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母親詢問,李丞相理了一下思緒,便把清晨在祠堂裡發生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聽了,沉默半晌,卻是輕輕說了句。
“子雨,你變得浮躁了。”
這句話很輕,輕到站在外屋的丫環媳婦都是壓根聽不到的;可落在李丞相的耳中,卻不啻於驚聞雷聲。
李丞相立刻站起了身,朝着老夫人就是一鞠:“還請母親示下!”
這樣的話句,這樣的語氣,李丞相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聽到過了;老夫人此時卻是用了這樣的語氣說話,李丞相免不了要覺得驚詫。
李老夫人也不多言,直接開口:“亮兒本來就是個下作胚子,他是好是壞,與你何干?你卻爲了要懲治他,而差點毀了祭祀的大事;若不是方氏攔住你,你便是真的要打下去不成?”
一口氣說完了這許多,畢竟是還染着風寒,便覺得氣息有些不暢,連着便咳了起來;慌得李丞相又幫她順了會兒背,這才慢慢地緩了過來。
李丞相此時已是驚得背上冷汗漣漣,老夫人這是在說自己沉不住氣啊;藉着今天的事情敲打自己,是讓自己明白,接下來的事還有很多,如果都像今天這樣沉不住氣的話,那李氏一族已經是敗了。
“多謝母親指點!”李丞相對着老夫人一鞠到底。
他這一路仕途,確實是太順風順水了,因此不免有些焦躁和驕橫;可是眼下,卻還有一場最艱鉅的硬仗要打。如果自己此時已經是如此做派,遇到一點事就激動易怒;哦,不對,是遇到根本說不上的小事就激動易怒的話。那以後,又怎麼能爲李府謀求更多的利益呢?!
李老夫人繼續說着:“蓉兒那孩子,這命自然是極爲富貴的;否則那護國寺的方丈,也不可能來咱這府上。只是那脾性,卻是要注意收斂個一二;真等到日後進了後宮,這其中的厲害,可不是咱這府中能比的啊。”
老夫人覺得有命格護體,這蓉兒自然是能登上皇后寶座的;只是看着她的行事,頗有些頭疼的同時,覺得還是應該提點一下。
其實李丞相對李月蓉的行事,也是有些想法的;只是一直以來,覺得她是鳳凰的命格,李府的榮耀日後還要靠着她,所以便睜一眼閉一眼地只當沒看到罷了。
此時被老夫人一提醒,自然也覺得這事的嚴重性;特別想到剛纔在祠堂的時候,是李月蓉先自不管不顧地叫嚷了出來,自己擔心她,纔會勾起了那股無名火的。
“母親說的是,等會兒,兒子親自去跟她說。”
本來是想着,女兒大了,有些事讓方氏說一下便行了;只是如此看來,這蓉兒幾乎沒有任何心機的做法,將來在後宮中要立足,卻是真的不是那麼容易。
所以趁着她出嫁之前,有些能提醒的話,還是要跟蓉兒說一下的;至於聽或不聽,那便要看她以後的造化了。
“嗯,這些天,你也是累了;趕緊地回去歇着吧,我也再躺會兒。”
李丞相一聽,趕緊說道:“母親您好好歇着,兒子晚上再來看您。”
李丞相服侍着李老夫人躺下,又把在外屋候着的丫環媳婦喚了進來;這才離開,去找李月蓉去了。