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贏了!”
堅定而清晰的話吐出,流蘇就岔氣,悶哼一聲,小腿上一陣猛烈的抽痛,疼得她在甲板上翻滾,整個身體都蜷縮在起來,不停地顫抖,不停地呻吟,翦眸睜大,露出無以倫比的痛苦。
流蘇眼角溢出少許經營的淚珠,小腿抽筋太猛烈,加上鹽水深入傷口,如冰刀一陣陣割裂着一般,疼得難以忍受。
當初懷小白的時候,小腿也經常抽筋,南瑾每次都幫她緩緩地按摩,直到她感覺舒服,一直覺得沒那麼難受,今天在海水裡一抽,才知道,抽筋是如此抽痛,宛如染了辣油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她的小腿上,那種痛,刺激神經,太陽穴上青筋拉緊,太痛苦,逼出少許眼淚。
即便是倔強地咬着脣,也忍不住這股抽痛。
壓抑的痛苦讓主船上的幾人都覺得毛骨悚然,背脊發涼,更別說,她的肩膀上鮮血潺潺流出,在甲板上蜿蜒出一道血痕,滲出海水,在甲板上攤出好大的痕跡。
漠北海王似乎沒有爲流蘇緩解痛苦的打算,也沒有爲她療傷,從她手裡抽出那支銀針,此銀針極細,比起最細的繡花針還要更細一些,藏在袖子裡,根本就看不見,怪不得她沒發現。
銀針的頂端染血,在陽光底下隱約可見淡淡的藍光,好厲害的毒,這毒要是在人毫無防備之時用在人身上,肯定斃命,她果真是小看她了。
“真是好東西,人不可貌像,想來說的就是你們夫妻兩,沒想到風少夫人善毒,此銀針見血封喉,當真厲害,少夫人,倘若我把它放在你的傷口處呢?”漠北海王揚起三分惡意的笑,銀針在她面前晃了晃,欣賞着她抽筋的痛苦,明顯的威脅讓流蘇咬着牙,冷冷地瞪着她。
抽筋是一陣一陣的,劇烈的疼痛過後,慢慢地減緩,只剩下餘波,酸痠疼疼,已不是那麼明顯。她一向很怕痛,也抗得住痛,忍住肩膀上的劇痛,流蘇撐着身體,緩緩地站起來,淡然道:“你若要殺我,剛剛在海里就是個好機會!”
在海里,她的笛聲是最先催動兩條鯊魚攻擊,而不是八條同時攻擊,這纔給她活命的機會,她不是笨蛋,會認爲海王會真的想讓她死。
這不過是一種試探罷了。
漠北海王看着她,秀眉一揚,冷酷的眼光露出少許趣味來,勾起流蘇的下巴,一副標準的浪蕩公子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樣,嘖嘖道:“風少夫人這麼細嫩的臉,讓白鯊給咬一口,莫說你家那殘廢會心疼,本王也會憐香惜玉得緊!”
“我丈夫不是殘廢!”流蘇堅定地道,被她眼光的詭光看得心口一緊,微微退開幾步,擦去額頭上滴落的血珠,淡淡地道:“海王說笑了,現在是否可以談一談風家航運和漠北海盜之間的糾紛?”
她現在只想速戰速決,快點回去,一天之內不回去,玄北和如玉他們定然會出來尋她,已經過了幾個時辰,說不定他們的船已經停在赤丹河上,她不想進一步激化風家和漠北海盜之間的仇恨。
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是自古以來永恆不變的處世之道。
“風少夫人,不要以爲活着從鯊魚羣走出來,就能活着迴風家,我和風南瑾之間的恨,沒這麼容易兩清!”漠北海王狠狠地道,拂袖坐到椅子上,冷冷地瞪着似乎從血河裡爬出來的流蘇一眼,勾起脣角,“風少夫人,我看你還是先處理一下你身上的傷口,我不想和一個失血過多,神志不清的人談判!”
流蘇聞言一愣,詫異地看向她,林浪看着漠北海王的眼光有着淡淡的寵溺,口是心非!
“小琳,帶她下去敷藥!”林浪朝着一名女人吩咐,她哼了哼,隨着走向船艙,流蘇也不逞強,到了聲謝謝就隨着她下去。
她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勢必要清理一下,不然真的會如她所言,失血過多,神志不清。
流蘇隨着小琳下去,林浪便道:“翦兒,你真的一點都不改變心思嗎?一輩子都在漠北海上游蕩,當你的海盜王,其餘的,一概不管麼?”
漠北海王眉梢一挑,無情地道:“你要走,沒人攔你,反正你本來也不是我們漠北島的人!”
林浪聞言心口悶疼,俊朗的臉閃過一抹快得不可思議的沉痛,看着漠北海王的眼光極爲複雜,有深情,有怨恨,有憐惜,也有惱怒……
周圍五人見他們如此,頓時緊張起來,一男子慌忙道:“林大哥,王心情不好,你別生氣!”
幾人紛紛點頭,似乎極怕林浪生氣似的,漠北海王冷酷的眼光狠狠一掃,氣勢驚人,王者之風掠過衆人頭頂,讓他們狠狠地打了寒顫。
“吃裡扒外的東西!”漠北海王冷冷一哼。
林浪脣角勾起一抹苦笑,微微有些涼意,這段感情太累,追逐的戲碼讓他筋疲力盡,也許,他太高估自己,這世上還有誰能感化漠北海王呢?
“你說的對,我本就不是漠北島的人,不該管漠北島的事,你愛如何便如何吧,我不再過問便是!”林浪淡淡道,語氣多了一絲從來沒有過的疏離,“也許,是該離開了,已經有幾年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
林浪淡淡說完,便離開船頭,向船尾走去,不打算管他們之間糾紛,眉宇間有抹淡淡的疲倦。
衆人大驚,想要喚住他,漠北海王冷芒掃過,他們的話便卡在喉嚨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要走便走,她不稀罕!
漠北海王冷冷地坐着,豔光四射的臉沉如並冰霜,周身發出的氣息和空氣隔開兩層空間,很冷,很冰。
她不稀罕!
她只會以她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協,他也不例外!
才片刻,流蘇便從船艙出來,肩膀和手臂上的傷口簡單地包紮,額頭撞得不重,只是簡單地擦了一藥膏。流蘇出來的時候,明顯地感受到漠北海王身上發出的戾氣,和剛剛完全不同,發生什麼?
林浪不在?
“漠北海王,到底要什麼條件,你纔會放過風家?”流蘇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放過?風南瑾讓我失去一條手臂,倘若風少夫人能自斷一臂,我和風南瑾之間,就算兩清,從此各不相欠,不再爲難你們,這個條件非常合情合理,你不是很愛你丈夫麼,他的債,你來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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