司徒嘉熙今天真的去寵幸了孟嫣然,心情好得不得了,一張風韻猶存的臉上布着滿滿的愉悅。
然而此時她心底的寂寞也涌了上來,這纔想起來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和穆丞相溫存了,不受控制的想念起來穆丞相雖然人過中年,依舊成熟散發着魅力的身體來。
“德公公,讓人去宣穆丞相進宮,就說哀家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太后的眼底佈滿了笑容,愉悅的吩咐道。
半個時辰之後,一身黑衣斗篷的穆丞相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夜寧宮太后的寢殿裡。
太后一雙美目裡透出絲絲的柔情,輕輕的喚了一聲“影炎。”
嫋嫋娜娜的身子猛的撲入了丞相的懷中,火熱的吻就細細密密的落了下來,兩個人很快的糾纏在了一起,身上只穿着一層薄薄的衣衫慢慢的滑落,露出了美好的身體。
穆丞相的瞳孔陡的變得幽深,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手不自覺的撫上了玲瓏有致的身體,兩個人雙雙倒在牀上,火熱的吻着,撕扯着對方的身體,交纏着,呼吸沉重,春色無邊。
此時的兩人,忘記了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煩惱,只想向對方索取得更多,滿心滿眼只看得到對方,眼底有着濃濃的愛戀。
雲若坐在寢殿裡,身上只穿着一層薄薄的中衣,清新雋雅的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手輕輕的撥弄着茶杯,脣邊微微翹起,顯然心情不錯的樣子。
她在等,等那個假的皇上出來,就會知道孟嫣然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她想到從司徒嘉熙的嘴裡套出什麼話來,還是想對司徒嘉熙不利,明天就會知道了。
“娘娘。”
流雲急匆匆的敲了敲門,也不等雲若的應許就闖了進來,眼底閃着激動的情緒,話差點都說不好了,“娘娘,太后那邊有消息了。如煙剛剛傳了消息過來,說看見德公公領着一個男人進了夜寧宮,而且,那個男人竟然是穆丞相。如煙在太后的寢宮上面想偷聽他們說了什麼,誰知道,太后和穆丞相,竟然在做那苟且之事。”
畢竟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流雲在說道後面幾個字的時候,臉刷的漲得通紅,羞得低下了頭。
今天的事情太過震驚,讓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誰知道表面上儀態優雅的太后,背後竟然藏着這樣的齷齪,真是丟了東盛王國的臉。
雲若的瞳孔陡的變得波濤洶涌,仔細一看,眼底還閃爍着晶亮的光芒,她的心怦怦的跳了起來,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激動。
“立刻召集一些禁衛軍,即刻跟本宮前往夜寧宮捉——奸。”雲若飛快的套上了一件湖藍色的煙紗裙,穿上了鞋子,立刻帶着人趕了過去。
“追月,你讓人去請禁衛軍,告訴他們出現了刺客,前方夜寧宮的方向去了,快去搜。”
雲若的眼底佈滿了激動,馬不停蹄的向着夜寧宮趕去。
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能捉到穆丞相和太后,就算整不死他們也讓他們再也翻不了身。
想到這一層,她腳上的步伐更快了,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腳下的步伐虎虎生風,幾乎是跑着過去的。
爲了避免打草驚蛇,雲若不讓她的人點燈,只是藉着遠處昏黃的燈籠的光線前進,夜寧宮就在跟前了。
雲若的眼底閃過了嗜血的光芒,認真的吩咐道:“如煙,如夢,流雲,追月,你們在前面,誰要是敢攔着你們的路,直接一掌將他劈昏,只有到了正殿的門口才高喊有刺客。”
正殿和寢殿只有一牆之隔,在正殿門口喊一聲,就算太后和穆丞相聽到了,時間也是來不及了。
“是,娘娘。”
四個得力的屬下飛快的領了命令,直接闖進了夜寧宮。
“皇后吉祥!”
有宮女和太監上來請安,卻在錯愕的目光中,被四個懂武功的雲若的宮女飛快的捂住了她們的嘴巴,緊接着一掌劈昏了過去。
“皇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然而,四個人又怎麼能夠抵得過夜寧宮那麼多的太監宮女,終於還是有人成爲了漏網之魚,扯開了嗓門大聲的喊了起來。
嘹亮的聲音劃破了夜空的寧靜,也清醒了沉醉在激情中的穆丞相和太后兩人。
太后和丞相的臉色一變,糾纏在一起的身體飛快的分開,臉上佈滿了陰霾,聲音裡面也多了一絲慌亂,“快點穿衣服,找個地方躲起來。”
太后的手心幾乎要冒出火來,也緊張得渾身冒冷汗,手忙腳亂的將衣服穿上。
另一邊,雲若的眼睛也佈滿了陰霾,眼底閃過了惡狠狠的光芒,恨不得將那個高聲喊叫的小宮女的嘴巴撕爛。
“有刺客,保護太后!”
她眼珠一轉,飛快的叫道,自己已經飛快的踹開夜寧宮的正殿,眼底閃爍着慌亂的光芒,帶着一羣太監宮女衝了進去。
身後,也有一層禁衛軍追了進來,聲音裡面佈滿了慌亂,緊張的說道:“保護太后。”
說完,已經有人踹開了太后的寢殿,飛快的衝了進去。
太后慌亂的剛穿好衣服,連鞋子都還是亂七八糟的,豔麗的臉上佈滿了陰霾,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來,“混賬,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森森的聲音像火山上爆發的火焰,憤怒得幾乎可以將人燃燒殆盡。
在一大羣人中,太后看到了一身湖藍色煙紗裙的雲若,臉上佈滿了擔憂,一雙明亮的眸子焦灼的看着她,心裡更是憤怒得幾乎要七竅生煙。
又是這個女人壞了她的好事!
像餓狼一樣的目光,幾乎要將雲若撕碎了,這個女人,真的能夠無恥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母后,臣妾看到刺客往這邊過來了,您沒事吧?”
雲若的臉上佈滿了驚恐,就連聲音也是顫抖的,焦急的問道。
太后氣得牙癢癢,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瞪着雲若,冷若冰霜的說道:“那麼刺客呢?刺客在哪裡?”
一說到刺客,雲若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驚恐的捂住自己的耳朵,顫抖着說道:“刺客往這邊來了,提着明晃晃的大刀,穿着黑色的衣服,眼神兇狠得像餓狼一樣,真是嚇死臣妾了。”
說着,忽然聽見雲若大聲的說道:“說不定刺客就藏在母后的宮殿中,你們還不快點去搜!要是刺客傷了母后你們承擔得起後果嗎?快點檢查一下,不能讓母后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禁衛軍聽見雲若這麼一說,果然臉色凝重了起來,正要拔着刀進去搜,太后的眼底折射出了森冷的光芒,厲聲喝道:“誰敢!”
裡面穆影炎還藏在架子後面呢,要是從她的宮殿中搜出男人來,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所有的人都被太后臉上森冷而殘忍的表情嚇住了,諾諾的站在原地不敢動。
雲若站在人羣中,敏銳的鼻子聞到了一股激情過後的腥腥的味道,眼底泛起了一絲笑容,很快的消失不見了。
“皇后,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要搜哀家的宮嗎?”
太后的眼底折射出冰冷的寒意,冷冰冰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